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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风雨入梦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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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声响。盐哥朝他望了一眼,神色平静,竟没有责怪。
林中露重,李涧抱了一堆柴火回到原处,衣服下摆已湿成一片。他往火堆上添了柴火,里头火星未灭,不多时又燃烧旺了。他走到白行亭身侧,顿下去轻轻唤道:“行亭?”
白行亭呼吸均匀,竟还未醒。李涧也不再出声,只依在他身畔坐了。隔了许久,日头渐渐出来,白行亭的身躯才动了动。
李涧立时惊觉了,喜道:“行亭,你醒了?”
白行亭缓缓睁开眼,好一会儿才道:“李兄?”
李涧微笑道:“是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我们从那个石洞里逃出来啦,你还记不记得?”他扶着白行亭慢慢坐了起来,又去拿先前用竹杯盛的水来喂他喝了一点。
白行亭慢慢喝了水,道:“原来是这样。我只记得吞了燕子的药,后来……”他细细思索一番,而后茫然的摇头,“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什么大碍。”李涧微微放下心。那夜的事,他只为救人,虽然法子有些难以启齿,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此刻白行亭既不记得,对他来说无异于免了两人之间尴尬。“你现在运气试试,看内息是否有碍?”
白行亭依言运转内息,只一瞬便停了手。李涧瞧他茫然的神色,问道:“如何?”
白行亭摇摇头,“好似……好似没有功力了。”
李涧大吃一惊,伸手去探他的脉门,“怎会如此?”他细细寻探,传一丝内息过去,竟如石入海,一点声息也未有。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道:“怎么会……那夜明明……”他说了一半,便截了口。白行亭反微微笑道:“失了内功,也没有什么。想是天意如此。”
李涧见他笑的温和,胸口闪过丝丝痛楚,心道:“他本想靠着功夫能使眼睛灵便些,此刻也不知是怎样心灰意冷。”待要出言安慰,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已大亮,李涧将昨夜剩余的食物喂白行亭吃了,自己也吃了几口。他用泥土将火堆掩了,抬头见白行亭站在不远处,身上白衣沾上许多灰尘,又被划破了多处,兼发丝潦乱,倒比初见时落魄了许多,只那一份淡然的气质还在。
李涧缓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白行亭任他拉住,脸也转向了他这一边。李涧盯着他那黑沉的眼眸,道:“行亭,之前我有许多事瞒着你。”他手臂轻轻晃了晃,“之前跟你说了一次,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想到初见时自己故作的种种,不由得心虚。虽然知道白行亭瞧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但还是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不看他的眼睛。“但是,我总归不会害你。”
白行亭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最好。”李涧微笑,叹了口气,“我们此刻的境地有些惨,我现在带你去望峰山,你只消再忍耐几日……呃……半个月便好。”
白行亭点头,“好。”
此地本是荒山野岭,也不知有多久未见人迹。除却山石外,处处都是参天古木,期间布满荆棘藤条,竟似无路可走。李涧带着白行亭,心下揣揣,暗道:“也不知盐哥是怎么来的,这里如何有路可以行走?”
幸而他手上握着蓝晃,只用少许血滴开了刃,斩起那藤条来竟轻松的很。饶是如此,两人走了半日,也只走出两里路来。此时酷暑,林中虽有树叶遮阳,李涧全身却还是被汗浸的湿透。两人走到一株古树前,李涧见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道:“行亭,我们歇息会。”
他捡了树枝来扇风,只盼有些凉意,偏头却见白行亭脸上洁净无汗,不禁奇道:“行亭,你当真不怕热?怎的脸上一点汗也没有?”
白行亭道:“没有寻常人那么怕,可能是跟我原来练的内功有关。”他想到内功,脸上便现出茫然之色,似乎仍旧想不到自己为何现在一息内力也无。李涧柔声道:“行亭,你莫要多苦恼,兴许这只是那功夫的变数,过几日便好了。”
白行亭微笑,摇摇头道:“我知道的。”终究知道些什么,他又不说了。两人坐了一刻,突听得有雀儿的叫声,李涧面色一喜,道:“有路可走了。”
白行亭不明所以,耳听那雀儿越飞越近,叽叽喳喳的叫唤起来,身旁李涧以声相和,竟似在跟那雀儿对话一般。
过了一会,那雀儿扑棱着翅膀远去了,李涧道:“我知道路啦。行亭,我们走罢。”他左手握住白行亭的手,右手将蓝晃拿上。
白行亭听到他用蓝晃斩树藤的声音,问道:“李兄,你会学鸟语?”
