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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罪并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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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的堂弟?可是皇后……不是尔朱荣的堂妹么?”
“可不是么,尔朱媖娥跟尔朱兆是亲兄妹,兄妹乱伦,有意思吧?怪不得婚宴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原来是躲在哪里伤心呢!”
严朔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尔朱兆在秀荣军里是什么地位?他自己有兵么?”
“秀荣军里除了尔朱荣就他说了算了,还有那个什么元天穆。”元子攸歪着头竭力回忆见过面的将领,“他有兵,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只听他的……严朔,你不会是想策反尔朱兆吧?别开玩笑了,不可能的。”
谁都可能背叛尔朱荣,只有他不可能。至于为什么,元子攸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崇拜他!”
“随口问问罢了。尔朱荣身边的人,我也不敢太过接近,况且尔朱兆这人,我看不透他。”
元子攸原本是打算在寝宫里用过午膳再回广兰宫去看尔朱媖娥,谁知一回去就不想出门了。傍晚的时候他派人给皇后送了一封信,说自己十分想念她,过几天就去广兰宫找她。
半个时辰之后送信的小仆回来了,还带来了皇后的回信。打开一看,纸上是两行娟秀的小字,隐隐约约还散发着香味。
严朔凑到近前想看看纸上都写了些什么,然而元子攸一个转身,遮遮掩掩地把信收起来了。
严朔心里挺不高兴,见元子攸兴致勃勃地还准备回信,就冷着脸道:“主子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一趟一趟的不怕皇后嫌烦么?”
元子攸正在兴头上,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很有些气急败坏。悻悻地放下笔,他暗地里下了决心,准备第二天写一首诗送给尔朱媖娥。
长这么大,他还没怎么动过笔呢。
第23章 天牢救人
尔朱荣没有对元子攸说谎,两天后他带着秀容大军启程去了晋阳。六镇的余部七零八落,势单力薄,虽构不成什么威胁,但要彻底铲除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尔朱荣不放心把军队交给部下指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出马。他已然做好了长期在外的打算,所以临行前重新清洗了一遍官员名单,凡是重要的职位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元天穆手握重兵代他镇守洛阳,这样一来即便是远在晋阳他也照样能遥领大权,纵观朝廷局势。
尔朱荣前脚刚走元徽后脚就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来。
元子攸觉得此人的行为十分可笑,因为尔朱荣要想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太容易了,从不需要亲自出手。然而元徽似乎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密探一类,举止愈发地鬼鬼祟祟,让人不起疑都不行。
话虽如此,城阳王的办事效率倒是挺高。
元子攸为了临时审议院的事让他私下里物色一些可靠的官吏,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元徽不仅把名单给拟好了,还发出布告广示天下,收罗起了第一批状子。
元子攸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官员名单:“办案子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先让他们做着看看,若真是可用之才,日后必然提拔。”
元徽知道元子攸的意思,拱手道:“臣明白,臣会派人盯着他们的。”
元子攸翻来覆去地摩挲着手里的名单,忽然发现反面还有一排名字:“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回皇上,这些都是被尔朱荣罢免的地方长官。我看里面有几个挺能干的,浪费了可惜,还不如留他们在朝中做事。”元徽说着看了看站在元子攸身后的严朔,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元家的臣子,好端端的遭此劫难,心里怨恨着呢!”
元子攸照着名单上的顺序一个个念下来,“李神轨,高道穆,李彧……”
“李彧?”严朔皱眉问道。
“没错,就是在光州当过刺史的那个……尔朱世隆的人进了河南之后他就被赶回来了,现在身在洛阳,倒是很乐意为皇上效劳呢。”元徽早就调查过李彧,知道他曾是元家的女婿,只是不清楚元子攸与他关系如何,所以不敢妄加言论。
严朔一言不发,伸手按上元子攸的肩膀,发现他在颤抖。
新婚之夜元子攸对尔朱媖娥说自己是独子,然而实际上彭城王妃共育有三男一女。两个哥哥在四年前的边镇叛乱中沦为人质,被尔朱荣的父亲尔朱新兴误杀。姐姐元季望嫁于清河世子李彧为妻,半年后死于伤寒。老王爷遇害后李彧怕受到牵连,举家远调广州,与元家再无瓜葛。
元子攸从来没把这个男人当作过自己的亲戚,没有感情,连仇恨都谈不上。然而时隔数十年忽然又看到了他的名字,往事种种,心里难免难过。
“随便给他个官做做,不必来见朕了。”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脚,元子攸最后又扫了一眼名单,“说起李彧,宫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元彧的?看样子倒是个才子呢,有什么空缺可以给他做做?”
