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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佞臣_甲子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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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敛一个岔气,看着眼前花团锦簇的小童,难不成这位也是某块石头转世?
    方才说话的老婆子顿时说道:“咱府上来往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得小爷以前见过呢?”
    “不对不对,”小童摇了摇头,猛地瞪圆了了眼,“我想起来了,这家伙与我父亲好生相像,奶娘你说对不对?”
    听了小童的话,那婆子扫了一眼地上的宴北重,说道:“却是有几分相似,刚才不是说这人是宴氏支脉的人吗?有几分想象也是不奇怪的。”
    那婆子想了想,正色说道:“二爷是什么人?那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人,岂是这种破落户可比的,他能与二爷相似,那是他的福分!”
    听着老婆子一口一个破落户,宴故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僵硬着身子,说道:“不知道小爷可否先让家父起身说话?”
    “嗯?嗯!起来吧!”那小童随意摆了摆手,最是讨厌奶娘这般教导的话,满是失望,说道:“好生无趣,行了,你们下去吧!”
    “是是是……”那小厮利落地起了身,带着一行人匆匆沿着石子路继续往里走去。瞧着宴放等人不愉的脸色,心里不知道怎么打了个怵,忙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小爷脾性大,让老爷受委屈了。”
    “不敢不敢。小爷年纪小,倒是活泼的很。”宴北重好不拘谨,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说不敢。
    宴放回过头来看着依旧喜笑颜开挥舞着木剑的小童,心底久久难以平静。再看着一边走路一边拍打着膝盖上泥土的宴北重,眸色越发暗淡。
    宴理自知宴放心中所想,握紧了宴放的手。
    对上宴理安抚的眼神,宴放扯起一丝笑容。所谓的脸面从来都是自己去争取的,埋怨又有何用。
    宴故面无表情,他松开了掐紧的手心,鲜血滴落在鞋面上,与黑色的锻面融为一体,没了痕迹。
    玩赏的心思乍然间地消散了,一行人沉默不语,这般又行将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那小厮引着一行人到了一处院落,匾额上写着琼玉院三个大字,那小厮回过身来对宴敛等人说道:“几位稍等。”
    说完,又冲着宴北重一家子说道:“几位且随小的来。”说完便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约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小厮又走了出来,满面的喜色,引着宴敛等人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转了一个角,便又到了另一处院子门口,正是褚玉院。琼玉院与褚玉院本是靖宁侯府用来接待客人们的几处院子之一。不比琼玉院的奢华,褚玉院虽说是三进的院落,但着实算不得精美,可能是为了安置上京的支脉族人,这座院子约摸是大修了一遍,空气里还泛着一股子漆味儿。整个院子里前前后后九十余间厢房整整齐齐分布在四周,这还不算靖宁侯府最大的院落。
    单说靖宁侯居住的正堂和庆堂,富丽堂皇自不用述说,只不包括下人的住处,就有一百单八间厢房。
    果真是勋贵府邸,好不奢侈。
    宴敛等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那小厮随着一位身着体面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拱手说道:“某姓刘,现为褚玉院管事,几位的住处,某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宴敛点了点头,随着那刘管事往里走去。
    那小厮得了宴攸的赏,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乐呵呵地走了。
    将宴敛等人送进了屋,那刘管事说道:“稍会儿自会有小厮将几位的行李送过来。这褚玉院中安置的俱是宴氏支脉过来的举人秀才,且每日里都有下人将饭食送来,过几日侯爷得了闲,自会召你等前去叙话。族学开学尚还有些时日。几位暂且安心住着。”
    “学生知晓了。”宴敛说道。
    “那好,我先下去了。”
    宴攸将人送了出去,往那刘管事手里塞了一枚银锭,果不其然得了刘管事一个笑脸。
