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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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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做得无人察觉,其实早被季先生看去,季先生喝过虚生几回茶,也知道自己这粗糙的泡茶手艺,入不了虚生的口,笑道:“你倒是实诚。”
虚生有些尴尬,挠头咧嘴一笑,赶紧撇开话:“如果有人是伪装孟广亨假意刺杀,事后还要推到孟广亨身上,那这人铁定就是孟英桓。只是这次,我想不透他的意图。”
季肃善倒是没嫌弃,一口热茶喝下,又用湿帕子擦过脸,“也不难猜,他扑身去救孟帝,目的很明显,就是想以身犯险,做出孟帝的举动来。他不是为救他父皇受了伤吗?还是受了重伤,如此舍命相救,孟帝肯定不会再疑他。相反其他几个皇子,立刻成为孟帝疑心忌惮的对象。”
这么解释确实说得通,可其中一个点,虚生却始终没想通。
怀明墨亦是同有这个疑惑,既没听虚生提出,他便抢在前说:“可他这回残了腿,自古登基的帝王,我就没听过哪个身子有恙的。”
季先生瞎推测说:“或许是他没预料到自己会摔下马,毕竟在疾驰的马上扑身救人,没点武功底子,做起来是十分危险的事。”
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除了这个解释外,委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只是越想,虚生心中实在没底,自来京城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多疑,心头总是压着许多事,想不明白,道不清楚。
虚生蓦然出神想事,落在旁人的眼里,像是因为精神不济的发愣。季肃善隐约听到宅子外响起的四更梆子声,放眼瞧去两年轻人衣衫似乎都不太整,若隐若现中瞧到两人里衣,罗带松散,明显是匆忙随手绑的。
“哎,你拉我做什么?”季先生被人大力托起,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季肃善横眼季先生,深觉这二妹没眼力,当下解释太细反让人觉得尴尬,索性不由分说地拖人就走,出门后还特别心细地帮屋里人关紧门。
思虑了许久,虚生压根没注意到周遭情形,等回过神就见只有怀明墨在淡然饮茶,其他人没了踪影,困惑道:“他们呢?”
怀明墨没做解释,伸手去摸虚生腰间,手指卷上他里衣罗带,抿嘴轻笑:“以后注意点。”
虚生顺手低头看去,血气立刻冲顶,羞躁地咳嗽两声,低声埋怨:“怎么不提醒我,故意让我难堪。”
怀明墨大喊冤枉,“我又瞧不见,只是听到二舅舅的鼻息声,随意猜的。”
这话可信度实在太低,虚生懒得搭理他,唤来在偷听壁角的沉香,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两封信,交给沉香。其中一封给秦娥的信,沉香倒也明白虚生意图,但给定西王的信,她就糊涂了,毕竟北孟的夺嫡之争,实在想不透定西王能帮些什么。
虚生洗过笔,将颗药丸给沉香,啰嗦地嘱咐道:“吩咐秦娥,别耽搁,立刻离开京城。从此以后,天高地阔任她走。”
“是。”沉香仔细藏好两封信,走前还是想解疑道:“那定西王……”
“老哥哥那收了信自然会知道。”虚生哼笑了声,手摸着桌沿缄默许久,长叹口气,却仍旧吊人胃口,“这封信你亲自去送,无论如何都得送到他手里。”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虚生仿若未闻般走到榻旁,合衣躺下,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孟英桓伤很重,可到底还是挺了过来,四日后就已经坚持要下地走动,拄着拐杖一圈一拐上朝。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他的图谋,孟帝的命虽是孟清润救下的,但他舍命救父的举动,果真让他得回圣心。
明面上孟帝似是十分感动,特准孟英桓上朝坐着直到腿好,如此殊待羡煞了不少皇子。唯有孟清润仿若未见,犹是一副淡泊的样子,对所有兄弟仍是过往的样子,不显山不露水。
从前在孟广亨的光辉下,其他儿子并不显眼,如今没了那耀目的骄阳,孟清润这清辉明月般的人越发显了出来。
只是赞扬声还没起,民间传出不少流言,先是有了出宫中有妃嫔狸猫换太子的戏,后又来了段皇子夺嫡陷害兄弟的戏曲。很快这谣言就渐传进了宫里,没过几日的戌时,季宅突然被围,孟英桓一瘸一拐地走进院中,没多久小院的里外立刻遭到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插翅难飞。
第107章 第107章
季家眼下不及从前风光,却绝没有敢造次来季宅闹事的狂徒,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无端遭到围堵,被当成犯人般被请出,季先生恼怒得很,从后院直冲到前院,瞧见拄拐站在院中的孟英桓,差些出手教训,直接废去另一条看着碍眼的腿。
季肃善倒是淡然,有下没下的挥扇纳凉,唇边笑意深浓,眼底却氤氲出丝丝寒意,“四殿下带兵前来,敢问是为何事?”
