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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独为清寒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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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离一口饭差点儿没喷出来,合着这两位哥哥都是自己对自己心里没点儿那什么数的。
所有人心里藏事儿的时候都喜欢往房顶上蹿,顾则笑连着跳了七八个屋顶,这才在离沈清寒最远的那个院子里找到了嬴嗣音。
拎着酒一屁股坐下后,自个儿埋着头先喘了好一会儿气,顾则笑这才凑到嬴嗣音的身边去,“侯爷,你要的酒。”
“怎么办。”
“嗯?”
“那个叫沈清寒的人不肯嫁给你家侯爷。”嬴嗣音苦笑之后偏头去看那孩子,“怎么办?”
“他……他……侯爷,人家不肯嫁你,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吗?”
“是吗?”
“说实话,清寒哥肯留下我都觉得是侯爷你上辈子积德了。”顾则笑说的很认真,他道,“何况原谅不等于接受,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
“原谅不等于接受,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就是,哎呀,这就好比是我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偷了你的钱,然后偷完之后我又良心过意不去,于是我决定把这钱还给你,但是因为我偷钱的原因导致你不能及时去给自己爹娘买救命的药材,于是你爹娘死了,我跟你道歉,说这些事儿我都不知道,你心地好,知道我偷钱也是因为自己过的不容易,所以你原谅我了,决定不追究这事儿,但是……你还会继续和我做朋友吗?只要一看到我,就想起自己死去的爹娘,你觉得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继续来往?”
嬴嗣音皱了皱眉,像是没听懂,“这是什么比喻?”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成过亲,还和人家生过孩子,清寒哥是个男人,他又不能给你生孩子,心里有落差,自个儿本来就受委屈了,跟了你这个二婚不说,还得把人家头婚留下的儿子当什么似得供着照顾着,他心里能好受吗?”
嬴嗣音吃惊的看着顾则笑道,“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原因?”
顾则笑无语的摆手道,“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清寒哥这个人心思细腻又敏感,这不是全侯府都知道的事儿吗?他会膈应这事儿,早在他发现羡羡的存在的时候,我就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嬴嗣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合着自己活了这三十多年快四十年,还不如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活的明白。
☆、第118章
顾则笑道; “而且我估计清寒哥不肯嫁你,不止是这一点原因。”
嬴嗣音更吃惊了; “还有别的事儿?”
“侯爷; 我说你这脑子能不能记点儿东西?”顾则笑表示自己十分嫌弃; 要说嬴嗣音这脑子他可是真不知道是能拿来做什么的,自己成过亲有过儿子的事情都能说忘就忘; 这得要有多大的心还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嬴嗣音沉了沉脸; 又想到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于是赶紧追问道,“快说; 再磨蹭本侯可揍你了。”
“说说说; 我说我说。”顾则笑举手投降道,“据我分析; 侯爷以前那些破事儿会让清寒哥觉得不舒服的点,总共有三个,第一个是侯爷已经知道的了,就是您自己成亲有过孩子这事儿,结果事发后还瞒着不肯告诉人家……”
“谁瞒着不告诉他了; 本侯这不是忘了吗?”