“元彧?皇上不知道么,元大人今天早上刚被禁卫军抓起来了。”元徽自从跟了元子攸一路上加官进爵,好不得意,底下的小官小吏知道他现在是庄帝眼前的红人,明里暗里地都来巴结一番。洛阳城里现在到处是元徽的眼线,一有什么事情他知道地比谁都早。
“禁卫军?禁卫军干什么抓他?”
“什么罪名臣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元天穆将军下的命令。”元徽搓了搓手,面露痛苦之色,“早上抓的人,现在恐怕已经……”
“他现在关在哪里?”
“啊?”
“我问你元彧被关在什么地方!”元子攸阴沉了一张脸,声音都有些变调。
“应,应该在天牢。可是现在……”
“刘总管!”元子攸不理元徽,披上衣服抬腿就走,“传奚禾,去天牢!”
元子攸刚进宫的时候尔朱荣从自己的侍卫队中划了一部分给他,就住在寝宫西侧的庭院里,以防不时之需。元子攸平日里不怎么搭理他们,也没让他们做过什么事,但是名义上这支队伍是皇帝的私人物品,必须听从元子攸的命令。
侍卫队长是个相貌端正的年轻人,名叫奚禾,话不多,对元子攸倒是恭敬的很。此时听到皇帝的召唤,不出五分钟他就集合了队伍出现在元子攸面前。
“知道天牢在哪里么?”
“知道。”
“带我过去。备马,越快越好!”
元徽被晾在大堂里,一脸的茫然。
忐忑不安地面向了严朔,他低声问道:“严先生,下官方才是说错了什么么?”
“没有,元大人不必担心。”严朔面无表情地拾起落在地上的官员名单,折起来交还到元徽手中,“元大人做事还是很令人放心的,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严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严先生尽管吩咐。”元徽看出严朔在元子攸心中的分量,很乐意在他面前降低自己的身份,“下官愚笨,若是有什么地方惹皇上生气了,也请严先生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元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同时希望严朔也能回应自己一个笑脸。可惜严朔似乎是天生的不会笑,直到把人送出了院门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元子攸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风风火火地一路刮到了天牢。守门的人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降临,不敢阻拦,犹豫间人已经闯了进去。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天牢里几乎已经没有犯人了。元子攸把牢头叫出来带路,很快就在一处铁栏后面看到了元彧。
元彧缩头缩脑的蹲在角落里,除了受到点惊吓并没什么大碍。等看清楚了元子攸的脸,他一跃而起扑到牢门前,两只手抓住铁栏拼命摇晃:“皇上?皇上救我!我不是奸细,不是奸细!”
“奸细?”元子攸眉毛一拧,扭头去看站在一旁的牢头,“怎么回事?”
“回皇上,小的也不清楚,是元将军下令抓的人……”
“臣冤枉!冤枉啊皇上!”元彧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从铁栏后面伸出手来抓元子攸的衣袖,“他们说我通敌叛国,我没有通敌!”
“小的真,真不知道啊!”牢头见元子攸阴森森地盯着自己不放,赶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小的只负责关押……要不小的现在就去找元将军问问?”
“不用了,钥匙拿来,开门放人。”
“回皇上,钥匙在外面,小的这就去拿!”
牢头由于事先得了元天穆的命令,所以不敢随便放人。但他又不想违逆元子攸,情急之下只好施了个援兵之计,趁着拿钥匙的当儿吩咐狱卒去给元天穆报信。
钥匙拿来了。元子攸让他开门把元彧扶了出来。
元彧刚被抓进来的时候精力旺盛,在牢里又哭又叫,还试图殴打狱卒,此刻得了自由反倒虚弱起来,走路的时候两条腿都在打颤。
“可怜的人……”元子攸心想,“这是吓得不轻。”
元彧挣扎着还要叩头谢恩,元子攸一把拉住了他:“先出去再说。”
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出天牢。元彧没有马,只好和人共乘一骑。
“两个人行不行?”元子攸问奚禾。
“皇上放心。”奚禾扶着元彧往自己身后坐稳了,一行人正准备返程。
就在这时迎面赶来另一支护卫队,领头之人一马当先,横着挡住元子攸的去路。
“哟,皇上,下午好哇!”元天穆看看元子攸,又看看奚禾身后的元彧,“皇上这是要劫狱?”