    他又叮嘱道:“府里人员往来颇多,你们莫要在侯府里肆意走动,免得惊了贵人。出了这院子,往右手边走,那儿有一处偏门,若要出入可往那儿去……”诸如此类,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多谢刘管事!”宴攸笑眯眯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刘管事掂了掂宴攸再一次塞过来的银锭,很是满意。
    
    第十九章
    
    京城的气候到底是比不得南方的温和湿润。大概是水土不服,加上一路上的辛劳,宴敛病了。在床上囫囵了七八天,脑中全是浆糊,喉咙里直冒火,每日里就靠着米粥过活。请的大夫来了又去,苦涩的药汁灌了一碗又一碗,总是不见起色。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开了个偏方,说是用京城当日的无根水,加上半钱白芷,一钱香樟,一钱生地,两钱刺蒺藜,一钱胡椒,两片苦参,佐以一把故乡土,煎服。
    药汁是宴叙擒住宴敛的下巴灌进去的,也不管宴敛如何挣扎。药汁入了肚,一股子腥臭味,直搅的宴敛腹内翻滚,要把肠子也吐出来才好。
    好在这方子有些用处,当天夜里宴敛发了热,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居然就能下床了。
    宴攸提着食盒进来,瞧着宴敛总算是有些红润了的面色,仿若是心有余悸:“大兄总算是好了,这些日子可把我们吓坏了。”
    说完,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方桌上,蹲下身来便要给宴敛穿上布靴。宴敛急忙抬高了脚:“可别,我自个来就好。”
    宴攸哪管宴敛说什么,自顾自地擒住了宴敛的脚,三两下地把长靴套了上去。做完这些,拿过一旁的湿布巾擦了擦手,这才扶起满脸尴尬的宴敛坐到桌子上。并着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摆在宴敛面前。
    又说道:“大兄可是不知道,你这病来的好生凶险,那些自诩神医的家伙竟也毫无办法。好在有刘大人在……”
    宴攸口中的刘大人,建宁府人士,孝熙三年同进士出身,与松溪县的冯县丞乃是同年。如今官拜正七品兵部郎中六科给事中。相当于言官,专司骂人的那种。官职不高,但胜在清贵。
    且说那一日,宴攸急匆匆地出门,奔着城西的一位名医去的。哪知道一个转角就把这位刘大人撞倒在地,这可了不得,说不得就是一桩官司。好在那刘大人是个温和的,也不恼,循着宴攸满口的乡音本就亲切,一番询问下来更是高兴。福建解元,同年的晚辈,在得知宴敛的情况之后,自然乐的帮扶一把,当即便是把当初给他医治过同样病症的一位复姓司徒的太医院致仕太医介绍了过来。
    “因着有刘大人的引荐,原本已经赋闲在家的司徒御医这才愿意上门来给大兄诊治。”宴攸叹道。
    这不,一碗药下去,宴敛可不就好了!
    宴敛端着小碗,一边听着宴攸絮叨。喝了几天米粥,宴敛嘴里面本就寡淡的很。因着宴敛大病初愈,宴攸给他准备的都是清淡的菜色。好在清爽可口,唯一的一道荤菜便是这道松子炒猪耳。颇为奇怪的搭配,但是不得不说莫名地和宴敛的胃口。末了,又端了一碗豆腐汤慢慢吞咽。
    瞧着宴敛胃口大开的模样,宴攸笑的欢快:“这厨娘的手艺,大兄果然是喜欢的。不枉我每月五两银子的例钱。”
    宴敛却是一愣,“不是说这侯府每日都有人送饭食吗?”听着宴攸的意思,貌似这饭菜还是自己请人做的不曾?
    宴攸面色一变,神情颇为复杂,说道:“大兄可是知道那宴理是谁?”
    宴敛放下碗筷,望着宴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宴理原名宋谨,乃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宴攸平静的说道:“前几日,镇国公府已经遣了人过来把宋谨接了回去。陈景阳把宋谨迎回京城,也算是大功一件,因着这事他更是做了这侯府二爷身边的管事。咱家之前得罪于他,如今他发下话来要收拾咱们,这侯府里自然有人上赶着给他出气。”
    尽管陈景阳明面上不敢对宴敛等人怎么样,毕竟宴敛说的好听一些还是宴氏族人,但是暗地里使上一些手段又能如何?
    打从前天开始,每日里小厮送来的饭食要不就是馊坏了的,要不就是掺着泥沙。哪里能入得了口?就连原本和他很谈得来的褚玉院刘管事如今对他们也是远远的避开,没个好脸色。
    更何况宴攸也是不希望这入口的东西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所以宴攸干脆自个儿跑出去请了个厨娘,就放在侯府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开小灶,自给自足。
    宴敛摇了摇头,对他而言,这些手段压根就上不得台面。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他若是没有十足十的打算,岂敢羊入虎口。
    只说如今他作为宴氏族人,一省解元,入了侯府,他行的正坐得端,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光天化日之下,其他的宴氏支脉族人可还端看着呢?
