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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不过是偶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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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在空闲的时候随意而写的,难免存在硬伤或不尽人意之处,请同学们全当茶余饭后的调剂吧,不要过于强求。
谢谢支持!
二
她们最常去的那家店叫“memory”,是一间专门收购旧“货”的小店,书籍、录音磁带、CD、黑胶唱片,袖章等等,应有尽有。因为一次偶然,她竟然淘出一本三十年代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徐志摩诗歌选》,以后屡屡有惊奇的发现,便爱上了这里。与店老板也算混地很熟了,一般很少坐地起价,除非有特殊情况出现。
暗沉沉的店堂,四壁镶满了乌木书架,高高低低,随波起伏,好似飘荡在大海里的小舟,离开了码头,却也轻易到不了岸,充满了朝生暮死的荒凉。因为,总有那么一两件久远的“遗物”,隐藏在那高高低低的架子之中,只待独具慧眼的人去发现。
她一点一点地徘徊过去,总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今天也很顺利,第一时间就找着一本旧版的《长生殿》,随手就放在一旁的书架上,反正除了她,就只剩趴在柜台上打磕睡的店老板,才是喘息着的活的生物。
随手又摸出一本上个世纪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一本《辞源》来翻阅着。周围静极了,静地仿佛能听见那些古老的旧物在狭小的店堂里,轻浅地呼吸,自由地飞翔。旋即响起的微小声响,好象那书中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而她听地有些入了迷,慢慢地也就忘记了天光。
突然在那寂静之中,“叮灵”一响,仿佛正在做着催眠的病人,一下子被意外的刺激清醒了过来,才发现刚刚有人在描述的蓝天白云和一望无际的草原,都是骗局。四周仍是昏沉老迈的空气,但是由那青色窗户上,却透进一捧橘红色的霞光,仿佛在那窗外正点燃着一把火种,蓄势待发。
大约是刚刚才上的油漆,绿色的大门边框,翠润如荫,门框里面镶嵌着一块摩砂毛玻璃,上面雕着五颜六色的花纹,主题是醒目而刺激的蓝和红,粗壮的蓝色枝干一路蜿蜒着,张牙舞爪地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势,却让那小小的红色花蕊,悄悄地绽放在角落里,若不是因为那凹凸不平的设计,也许会被永远地淹没。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红花蓝海中,突兀地如同桃花源里未经同意的私自闯入者,面目反而模糊地隐退在那玻璃之后的晚霞里。
倒是似睡非睡的店老板抬起头来,看了一看,竟又趴了下去。
那人似乎很不可思议地“喂”了一声,见没人理会,便高声叫道:“小姐…”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既然唤的是“小姐”,大约是在叫她吧?她依旧是表情木然地望了过去,也不知道那意思究竟是,“你有什么事?”还是“就是有事也不要打扰我”?那人缓缓地走近了,皮肤黝黑,眉目分明,竟是个长相很英俊的年轻人。只是,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人大约是没想到会遭受这样的冷遇,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差问一句,“小姐,你听得懂人话吗?”但是还是隐忍了下来,“小姐,请问这里去浏云寺怎么走?”
又是一个去参禅拜佛想要和菩萨亲近的人。她在略微迟疑间,只见那男人如海般深邃的目光中,突然泛起了波澜,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那人竟然眼疾手快地拿起那本《长生殿》,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不法侵入者”强行夺走。
真是恨从心中来,可看了看那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的家伙,决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比,不由得先矮了半截,结结巴巴地斥责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怎么…敢抢别人的东西…”
那男人正看地聚精会神,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半晌才有些不耐烦地扣上了书,“小姐,拜托你讲话客气点,好不好?而且,请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差一点儿想跳起脚来给那个家伙一耳光,当然也不过是心里活动活动而已。在短时间内,她迅速整顿了一下兵败如山倒的劣势,单手叉腰,仰起头来,“我说,先生,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看你衣冠楚楚的,想不到竟然是个斯文败类!”