“这里又没有犯人,哪来的劫狱?”元子攸并不怕他,斜着眼睛反问。
“皇上大概还不知道,这元彧可是犯了通敌叛国之罪。”
“通什么敌?叛什么国?我还真不知道。元大人说来听听?”
元天穆一门心思只想快点把元彧夺回来,对元子攸的问话充耳不闻。
尔朱荣临行前让他找个借口把元彧处理掉。元天穆见这人文邹邹的满嘴大道理,胆子却小的很,不禁起了狭促心思,想搞个三堂会审先折腾折腾他,等玩够了再要他的命。这下可好,一个不留神把元子攸给引来了。
“行了,元天穆。我知道尔朱荣让你杀掉他,但是我不想让他死。你放了他吧。”
“我的皇上诶……信不信由你,总之这元彧是犯了死罪,不能随便放。”元天穆猛地扭转了马头,冲到元彧身边去抓他的胳膊。
“奚禾!”元子攸一惊之下大叫起来。
奚禾不等元子攸发话,一个侧身挡住元彧,用胳膊搁开了元天穆的手。
“元天穆!你好大胆子,敢跟朕抢人?”
元天穆并不理会元子攸。引马后退两步,他上下打量着奚禾:“奚护卫?怎么是你?”
“元大人。”奚禾垂首抱拳,恭恭敬敬地向元天穆行了个礼,“臣俸将军之命,保护皇上的安危。”
“混账东西!”元天穆笑道,“将军叫你保护皇上,没叫你跟着他胡闹,快把元彧交出来!”
奚禾低着头不动,似乎是有些为难:“回大人的话,将军说了,臣和臣的人全随皇上差遣。臣只听皇上的吩咐。”
“奚禾,别跟他废话。”元子攸颇不耐烦地道,“我们走!”
“站住!”元天穆怒喝一声,挡住奚禾的去路。
奚禾当即一声令下,侍卫们一个个围拢过来,长剑出鞘,护住元彧周身。
“奚禾,抓元彧是将军的意思!你要跟将军作对吗?!”元天穆气得简直要发疯。
奚禾仍是垂着头说话,恭恭敬敬的:“臣只听皇上的吩咐。这也是将军的旨意。”
“你!你这个死脑筋!”
元天穆对于朝廷上的事情向来一窍不通,全凭尔朱荣吩咐。现在尔朱荣不在身边,他简直不知道该拿元子攸怎么办。对方再怎么无用也是皇帝,皇帝来夺人,他还真不敢上去硬抢。
“这么说皇上是铁了心要包庇叛臣了?”
“是不是叛臣以后再说,反正元彧我是要定了。”元子攸轻笑一声,朝奚禾招了招手,“尔朱荣如果不满意可以直接来找我。元大人,再会!”
奚禾应声催马疾行,一行人绕过拦路的禁卫军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人,要不要追?”一旁的护卫问元天穆道。
“算了,先让他们去吧。”
奚禾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都是自家人,要真打起来也不像话。
“去他妈的元子攸……疯子!”元天穆思前想后,末了颇为痛苦地皱起眉头,“这让我怎么跟将军交代!”
第24章 软禁
元子攸直接把元彧带回了寝宫。
“元天穆的话你也听到了,是尔朱荣要你的命。你要是现在回去,一出门就会被人盯上,想活命就好好待在这里别走。”
“谢皇上救,救命之恩,臣……”元彧心惊胆战地被关了一上午,刚见天日又受到元天穆的惊吓,精神上已然死了一回。“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他连句感谢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元子攸打断他的话,“来人,备房,送元大人进去休息。”
打发走了元彧,元子攸招招手把奚禾叫到跟前:“奚禾,你刚刚做的很好,我喜欢你。”
奚禾单膝跪地,把头压得很低:“臣惶恐,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看着我,奚禾,”元子攸扶住他的下巴,迫使男人把头抬起来,“如果来的人是尔朱荣,你还会护着我吗?”