    至于宴放一家,如今也算是平地而起了。但只要他们够识趣的话,就绝对不会立马对宴敛如何。好歹宴敛身份在这里,他们若是不想留下一个得势便猖狂的名声,就得老老实实忍着。
    哎哎哎!宴敛摸了摸下巴,这时日,虽还长远,但是总归该有所筹谋了才是。
    ……
    那方的琼玉院里,宴北重一家,却是刚刚从和庆堂回来。只是这一回,他们是坐着软轿被恭恭敬敬地送回来的。今日靖宁侯设宴款待他们。说的好听一些是他们初来侯府,他靖宁侯可要略尽地主之谊。说的不好听些不过是拉拢罢了。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他宴北重就成了堂堂靖宁侯爷口中的老弟。当日折辱过他的小童捧着酒杯给他赔罪,唤他族爷爷。那名犯上的婆子如今更是被发放出了侯府。回想起那小童一脸要哭还得忍着的模样,宴北重心底莫名的一阵畅快。
    他知道,今日的荣光都是他小儿子和那宴理带来的。不,到如今该说宋谨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宴放一脸失神的模样,安慰地说道:“二郎,你且放宽心,我看那宋谨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就算他恢复了记忆,又怎的可能至你于不顾!”
    宴放抿了抿唇角,听着宴北重的话,眼底的忧虑到底是少了一分。宋谨几天前就被镇国公府的人接了回去。只听说老公爷特地从太医院请了太医,为的就是治好宋谨的失忆症。
    若是以往,他总算得上是宴理的救命恩人,两人即便是能在一起,起码在心理上,他总是高宋谨一等的。如今,宴理变成了宋谨,变成了堂堂国公府的嫡长孙。不说宋谨恢复了记忆之后,是否还能待他如以往。只说国公府即便是能容忍得了继承人是个断袖,恐怕也忍受不了宋谨无嗣吧?
    他从没觉得自己哪一次如同现在一样的慌乱。重活一世,他更想要的是安乐平淡的生活。比如做一个富家翁,守着几亩田地,安然一生才是最好。
    可这现实往往是和期望的背道而驰。他有些后悔,若是当初他没有跟卢三少去见那陈景阳,也没有听从陈景阳的鼓动,从松溪跑到京城来,那是不是他与宋谨也可以安然的过上一辈子。
    只是如今再来想这些,都已经迟了。即便是将来他们能在一起,便是宋谨不在乎,旁人又会怎么看他,娈宠吗?或是他俩就这样做个地下情人,将来只眼睁睁地看着宋谨成婚生子。
    宴放摇了摇头,若是这样,倒不如散了。打从他来了这大扬朝,他心底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那种我读过五千年历史,我上过天,我入过海,尔等封建小民,哪有我视野宽广的优越感。
    便是到现在,他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他的心气总还是高傲的。
    可他哪里知道,从他救回来了宋谨,从他弄出来了重生酒,他的未来早就注定了不能善了了。
    
    第二十章
    
    褚玉院越发的热闹。来自大扬朝六省二十一府的宴氏支脉当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如今尽皆汇集在这褚玉院之中。
    休息了几天,宴敛总算是被允许能够踏出这房门。甩了甩空荡荡的袖子,一场大病下来,之前好不容易将养出来的肉给折腾了个一干二净。暖洋洋的太阳打在身上,宴敛眯着眼伸展着身体,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兄台可是新住进来的?”
    宴敛回过头,入眼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儒衫,手里捧着一卷书,脚上着一双打着补丁的步履。
    顺着宴敛的目光看过来,宴文亮眼角一抽,不自在地将双脚往袍底缩。
    “咳咳”回过神来,宴敛也是知道自己过了。当即轻咳两声,“在下宴敛,来自福建松溪支脉,见过兄台!”
    深深一揖,又是说道:“我早几日就住进来了,因着水土不服,所以大病了一场,未曾出房门。不知族兄是——”
    对上宴敛颇为诚挚的神情,宴文亮坦然回礼道:“在下宴仁亮,字从吾,湖广衡州府人士。”
    宴敛抬了抬眉。因着仁字辈乃是依着先朝崇光皇帝御赐的字,自昭武皇帝之后,包括两侯府在内,几乎所有的宴氏支脉都摒弃了这个中间字。比如下河村宴氏从文,两侯府宴氏从之。也没想到这衡州府宴氏支脉居然这么清奇。也不怕遭了忌讳?