她很少这么粗鲁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的眼中似有急火流星划过,紧紧抿住的嘴角微微呈下堕的趋势,然而却禁不住笑了起来。好奇怪的面部表情,倒吓了她一跳。只在那愣怔的瞬间,那男人竟然倾身上前,俯首贴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说我是斯文败类,真是很新鲜的体验。”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眼前恍恍惚惚,慌忙推了出去,却推了一个空,定睛一看,那人依旧气定神闲地轻轻拍打着手里的书,又转换了那种冷漠严肃的表情,很不耐烦地道:“本来我是不愿意和小姐计较的,但象你这样没有礼貌的女生还是该另当别论…老板,这书多少钱…”
永远都是迷迷糊糊的老板,从来都没有这样精神抖擞过,“不好意思,先生,的确是这位小姐先来的…”
那人的眉峰一蹙,“我并没有否认是小姐先进来的,难道小姐先进来的,这店里所有的一切就要都归属小姐吗?”
只恨那老板拙嘴笨腮的,怎么让人抓住了语病,她刻意提醒了一下,“可是那书是我先看中的…”店老板如醍鹕灌顶一般,笑道:“是呀,是小姐先看中的…”
他冷冷地道:“打从我进店来,你就一直趴在柜台上,此前几秒钟之前才刚刚抬起头来,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是小姐先看中的?”
店老板似乎很期待这种结果,立刻向她展露了一个近似于无可奈何的表情,她急忙打断了那即将要屈服的念头,高声叫道:“这书多少钱?我出双倍…”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情况,历来她和董湘滢不把店老板磨到丢盔卸甲断不肯罢休,店老板对她们两个最是头疼的,从来都不敢坐地起价的,难得“吝啬鬼”竟然肯出双倍价钱,这个机会绝不能放过,眼睛烁烁地放出光来,大有一雪“前耻”,弥补亏损的意思。颤颤巍巍多报了一个价,“真的吗?你肯出双倍价钱?那么单价…就算…两百块…好了…” 怎么那么理不直气不壮。
“四倍!我出四倍!”
这个疯子,花八百块钱买本旧书?!上午刚刚被一个小明星践踏了尊严,如今就算一个陌生人也还是不肯放过她,如何能忍地下这口恶气?她竟然不假思索地喊道:“六倍!”
“八倍!”
态度闲闲的,简直要把人的鼻子给气歪了。
靠!这是不和小姐计较的态度吗?
索性血拼到底,不过就是为了一口气,“十倍!”
比的就是心跳。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这样委婉而温柔的感叹,蓦然响起,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全盘打乱。那人掏出手机来,“喂…噢,是美琰呀…没有…我准备去接老爷子,半路上经过一间旧书店里…你不是遗憾没能买到那本《长生殿》吗?我在大陆这里凑巧看见了一本,正打算买下来…嗯…现在正和一个小疯子比谁价钱呢…价高者得嘛!没有,我没有惹事,我一向都很斯文的…真的真的是在很斯文地和人谈着价钱…嗯,没有,你不要听媒体乱讲,投资是董事会决定的,我和闵玢玢之间真的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闵玢玢!?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就是刚刚在时事新闻里看到的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闵玢玢的新靠山。怪不得那么跩,真是物以类聚。这样想着,便很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靥如花,仿佛是一个小孩子终于排除了家长的禁令,打开电视看见了最喜欢的动画片一样的顽皮,简直是欣喜若狂。争斗了这许久,终于看到了胜利的一点曙光。
他扣上了电话,回身来正巧看见了,不由得怔了一怔,“小姐,我们不要斗气了好不好?其实你应该知道,不过是一本旧书,根本就值不了那么多钱的,我们这样争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况且,我是买来送给朋友的。”
她故作恍然大悟状,“噢,我说怎么看你面目可憎呢?原来你就是那个…被人堵在饭店门口追问和闵玢玢绯闻的那个…那个…谁谁来着…”
他微微变了脸色,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要转移话题…”
她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穷追不舍,“咦,我怎么感觉到有一点胆怯的意思呢?你怕了?怕我去跟媒体八褂,那个为了讨红颜一笑不惜一掷千金的富豪,却在一间小小的旧书店里,和一个贫穷的女生争抢一本根本就不属于他的旧书?啧啧,你以后还怎么上电视怎么见人?”