“我……”奚禾愣了一下,随即躲闪了目光,不说话了。
“好啦,我不为难你。”元子攸哈哈一笑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下去吧,好好休息。”
奚禾红着脸退下了。
元子攸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不是我的。
奚禾走后严朔一把将元子攸拉入了内堂。
“主子,你把这人领回来干什么?”
“没为什么。”元子攸有些疲惫地靠了墙,“我只是想让他活着。”
“想让他活着?为什么,因为尔朱荣想让他死么?”
“他要杀他……我早知道他要杀他,所以我说我要他。我都这么说了,他还是要他的命。” 元子攸隐隐地忽然激动起来,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像是在胸腔里就破碎了,“凭什么,他凭什么不让我好过?就因为给了我一个皇位吗?可是他又有哪次是真把我当做皇帝的?骗子!都是骗子!”
好痛苦。心头仿佛有毒虫在啃咬,延绵不断,千丝万缕,能把人活活逼疯。
元子攸佝偻着腰捂住胸口——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主子!”严朔见对方神色有异,慌忙搂住了他坐到床上。
“严朔……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元子攸喘息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主子。”
“从前在定州的时候他们就怕我,所有人。我知道他们其实就是讨厌我……”元子攸枕着严朔的臂弯,声音轻飘飘的,“刚才,我差一点就要变得和以前以前一样讨厌了。”
“下人怕你是因为他们不守规矩。主子,你一点都不讨人厌。”
“我杀过人,也伤过你,你不怕我吗?”
“我不怕你。你伤不了我。”严朔随口道,一边俯身帮元子攸脱去鞋袜。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那样。”元子攸任他摆布,一只手捂住眼睛,“你知道的,我不想那样。”
“我知道。”
“我不吃药。”
“不吃。”严朔展开被子将他裹了个严实,“没病吃什么药?”
元子攸不说话了。
严朔最后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伸手放下一边床帘:“别胡思乱想了,主子,好好睡一觉,醒了我伺候你吃饭。”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元子攸忽然又开了口:“救元彧的事,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严朔停下脚步,“不懂得反抗,会愈发让人看不起。”
他太了解元子攸了。像这样一个冷酷自私的男人,绝不会因为怜悯多管闲事,救元彧多半只是为了和尔朱荣作对。
“主子,你想干什么就干吧,我不拦着你。只要不伤了自己就好。”
元彧从最初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发现自己成了元子攸的随身物品。
元子攸吃饭他得陪着,元子攸办公他得看着,元子攸念信他得听着。总之无论元子攸干什么他都得跟在旁边,切不能离了视线。一开始他怀着感激,对元子攸言听计从,时间久了就渐渐地受不了了——这哪里是保护,简直就是软禁。可就算是软禁也没有寸步不离的道理啊!
元彧不傻,几天下来就觉察出元子攸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因为对方也的确是救了自己的命。如此犹犹豫豫了好几回,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试探着提出要回府过夜。
“回府?为什么?”元子攸显得很诧异。
“君臣同住,不合礼数。”元彧咽了咽唾沫,将事先想好的理由搬了出来,“况且皇上公务在身,臣在场多有不便……”
“朕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现在回去就不怕送了性命?”
“皇上既然有言在先,元将军应该不会再为难我。况且都过了这么久了……”
“你是嫌朕多管闲事?”元子攸一摔筷子,“混账东西,朕好心救你你还不耐烦了?想死朕现在就把你送回牢里去!”
元彧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再不敢当着元子攸的面提回府的事。
来到寝宫已经大半个月了,除了头一天夜里被允许往府里送过一次口信,之后他就再没有和家里人取得过联系。元子攸翻脸比翻书快,常常是笑着笑着就发起怒来,元彧摸不透他的心思,更不敢询问外面的情况,一个月下来活活愁掉了八斤肉。
寝宫里有人愁,寝宫外也有人愁。
元天穆派人包围了元彧的府邸,从早到晚地候着,预备着一旦元彧出现就把他逮起来。这回一定不再耍什么花样了,人一到手就地处决。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元彧像是死在了皇帝的寝宫里,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过。元天穆在心里把元子攸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最后无计可施,只得如实汇报尔朱荣。
几天后送信的小兵回来了。元天穆急不可待地招呼了他:“将军说什么了?”