“本王尊父皇圣意,要捉拿这贼子。”孟英桓一下指出最后出现的虚生,手稍一挥,身旁的士兵很快上前围住了虚生,有两个更是胆大地拿手脚镣铐到他眼前。
相比季宅其他人慌乱的神色,最后走出的两人听罢极冷静,好像很早便知,已有心理准备似的。平常里对虚生事穷紧张的怀明墨,竟还反过来去小声安慰神情担忧的白昭容。观之虚生,仿若此时根本与自己无关般,还手贱得用手指去弹那铁链条。
“贼子?草民不明白四殿下所言。”虚生既没反抗,围他的人亦没再上前。
孟英桓瞧他装模作样,哼笑道:“虚先生与三哥陷害太子,谋害我二皇兄,还三番两次刺杀父皇。如今事情败露了,先生倒是很镇定啊。”
欲加之罪,在这破口大骂没任何用处,虚生抱臂站在人去中看去,目光停在孟英桓身上许久,直看得人浑身发毛。虚生面上一片淡漠,心底却有些打鼓,因为孟英桓表现的太自然,仿若这事真与他无关似得,实在是本事。
与人对峙了会儿,虚生瞟眼那些铁链,唇角不屑地翘起,“四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御前对峙?我跟你去便是,这些东西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一挣便断。”
孟英桓的手紧握剑柄,狐疑地看向虚生,也知这些东西困住不他,半晌挥手让人退下,做出请的动作,亲自押人去宫里。
一路上两人待在马车里相互无话,偶尔会打量对方,却谁也没开口去讥讽或谩骂,谁都知道将有场暴风雨即来,便也没多浪费唾沫。
明明前路凶险,虚生却很自在地撩起车帘子,赏起夜景。车窗的口子很小,就是有缩骨功要逃出去也得费不少的力。因而孟英桓也懒得管虚生,任由他往窗外瞭望,自己则在闭目养神,嘴角那满满自信像是已经给人定罪般笃定。
马车行驶得不快,巍峨的宫宇在夜幕重重间越发显得死气。
车驶到重华门内渐停,转眼便围上里三圈外三圈的士兵,宫墙上烛火通明,弓箭泛着冷光,一排排的正对向虚生。
孟英桓拄拐慢慢爬下马车,冷笑道:“虚先生请吧。”
虚生唇角微扬,手不自主拨了下戒弩,微微颔首,丝毫没做抵抗,缓步往金銮大殿走去。
大殿里伫立了好些人,孟家的子弟几乎全到齐了,只有几个身子不爽利,爬不下床的老亲王没在。而在这亮如白昼的大殿中,最显眼的就是跪在殿中的三皇子。孟帝满脸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双眼浑浊尽显老迈。
孟英桓跟在后面走进大殿,见虚生站定未跪,厉声道:“虚先生好大胆,皇上面前还不下跪。”
“皇上万岁金安。”虚生跪下后,悄悄瞧眼身旁的孟清润。
孟清润亦是回了眼虚生,继续低伏在地,并不为自己辩解。
反倒是在边上的孟修染心急得很,见三哥不说话,头个就窜起道:“父皇,这事中恐有误会,还望父皇能严查。”
孟英桓拐杖猛地敲击砖面,冷哼道:“六弟与三哥交好,这谁都知道。”
“四哥,说话凭良心。”孟修染脸色略涨红,在孟帝面前算是克制住脾气,厉声急气道:“父皇遭行刺一事,先是怀疑到太……孟庶人,后来又谣传是二哥,前阵子是你,这回是三哥。难道就不该查清楚吗?这回又错了怎办?传到外头去,坏的是父皇名声。”
“传到宫外?六弟你告诉我,是谁在乱传?”孟英桓两手撑着拐杖,挑衅道:“今日只有这点亲贵在,谁敢往外传,难道是六弟你吗?”