“我们青宁人传递消息,原不似你们大原人用鸽子,都是学麻雀的声儿。”李涧道,“但雀儿的话极难学,所以也没多少人会。前日我告知我师兄来救我,便是通过雀儿的口。”
白行亭面露微笑,似乎很感兴趣,“你刚刚跟它说了什么?”
“我问它怎样才走的出去。”李涧吐了吐舌头,“我们此刻又饿又渴,若还是这样一气砍藤条,只怕没两日便走不动了。昨夜我大师兄本来告诉了我去路,偏生我又不太会记方向。”
白行亭道:“我也渴了,往左边方向走罢。”李涧瞧他一眼,惊奇道:“你怎的知道是左边?”白行亭道:“再走半里,也就到了。”
李涧更惊奇了,“你连有多长的路也知道了?莫不是你也听得懂那雀儿的话?”
白行亭摇摇头,“我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了。”
李涧道:“能听这么远?”白行亭摇摇头,“本来是不能的。这里静的很,就比往常能听得远些。”
第19章 第 19 章
既知晓了目的,李涧的手脚便快上许多。这半里路只走了小半时辰,待到得那,果见一条三丈余宽的河流。两人渴的厉害,蹲下身用手捧了便喝,直灌的半肚子都是水才罢休。
河畔也长满了树,李涧拉着白行亭在树下乘凉,往林子里瞧了瞧,道:“行亭,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找些吃食来。”白行亭道:“有劳。”
李涧走进林子,屏息静听,竟没听到有野兽走动的声响。面前那些藤蔓荆棘甚为碍事,他索性用轻功踩到树干上,再借力往前奔赴而去。不消片刻,已离的原来那里远了,他左右眺望,竟看见一只野兔在丛中吃草,心内不由大喜,身形一闪,五指速度如电,已将那兔子抓在了手里。
白行亭听到声响,微微笑道:“李兄?”李涧笑道:“运气倒是好,竟能抓到一只兔子。”他走到溪边将兔子料理了,回头看到白行亭竟捡了一堆柴火来,便道:“行亭,你眼睛不便,莫要走动,免得伤了手。”白行亭道:“无碍的。”李涧走过去,翻开他手掌细看,见上面并没有伤痕才作罢。
一时柴火燃了起来,兔子用树枝串了,放在上面烤。李涧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却是细盐。他道:“幸好我从大师兄那要了些盐,不然纵有肉,也不会有好味道。”其实野兔这般烘烤,虽然有盐,味道也未曾好到哪里去,但两人腹中饥饿,竟分食个干净。
两人在树下歇了一阵,便沿着河一直往下走,倒比在林中行走速度快了许多。李涧道:“试剑大会要举行几日?”白行亭道:“大约半个月。久的时候也有,四年前我跟我爹去的时候,待了三个月。”李涧道:“咦,如何要这些时日?”
白行亭微笑道:“兴许名兵利器,花费的时间便要多些。那年那柄剑确实也拔得了头筹。”李涧奇道:“是谁造的?可是你爹?”白行亭摇摇头,“不是我爹。是谢意他爹爹。那柄剑后来被‘漠北一剑’乌启明得了去,据说也因此在江湖上闯下了不小的名头。”
李涧想了想,摇摇头,“这个人是谁,我却没有听过。”他看看手中的蓝晃,道:“你家此刻拿着蓝晃,今年的头筹,定非你家莫属啦。”他偏头过去,白行亭脸上的笑已散了,抿着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心头一动,道:“怎么啦?”
白行亭道:“我爹已不能铸剑。”李涧呆了一呆,脚步不禁慢了下来,“这是什么缘故?”