他竟无声地笑起来,露出了一排雪白而整齐的牙齿,“正愁没有卖点呢,那么可真是多谢谢你了。”
被虚晃了一招,闪了一个趔趄,她仿佛有些恼羞成怒,亦学着他的样子撇了撇嘴,却没有他做的潇洒自然,想想还是郁闷,“你不是向来不是不跟女生计较的吗?你如果一开始就很有礼貌地说是买来送给朋友,该有多好…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先生,你知道太晚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本书买下来,哪怕是便宜了店老板,反正我以前也赚了他不少便宜的,这次就当全部偿还了。”
他的眼里突然闪现了一丝诡异的狡黠,让她有些慌乱,仿佛前面真的有一个陷阱,正等着她一头栽下去。她长吁了一口气,暗暗替自己鼓着劲:“董湘凝,顶住!”可是他的目光如炬,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散发着巨大的热力,她禁不住有些本能地胆怯,向后退了一步,想不想不能这么倒下去,便又向前垮了一步,“怎么样!”
他依旧保持着闲闲的态度,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想怎么样,我出十五倍!”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在柜台里坐山观虎斗的店老板,舌头打着颤,战战兢兢地道:“我出…出…二十倍…”底气已经不那么足了,董湘滢,你在哪里?快来制止这疯狂的行为吧!
他亦向店老板招了招手,“老板,你这店值多少钱?生意大概也不怎么好,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再光顾…这店能值一百万?要不…我两百万全部买下来,怎么样?”
店老板一下子从柜台里蹿出来,隔着堆满书籍的障碍,望着那夸下海口的人,半信半疑地道:“先生,您和小姑娘耍两句花枪还行,我的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大好,您可千万别忽悠我。”
他又倾身向前,幸灾乐祸地向她笑了一笑,“你也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飙下这本书来,虽然它对于我来,也许不过就是一堆废纸…可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要要到手。”
她不是没见过有钱人的疯狂行径,可是为了一本曾经标价只有几块钱的“废纸”,竟然花费两百万来赌这口气,也只有董凯钧那个疯子能干地出来…董凯钧…已经许久都没有想起这个人来了,怎么偏偏在这决战的当口,鬼使神差地蹦了出来。
“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要要到手…”这样熟悉的口吻,这样强烈的气势…
她不禁一阵恍惚,脚下踉跄着倒退了一步,眼中渐渐浮动起渺茫的波浪,摇摇晃晃,却牵动着那无风之浪掀起了惊天巨涛,泼泼洒洒,青绿碎纹相间的水晶瓶中再也擎不住,滟滟地流溢出来。但见白皙透明的脸上,隐隐似有彩虹飞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竟叫那立在对面趾高气扬的人,渐渐地偃旗息鼓下去。
坐收渔人之利的店老板,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喂,请问两位有没有一个最终的结论?”
橘红的霞光在悄无声息地退却,黑暗渐渐来袭击,淡淡的有些发霉的味道,在乌沉沉的书架上四散开来,氤氲在冷寂的空气里,愈发地使人迷乱。她的手下意识地撑在身旁的书架上,手心里有一点冰凉,仿佛有一种再也不能也不想被提起的惊痛,在那里缓缓地蔓延着…狭小的店堂里,她又向后倒退了一步,隔着那面目木渐渐模糊的陌生人,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越来越清晰…
“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呆板僵滞的女生,禁不住又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一向保持良好的绅士风度,竟然跑到无影无踪。
突然间变地心灰意冷,她摇了摇头,“算了,其实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老板,你还是卖给这位先生吧…”说完,趔趄着向一步,脚上软绵绵地仿佛总也着不了地。狭小的过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可他挡在身前,象尊铁塔似的真是惹人厌烦,不由得伸手推搡着,却在那慌乱中撞上了宽阔的胸膛,急忙闪了开来,却是越忙越乱,总也挣不开心如乱麻,方寸尽失。
他伸出手来,托住了她的背心,却是不胜一握的轻柔温暖,不由得心中一动,似笑非笑,“我知道你输了,可是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屈服吧?你想引起我的注意,直接说好了,何必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方法…只是,我对你这一型的,却丝毫不感兴趣…”
店老板望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摊开了双手,“两位,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请你们先确定了买家,再卿卿我我,好不好?”