“……”顾则笑抛了一个‘你确定你要这样死不认账吗?’的表情出来。
“成成成,就算本侯没忘也不会主动同他讲; 你继续,继续。”
“第二个是皇都城的嬴景文。”顾则笑现在说到这个名字都是好一阵咬牙切齿,“你们纠缠了三十多年的感情,闹得江湖上沸沸扬扬; 本来好端端的一副身子愣是给折腾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合着什么好处都让他嬴景文占了,现在留给清寒哥的就是一个浑身毛病的侯爷,这事儿换谁谁乐意?而且你之前又挡又拦的就是不肯让清寒哥动手报仇,还明里暗里替嬴景文背了那么多黑锅,虽然清寒哥也没说过什么,但是我敢保证,他心里铁定是不高兴的,越琢磨越烦躁的那种不高兴。”
“景文他……”这事儿嬴嗣音倒是确实没办法辩驳,如果说第一件事儿是他无心做的,那么第二件,倒确实是真情实感的付出过那么久,而且人家顾则笑说的句句在理,这样的确是对沈清寒很不公平。
“景什么文,我赶紧给你说完第三件,你麻溜的下去哄人去。”
“清寒生着气呢,本侯还是等他气过了再去哄为好。”
“那可不行,哄人必须在气头上哄。”
“……”
“真的,你等他想明白了,自我开导完成了,你以后再想骗他松口成亲就更难了,就是必须抓着这个点儿,一通甜言蜜语狂轰乱炸,管他生气不生气,吼不吼闹不闹的,趁着这个时候把人的毛摸顺了,有什么心结敞开说清楚,顺势一个求婚,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
嬴嗣音脸上的表情逐渐由‘不可思议’转换成‘你是大哥’。
“第三件事儿就是他们沈家的案子,虽然说这事儿是嬴景文下的黑手,可侯爷你在里头也没做什么好事儿,而且我听司马哥哥说你以前没少给沈家那老头儿脸色看,你想啊,那是清寒哥的亲爹啊,你的亲岳父,你以前造的孽,现在都在这儿等着你呢,清寒哥要是真这么不清不楚的嫁了你,入了冀北侯府的族谱,以后墓碑上还得落个你嬴嗣音的名儿,他亏心不亏心啊,好不好意思九泉之下见自己亲爹亲娘啊。”
“那本侯……”
“侯爷,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诚意靠你自己。”
顾则笑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嬴嗣音的肩膀。
干了那壶酒,小朋友就地白眼一翻的醉了过去,嬴嗣音背着孩子给送回了安伯房间里让他照顾着,自己这才又慢慢悠悠的朝自己的房间里走。
大抵是早上说了点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沈清寒也没等他就直接熄灯睡了。
嬴嗣音想要不动声色的进进出出也是很容易的事儿,沈清寒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好不容易酝酿出了一点点睡意,却是突然有人裹着一股子凉气钻进了被窝里来,把自己往怀里一搂,便是在耳朵旁边喘起了粗气儿。
沈清寒被惊的一身冷汗,这才慢半拍的察觉到来人是嬴嗣音。
“喝酒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可是一想起自己早上说的话,便又不忍心责怪,“放手,我起来给你倒杯热茶。”
“清寒,对不起。”
嬴嗣音的酒量之大,整个冀北除了巨渊有本事能同他拼一拼酒外,其余人都是来一个翻一个的对象,今晚这一坛子足够让顾则笑闷下去就翻着白眼的醉倒,但是对嬴嗣音来讲,除了身上带点儿酒气之外,几乎是一点儿副作用都没有的。
但是他偏偏装的自己喝醉了,连说话的时候都大着舌头,嗡嗡嗡的让人听不清楚。
“清寒,对不起。”
“你……”沈清寒又气又急,可是他没办法去吼一个醉汉,便只是着急的扳着嬴嗣音的手道,“我就转过来看看你,你松些手。”
“别,你别看我,我没脸。”
说着话,便是又将自己的发烫的脸颊埋入了沈清寒的背脊之中。
“我知道错了,这么委屈你,我真是该死。”话毕就是抬手一巴掌,手掌心狠狠的拍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这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听完这动静,沈清寒的动作便更大了,“你放开我,嬴嗣音,你放手?莫名其妙的做什么呢,你疯了吗?”
“我该打,我有罪,我……”
“放开我,你放开我。”奋力的想要挣脱嬴嗣音捆住自己的双臂,谁知道摆动的幅度太大,不慎扯到了伤口,好不容易愈合的地方又猛地被强力撕裂,沈清寒没忍住的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接着闷哼了一声,“呃……”
“清寒。”
嬴嗣音这才赶忙松了手,然后把人扳过来正对着自己,发现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的时候,又忙里慌张的跑起来点蜡烛,回头看到沈清寒的右肩和心口都渗了些血迹,虽然不多,但这也足够让嬴嗣音心疼好一阵子的了。
“我……”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之后,才发现沈清寒就这么在榻上安安静静的坐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嬴嗣音硬着头皮走到床沿边坐下,他伸手想抱抱沈清寒,可是手指头伸到半空中又没办法继续往前了。
“为什么喝酒?”沈清寒的眼睛有些肿,他看了看嬴嗣音那小心翼翼的手指,侧过头去问道。
“难……难受。”
“因为我没答应和你成亲?”
