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不死绝症-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宋子毓微微抬了抬头,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叶邵现在昏迷着,他走不动,你带着他也走不了多远。不如带我。”魏柏言说,“正如你所说,我现在已经退役了,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普通人。我身手没有在场的人好,你带着我,危险也会更小。”
  “……”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宋子毓的久久不回答,让魏柏言差点沉不住气来。就在魏柏言要失去耐心时,宋子毓扯了扯嘴角,似笑而非地道,“你说你身手没别人好,你是当我没查过你的资料,还是当我是三岁小孩,特别好骗?”
  魏柏言的脸色沉了下来,呼吸粗重,“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宋子毓仰了仰下颚,面上带笑,却透露着残忍的寒意,他对警察示意道,“你让他们折了你的胳膊。”
  听到这话之后,众人心底一惊,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差点要骂出声来。但魏柏言却面色平静。
  “不必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听到了类似骨折了的清脆声响,魏柏言的一只胳膊软软地垂了下来。他竟硬生生地折断了自己的一只手。魏柏言的额头上渗着汗,但疼痛让他更加冷静下来,他道,“现在可以了吗?”
  宋子毓看到这一幕,诧异了一秒,然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叶邵和魏柏言,一个痴情,一个傻。全都赶上来送死。他看着都觉得恶心。宋子毓乜眼过去说,“我倒是好奇,如果我说让你自己朝自己开一枪,你会不会照做?”
  魏柏言脸色沉下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宋子毓也只是开玩笑,他心知继续拖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他抿着笑,稍微松开了一点叶邵。反正叶邵也活不久了。他不介意再弄死另一个。
  魏柏言看到那危险的枪口终于远离了叶邵一点时,心里忍不住一松。他知道宋子毓答应了。
  魏柏言举起双手,走向实验室中央。宋子毓架着叶邵,用枪指着叶邵的脑袋,也向中间走去。两人手脚同步,几乎同时到达了中点。宋子毓将叶邵缓缓放到了地面上,他在放的同时,立刻又将枪头对准魏柏言,不让魏柏言有任何异动。魏柏言被枪对着并无半分动摇,只是目光始终盯着宋子毓手里的叶邵。
  两人对视,目光仿佛成了实质,黏着恐怖,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又像是两只猛兽厮杀前的对敌人的虎视眈眈。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有什么变动。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得可怕。
  就在叶邵被彻底放下来的那一刹那,魏柏言收回了在叶邵身上的目光。众人只见他突然爆起,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见他完全无惧宋子毓手里对准他胸口的那把枪,用自己没有受伤的一只胳膊,朝宋子毓抓去。
  宋子毓见他向自己袭来,扣动扳机,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魏柏言!”
  “老魏!!”
  魏柏言偏了身,用肩头硬生生吃了一枪,但还是被带得后退了几步。他咬着牙,忍着剧痛,反身一套,挟制住了宋子毓的手,用力一扭。谁知道宋子毓竟然不怕痛似的,枪没有松手,两人抗衡的时候,宋子毓将枪口对准魏柏言又要扣动扳机,魏柏言急中生智,一脚踢向宋子毓的下盘。几发子弹全数射入天花板上,发出铿锵乱响。
  魏柏言趁势往宋子毓身上一翻,将宋子毓的手扭到背后,而他身体压住了宋子毓的背,将宋子毓死死地摁在地板上。宋子毓的枪掉到了地板上。
  宋子毓毕竟只是一个医生,力气始终不及魏柏言,可他没想到魏柏言失去了一只胳膊还能制住他,他脸色难看了起来,忍不住开始挣扎。而骑在他身上的魏柏言跟一只凶兽一样,脸色可怖,他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宋子毓精致的脸上。宋子毓偏过头,忍不住啐了一口血出来。宋子毓还没缓过劲来,下一个拳头又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这一拳又一拳的,砸得结结实实,连外面的人都能听到拳头砸在血肉上的声音。魏柏言那几个拳头下去,拴着理智的最后一条线也被自己打没了,他的脖子青筋尽现,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宋子毓,仿佛在看一摊烂肉,好像今天要把人打死在地上。
  在又一个拳头带着劲风砸过来的时候,宋子毓趁机挣脱,身体一翻,手呈爪状抓向魏柏言肩头上的伤口,入肉三分。魏柏言脸色一白,钳制住宋子毓的手不禁一松。就在这空当里,宋子毓摸向落到不远处的枪,突然一笑,枪头调转,对准了地上的叶邵。
  魏柏言的脸色陡然一变。
  “不!”