白行亭道:“年初时我爹跟人动手,伤了虎口,平常连重物也不能提。”李涧听得他言语,心道:“对啦,怪道这回他爹让他来了。”想到此处,手上不禁用了分力气,想要安慰他。
白行亭露出苦笑,“我知道蓝晃落在我手上便是糟蹋了,可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默默的往前走。太阳渐渐西斜,正在落在前面的方向。远处山峦青翠,那太阳又大又圆,阳光已成了红色,将山边的云也染的跟帐幔似的,柔软又漂亮。李涧看着身边的男人,心底暗叹一声,“可惜他看不到。”
“看不到”这三个字一在心里落了痕迹,便闷闷的乱了思绪。李涧抓紧他的手,道:“我先前也跟一个铸剑的师傅打过下手,到那日,我定也在旁帮你!”
白行亭侧过头来,俊俏的脸上盛满了堪比阳光的微笑,“谢谢你。”李涧心头一暖,抬眼见河流竟在前面湾成了一个小湖,便道:“我们今日在此歇息,明早再赶路。”
那湖很宽,下面的河道却又比先前的窄了不少。此时李涧身上都是汗,到了那后便脱衣裳。脱完后见白行亭没有动作,道:“行亭,可以在这洗个澡,你脱衣服罢。”白行亭似有迟疑,但还是慢慢将衣服脱了下来。李涧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入湖里。
湖并不深,水只盖到他们胸膛。李涧将身上跟头发都搓了个干净,回头见白行亭还是站在水中未动,笑道:“行亭,你怕水?”白行亭面色发红,“许久未这样,所以有些怕。”李涧走到他身边,道:“我替你洗头。”
他果然将白行亭的头发解了下来,散在水中替他清洗。白行亭只觉他的指腹在自己头皮上不断揉弄,力道不轻不重,竟说不出的舒服。李涧将他头发洗净,还替他洗了背。手接触到他的肌肤,便察觉有几分冷意,继而想到那夜的事。他心下虽坦然,面色却不知为何有些发红,后来竟连摸着他肌肤的手指也有些烫。幸而白行亭很快便上岸,李涧将衣物给他穿上,自己又下了水。
青宁地界多河,他从小便玩水,所以极熟水性。他在湖中游了几个来回,又下水憋了会气,等上来时,手中霍然抓了一尾鱼,他将鱼抛上岸,笑道:“今天的晚餐可有着落啦。”白行亭散着头发正坐在边上,道:“我去捡些柴火来。”李涧连忙道:“你不要动,我去便行啦。”他潜下水底,不多时又摸了一尾鱼,才走上岸来。
他因白行亭眼睛不便,所以也未曾穿衣。不远处便有许多枯枝树叶,他捡过来生了一堆火,将鱼放上去烤了。待吃了食物,他索性将衣服拿去湖里洗了,又朝白行亭道:“这衣服连穿了几日也怪不舒服的,脱下来我替你洗了。”白行亭面色微红,“不太好罢?”李涧失笑,“这又有什么关系?等下用火烤干了,很快便可以穿。”白行亭听了,只能将衣服脱了下来。
天渐渐全黑了,两人坐在火堆前,李涧瞧着白行亭,心道:“他长的倒好看。”因白行亭看不见,两人现在连□□相对那一点羞涩也淡了。过了不久,衣物已干,两人穿在身上。他又去捡了许多枯叶来,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道:“今夜便勉强着睡吧。只盼那些虫蚁不要跑来才好。”两人睡在一处,不多时便有许多蚊子,咬的李涧浑身发痒。他两手往身上不住的挠,见白行亭没有动作,好奇道:“没有蚊子咬你么?”