“不是。”
“那为什么要喝酒。”
“我,我能抱着你说吗?”
“……”沈清寒看了看那手指头,僵坐一会儿之后,还是先松了口气,然后主动伸开双臂扑进了嬴嗣音的怀中,他道,“说吧。”
怕再弄伤沈清寒,所以这一回嬴嗣音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清寒,我真的很爱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没怀疑过这一点。”
“我以前爱过景文,因为他救过我,你知道吗?飘着大雪的冬天,那池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薄冰,可是因为我不受宠,因为我从小就没人管没人顾,那些奴才宫女们在其他主子那里受了气就会来欺负冷宫其他女人,就因为我个子小来不及回避,挡了他们一回路,所以他们故意把那湖面砸开,三个人抬着我硬是把我扔进了那冰池子里头,景文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为了救我也是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池子里,他病着还得把自己的药分给我一半,他……”
嬴嗣音稍稍收起了些情绪,他能感受到沈清寒在自己的怀里有些轻微的发抖。
“清寒,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受委屈了,是我害得你们沈家落魄,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开,我知道你在昆仑山的那十年也不好过,我知道你为了我,连那么照顾你爱着你的莫南风也不要了,我……该说抱歉的人从来都该是我。”
拽着嬴嗣音袖口的手指头用力了些,沈清寒埋在他的胸口前问道,“所以呢?然后呢?你爱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说放手就又放手了呢?”
把自己怀中的人推起来一些,嬴嗣音正面对上沈清寒的眼睛,他伸手擦了擦那眼角的泪,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我也不会琢磨别人的心思,你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就连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哄,除了任打任骂的由着你撒气外,便再也做不了别的了,我总是让你哭,让你难受,甚至就连我们现在能相爱,那也是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的事实,连卫侯他昨天都还说,真是不知道那个沈清寒有什么毛病,居然能喜欢你……”
“清寒,你一定也说不出来理由吧,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坏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愿意留下……明明看着那个劣迹斑斑的男人,也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然后看着他变好,明明知道他成过亲有过孩子,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努力在接纳,你明明记得以前我如何对待你的父亲,却也从来不再我面前拿这些事情来争论,你一直在让步,可我只是个混蛋。”
流了几滴暖烘烘的眼泪,嬴嗣音心疼的厉害。
沈清寒全程控制情绪控制的极好,哪怕是听到嬴景文的事情,最多最多也是轻微的发着些抖,但偏偏忍受不了的便是,嬴嗣音提到他父亲的时候。
九岁那年的记忆不多,最深刻的是跟着爹爹参加了一回嬴嗣音的婚礼,吃了嬴嗣音一块儿糯米桂花糕,从树上落下来的时候,因为嬴嗣音夸了一句这女娃娃真漂亮所以生气的咬了他一口,因为爱哭爱闹,所以没办法只能被爹爹带着提前离开了婚礼现场。
此后沈家遭难,沈父不止一次去嬴嗣音当年还在皇都城的府邸求救,沈清寒已经不记得自己父母的长相了,可是那个时候在孝文侯府的门口,父亲的背影,一直是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残片。
“为什么不救救我爹?你明明知道沈家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能救救他?就因为嬴景文拉了你一把,所以你就要为他做恶人,为他挨尽全天下的骂名,为他甘愿躲在冀北六年不出,如果我出现的时候你还没打算放弃他,那我也只是沈家的一个余孽,是不是也会被你毫不留情的除掉。”
沈清寒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十分平静,可那句‘为什么不救救我爹’这样的话一出口,他的心就跟别人拿着刀一片一片的切开一样疼,眼泪珠子像断了线似得直往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孽缘啊,孽缘。