五皇子平郡王性子憨厚,母妃是不大得宠的美人,他自己也不得势,做事就特别瑟缩。
这刚听到孟英桓逼问,平郡王连忙撇清:“谁敢外传,反正我是不敢的。”
“好了!你们一个个心思当朕不知道?全给朕闭嘴。”孟帝一声暴怒后,喘了喘粗气,神情森然往下看去,“老三,你自个说怎么回事。”
孟清润低埋头,额头贴在冰冷的石板地,神思越发清醒,掷地有声地一字一字说:“禀父皇,儿臣不知道,儿臣也没谋害过父皇,更没陷害过兄弟。其实儿臣也想知道,究竟谁说儿臣派人刺杀父皇的,望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话说得情真意切,铿锵有力的话声,半点没有慌张害怕,更多能听出孟清润因被人冤枉的沉痛。
殿中顿时一片静默,在边上坐着的老亲王都是跟孟帝走过来的,对孟帝的性子很了解,自然没人会触霉头去给自己找麻烦。倒是小一辈里有几个窃窃私语了句,可被孟帝眼神凌厉地扫过,吓得赶紧低下头。
孟帝没急让孟英桓带证人,低头看眼自己的龙椅,手摸了摸两侧扶手,抬起眸子停在虚生身上,缓慢而威严道:“虚先生呢?”
虚生跪得落落大方,稍稍弯低声,措辞敬畏地开口:“回皇上的话,草民实在不知四殿下捉草民进宫所为何事。”
那双从上紧缩住虚生眼略有一动,几不可见,孟帝脸上没有波澜,下颚微抬,眸珠向下,坐在龙椅中始终没动。孟帝眼中带着令人害怕的危险气息,似是盯住猎物的雄鹰,又像是打算袭击猎物的毒蛇。
可没多久,孟帝的目光渐移开,在孟英桓的脸庞略作停顿,复又回到孟清润身上。
“老三,那你说是谁要陷害你们大哥,害死你们二哥的?”孟帝的话说完,黑眸已在殿中溜达了圈。
孟清润恳切道:“儿臣不知,恳请父皇明察,还儿臣清白。”
孟帝轻声笑了下,轩眉问:“他呢?”
即使没明说,孟清润也知在说谁,毫不犹豫地开口:“四弟称儿臣与虚先生勾结,谋害父皇陷害兄弟,儿臣没做过,那又怎会虚先生勾结?这样的话,只要查明了真相,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孟英桓性子急沉不住,暗瞧孟帝似有袒护之意,连忙道:“父皇,儿臣已将人证带到,随时可以审问。”
这话一出,孟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孟英桓,神情淡漠地挥手,“传人来吧。”
也不知孟英桓从哪找来一堆人,乌拉拉跪在身后,虚生伏身在前无法回头,否则他还真想好好看一看这些个人,说瞎话的嘴脸。
可惜这些人似乎并没穿好供,越说越混乱,错漏百出。
孟英桓眉头紧锁看向这群人,忽地感觉到龙椅那投来的目光,猜忌又失望,还交杂了其他些许情绪。
朝堂像在菜市口那吵闹了半天,孟帝兀地将手腕的玉串往前砸,串珠落地,几颗碎珠子割断穿绳,珠子到处滚轮。孟英桓见状顾不上地上碎玉片,吓得直接跪地。殿中一时静默下来,连几个坐在位上的老亲王纷纷让人扶起,旋即跪地不敢粗喘。
“到底怎么回事?”孟帝的声音已经冷得令人彻骨。
莫说孟帝弄不明白,在场就没有明白的人,这事不论是孟英桓泼脏水,还是孟清润真做了,合该不是眼前这情况,一大群人叽喳半天说了大堆废话,反而像在给孟清润脱罪。
孟英桓恨恨地看向虚生,见那抹唇角笃定的淡笑,怒道:“是你,是你收买了他们。”
眼下已是腊月末,天寒地冻,哪怕穿厚跪在青石砖地久了,那刺骨的寒凉慢慢透进,时间一久,膝盖冻得就会受不了。这些天家贵胄平常哪里受过这罪,哆嗦着强撑,只有虚生笔挺身背,闻言侧头看向孟英桓。
“四殿下,草民在殿下围堵季宅前,甚至都不知发生什么事?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反过来收买殿下找来的人?”
孟修染胆大插嘴:“别说虚先生不知道,连我都是进宫后才知道。四哥可别出了岔子就怪别人身上,难道是因为冤枉不了虚先生,就要别人陷害你吗?做弟弟的想问句,那到底三哥和虚先生有没有构陷孟庶人?有没有污蔑二哥?有没有派人刺杀父皇?”
如此气氛下,孟英桓没想到还有人敢站出来,气得直颤,回头道:“六弟,这话可说清楚,我为什么要冤枉三哥?”