她抬起脚来向他的小腿上狠狠踢去,“你这个自恋狂…”
他在吃痛之下急忙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擦着他的胸膛,扬长而去。
店老板却挡路在门前,“先生,您看您是以二十倍的价钱买下这本书,还是用两百万盘下这个店?您和一个小姑娘磨即了这半天,我等地天都黑了,您就给个痛快话吧。”
他冷冷地道:“我只对这本书有那么一点兴趣,对这店没兴趣…但是,刚刚是那个女孩子给你出到二十倍的价钱,但是现在她走了,所以你这本书也值不了那么钱了。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太吃亏,现在我出两倍的价钱,这里有四百块,要么你就收下,要么你就等那女孩再回来,我想她连两百块钱也不会给你的…你看怎么样?”
店老板想都没想,立刻把钱接在手里,“成交!”
推开门走出店来,有轻柔的风,徐徐地拂过,掠在皮肤上,很奇妙的碰触。抬起头,却见靛蓝的天幕上,一弯新月缓缓地升上中空,恍若水银般清洌的光辉,倾斜如柱,沐浴在其中,心境亦是慢慢地变地温和澄明。
上了车,打开了敞蓬,让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缓缓地发动了,驶了出去。远远地望见刚刚那奇怪的女孩子,踽踽独行在月色中里的一个背影,衬衫的下摆在风中轻轻地拂动着,反而使那窈窕的身形,呈现出一种无可言喻的凄凉与伤感,让人禁不住地怦然心动。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夜阑人静,仿佛从那遥远的虚无之中飘来的天籁之音,不知道美琰为什么喜欢这首歌曲,执扭地不许他做更改,也许是喜欢那哀婉缠绵的调调,因为总是说他这人太没有安全感,迟早有一天会让他气地悄悄地跑掉,偶然相遇在人海,让他后悔莫及。
他的嘴角微微浮现出惯常的讥诮的笑,“喂…”不想,电话那一端却是咆哮如雷,“康正航,你跑到哪儿去了?你是要我这老头儿晾成鱼干才罢休,是不是?”耳朵里生生地被炸了个地动山摇,缓缓地放慢了车速,苦笑着解释:“老爷子,这地方我又不熟,Jacky又去办事去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候稍微晚了一点…您也不能怪我…”
“你不用跟我强调这些歪理,反正你就是吊儿郎当的,从来不肯用心,凡事指望你,我真的是痴心妄想。我限你十分钟内立刻出现,否则…”
从来都不说那严重的后果,从来都是虚张声势。
他正在敷衍着电话那一边的愤愤不平,车子刚好驶过公交车站,巨大的广告灯箱里,《月满西楼》的女主角,那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光华璀璨。刚刚那个古怪的女孩子孤独坐在长椅上,在那光华流转间,竟是珠泪满面。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车子已经驶了过去,却又鬼使神差地倒了回来,“喂,被人强走了一本旧书,至于这么伤心吗?”
独自隐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地修补着旧伤复发,不想还是被那不相干的人堪破了秘密,急忙胡乱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要你管!”然而,却有一样东西从夜空中滑翔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直奔怀中而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听得那狂妄的自恋狂在风中叫道:“现在还给你,这书归你了…”
为什么,他会出尔反尔?
