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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_苏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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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薛将军赐座。”钟泊雅抬眼看了他一眼,转而又忙于公务了。
  薛延有点拿不住钟泊雅的意思,他这是想干嘛呢?自己虽然能在战场上揣摩敌人的心思,可钟泊雅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
  “疼吗?”钟泊雅似是无意的问道。
  “回皇上,有皇上赐的护膝在,臣不是很疼。”
  “那就是疼了。”钟泊雅点点头,“回头让御医给你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薛延内心腹诽,怕我落下病根就别让我跪啊!一个时辰,宫中来来往往一堆的人,都知道我薛将军刚回朝就被皇上罚跪了。


第05章 
  别的大将军回了朝之后那是风风光光,前途无量,他这一回来,先是在人前跪,现在是在人后跪,他是要跪出一片仕途来吗?
  “李季,你下去吧。”
  得了钟泊雅指示的李季弓着腰出了御书房,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薛延和钟泊雅两个人。香炉里的熏香味道不似昨日在钟泊雅身上闻到的那样柔和,反倒有股霸道的气息。薛延被晾在一旁,他闲着给自己找事开始研究这熏香。
  其实他一个打了十年仗和一群男人在边疆那破地方呆了那么多年的人,再多的情趣和雅致都被磨没了,他才不关心这香是什么呢,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傻子似的。
  “喜欢?等会让李季给你拿点。”
  钟泊雅抬了抬胳膊,把毛笔搁在笔架上,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似的。
  “臣谢旨。”
  “谢什么谢,我吃了你家那么多米,你拿点香算什么,更何况这些又不是我花钱买的。”
  薛延压着嘴角的笑意,每年各封地的岁供都是珍品,皇宫里内用都不够,而皇帝赏这些珍品可看得出对臣子的器重程度。而钟泊雅赏他,是他觉得就该给,而不是先考虑层层叠叠的顾虑。
  “我让你父亲尽快上任,明日就让他动身去利津,他是朕任命的巡抚,只要治理好水患,朕就不会怪罪。”
  这还没干活呢,你就要怪我爹?黄河水患又不是我薛家引来的天灾,钟泊雅你怕不是皮痒了吧?
  “你刚回朝,朕提醒你一声,多派点护卫给你爹,越信得过的越好。”钟泊雅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昨天你那个副将不错,正好朕还没想到让他当什么差呢,回头你让他跟过去。”
  “臣领旨。”薛延弓着身子作了一揖,他这还没坐下多久,就站起来行礼,这宫中的礼数真的是比打架还累。薛延听着钟泊雅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这些时间来黄河水患的事情,越听他眉头皱的越深。
  黄河水患起初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有几处决溢,只要当地组织得当,加上钟泊雅的赈灾银两和措施下发的都很及时,不至于到今天这般局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措施未能实施。
  为什么没有呢?这些措施只要有人有钱都没问题。
  人,到处都是,钱,钟泊雅给了。
  那么问题出在那里呢?
  不用细想就能明白问题在哪里,钟泊雅接过这个庞大的王朝,可这个王朝的根基已经开始从内部开始腐败了。