“为什么冤枉,四哥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孟修染意有所指。
“你……”
每朝每代躲不过夺嫡这话题,孟帝是这么过来的,当中的弯弯绕绕,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因而儿子些阴鸷的手段,只要没伤及人命,他能稳坐龙椅隔山观虎斗,那些你来我往的交锋,孟帝始终是睁一眼闭一眼。只是孟帝没料到,后来会发生这多事,从孟广亨死开始变得难以控制。
在外人面前争吵个没完,丢光天家的颜面,孟帝双眸紧盯住讲个没完的儿子。这双多疑的眸子缓缓扫过他每一个儿子,充满了不信任。
沉默良久,孟帝声音沉缓而威严道:“你俩还嫌不够丢人吗?”
前一刻还在相互质问,转瞬孟清润和孟英桓齐声道:“儿臣不敢。”
“朕还没崩呢!一个个不朕放眼里了吧。”孟帝说得越来越平静。
“臣不敢。”“儿臣不敢。”殿里声声此起彼伏,胆小得几乎快尿遁了,至于胆大的几个也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冷风窜进殿中,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这些皇亲贵胄个个抖得跟筛子般。虚生余光朝周围瞟看数眼,最终停在同看向自己的孟清润面上,眼神对上的片刻后,两人忽然高深莫测得一笑,仿佛心照不宣了某件不为人知的事。
可等孟帝的视线飘回到他俩身上时,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两人的身影有些颓丧,像是强忍下委屈任凭发落,瞧着可怜兮兮的。
孟帝没排除对孟清润的怀疑,只是他现在更疑心其他几个儿子,毕竟如果孟清润和孟英桓被捋去,得益的人可就真多得去了。
越想越觉复杂,孟帝眸子不由盯住虚生,既然今日的事已是笑话,那看笑话的人,也不该留。
只还没等孟帝开口,后宫卫夫人的心腹太监突然赶来,行色匆匆地闯进殿里。
“大胆!没传召谁许你进来的?”
那心腹太监跪在忙道:“皇上,娘娘请您去趟。”
同床共枕多年,卫夫人的为人脾气,身为枕边人的孟帝很清楚,若非天塌的大事,绝不会在这时候请他去。斟酌再三,孟帝缓缓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的跪地的人。这些人没有孟帝的话,谁也不敢这时候起来,只好继续跪着,这一跪就是小半个时辰。
从后宫来的大太监脸色极差,到殿里时,好不容易稳下情绪,才慢条斯理地说出口语。
望着远去的那些老朽和如获大赦的兄弟,平郡王有些坐立难安,来回在殿里踱步,毛毛躁躁地说:“父皇留我们下来干嘛,难道还在疑我们?”
孟英桓从来看不起这五弟,嫌弃冷讽:“静等便是,你怕什么呀?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四哥!天地良心,这话可不能乱说。”受惊吓整晚,孟煦纯神经十分紧绷,闻言整个人跳起,“你刚冤枉完三哥没够,这会儿要来冤我是吧,我可以对天发誓没做任何不孝不仁的事。”
孟修染哼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五哥稍安勿躁。到底是谁陷害兄弟,谋害父皇,总会水落石出的。”
孟英桓拍柱怒目说:“老六,把话说清楚,你疑我是不是?明明就是三哥和虚生合谋,你睁眼还在说瞎话。”
虚生冷眼瞧眼前这一切,始终只字不言,没多久,卫夫人身边的秋夕姑姑亲自来请走了他。只是秋夕没将他带到孟帝或卫夫人面前,而将他平安送出宫。
“没事吧?”怀明墨不复以往淡然,小跑上前一把搂住虚生。
虚生抬头看眼夜幕中高耸的宫墙,忽地笑了声,随后拉起怀明墨,漆黑中的两人十指紧扣,半晌虚生说:“要结束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第108章
料峭的凛冽寒风在宫中四窜,发出魑魅魍魉的渗人风声,而重重下钥的宫门仿佛将鬼厉锁在其中。
虚生走后,大殿中只留下孟帝四个较有权势的儿子,孟清润始终沉默未语,孟英桓到处找人争吵,孟煦纯吵不过就嚷自己无辜,孟修染时不时挑衅。大约又过了半刻时,孟帝忽然现身,身后跟着卫夫人和安淑妃,还有已经久没露面的季贵妃。
“母妃?”孟英桓目光闪烁地看向最后进来的人,贞夫人面上满是不情愿。
季贵妃禁足多月没见一点沧桑,那双凤眸犹是威势十足,举动庄重,一派中宫典范,母仪天下之态。
许是冷落季贵妃很久,心有愧疚的缘故,孟帝牵着季贵妃的手到坐旁,随后又赐了其他两个的坐,却久没去管站在殿中的贞夫人。站在殿中的几个儿子面面相看,只有孟英桓像是已经心知肚明,他牙关紧咬,两腮硬邦邦地凸起,紧张地看向孟帝。
这对母子以为是自己计谋失败,被孟帝看出孟英桓陷害兄弟一事,所以正在想补救之策。
真正率先明白过来的是孟清润,他极力控制住情绪,偷偷瞟去眼那神色不怎么好的母子俩,没动神色。
孟帝侧头给身边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大太监会意,很快命人搬来几张凳子。
“都坐吧。”孟帝面色如常地开口,旋即看向贞夫人,“夫人也坐吧。”
贞夫人犹豫不定,恰好对上季贵妃冷如霜的眸子,心底一颤,僵硬地坐下。
两颗玉珠在孟帝手中摩擦滚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除此外大殿听不到任何声响。大太监就是孟帝肚里的蛔虫,不等吩咐已经屏退不相干的人,命人紧关大殿门窗。
殿中一片祥和,连孟帝面上都没任何怒躁,更别说他人。可殿外已经围满宫内侍卫,还要墙上的弓箭手亦随时在待命。通明的烛火照住每个人的面容,照得所有人莫名的心虚,生怕自己的秘密发现一样。
贞夫人坐在殿里较为中间的地方,在季贵妃冷冽的目光中,如坐针毡。她尽力控制住自己情绪,巧笑道:“娘娘怎么这般看臣妾?”