她抚摸着那古旧的书籍,仿佛可以触摸到那千古的绝唱,哀婉动人。不由得站起身来,远远地望着渐渐消失不见的踪迹,怔怔地出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不能保证每日更新一章,拖延之处,还请谅解。
三
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赶到了浏云寺,老爷子正在禅房里和住持大师一起喝茶下棋,悠然自得地几乎让人无法想象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就是刚刚在电话里咆哮如雷的那个人。因为是他疏忽在先,所以只得老老实实地陪在一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执起一子,直捣黄龙,“爷爷,您可真是臭棋…”之后方才发现举室皆滞,急忙退到了一边,“我…我…不过看不下去了嘛!您下…继续下…我不再说话了…”
对面坐的住持大师稽手一礼,“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康老施主,贵公子年少英才,于险境之中却能另辟蹊径,奋起直追,最终反败为胜,可贵可贵,必有大作为呀!”
康云山自然不好当面发作,还手一礼,“大师过奖了,打扰了这些时候,老朽也该告辞了。”
祖孙二人走下长长的石阶,两旁郁郁葱葱的林木,映在那水幽幽的月光里,却由那如墨般油亮的树叶中间透出一点点的红来,迎风轻颤着,仿佛不胜羞涩与娇怯。
康正航一直默默地跟在祖父身后,等待着下一轮的教训,不想康云山却是淡淡的,就算是到了酒店,也是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
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也还是淡淡的,康正航的助理Jacky急冲冲地闯了进来,慌慌张张,似乎没想到康云山也在场,“董事长早…怎么现在才吃早饭?”
康云山方露出了一点笑容,“Jacky,这两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来,吃早餐,今天有你最喜欢的蟹黄烧卖…”
Jacky仿佛是很困难地吞咽了一下,却诚惶诚恐地摆着手,“不…不了…我不饿…我找总经理有点小事…”说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康正航,见他并不理会,又向门边歪着头,“航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这个Jacky最喜欢大惊小怪无事生非的,康正航拿起餐布来擦了擦嘴,“你又怎么了?”可还是被强拽到外面的走廊上,似乎并不罢休,一路坐了电梯下去,到了酒店大堂,他实在忍不住了,“Jacky,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Jacky却是一脸的惊天动地,“大事不妙了,老板!”
他没好气地走到一旁的水吧里找了座位坐下来,Jacky紧随在后,“老板,你不要总这么漫不经心好不好?也许…马上…很快…立即…康氏集团的经营权,你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悚然一惊,他方才定睛看着Jacky,却是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半晌才笑道:“你发什么神经?康氏的股价一直都很平稳,况且也没有听说谁要恶意收购康氏…而我们康家有45%的股份,完全占有主导地位,为什么说康氏的经营权会让给别人…”
Jacky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的大少爷,不是康氏的经营权要让给别人,而是你在康氏的经营权要让给别人了…”
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他可是康家三代单传的唯一男丁,平常老爷子为了逼他结婚延续香火,可谓是做到了低声下气。其实倒也没什么,可他就是不愿意过早地被婚姻束缚,所以才一再地抱有抵触情绪。几年下来交往过的若干女朋友,大都维持不了三个月。弄地报纸媒体还连篇累牍地报着五花八门的消息,推波助澜。老爷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他流连花丛这么久,也的确有些累,所以这一次遇上冯美琰,难得一见的美貌与智慧的女子,又门当户对,他也打算修身养性,认认真真地学人家也谈一场恋爱。没想到老爷子却跳出来反对,理由只有一个,康家绝不和政客打交道。
难道这也算理由?他知道老爷子是在跟他过不去…难道经营权的事…是真的?
他沉吟着了片刻,“那个…Jacky,你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难道康家还有第二个继承人又从地底下冒出来了?”
Jacky“啪”地一拍桌子,好象也吓了一跳,很小心地四下看了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方压低了声音,道:“老板,难道你忘记了?董事长的表妹…你的表姑奶奶的丈夫的小老婆所生的女儿…你表姨的儿子,杰少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他从小就和梁少杰不对付,什么都是飙着劲儿地对着干,不论是学习、体育,还是追女孩子…都要较个高下。就算许多年前出国留学,他本来是属意英国剑桥的,后来听说梁少杰要去,他掉头就转了美国哈佛…而且与美琰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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