    像是想到了什么,宴仁亮眼睛一瞪,又是问道:“族弟可是今科福建乡试解元。”
    宴敛摸了摸鼻梁,道:“不才正是在下。”
    那宴仁亮更是兴奋,猛的将手中的书往手里一拍,又是叹道:“族弟大才,还未及冠已是一省解元,今科会试皇榜高中想来也是顺其自然的。文亮寒窗苦读三十载,才将将考上举人,比之族弟,却是差的远了,某好生嫉妒。”
    宴敛忙摆了摆手,正想着谦虚几句,下一刻便是听见这宴文亮的最后一句,再对上宴文亮一本正经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不不不,我才是差远了。兄台太过坦诚,某竟无言以对。
    宴敛干巴巴的想着,脑中转动飞快,当即说道:“族兄刻苦,竟然已经开始温书了吗?”
    宴仁亮看了看手中的书,轻抚着上面的虫齿痕迹,又是叹道:“没办法,文亮愚钝,总是该刻苦一些才好。侯府虽然贵重,可毕竟武勋出身。平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宝书,这侯府竟是满满堆了五个屋子。只可惜,再好的宝书,如今也都喂了虫子。”
    宴仁亮说的无奈。
    科举,科举。这种以考试为基础选拔官员的考试,颇有些考试面前人人平等的味道。可说到底哪有公平可言!
    世家大族几乎垄断了所有的教育资源。书籍,名师,人脉……他们打小开始,就得名师教导,时时刻刻督促着。家中藏书万万千,他们看过的书比人家吃的饭还要多。等到了年纪,人家是能够直入国子监的,起点就与举人无误。
    同样是一方天地,旁人在纵游书海的时候,一般的寒门子弟可不知道还在哪里玩泥巴呢?等到入了学,破了天也就是乡下落第秀才私设的书墅,没有老经历给他们讲述科举之中的避讳,也没人告诉他们考官的喜好以便于去去迎合,他们的眼界仅仅限于玩耍过的那片泥巴地。
    寒门难出贵子,从来都不是妄言。
    就如同现在,他们趋之若鹜的书籍,不过是靖宁侯府用来充门面的装饰品罢了。
    宴敛撇了撇嘴,他似懂非懂。以前他也学四书五经,学诗词歌赋,那不过是学雕刻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是附带的产物。更何况现代之中资讯发达,只要你知道的书总有办法弄到手不是。
    他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奈,但他总是知道的,这天下总是不公的,要想自己过得好。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安与享受,没有渴望,也就没有不平。一种是只有当你爬到一定的高度,俯视这世间的时候,这世间在你眼中那就是公平的了。
    宴敛曾是前者,但他现在和宴仁亮一样同属于后者。
    “罢了罢了,总归是有这机会好好地研读这些书籍,族弟,文亮且先行会屋里读书去了。”宴文亮拱手说道。
    “族兄自便就好。”
    望着宴仁亮一身修长的背影,宴敛双手负于身后,转过身来慢慢地踱步回去,细细想着这位宴仁亮的言行,倒是宴敛喜欢的。
    这便又过了几天,宴攸时不时给宴敛带来一些宴北重一家的消息,比如他家在侯府的帮扶下,在这京城开了一间酒楼,凭借着一些颇为新颖的宣传手段,如今已经在京城打开了门路。
    比如那宋谨前一日在与宴放争执的时候,竟又被人追杀,两人掉下了悬崖,竟然也能双双生还,不仅如此那宋谨还因此恢复了记忆。
    宴敛打了个哈欠,翻阅着手里的一沓信纸。他这两位堂弟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竟然连那两人私会的时候的对话也能弄回来。
    嗯,不过是你想放手,我偏不让。你怎么这么霸道,我就是这么霸道。你无耻,我不仅无耻,我还想(哔——)
    哦,若是在现代,这两位大概可以去演琼瑶阿姨的电视剧了。
    宴敛随手将手里的信纸扔进一旁的火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一堆冒着烟的灰烬。
    宴攸推门而进,笑道:“大兄,上门的礼成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好。”宴敛端起桌上的茶水,刺啦一声,泼灭了火盆里的火星子。
    他们今日要拜访的便是那位刘大人,好歹也算得上是宴敛半个救命恩人,更何况是晚辈。如今宴敛身体大好,自然是该上门拜访的。这可是他跨进清流圈子里的第一步。