☆、第119章
“你让我怎么嫁你?你说; 你让我怎么嫁你?”用力的拽了拽嬴嗣音的衣襟,沈清寒肿着眼睛; 还努力的扯开笑脸去问他; “现在我还能告诉自己; 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报仇,我说爱你是为了哄着你不再继续为嬴景文卖命; 可是这一切结束之后呢?你让我怎么留下?你让我怎么继续理直气壮的说这这些骗自己的话?你让我怎么见我爹娘?你让我怎么面对沈家三百多条无辜的性命?你说; 你说啊,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嫁给你; 你说……嬴嗣音; 你说啊。”
沈清寒不是爱翻旧账的人,可是有些东西堵在那里就是任你如何努力也跨越不过的障碍; 本来不想提沈家的事儿,可偏是嬴嗣音讲到了这个地方,沈清寒又不能当做没听见。
嬴嗣音来之前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沈清寒怎么哭怎么闹,自己只要咬死了道歉就行; 把人哄好了,毛摸顺了; 再顺便求个婚,务必要让他应下这件事情才好。
结果张口没说成几句话,沈清寒一哭,嬴嗣音就心软的不得了; 后悔和懊恼的情绪一阵高过一阵,他恨不得自己就从来没掉进过冰池子,从来没有被嬴景文伸手拉起来过,自己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在冷宫长大,到了岁数就去沈家同那老爷子提亲,接着沈清寒回冀北,两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如果这才是故事最原本的走向,嬴嗣音不知道自己现在能有多开心了。
“所以你这一晚上又啥事儿都没干的就看人家哭了?”
到了早上,沈清寒难过了一夜好不容易睡下去一会儿,嬴嗣音安置好他便立刻起身又把侯府里的其他人全部给叫了起来,大家都是打着哈欠,撑着眼皮的来书房里汇合,想着要替自家侯爷解决这终身大事儿,所以压着满身的睡意也一定要爬起来打主意,尤其是嬴嗣音最好的兄弟司马卫侯,在听见人家又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寒伤心难过却啥事儿都不做的干看了一晚上的时候,就无比惊讶的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嬴嗣音按着自己发晕的脑袋道,“本侯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本来他还好好的,本侯就道了个歉还没道完他就哭的厉害,唉……”
宁嘉容跟着好奇的问,“道歉?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这不是则笑说……”嬴嗣音顺手一指坐在最边上的顾则笑,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怒目圆睁的吼道,“你小子不会是故意坑本侯吧。”
想想还是这么回事儿,本来沈清寒只是不答应求婚,别的什么事儿都好好生生的没见有异常,甚至高兴的时候还会主动跑来抱着嬴嗣音撒撒娇,说说软话什么的,结果这下倒好,就因为嬴嗣音胡说八道了一番话,想表达的意思没表达完整,倒是又把人给招哭了。
于是众人纷纷齐刷刷的转头回去看顾则笑。
顾则笑哪受得了这个,长腿一蹬的就整个人蹦起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啊,清寒哥不肯嫁给侯爷,第一个是因为侯爷成过亲还有过孩子,第二个是因为他以前和嬴景文纠纠缠缠的到现在都扯不清楚,第三个是因为他们沈家三百多口人就这么被残害至死,事情虽然是嬴景文做的,可是侯爷他也不作为,在旁边干看不说还替嬴景文顶了这个事儿,我……我要是清寒哥,这些事儿说不清楚之前我也不可能会答应进冀北侯府的门儿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巨渊摸摸下巴道,“则笑说的有道理啊,将心比心,我要是沈清寒,估计等侯爷晚上睡着了,老子起身一刀,不捅死他都不解我这心头之恨。”
嬴嗣音,“……”
嬴嗣音咬牙切齿道,“本侯就这么招人恨?”
宁嘉容懒散的答话道,“对咱们来说倒是不可恨,不过从沈清寒的角度来看嘛,侯爷你倒确实是,挺讨厌的。”
又是一群说风凉话的家伙,嬴嗣音恳切的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司马卫侯的身上,期盼着这家伙能说点儿有用的话出来。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司马卫侯避开嬴嗣音的目光,他毫不在意的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道,“要我说你非得纠结成亲这事儿做什么?他沈清寒现在乖乖的在你身边,这不挺好的吗?那一张纸有什么用?拜天地有什么意思?如果拜了堂就能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的话,那你头一个女人又怎么说?”
