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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后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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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与他擦面而过,姬远没注意,马车却在他身后行进几步的距离中停了下来。
“咳、姬公子。”车窗中探出半个脑袋。
“蒋绛?”
失忆后的姬远一直称“蒋绛”为“蒋大人”,话语尊称,口气却生疏怠慢。这几日他挺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暴露不过往,可惜今日处处坎心,那一点缜密心思都被抛之脑后了。
蒋绛对这变化没有表现出异样,他仍旧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有些费力地道:“正好,这儿有些东西要送进宫,这两日我身体实在不行,就请姬公子代为转达一下吧。”
姬远愣了一下,答应:“好。”
蒋绛道谢,顺便在整理东西的时候请他喝了杯热茶。
姬远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发呆,目光随搬运东西的下人移动,随口问起要转送的都是些什么。
“主要是药贴,还有一些小玩意儿,是给玫玫的孩子准备的,她还有三个月就临产了。”说起自己媳妇儿的孩子,他完全事不关己,但又听不出一丁点冷漠和别扭的情绪。
姬远突然想起玫玫肚子里的孩子是小乔的这件事,眼神空白了一下。
蒋绛瞥了他一眼,“之前的老医师去世了,找这副药贴的配方花了不少心思。若早知道你身体这么好,皇上也不用我心急火燎亲自去一趟。”
迟钝的姬远愣了一下,他想事情时反应总特别慢,才反应过来蒋绛口中的药贴是他之前在澎列岛一直用的那个。
虞毕出对他多上心,他自然是知道的,无需外人多言。
反而……他试探地问了句,“你知道咸杞的事吗?”
他没有指明哪件事,蒋绛记不旋蹱,立刻点了头。
得知对方知道后,姬远又觉得没话说了,不是因为解决问题方面的有关任何,而是在想,这件事的局势已经如此历历可辨了吗?
姬远对蒋绛心里没底,之前问虞毕出被他三言两语带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东西不多,三两下就装完了,马车还有许多空间,正好姬远坐里面,顺路顺回去。
姬远走后不久,一段时间没露面的卓阑突然出现,在蒋绛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悄悄话的蒋绛脸色变了一变,没来得及情绪起伏,就剧烈咳嗽起来。一边的管家拿大衣上前,被拒绝。
他缓了缓呼吸,嗓音有些沙哑,“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着,别让他露面。”
卓阑训练有素地“是”了一声,恭敬目送他回屋,而后离开。
再说起被冯仕龙就缠上的安烜,他真的对这个不依不饶的半大小子一点办法都没,问题是对方功夫不错,招招利落果断,很有某人的风格。
那天他们直接打到了傍晚,安烜率先退出战局。他是厌恶认输的,不过这样磨叽磨时间的打法实在无聊,也浪费时间,况且他还有事要做。
“招过够了,我承认你厉害。告诉我诸葛韷他们在哪儿?”
冯仕龙显然与他不同,满脸意犹未尽,一双铮亮的眼睛诠释着自己此刻心痒痒的事实。不过他还是老实回了话,“这个点已经有人找到他们,带他们回虞都了,用不着你操心,再继续和我过几招。”
说着又跃跃欲试地摆出架势。
安烜此刻真是有气没出叹,索性一动不动等他一拳打上来。
“你干嘛不出手?”冯仕龙的拳头堪堪收住,有些不满。
“我困了,”他佯装困倦地转了转眼珠,一副对付小孩子的摸样将他的拳头挪开,“既然他们安全我就回去了,你要是见到元畅替我转告一声……”
他转过身无力地叹了口气,冷冷道:“别再多管闲事了。”
等冯仕龙回过神来,已经找不见安烜的影子。
言行不一的安烜没有如他所言直接回虞都,而是直接跳过这个村子去了下一个城镇,继续打听妙西镇的位置。
元畅说得对,他非常讨厌问路,一般也鲜少有人愿意搭理这种懒懒散散一看就不安分的年轻人。只是,讨厌并非不能做,几句话,端个脸色,那么简单的东西,安烜自傲还难不倒他。
到达妙西镇是第二天正午,这是个很小的镇子,统共就六条街,三条横的三条竖的,交叉得整整齐齐,真像有人刻意那把尺子精心设计的。
他对镇子构造怎样不感兴趣,没走几步就上前找人打听,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男子与一个十六七岁的寡言少年,也许还有一个二十来岁大大咧咧的半大小伙子。
妙西镇的人情味不浓,说话很冷淡,着实让他碰了几个钉子,花了约莫两个时辰才打听到西面搬来了俩人。他们住的不是客栈,而是本土屋子。那间屋子是半年前卖出去的,三四个月前住进了两个男人,一个就像安烜描述的二十来岁大大咧咧的半大小伙子,另一个三十来岁,不说话,也不出门,看举止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安烜寻思了会儿,没猜出那个半路杀出的“娇贵少爷”是什么角色。打听到最后,他听那间屋子的邻居说,昨晚来了几个人,将那三个人带走了,态度还挺好。街里街坊今天早上还谈论了很久,不会真是什么大户人家离家出走的大少爷吧。
和冯仕龙说的时间差不多,他猜想,大概是小五进宫告诉了姬远他们,所以派人来接的。至于那个“大少爷”……反正与他无关,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越看越无聊了………………真对不起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诸葛韷与三儿,和姬远行着同一条路线,一前一后由人护送回宫。
稀里糊涂被遣送回来的诸葛韷面似沉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元畅之前交代过,让他安心等朝廷的人来接他,不要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至于诸葛先生为何会听她的话?