白行亭道:“没有。兴许是我身上冷。”李涧“啊”了一声,往火堆里多添了些柴火。白行亭道:“我并不冷,只是身体凉。”李涧热的难受,便往他那边靠了靠,贴到他的肌肤,果然凉快。他轻吸口气,索性整个身体都挨了过去。他眯着眼笑道:“夏天跟你睡舒服的很。”白行亭身体僵了僵,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两人日出行,日落便歇,走了足足三日,李涧才察觉到林中树木有被砍伐的痕迹。他喜道:“说不定再走半天功夫,就能看到人家啦。”两人身上都是风尘仆仆,脸上胡子拉杂,颇为狼狈。李涧道:“前面又是一个小湖,我们今日就在此歇宿吧。”白行亭道:“全凭李兄做主。”
这日阳光甚好,所以夕阳也是美妙至极。两人洗了个澡,李涧又去抓了只山鸡回来,料理后放在火上烤,白行亭摸索着添柴火,突然道:“李兄,我今日觉得体内真气似乎开始运转了。”
李涧道:“当真?”白行亭点了头,道:“兴许那功夫过瓶颈时,便是将之前的功力全部抹掉再重生。我隐隐感觉体内这股真气威力极大。”他脸上隐现兴奋之色,“兴许我这功夫,这样就算是练成了。”
李涧伸出手指探过去,微微运气,果然遇到一股真气与自己的真气相抗,虽还不甚猛烈,但亦能感受到后劲源源不绝。他笑道:“行亭,恭喜你!”白行亭笑道:“也不知还要多少时日才能全部完成。”李涧安慰道:“那也不用多久,无需担忧。”他听到这个消息,宛如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面上便始终挂着微笑。
待山鸡烤熟时,太阳已下山,整片山林静悄悄的。李涧笑道:“可惜这里没有酒,否则此事值得我们连干三大碗!”他撕下山鸡的一条大腿塞到白行亭手里,“我对你们的功夫不甚了解,听说你们大原多的是能人异士,江湖帮派更是多如牛毛。行亭,不知你这门功夫,又是属于哪一派?”
白行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功夫确实算不得什么秘密,内功心法似乎哪里都能买到。只是因为能练成的少,所以少人去练罢了。再有,似乎门路不对的话,也练不成什么,反而最易走火入魔。”李涧失笑,“能买得到?那倒也稀奇。”
白行亭道:“江湖中家传密学甚多,我家虽也有几门粗浅功夫,因我少时心性孤僻,却偏要捡难的来学。”李涧点头道:“白家的剑法天下闻名,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才不会。”
两人越聊越投机,天色渐渐黑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月光被树枝遮了个严实,只余星星点点投在草丛上。湖边传来阵阵蛙鸣,林中又有鸟叫,一时间倒也热闹。两人吃过食物,又去湖里洗了澡。白行亭因不会游泳,便只在浅的地方站着,李涧却往深处游去,不多时摸了一尾小鱼上来。
他游到白行亭身边,将小鱼放到他手中,笑道:“今日我们已吃饱了,这鱼便只给你玩一玩罢。”白行亭双手合拢,感觉到那尾小鱼在他手中游来撞去,似乎要找到出路。不禁失笑道:“李兄,如何这样?我又不是孩子。”
李涧已游到远处,笑道:“你不喜欢么?”白行亭摇头,“不是不喜欢。”李涧道:“那便是不习惯了。我以前有个妹子,夏天我玩水时她就在湖边待着,等着我给她抓鱼上来。有时候我抓不到,她站在湖边还急的跟什么似的,直骂我笨。”
白行亭听他语气中竟有悲伤之意,心念一动,忍不住问:“你妹妹呢?”李涧叹了口气,“十七岁那年嫁人了。青宁国破那日,她夫君战死,她也跟了去。”白行亭闻言怔了怔,手指情不自禁一松,那尾鱼摇了摇尾巴,已逃出了手指的禁锢游开去,只余下一片滑腻。
四周传来一片青蛙的叫声,李涧道:“泡久了冷水会着凉的,我们上岸吧。”两人上岸穿好衣服,李涧看着树林里,像是被惊呆了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白行亭察觉到异样,道:“李兄,怎么了?”