  钟泊雅心里清楚,眼里看的也很明白。他没有立马就动这些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刚登基,自己都还未站稳脚跟,来不及和这些人周旋。他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居心叵测的人,以稳固自己的地位。那些蛀虫他们本来就是墙头草,哪里有利益,哪里有银子就往哪边倒。这种人很多,钟泊雅知道,所以没和他们较劲,只要他们懂点分寸,做好分内的事,钟泊雅不介意让他们多活个七八年,等到太平盛世了,再一窝端了他们。
  可是他们太不懂事了,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那是救命的钱!那十几万的灾民都等着钱去救命,可是他们呢,枉顾人命,自己将银子揣进兜里过得高枕无忧。
  钟泊雅真的被气到了,他现在虽然还未能完全掌握政权,但至少现在没人敢明面上和他叫板了,他匀出了一口气,现在就该到了拿这些蛀虫祭奠亡魂的时候了。
  距薛珂年领旨治理水患已过去大半个月了,灾区频频传来好消息,朝堂上的各位大臣也都松了口气了。小皇帝心情不好就爱杀生,再这么杀下去,那些世家大族都要被杀光了,多年的根基不保就算了,小命都没了。
  等到灾区灾情稳定后,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开始忙着给自己擦屁股,生怕小皇帝查账查到自己的头上来,到时候那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而是想死不能,想活不可能。
  虽然他们很想把钟泊雅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钟泊雅握在手中的权利越多,他们就越被动,到如今,钟泊雅在皇位上坐了两年多,他们还是拿他无可奈何。
  灾情稳定后的钟泊雅终于不再乱喷火了,朝野上下不再提心吊胆的,连御膳房的大厨做起饭来都愉快了很多。
  虽然钟泊雅经常骂人,但是他还真没骂过御膳房做的饭不好吃。
  薛延依旧如往常一样进宫给钟泊雅请安,这是钟泊雅要求的,现在的他挂着将军的封号,还没有实实在在的职务给他,整个朝野忙上忙下只有他最闲。闲到钟泊雅让他每天进宫来请安。省的他整日无事可做。
  薛延也是无奈,他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就算他现在在朝中没有什么正经的职务,但是他在军中的职务还没削啊,他每天都要去城外巡视。
  李季将新鲜的葡萄端到薛延的面前,葡萄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刚从冰室里拿出来的,看上去鲜嫩可口,十分的美味。尤其是在这闷热的暑天里,这冒着寒气的葡萄就格外的诱人了。
  “薛将军,请。”李季笑眯眯的给薛延添了杯凉水,“陛下暑天里喝茶水容易上火,所以茶水都撤了,只有一杯凉白开招待将军了。”
  “没事儿,我不挑的。他这毛病倒是和他这人一样的金贵。”薛延笑了笑。
  李季笑眯眯的退了出去,钟泊雅每天都会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到正午然后回养心殿用膳。
  薛延以往会挑下朝的时间去给钟泊雅请安,但是钟泊雅忙,根本不理会他,也不说准不准他走,所以他学乖了,下了朝之后先去趟军营,然后再赶回来,正逢钟泊雅用膳的时间,还能蹭顿饭。
  钟泊雅倒是默许了他的行为,餐桌上还多出了几道他以往爱吃的菜。
  其实十年过去了,他在边疆呆了那么久,口味早就变了,但是在钟泊雅的眼中,自己似乎没变,他以前喜欢的东西,钟泊雅都给他备着,他的一些小习惯,比如这暑天里,饭前一定要喝一碗绿豆汤。
  本来御膳房的绿豆汤都是冰镇的,为了消暑,怕他空腹喝冰的伤胃,还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备着一碗常温的。
  他的这些举动怎么说都该是待他一如既往的好,可是钟泊雅的面面俱到,却没让薛延感到两人关系有多贴近。
  钟泊雅面对他的时候话不多,常常沉默不言,而他更是不知如何开口。先不说他们之间地位的悬殊,这十年间的隔阂也很难让他先开口说话了。本来他们之间是密友,是八拜之交,可是,位高权重,地位悬殊,他不确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父亲的信今日到了。”钟泊雅放下筷子,薛延听闻他的话,旋即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父亲的差事办的很好,等他回来之后,工部我想交给他打理。”