……因为打赌输了。
三儿挨着他爹坐,视线时不时瞟向对面的女人,眼中有种警戒一般的情绪。
问旋手里把玩着三枚铜钱,安安静静的,表情凝重又认真。
突然,马车刹住了。她一手将铜钱握进手里,看了对面缄默的父子一眼,撩起前帘,看到前面马车蒋家特有的标记,惊讶地跳下车,环顾了几眼,“这怎么回事?前面就宫门口了还打劫?”
“没见过打劫砸马车的。”离汶不咸不淡地起身,脚边躺着一具脑袋被开了瓢儿的尸体。他望了眼斜倒丢了一只轮子的马车内部,零零散散一堆东西,车辕旁有几道被抓过的痕迹。
问旋走过去,一路盯着地面,在尸体近马车的旁边用脚尖蹭了蹭,“还有个人啊,被拖走的,左撇子。”
离汶:“别管那么多,你先把他俩送进宫去,我去告诉晟主。”
被使唤的问旋“嘁”了一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上车赶马,“家家闭门闭户,光盏不齐,宫门大道正直遇劫,大凶,半月内必有动乱,少则百人……”
离汶无奈地斜了她一眼,冷冷静静阻止她出口成祸,“再磨蹭赶不上城外练兵了。”
此话一出,问旋立刻上车驾马,一溜烟儿绕过事故现场直奔皇宫而去。
几与此同时,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飘下了大片雪花。
“你们怎么把他打成这样?”
姬远刚恢复一点知觉,就听上方传来这样一句气急败坏的话。
“对这种狗娘养的讲什么仁义,容公子,下一步什么时候开始?”密密麻麻一群人挤满了整间屋子,有五大三粗的庄稼汉,也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面小生,只是个个义愤填膺,截然不同的面容上描绘着隶属同根的尖刻。
容古烦恼地撇嘴,皱眉盯了半死不活的姬远两眼,开口,“今天晚上预热,明早正式开始。”
“好!”
逼仄的屋中传来层次不齐的回应声,姬远觉得头有些胀,眼前完全看不见东西。不一会儿,聚集的人群开始散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徘徊在耳边,不知是谁经过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朝他狠狠踢了一脚,他又失去了知觉。
……
问旋到底没赶上城外的练兵演习,她将诸葛韷他们送进宫,还没交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报忧不报喜的宣庚板着一张脸来了。
虞毕出的右眼皮突然狂跳不止。
“启禀皇上,”他一字一顿地说,“姬公子被人劫持了。”
一边的诸葛韷嘴角一抽,心说那倒霉催的小子又作了什么孽?
虞毕出看起来很平静,在无人察觉的哽咽后淡定自若地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宣庚将大致经过讲完,又道:“这件事没有外泄,晟主已私下派出人搜寻,请皇上放心。”
他点头,蒋绛做得对,姬远的事是敏感点,之前对王泫的处置在朝中就荡起了一股涟漪,大张旗鼓绝对是不妥的做法。
可是……他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告诉蒋绛,尽快……”他换成不动声色谈正事的口气,“再过十来天外来的使臣就到了,别让这件事影响过年的气氛。”
“是。”只是作为传话筒的宣庚毫无压力地答应。
随后虞毕出让余茭安排完诸葛韷的事,便屏退了所有人。
回去路上,问旋一边张望漫无边际的黑夜,一边煞有其事揣度官场政治,“你说谁没事绑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不点?眼红?嫉妒他在皇帝身边的位置?还是那什么什么……”搭话无果,她胳膊肘顶了下宣庚,“给点反应行不行?”本来就够木讷的了,来了这个无聊的虞都后更木了,真不明白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
宣庚给面子的赏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朝中人员干的。”
“废话,小老百姓谁吃饱了撑的,绑他还能卖钱不成。”她觉得理所当然。
“有王泫的前车之鉴,抓姬远除了给自己惹麻烦,还能讨什么好处不成?”他用同样的口气回敬她。
问旋本来就不明白这种事,只是被宣庚讲得不太高兴,就是都讨不了好处,她还是觉得朝中人干的可能性大点,毕竟结怨也近嘛!