季贵妃小觑眼孟帝,摸出他的心思,方放胆笑说:“几月未见,妹妹看着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娘娘打趣臣妾了,倒是臣妾瞧娘娘还跟从前一样呢。”
安淑妃低头拨弄指甲,闻言不屑冷笑,忽闻右上方传来的轻微声响,她小心地瞟眼喉间仿若不适的孟帝,赶忙低下头。卫夫人看眼对面的安淑妃,心道这人真是沉不住气,想罢又抬眼盯住孟英桓的侧脸,见他神情变化复杂,微微摇了摇头。
随时间的流逝,殿中气氛逐渐让人觉得压抑,坐立不安地何止有那两个,孟煦纯实在蠢钝,还没明白发生的事,竟吓地跪到地上,嘴里嘀嘀咕咕半天,还在给自己辩白。
孟帝委实看不上他这蠢儿子,重叹口气,不耐烦地挥手,“好了,老五你先退下吧。”
孟煦纯胆子虽小,到底还算是个义气的,扣头谢恩时还不忘给几个兄弟说好话,走前还不忘看眼孟清润和孟修染。直到孟帝不耐烦地赶人,他赶紧拔腿走。
季贵妃轻笑道:“久未见五殿下,还是从前那模样。”
见惯宫中的尔虞我诈,像孟煦纯这样憨厚老实的,人确实很蠢笨,可孟帝也是既嫌弃又喜欢,毕竟这样的儿子,他不用费心去防。
“岑将军跟朕提过,说老五这人有打仗的天赋,真打算把他安排到岑将军的麾下好好去历练。”孟帝似有若无地扫眼身前,似有所指道:“以后新帝登基,也好有兄弟帮衬。外臣虽说好,到底不是自家人。朕有时还真羡慕那些平常百姓家,一家子和谐共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哪像皇家这般,满是算计。”
“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
卫夫人用帕子掩唇笑道:“皇上,臣妾瞧着几位殿下好,福乐可整天嚷嚷,说几个哥哥待她很好,臣妾看几位殿下就很好。”
孟帝轻指卫夫人,眼中满是宠爱,嗔道:“妇人之见。”
卫夫人捂嘴俏笑道:“臣妾本就是妇人,反正谁待臣妾女儿好,臣妾就觉着谁好。说到这,贞姐姐从前就待福乐公主特别好,有一年福乐在大冬天不小心摔进池子里,臣妾不识水性,好在姐姐经过救了福乐一命,姐姐可还记得?”
贞夫人一改私下的常态,跟往常一样在孟帝面前柔顺,点头道:“当然,好在福乐公主在那后面没落下病根子,否则啊,真是可怜了。”
那边还在绞尽脑汁想说辞,这边几人神色却顿时冷下来,黑眸幽深像是吞噬人,特别是孟帝,眼底有簇火在逐渐燃烧。
孟帝沉住脾气,半晌道:“刚听那起子人说,朕还不信,竟有人这般大胆。”
孟英桓闻言色变,立刻站起,又迅速跪下,“父皇,这些人是儿臣找来的,可儿臣没有要诬害三哥,全要求他们实话实说,不知怎么的,会突然变成这样。还请父皇明察,儿臣真的要构陷三哥,不知是谁想陷害儿臣,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离间父子感情。”
孟帝身子微倾向前,看向孟英桓,说得越是真情实切,孟帝心底越发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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