脑子疼的跟要炸开似得。
嬴嗣音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顾则笑说的不错,他自己以前做过的孽,到现在都还在这里等着的呢。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毕竟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人家沈清寒这反应就是很正常。
你嬴嗣音以前成过亲,所以再要人家陪你拜一回天地,似乎也失去了这件事儿一开始就拥有的最纯净,最独一无二的意义,你嬴嗣音以前爱过人,所以现在再说出来的‘我只爱你’这样的话好像也就没什么可信度了,以前爱嬴景文爱成那样,结果一个沈清寒就能把他再给掰回来,那如果再来第二个沈清寒呢?第三个第四个呢?
更别说沈家那事儿了,三百多条人命都钉进了沈清寒的心里头,怎么可能说不计较就不计较,说忘就忘呢。
“侯爷,前方有急信来报。”一小厮在门口传报之后便进屋来跪伏在地。
嬴嗣音闭口不言,还是司马卫侯先开口说道,“报吧。”
那小厮道,“侯爷,大人,方才前方驻守城门的官差来报说,城门口来了一列车队,说是……说是……说是圣上来访,要见侯爷一面。”
圣上?
嬴景文?
他来访?
他还敢来?
不止众人,就连嬴嗣音听着这话都吃惊的松开了自己按着额头的手指。
皱眉成了习惯,嬴嗣音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不行。”司马卫侯忙忙站起身来阻止道,“不能让他走,这么好的机会,人都站到了城门口,哪里还有放他回去的道理?”
“赞同。”宁嘉容举手道,“不能放他走。”
“我也赞同。”巨渊也跟着举手道,“这人都自己送上了门来,哪里还有让他走的道理?”
顾则笑左顾右盼,往司马卫侯的身后躲了躲,然后小心翼翼的举起自己的手道,“我是建议,把清寒哥叫起来问一问,毕竟是有血海深仇的人,咱们只管把嬴景文控制住,他想怎么处理看他自己的为好。”
“赞同。”众人一致异口同声的喊道。
唯独在收拾嬴景文的这件事儿上,冀北侯府所有人的心思都拧成了一股绳,嬴嗣音看大家意见如此统一,想到还在房间里伤心难过的沈清寒,也就不好再说些别的什么,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这事儿,于是沈清寒被顾则笑喊醒的时候,还呆愣愣的看着那孩子麻利的给自己拿鞋子来穿。
“你说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沈清寒又问了一遍。
“嬴景文来了,先就在城门口等着呢,侯爷已经吩咐人把他们先拦住了,这事儿琢磨来去也该让你决定怎么处理才合适,所以虽然心疼你一晚上都没睡好,可是侯爷还是让我来同你说一声。”
沈清寒知道这是顾则笑编来逗自己开心的话,但是也懒得拆穿了,他只问,“嬴景文现在在什么地方?”
“城门口,也不知道放他进来合适不合适,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让门口驻守的官差把人押进来先。”
“算了吧。”沈清寒摆手道,“就让他在城门口等着好了。”
于是嬴景文的车架在冀北城门口一停就是两个时辰,韵锦公公急的在马车前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便和那守城的官兵争执起来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孝文侯爷见我们还是不见?圣上身子这般虚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颠簸?你们速速去传报,他要见不见也给个准话,别这么吊着人,耽误我们回皇都的行程。”
“抱歉,方才侯爷的口信吩咐,只让我们留着人,没说见还是不见,也没说可以放你们走。”
“那让我们先进城,找大夫给圣上瞧病先。”
“抱歉,侯爷说了,不可以放你们进城。”
“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韵锦。”嬴景文虚弱的嗓音打断了韵锦争执的动静,他推开身上压着的毯子,按着车板,摇摇晃晃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圣上。”韵锦忙忙回身来接人。
嬴景文抬头望了望那只冀北的城门石碑,一切都没有变过,可又早已是物是人非,只剩下他独自一个人还在自己骗自己,他相信嬴嗣音会来,他相信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能断,至少他还没忘,那嬴嗣音,也一定不会忘。
正念及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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