  枪声响起。
  魏柏言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冰凉。
  可是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宋子毓没能开枪,他维持着开枪的姿势,低下了头,在他雪白的长袍之间,出现了一个红点。那红点越扩越大,慢慢将他的衣服染成了红色。魏柏言回过头。只见周队那沧桑的眼里透着一股冷静,手里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宋子毓好像还没意识到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手立马被鲜血浸染了。
  “宋少——!!”
  老六嘶吼了一声,想要从血泊中爬起来。宋子毓的同伙见宋子毓倒了,面色仓惶,刚想有所动作,可是还没能摸到枪,警察们的几
  十支枪械齐刷刷地发出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他们被枪口对准,只听警察们怒吼道,“谁也不准动!”
  说罢,在周队和另一位队长的命令下,警察们拿着枪支,纷纷逼近了他们。
  宋子毓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魏柏言的心里终于生出了一阵后怕,眼睛里的闪烁出卖了他刚才的慌乱。过了好一会儿,他身体才逐渐回暖。魏柏言肩头上的血还汩汩流着,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拖着自己软绵绵的胳膊,像叶邵爬去。
  魏柏言想摸一摸叶邵的脸,又有点犹豫。那个人现在这么脆弱,好像碰一下就会碎了,随时都会断了呼吸。他颤抖着手,终于只是拨开了叶邵沾着血的头发,露出了叶邵的眉眼来。
  宋子毓倒在地上,任由警察们将他扣住,他漂亮白皙的脸蛋此时都沾上了泥,牵起嘴角,看着这样的局面,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吐了几口血出来。
  宋子毓的目光落到了魏柏言身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魏柏言,你想不想知道叶邵的病能不能治好呀?”
  魏柏言的身体一震。扣住他的廖桁京眉头一皱,啐了一口脏话,“你他妈给我闭嘴。”
  “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宋子毓吸了口气,看着廖桁京,桃花眼眯成了好看的弯月牙形状,他问,“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抓了我妈,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
  廖桁京面色一冷,手里就用了死力,宋子毓的手都被扭成一个扭曲的角度了,但他好像天生不知道疼一样,面不改色。他笑得很开心,像是很得意一样,而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了魏柏言的心上,让魏柏言的心越来越冷。
  “我之前在医院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他那个病根本无药可医。你们就次就算救得了叶邵,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宋子毓笑着笑着,就咳出了一口血来,面色癫狂,乌黑的眼珠里渗出了骇人浸毒的眼光。魏柏言终于忍无可忍,他额头青筋立现,嘶吼着喊道:“你闭嘴!!”
  魏柏言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冲上去扯着宋子毓的领子,一拳打了过去。饶是廖桁京钳住宋子毓的身体,宋子毓的身体也被带得像旁边歪了过去。宋子毓还在对着他们笑,笑得人的心里发毛,“或许你现在让他死,会是一种解脱。”
  魏柏言操起拳头还想揍,廖桁京连忙拦住。魏柏言怒视他,“你给我放开!”
  “再打人就要死了!”
  “我就是要打死他!”
  “你打死人可以,你坐牢了,叶邵怎么办?”
  宋子毓看着他们争执,笑得更开心了,跟个疯子一样。笑得人眼皮直跳。
  廖桁京一边分神拦住魏柏言,一边钳制住宋子毓,争执过程中,他突然在在宋子毓的后腰间,感受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而且东西不只一个,好像是有一排。他脸色陡然一变。
  魏柏言看到廖桁京的脸色之后,也向宋子毓的腰间看去,那里被廖桁京撩开了,因为之前有衣服挡着的关系,他都看不清楚,可此时他却分明看清楚了贴在宋子毓腰上的东西是什么。魏柏言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心剧烈地在跳动。
  ——是炸弹!