  薛延应是是是,他老爹做了大半辈子的官了,在先皇手上的时候就勤勤恳恳,但是奈何没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于是一直默默无闻,无人问津。到了钟泊雅的手上,钟泊雅念着往日的恩情,愿意给他机会,好在薛珂年不是把上锈的刀,用起来还算可以。再加上有旧情在,升官是没问题了,至于发财就有点玄乎了。薛延知道最近小皇帝正琢磨着让人破财的事呢。
  “虽然灾情已经稳定,但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去了,被吞掉的赈灾银,朕要让他们吐出来。至于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薛延受宠若惊。
  当然惊更多一点。
  胆子肥到敢吞赈灾银的背后势力一定不容小觑。小皇帝上台那是个腥风血雨,明着都要让他三分,生怕他找到自己的头上来。这位不仅不避风头,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薛延要是接了这个差事,估计出了皇宫的门就有无数的人盯着他的项上人头了。
  而钟泊雅这一招这是狠绝了。
  他是大陈的有功之臣,受天下百姓的敬仰,由他去查案子,地方上的人肯定会好好配合他。而他回朝后一直悬着的职务也有了着落,办好了这事回来加官封爵也无甚可说,办不好正好能削一削他的风头,给他个没实权的位置待着,省的有人费心想要拉拢他。


第06章 
  钟泊雅的旨意在第二天的朝会上才公布,满朝的人都十分的惶恐,他们都有点畏惧薛延。先不说他是大陈战神的身份,他儿时和钟泊雅交好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也轮不到薛珂年什么事了。薛珂年那是真真的沾了儿子的光。
  这太和殿上下,人心各异,各有各的算盘,下了朝的薛延更是受到了不少的恭维,吓得他提溜着袍子赶紧回了府。
  这府门刚迈进去,还未及外院的门槛,就听见自家娘亲乐呵呵的笑声,也不知是和谁说的这样欢快。
  娘亲的小儿小女都要读书,白日里定是不在的。爹爹还在灾区,并未赶回来,那便是有人前来拜访了。
  薛延迎头走过去,就看见那黑紫的袍子上绣着一条暗光流动的龙纹,此人正坐在堂中,笑眯眯的和薛母说着话,逗得薛母乐呵呵的直笑。
  薛延撩着袍子走向大堂,欲行礼,钟泊雅摆了摆手。
  “几时启程?”钟泊雅问他,许是和薛母说的很开心,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
  “启程?”薛母狐疑的看了眼薛延,“可是有差事了?”
  “是,母亲。”薛延不欲把详情说给薛母听,现在薛珂年一人在灾区就已经够薛母担心的了,如今再添一个他,实在是怕薛母的身子吃不消。
  “皇上,我们借一步说话。”
  钟泊雅哼笑一声,倒是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径车熟路的进了内院,直奔薛延的房间。
  “母亲,我和皇上有正事要说,回头再给您说差事的事情。”
  薛母点点头,道:“我去给你们弄点菜。牙儿小子许久没来咱们家吃饭了。”
  放眼天下也只有薛母敢叫钟泊雅牙儿小子了。钟泊雅儿时一直和薛延厮混在一起,薛母可怜他身来就没有母妃疼爱,把他当儿子一样的看待,不是亲生,却甚似亲生。薛延这些年不在平京,钟泊雅倒是代他行了不少孝道。
  自从薛珂年和老薛府断绝关系后,薛府便得了新地开府,但薛延的房间还是和在老薛府时一样。
  薛延的房间里摆了不少的书架子,上面摆满了书,薛延回到平京后比在塞外闲多了,特意让小厮淘了许多书回来。
  薛延回到屋中,只见钟泊雅倚靠在书架上,手上拿着本书翻得津津有味。
  左右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倒是自得其乐了。
  “皇上。”薛延阖上房门,像钟泊雅走去。
  钟泊雅倚在书架上,半张脸都在阳光中,他看着心悸不已。钟泊雅的母亲一定是美极了的美人,才能把钟泊雅生的如此的好看。
  钟泊雅一手合书,淡笑着,“在你府中就不要拘礼了,天天皇上前皇上后的,都叫生分了。”
  薛延轻笑一声,给他倒了杯茶水。
  “那我便不知道要叫你什么好了。”小时候他还能跟着薛母直唤他“牙儿小子”,或者直接大呼其名,但他现在身居帝位,直唤其名怕不是自己的脑袋想搬家了吧?