李涧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好美!”他唇角勾起笑容,“树林里好多萤火虫,闪着光,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在了这里,很漂亮。”他此刻突然前所未有的希望白行亭的眼睛能看得见,能跟他一起分享眼前这一幕美景。他侧过头,白行亭脸上并没有忧伤,反而微笑道:“小时候也见过,只是少。”
第20章 第 20 章
他眼睛清亮,虽然看不见光亮,但是却像一对蒙尘的黑珍珠般闪耀。李涧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里盛满的温柔与包容,是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拥有的。他微笑道:“我会记得,一辈子不忘记这美妙景色。”
夜半睡不着,李涧爬起身来,发现白行亭正在一旁打坐。他头顶隐隐有白气浮现,神色平静,并不似如何痛苦。李涧看他这番模样,突然想起原来跟在白行亭身边的那个婢女小绿,练起功夫来也是这样。
夜凉如水,他既睡不着,看白行亭这样也不便打扰,便只好在附近转悠。那林中原是飘满了萤火虫,闪着一个又一个的光晕,延伸到树林深处,像是打通了一条奇妙的道路。
李涧拿起蓝晃,沿着那一条亮光,往树林里面走去。林中大多是一些参天大树,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他左瞧右望,本意是想找只雀儿来问问路,但发出声响许久,也不见有回应,便越走越远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离白行亭已经很远时,他已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绕过了多少棵大树了。林中的萤火虫似乎玩的累了,早已藏匿不知去向,只余留少数还停留在草丛里。林中还是未有雀儿回应,他叹口气,正要往回走,突然见一道白影飞速的从眼前闪过。他心头一惊,脚下自然的加快了速度,追着那道白影而去。
青宁并不信奉鬼神之说,所以他心中并不害怕。那道白影极其灵活,在树林中左腾右挪,速度竟是飞快。李涧突然来了兴致,猛提一口气,脚下竟似要生风长翅,不消片刻就追了上去。
黑夜里他的视线并不好,辩了许久才看出来那道白影竟是一匹白马。那马似乎察觉有人跟随,放蹄狂奔,行如鬼魅。李涧展开轻功,也只能保证不被丢下,要想再接近半分,却是千难万难。
那白马似乎受了伤,脚腕上都是斑斑血迹,况且在树林里狂奔,终不似平原里轻松自如。仅过了小半时辰,速度已经减了下来。李涧松了口气,慢慢朝它接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白马背上配有马鞍,显然并非无主之物,想要驯服之心去了大半,脚步便也慢了下来。一马一人小跑着前行,又过了小半时辰,那马终于停了下来,它似乎极为疲倦,一直在喘气。
李涧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不再使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朝那马走去。林中极暗,一只萤火虫也看不到,他跟着那马跑了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想到白行亭,心头一阵懊恼。
白马甩了甩马尾,头偏了过来。李涧朝它走过去,黑暗中看着那晶亮的眼,有一种这马也许听得懂人话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白马喷了喷鼻子,嚼了几口地上的青草,又甩了甩马尾,突然又踱步往前走去。
李涧跟了上去,并未走远,便发现前方有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半倚在一棵大树底下,长发隐在黑夜中,连着面容都模糊不清。白马走到他面前,低下头靠了过去磨蹭他面颊,显得亲密无比。那人抬起手,拍了拍白马的头,低声开了口。
李涧听到他说的是“好乖”两个字。
一人一马腻了一会儿,那人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李涧的方向,道:“你过来。”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语气却没有丝毫温柔,反而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是只要是他开了口,他提了要求,旁人就非要做到一般,半点也违逆不得。
李涧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夜色中那人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飞扬的眉,英挺的鼻,薄削的唇,面容竟是十分好看。他看着李涧,双目泛着复杂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我叫陵月,我受伤了。”
李涧瞧着他腿上的血迹,确实是受了不小的伤。伤口似是被利剑所刺,十分的深,到如今也还在往外流着血。李涧见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任血流着,并不捂着止血,又忍不住叹口气。他身上衣物经过连日的奔波,被树枝划烂了好几处,布料已十分有限,此时也无奈的从下摆处再撕下一块来,替男人将伤口裹住。男人任他做这一切,等他做好了,才勾唇轻笑道:“你果然知道我,待我回了宫,重重赏你!”
李涧微笑:“那就先多谢靖安王了。”这陵月的名头太响亮,即使他远走他乡隐居闭世多年,也还是能听闻到他的一些事迹。譬如爱行走江湖,譬如为人傲慢无礼,朝堂之上也无法无天,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甚至不满十六岁就给了封地,当了王爷。
他最广为人知的事迹,却是因为他拥有一项别人都不能比拟的才能。
或者说,是天赋!
靖安王陵月,他的耳力异于常人,据说百里之内的任何响动,他都能察觉得到。李涧原本是不信的,但此时遇到,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言。他跟白行亭留宿的地方距离这里虽未有百里,却也是极为遥远,这陵月居然能以白马相诱,引他到这里来,必定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陵月脾气显然也如传闻中一样,一点都不好。他用未受伤的脚踢了踢泥土,大手一伸,攀住李涧的手臂站了起来,“扶我上马。”李涧扶着他坐上马背,男人目光一敛,道:“马上只能坐一个人,你便走路。”他未等李涧回答,又道:“来杀我的那几个刺客又找来了,你功夫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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