  “快蹲下!!!”
  一阵巨大的火焰裹着劲风从宋子毓的腰间爆发开来,就在那炽热的白光淹没众人前,魏柏言拼力扑向了叶邵,将叶邵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巨大的爆炸在瞬间席卷了整个实验室。
  爆炸声轰鸣。
  …………………………………………………………………………………………………………………………………………………………………………………………………………………………


第三十二章 
  直至到许多年后,B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人仍能回想起当年的场景。
  一辆接一辆的救护车驶进了医院,数十名重伤昏迷的警察和犯人被送到了抢救室。他们浑身是血,不少人重度烧伤,有一些在接送的途中就已经断了呼吸。
  和平年代里,都市里的人们大多生活安逸,这样一场犹如大战后可怕伤亡是他们从未见过场景。
  宛如是炼狱一般的景色。
  而其中最显眼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他们看着不像警察,也不是罪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将另一个男人死死地抱在怀里。高大的男人背上全是烧焦了的痕迹,插满了玻璃和砂石,鲜血淋漓。他怀里的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刑,身上无一处完好,皮肉上扎了钉子,肋骨折断,多处刺伤。两个男人的血肉粘黏到了一块,医生废了好大的劲,才在不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将两人分开。
  据说他们是在一个被炸毁了的实验室中被找到的。他们当时躲在了一个铁皮箱里,用铁皮箱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才在那场可怕的爆炸当中幸存下来。怀里的男人送到医院只剩下一口气了,若非抱着他的男人首当其冲,用身躯护着他,那他最后的生机可能就会断送在那一瞬间的火光当中。
  缉毒队的这一次行动被刻印上了历史,他们的事迹传遍了大街小巷。他们终于把扎根多年的大毒枭伏诛,只是也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包括警察在内共有二十七人死亡,三十一人负伤,是缉毒史上伤亡最惨重的案件之一。
  而“红枭”最后的领头人——宋子毓在爆炸中当场死亡。
  盘踞在国内多年的毒根终于被拔出,腥风血雨在宋子毓死亡的瞬间,画上了一个永久的休止符。
  魏柏言在医院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的百合花盛开正艳。
  花香熏得他有点迷糊,但不难闻,反而很香甜。他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房间纯白,窗户半开,混有青草的微风从吹进来,湿漉漉的。一杆枝桠伸了半个身子进了房间,上头挂了几片水珠饱满的嫩叶。
  他呈趴着的姿势,浑身无力,身体软绵绵的不像是自己的,很难使得上劲。他背上似乎敷了药,湿漉漉的,纱布下面的皮肉隐隐传来了痛感,一阵一阵针扎似的痛让他有点难受,但反而让他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他花了三秒钟理解了先下的状况后,之前的回忆涌入了他的脑袋,他猛地睁大眼睛,从床上撑起来。
  “叶邵!!”
  一股剧烈的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闷哼了一声,他又倒了回去。门口传来了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廖桁京和周铭昆出现在门口,赶紧跑过来帮他扶好,整理回差点被拔掉的点滴,
  “卧槽你急个什么,伤口要崩开了!”
  魏柏言出了几滴虚汗,看向突然出现的廖桁京和周铭昆。周铭昆大开的病服还隐隐能看到纱布,但看上去挂彩不严重。廖桁京剃了头,头上和脖子都包扎了纱布,但精神还不错。
  魏柏言刚刚醒过来,整个人还有些混沌,他一开口,声音就沙得不行,“我睡了多久?”
  “那可真是太久了兄弟,都快一个星期了。”廖桁京的伤口似乎有点痒,他想要挠一挠,但又怕蹭到伤口,只能在附近的皮肤那里一点儿一点儿刮,“我们天天来看你,可你就是不醒,我们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周铭昆说,“你们真的是福大命大,爆炸发生的时候旁边就有铁皮箱,小廖第一时间钻进去了。你为了救哨子走了远路,伤得很重。其他反应慢一点的,在那场爆炸当中基本都没了。回去你们一定要烧一柱高香。”
  魏柏言听到叶邵的名字,眼神有些急切起来,“叶邵呢?他怎么样?”