  “濡域。”钟泊雅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这两个字,“成年的时候请伯父给我取的字,一直以来只有他这么叫我,当了皇帝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薛延看着那水痕蕴出来的两个圆润润的字,他似乎记起什么来了。
  六年前他与薛珂年的家书中似乎有提及钟泊雅就要及冠的事情,他在家书中还附上了自己送给钟泊雅的成年礼。
  薛珂年似是抱怨皇帝太不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其他皇子成年时,皇帝亲自赐字,每个皇子的字都由翰林院挑选数个月裁定,而钟泊雅,什么也没有,他就是被所有人遗忘了的一个皇子罢了。
  现在想想,先皇此举其实早已暗示了钟泊雅要继承大统之事。
  先皇未成年之时就呈了帝位,没有字。做了皇帝后,连名字都快被人忘记了,唯有史官记得。
  “濡域。”薛延浅浅一笑,若是让他那死板的父亲知道自己胆敢叫皇帝的字,一定会敲破他的脑袋儿,但是他很喜欢这样和钟泊雅待在一起,可以忽略他的身份地位。
  在他的面前,他只是个被俗世缠身的少儿郎,不是肩挑重担的一国之君。
  很多时候他在边疆那个苦寒之地,差点都撑不下去,可他只要一想着,只要自己凯旋而归,不管是哪个皇帝,都要封他为将军,到时,他便有了自己的地位,他想要护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是很容易的。
  谁知道啊,造化弄人,现在的钟泊雅手上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也让别人对他恨得牙痒痒。
  薛延手指轻轻揩着桌上半干的水渍,嘴角那点淡淡的笑意取悦了钟泊雅。
  钟泊雅很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的样子能让他开心很久。只是这个人做了大将军,变得严肃了许多,在宫中时都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谁欠了他几百万银两。
  钟泊雅很怀念十年前的薛延,那个时候的薛延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他的才情不是京城中最出色的,却是最得钟泊雅心意的。那时的钟泊雅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即便再怎么的早熟,也不能明白薛延为什么要上战场。
  此后的许多年里,钟泊雅都活在噩梦之中。
  每每闭眼,他都怕见到一个血淋淋的薛延提着自己的脑袋与他告别。
  幸而,十年过去了,薛延的项上人头还好好的。现在在平京中,除了阎王爷想要薛延的小命他做不了主,薛延的小命就是他掌中物。
  钟泊雅自认不是个有掌控欲的人,可是在政事和薛延这两样上,他强势的不容置喙。
  “衡臣。”钟泊雅带笑着看着薛延,他的笑意印在他那一双明亮的瞳孔中,随着光线射进了薛延的眼中。
  薛延微微有点愣怔。
  他的及冠礼是军中的一众老前辈给他办的,大家不过聚在一起吃了个酒。那天他比旁人多了块肉而已。他的字是父亲取的,黑字印在红纸上,封在家书里。一点仪式感也没有,就这样度过了他的及冠礼。
  他不知道钟泊雅的及冠礼是怎么办的,从父亲的埋怨的口吻中,他似乎能体会到他那时不受重视的处境。
  谁也没有想到,先帝连及冠礼都不愿给的一个落魄皇子,会是这大陈的继承人,他生来没有母亲,也不曾有父亲的疼爱,在丑陋的后宫中长大。因为无权无势,所以捡回了一条小命。
  每天跟在不起眼的子弟身后混日子,谁能料到这两人,一个成了皇帝,一个成了大将军。
  两人凝望着对方,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层含义,不免的笑出了声。
  他们之间还是回不到过去了。
  身份,地位。
  年纪,阅历。
  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他们两,两个人已经变了。他们都长大了,成年了,不再是以前的那般,没有什么心计,没有什么顾虑。
  “若是被我父亲知晓。。。。。。”
  “定会让我请赐大不敬之罪。”钟泊雅代他说完了下半句,薛延笑笑,心想钟泊雅这些年和薛珂年打交道,倒是把他老父亲的心理摸了个底透。
  说实在,他也不知道钟泊雅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小的时候是个愣小子,现在长大了,那双眼睛,像是能洞悉一切似的。在朝堂上,喉咙底发出的一点轻笑都能让底下的人抖三抖,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脑袋搬家。


第07章 
  两人叙了会儿旧,说是叙旧也不知道该怎么叙,言语上打趣了两句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双双陷入沉默。
  薛延捏着杯子,想找些话来说说,不想就这样沉默下去,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钟泊雅相处了。
  可是前段日子里,在钟泊雅的宫殿之中,钟泊雅忙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打发时间,两个人也不说一句话,各忙各的,也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面对面坐下来了,这样近的距离到让他手足无措了。
  他把这点归咎在李季不在场。
  “你何时出发?”钟泊雅首先打破了沉默,一说起正事,他的脸都板了起来,严肃的不像话。薛延又觉得,这样的钟泊雅才是他现在认识的钟泊雅。而方才那个和他说笑的人,嫌弃他们之间生分了的人不是钟泊雅。
  他现在真的是太乱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钟泊雅相处,朋友?君臣?