小兵道:“将军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怎么可能……真一个字也没说?”
“将军说,他知道了。”
“这不是废话嘛!你下去下去……”元天穆喝退了小兵,紧张兮兮地搓着手,怀疑尔朱荣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尔朱荣没生元天穆的气。
他甚至没生元子攸的气——不是不气,是没工夫气。起义军的顽固超乎了他的想象。有个叫韩楼的匈奴人领着一帮亡命之徒,不知怎么的和葛荣的残部搅到了一块儿,在夜里偷袭尔朱荣的先锋队。主将贺拔胜此时不在营中,秀容士兵群龙无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尔朱荣闻讯率兵连夜从中山赶往蓟城,行到途中忽又传来消息,说是贺拔胜的手下别将独孤信已经整集兵马与韩楼的人僵持上了。
独孤信原本是葛荣的部下,邺城之战后受降投靠了秀荣军。尔朱荣尚不清楚他的底细和能耐,见他自作主张,擅自行动,心里又气又急。元天穆的人赶在这个时候去跟他汇报宫里的事情,他打心底里觉得不耐烦,接过书信潦草地看了两眼,手一挥就把人送走了。
元彧不知道自己暂时获得了安全,仍是期期艾艾地在寝宫里过着内忧外患的日子。
前阵子元子攸叫人翻修了明光殿作为他的办公场所,临时审议院解决不了的案子可直接送至那里,皇帝亲自出面定夺。老百姓一看告示,“狱成皆呈,帝亲临问”,一个个都呼天抢地地跑到审议院门口请求天子为民做主。元子攸兴致勃勃地来者不拒,什么都要看上一眼,一时间明光殿上案卷如山。
元子攸三天两头的往明光殿跑,待在寝宫里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元彧总算得了些许自由,自由的同时又感到无事可做。看似管家的严朔经常一天到头都不见人影,即使出现了也是木着一张脸不怎么搭理人。城阳王倒是三番五次地来拜见元子攸,有时候等得无聊就一个人在寝宫里四处晃悠,晃着晃着就撞见了同样无聊的元彧。
说起来元徽和元彧还有些微薄的亲戚关系,孝昌时一度同朝为官,可以说渊源颇深。然而此二人长期不和,明里暗里地互相看不顺眼。在元彧看来元徽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小人,而元徽则认为元彧唧唧歪歪,是个装腔作势的小白脸。如今世道变迁,两个人在皇帝的后花园里重又相遇,虽没了功夫贬低对方,但仍旧是各怀心思,相对无言。
傍晚的时候元子攸从明光殿回来,还带来了前线的捷报。
贺拔胜手下别将独孤信单枪匹马,一举擒拿了前来偷袭的敌方主将袁肆周。闻讯赶来的秀荣军趁胜追击,连夜将韩楼的起义部队消灭殆尽。
“这个叫独孤信的家伙是从哪儿来的?以前没听说过啊。”
“鲜卑人,原本是起义军的小头目,后来受降,跟了尔朱荣……”严朔紧跟着元子攸进了里院,远远地忽然望见殿侧的回廊下面有个人影在来回游荡,似是元徽。皱了皱眉头,他扬手招来一个小仆,向其低声耳语了两句。小仆点点头退下了。
严朔引元子攸进了屋。
“尔朱荣可真有本事。”元子攸办了一天的工,简直累的有些头晕目眩,“天底下厉害的人都被他笼络了去,难怪没人打得过他。”侧身靠在床头,他边打哈欠边看着严朔忙忙碌碌地招呼婢女上茶烧水,心想严朔也是真有本事,跟个总管似的,什么都会干。
“不管怎么说,就目前的战况来说,这一仗我们是赢定了。依我看不出两三个月,尔朱荣就该回来了。”元子悠嘀嘀咕咕地掐指算着,忽然笑嘻嘻地一仰头望向门外:“你说呢,元彧?”
元彧被仆人引着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没踏进屋去,听到元子攸的问话立刻就哆嗦了一下。
“嗯……”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他先是走到床边,不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没有向皇帝行礼,于是规规矩矩地俯**子磕了个头,这才又起身慢悠悠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自从要求回府被拒之后,元子攸变本加厉,片刻不许他离了自己的视线。譬如方才,元子攸刚一回来,他就被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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