  廖桁京刚想接话,周铭昆就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有几分让他闭嘴的意思。魏柏言察觉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周铭昆一转过头,就看到魏柏言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看到了。
  有那么几秒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但周铭昆很快就把话头接过来说,“人现在没事,只是人还没醒。”
  “你们别骗我。”
  “……”
  昏迷过去前,宋子毓的话还尤在心头。那句淬了毒的冰冷的一句“叶邵活不久了”狠狠地掐住了魏柏言的七寸,让他呼吸不过来。现在廖桁京和周铭昆样子,更是让他心头的恐慌油然而生。
  周铭昆和廖桁京从未见过魏柏言那样的眼神,那是露骨的无措和探究,仿佛只要他们说什么不好的消息,就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个人彻底崩溃。他们不想说,但那样的眼神又实在咄咄逼人。
  “……”
  沉默了半晌,廖桁京才委屈地说,“周队,我们还是说吧。”
  周铭昆别过头,躲开魏柏言的眼神,却鼓起眼睛来瞪廖桁京,有点恨铁不成钢。廖桁京见周铭昆不阻止他了,就都说了,“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没骗你,哨子人真的没事,前几天已经脱离危险了。”
  “就是这一次伤得太重了,伤了根基,再加上爆炸造成的脑震荡,人清醒的概率不太好说。就算人醒了,身体也可能会不太好。”
  魏柏言愣了一下。
  廖桁京见魏柏言迟迟不说话,也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他有点慌张地、悄悄地看向周铭昆,周铭昆却臭着一张脸怒瞪着他,把他瞪了回去。
  过了许久之后,魏柏言才低沉地出声,他的碎发散落下来,看不清神情,“可以把我的病房移到叶邵那里吗?”
  “我想陪着他。”
  魏柏言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只是操作起来比较麻烦。周铭昆借了自己的关系,又靠廖桁京的一张嘴皮子,好说歹说,终于让医院腾出了一间双人间,让魏柏言和叶邵住了进去。
  魏柏言搬进去的时候阳光正好,只是窗外恰好有一片云,挡住了光线,只将一片浅蓝的阴影投在了叶邵身上。叶邵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对魏柏言躺在他身边的床位一无所知。
  魏柏言有点想碰碰他,只是自己身体不争气,没办法起来,便只能在床上看着他。
  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廖桁京和周铭昆跟着护士把魏柏言送进来,打点好一切之后,看着魏柏言的状态不由地有点担心。他们预想过所有魏柏言在看到叶邵后的反应,就是没想过魏柏言会那么安静。
  出于不安和担心,廖桁京和周铭昆在那天陪了魏柏言很久,他们给魏柏言悄悄订了他最爱吃的土豆焖鸡,又跟他打了斗地主。确认魏柏言情绪只是有些低落之后才离开了。只是他们却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不知道这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正如廖桁京所说,叶邵自那场事故之后便再也没有一点要醒来的征兆。
  魏柏言身体好了一点之后,便开始亲力亲为地照顾叶邵。他帮叶邵翻身,擦去污渍,更换被褥,护士乐得别人帮她们干活,又见魏柏言身体没有大碍,便由着他去了。魏柏言在空闲的时候,会拿出书来,一段一段地给叶邵读小说的内容。他有时候怕叶邵无聊,还会拿点搞笑段子来,读给叶邵听,只是他实在不擅长讲笑话,一段好好的段子被他读成了说明文,一点儿也不好听。
  他有时候会给叶邵讲他们以前经历过的事情。讲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说,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对叶邵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毛头小子。他还说自己曾经因为叶邵成绩过于优秀而产生过嫉妒,悄悄地把叶邵袜子偷了,放到女员工的抽屉里。
  他讲了好多叶邵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也讲了很多,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忘记了的鸡毛蒜皮、早已铺陈发霉了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记得那么清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昨天,只是被他珍藏了起来,待拿出来,好好打磨、擦亮一番,又能闪闪发光。
  他觉得他自己絮絮叨叨的样子越来越像一个糟老头子了。
  过了许多个小时,又过了许多个一天。云来云去,日历翻飞。
  躺着的那人,却始终不知醒。就像是无期的花永远不会开。魏柏言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耐心地等下去。