  越是理不清,薛延越想要逃避,或许自己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办完差事回来后就会好点?
  “我明日就出发。”
  “这么急?”钟泊雅皱了皱眉头。
  “还是早点好,越早查到的东西越多。越往后,他们处理的越干净。”
  “嗯。”钟泊雅赞同的点点头,“你先行,到了横河的驿站多呆一夜,我派人与你一道。”
  薛延觉得钟泊雅可能是不信自己,派心腹来看着他,可是又觉得钟泊雅不是这样的人。他和自己一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这些年不在京城,不知道现在朝中的势力划分,这次的事情你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我让人跟你一道,也能给你提个醒,希望你能整整齐齐的归来。”
  薛延听闻钟泊雅如此说,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感激。
  他看着钟泊雅的脸,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却出不来。可能是想说的太多了,一股脑儿的都想涌出来,喉咙口又那样的小,全都卡在一块,索性都出不来了。
  干巴巴的应了声“是”,觉得自己又和钟泊雅生分了。
  钟泊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薛延这样的态度给哽住了,若即若离的,气的自己抓着本书看着,连人都不理了。就连晚上在薛延家里吃饭,也没和薛延说什么话。
  薛延咽着米饭,很想和钟泊雅两人花前月下的喝两杯小酒,拉近拉近关系以弥补自己的傻所犯下的过失。可整个晚上,钟泊雅都在和自己的母亲说笑,就连自己的小弟小妹都被钟泊雅关照了功课,只有自己被冷落在一旁。
  而自己那有点木楞的性格,恍然之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全家都冷落到了一旁。
  小弟小妹都亮堂着眼睛听着钟泊雅说话,就连自己的老母亲看着钟泊雅的眼神中都无比的温柔。
  薛延只觉得自己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可是自己提前离席又没有礼数。先不说钟泊雅是客人,他还是一国之主。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薛延突然间怀念起塞外的风沙了。自己呆在塞外,那方圆百里谁敢不听他的?何来回着破京城还受气!


第08章 
  薛延到横河的时候天刚傍晚,猩红的云朵染了半边的天,好看的像是水粉调出来的颜色,有点假。
  驿站的房子不算破,向驿丞登记入住了之后,他无聊的只能躺在屋子里看着屋顶发呆。
  他想仔仔细细的把自己和钟泊雅的关系理清楚,这样回京之后自己就能用一种“正常”的态度面对他了。
  薛延已经记不清自己出京去塞外时的场景了,那个时候的钟泊雅只有十三岁,还是虚岁。他生辰小,不几个月就多了一岁。他随着蒋成大将军出塞外时,他已有十六岁,那个年纪在京城中的富家子弟多数已经娶妻生子了。
  薛延枕着胳膊想着自己还没离京时候的事情,只觉得怀念。这十年来他在塞外,没仗打的时候,总要把这些温馨的小事拿出来嚼一嚼。而钟泊雅在他的反复回忆之中,变得越来越美好。
  现在乍一见到真人,真真是不一样了。
  牙儿小子已经长大成了大陈的男子汉了。
  薛延望着头上从房梁,笑得有点无奈又有点惋惜。
  小时候的钟泊雅虽然是个孩子,但皇子毕竟是皇子,从不会像个寻常孩子一样到处乱疯。
  他跟在薛延的身后,薛延上树下水,他只会跟在薛延身后,怯弱弱的看着他,从来不敢和他一起,怕看管他的嬷嬷知道会教训他。
  他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那些奴才向来看人下菜,如果不是薛延护着,将那些奴才都教训了个遍,也不知道钟泊雅能不能长这么大。
  等到薛延开始上私塾读书之后,他便不再上树下水了,没事做的时候会说上几首诗酸上两句,但自己所说的东西钟泊雅似乎永远都知道。
  永远亮着眼睛告诉他,这是太傅布置的作业。
  薛延很是咋舌,那个时候的钟泊雅才多大啊,居然学那样多的东西。而且他一得空就粘着薛延不放手,哪来的时候看书做功课?
  也是被钟泊雅打击透了心之后,他才转文为武,开始努力学武的。
  十六岁离京的时候,牙儿小子很是难过,他总觉得薛延会一去不回,和薛延闹了许久的脾气,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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