    所以宴敛提着一只雏鸡敲响了刘府大门。
    没错,就是一只雏鸡。这大扬人认为雏鸡不吃诱饵,不惧怕威慑,如果被活捉也会自杀,有着宁死不屈的节操。送雏鸡,用来表达拜访者对主人家的敬意与忠信。更何况那位刘大人是言官,送雏鸡却是再好不过的。
    相比于后世送烟酒,送人参鹿茸,送古玩什么的,果然还是古人会玩,既具有高尚的情怀,又上的了台面……(编不出来惹O_o)
    大门裂开一条缝隙,见着门房探出头来,宴敛奉上拜帖。那门房翻开一看,随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公子稍候!容小的先行通禀。”
    宴敛点了点头,不过一会儿,那门房便折了回来,开了大门,将宴敛一行人迎了进去。
    刘府不大,只是个二进的院子,而且地处偏僻。不过作为一个七品小官,能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下一套房产,想来是家产颇丰的。不然就凭着他七品官每年五十两的俸禄,怕是连吃土都不够。当然,这是在两袖清风的前提下。
    入得正堂,刘仲已经坐在了主位之上,宴敛上前几步,躬身一揖,说道:“末学后进见过刘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情。”
    “誒!”刘仲站起身来,扶起宴敛,颇为和蔼地说道:“贤侄不必多礼,我本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要论起来,我与那冯凉(冯县丞)本是同年,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世叔也是可以的。”
    嗯?又多出来一个世叔。
    宴敛忙又躬身说道:“承蒙大人不嫌弃,晚辈便厚脸称大人一声世叔。”
    果真是言官出身,这位刘大人最是健谈,从福建的风土人情到京城的各路风声。遇见高兴的,摇头晃脑好不自在,时不时地停顿一二,然后继续说道,掺杂着几句之乎者也,或是考校宴敛一些学问,他问一句,宴敛便答一句。这便过去了一个时辰。
    末了,他又叹道:“我在这京城一呆便是七八年,许久不归家,见着你们深感亲切,你若愿意,日后常来我府上走动。我自是欢迎之至的。”
    “应该的,应该的。”
    ……
    宴敛爬上了马车,锤了锤发麻的双腿,可算是完了。他果然不善于交际,亏得那位刘世叔是个善谈的,一个人撑着场面也能谈天说地。
    那方的刘仲挥了挥头上的冷汗,猛的灌下了一大杯茶水。亏得他是个善谈的,好歹是没有冷了场。
    
    第二十一章
    
    此后不过两日,靖宁侯宴北惟总算是空出闲暇来召见居住在褚玉院中的宴氏支脉子弟。
    这天一大早,宴敛便换上了普通的一身棉制长袍,扶正了头顶上的纶巾,推门而出,宴仁亮却是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依旧是前几天的那身装扮,也不管旁人如何的审视,他的目光总是平和的。
    宴敛拱手说道:“却是让从吾兄久等了。”这几日两人倒是有所往来,一来二去,宴仁亮便成了宴敛在这褚玉院之中最为交好之人。
    宴仁亮随意摆了摆手,“没事,我也不过是刚刚出的房门罢了。其他的族兄弟早就动身去了,我们也快些才好。”
    褚玉院中九十余间厢房,如今已经是住的满满当当。这些支脉族人之中身有功名的不过三十五人,其余人等或随着这些书生上门来打秋风的,或是他们的书童小厮。这三十五人才是靖宁侯今日要见的。
    一路无言,到了和庆堂外,便有仆从引着宴敛等人向内走去。进了垂花门,两旁是抄手游廊并着长排的厢房,中间立着一个檀木架子撑起的巨大插屏,其上雕刻着松鹤,做引颈高歌,不动如山之状。转过插屏,便是正堂,二层木制大楼,上房六间大正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俱是雕栏玉砌。楼上有匾,上书着斗大的字,正是“和庆堂”。
    跨过门槛,那仆从便退了出去。正厅里已是汇聚了不少人,皆是崭新的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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