  这一天他在叶邵床头,念徐志摩的作品:“习惯,失眠,习惯寂静的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你淡蓝的衣衫。习惯,睡伴,习惯一个人在一个房间,抱着绒绒熊,独眠。习惯,吃咸,习惯伤口的那把盐,在我心里一点点蔓延。习惯,观天,习惯一个人坐在爱情的井里,念着关于你的诗篇……”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显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偶尔叶邵的心脏监视仪会发出声响,机械冰冷的嘀嘀声会打断他的节奏。魏柏言不擅长朗诵,面无表情和毫无情感的语调让感人的文字瞬间变得味如嚼蜡。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读得有多难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最后便停了下来。
  窗外的光斑洒落到了叶邵身上,金灿灿的宛如一件金丝织成的羽衣。魏柏言伸出手来,轻轻地描摹着叶邵的眉骨,顺落到鼻梁,再落到了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魏柏言倾下身,亲了亲他,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涩地冒了出来,像砂纸一般粗糙,
  “和我说说话吧,叶邵。”
  “我想你了……”
  轻声的话语像泡沫一样轻,风一吹,便散了。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唯有冰冷的仪器的嘀嘀声鸣。
  ……
  自那天起,魏柏言就不再读文章了。
  他不再爱说话,变得很安静。和叶邵一样地安静。
  而且他开始了做噩梦。
  一开始只是毫无意义的纷乱的片段,如晦涩难懂的超前艺术,大量大量的粗线条和鲜红的色块交叉组织在一起,然后成了一团乱麻。时间久了之后,他慢慢地看清楚了画面。他看到叶邵在一个空荡的实验室的中间,他的身体折成了一个活人折不成的角度,无数的刀和铁钉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头歪落下来。滴答,滴答,红色的血落在地上,清脆得吓人。
  死去的宋子毓绽放着扭曲的笑容,他站在叶邵身边,像一条蛇一样盯着魏柏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叶邵活不久了!叶邵活不久了……”
  他又梦到,在一个窄小无光的房间里,叶邵坐在一个轮椅上,佝偻着身子,像个小老头。他喊叶邵许久,叶邵却不回应,像是听不见一样。他着急地翻过叶邵身体来,却发现叶邵的眼睛一眨不眨,分明是看不见了,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亮。叶邵在他眼前咳出血来,止都止不住,一边咳一边喊他,
  “……魏柏言……”
  “魏柏言……”
  魏柏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被梦里的场景吓得大汗淋漓,像条脱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口呼吸。梦里的画面诞生的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就像就几万只黑黢黢的密密麻麻的蚂蚁组成的潮水,汹涌地从脚踝爬直头顶,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会忍不住从床上起来,走到叶邵的身边察看叶邵的呼吸,确定叶邵还活着了,他再躺回去。但是不用过很久,他又会从床上起来,在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到叶邵的鼻子下面,确定那温热的呼吸实实在在拂过指尖后,他才能够被从恐慌中拯救回来。
  有一天,他在半夜醒来之后,握住了叶邵的手,他生了茧子的手摩擦着叶邵几乎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掌,说出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又难听:
  “叶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
  叶邵当然不会回答他。
  “你要是不打算醒了,你告诉我好吗?”他将叶邵冰冷的手指放在唇边,一遍又一遍地亲着,无措地说,“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春去秋来,叶邵却还是迟迟不醒。
  周围的人都觉得魏柏言不对劲了,他就变得太压抑了,深邃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焦虑和恐惧。他还会频繁地去确认叶邵的状态,频繁到了一种不正常的程度。常期低质量的睡眠让他整个人都颓靡了起来,眼里都是血丝,胡子也许久没刮了。
  魏柏言在身体彻底好了之后,便开始让自己忙起来。他大部分之间还是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