“那私人恩怨,打击报复呢?”她不依不饶。
宣庚:“你真想参与忖度这种事,以后就少去城外,多在府里呆着。”
被戳痛楚的问旋脸一红,没来得及骂人,突然听到一阵喧闹。两人循声抬头,就见远处火光冲天。
“着火?那什么地方?”难得出来办趟事尽糟心的问旋忍不住想骂人。
“南街,是鼎技阁的方向。”熟知虞都的宣庚立刻判断出来,并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什么,西面也映出了不祥的光。
西面是蒋府的方向,俩人也顾不上出了什么其他的事,立刻赶回去。
喧闹声越来越大,本已入梦的百姓被陆续吵醒,家家户户开门张望,邻里间窃窃私语,讨论起这场突然而来的变故。
问旋与宣庚赶到蒋府,才发现出事的不是蒋家,而是顾家。
两人到底是护主心切,一看与自家没关系,不约而同就松了口气。
正这时,蒋府大门开了,问旋和宣庚就见蒋绛和顾闻游一起走出来,顾闻游皱着眉头,望着自家的方向。
那边人声鼎沸,这边鸦默雀静。问旋侧耳,似乎听到“外商滚出尚彧”什么的。大半夜为了这个跑来弄得鸡飞狗跳拆人房子?
宣庚左右看着犹豫了下,上前,“晟主,顾爷……”
顾闻游回神,不以为然地挑了下嘴角,冷漠地说:“不用管,只是堆眼红人的臭虫而已。”说完,进门。
蒋绛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朝他点头,“雪下大了,早点休息。”
问旋愣了一会儿认真地对宣庚说:“我觉得姬远那小子十有八九是死定了。”
“为什么?”他不解。
“不是显而易见么?你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一个人关心他的死活。我赌一百两,他肯定是那条被放出去钓鱼的饵!”
……
次日早朝,果真有人借昨夜的事做文章。
吴硕南道:“从此次鼎技阁的事来看,臣以为,变革当讲求循序渐进,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现未推出的新民仕法令亦是如此,望皇上三思。”
傅文沅也站出来,“臣同意吴大人的意见。新民仕法改革力度甚重,男女尊卑之常乃自古以来天经地义,一旦推出恐会引起更大民怨。”
这两位一个知天命,一个刚过不惑,都是完全的士族,基本能代表在场多数人的看法。若说寒门入仕是对他们权威的挑战,男女平等的引入就是触动他们的底线了。
虞毕出早料到朝中会有一批人反对,之前也陆续收到过一些折子,但一直没有这俩人的,没想到今天摆这儿给他说明了。
不过吴硕南的态度没有那么强硬,似乎留有说动的余地。
余人舒见皇帝没有表态,出列,先说了句,“吴大人尽可放心,新法尚未完全拟定,由试行至完全施行尚有时日。况且关于此事民间流传已久,大可不必担心。”
傅文沅对他的话十分不满,口气讥讽道:“余大人未免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鼎技阁开办二月有余,始终相安无事,昨夜不照样闹了个天翻地覆。难道非要等事情完全发生了才想着去补救不成?”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徐凛站出来,义正言辞毫无偏袒地道:“民仕法稍后再议,现下最需解决的是鼎技阁的问题。有第一次,必然也会有第二次,各位大人还是先想想解决办法。”
“对付民乱有什么解决办法,既不肯撤销法令,便只有武力镇压了。”傅文沅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虞毕出脸色不太好,嘴唇泛白,有些病象。他听完几人的议论,道:“以暴制暴是下下策……”
他话没说完,有人进来禀报——街上一大波百姓正在□□,还绑着几个人。
传话的人是蒋绛安排来的,来之前就已经调查完被绑人的姓名出身,大多是昨晚被绑起来的商贾,以及其中独树一帜的——姬远。
听到这名字虞毕出立马不淡定了,昨晚听说这事的时候,虽说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一点也没找到他们绑姬远的理由。改革既不是他撺掇提出的,也没有参与多少,怎么会有人盯上他?
“皇上,”没等他想好如何发泄自己的情绪,有一个人站出来。
“仁爱乃帝王之宽厚。以暴制暴纵然不可取,却也是无计可施之策。且群聚民众中多为盲从者,言理难以驳斥,唯有杀鸡儆猴方有实效。”
说话的叫陈燎,就是第一次跟随王泫上谏姬远的人之一,父亲是虞乾那代入仕的寒门子弟,标准的夹缝派人物。
虞毕出无言看了他两眼,下令:“让肖云齐领兵镇压,所有参与者一律扣留,等候发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历史上说,一切民间动乱都是源于不同阶级的矛盾激化,更简要的概括就是——官逼民反。
安烜刚回虞都就见识到这么一副民众纵横街道□□的场景。他从城东走到城西,又随波逐流地往南街方向过去,许多平头百姓也和他一样凑着热闹顺风转舵,队伍声势不自觉增大。
路过鼎技阁,他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顺手抓了一个身边人问出了什么事,可惜那人是个与世浮沉的货,对眼前状况完全一无所知。
眼见人群越来越拥挤,他不耐烦地放弃大部队,直接抄捷径上前头看去了。
姬远再次醒是被外界喧哗吵醒的,他被众人簇拥在中央,隔着个木笼。
眼前还是有些模糊,他艰难地抬手抹了把眼睛,蹭下一撮暗红的碎痂,是血干了之后留下的。
木笼车不断行进,偶尔绊上石子,速度不快。他的意识始终处在清醒与迷糊间,无暇分辨眼前状况。
在他身前身后,还有几辆同样的木笼车,是昨晚被抓来的商人。最末尾的那人,也就是叫唤得最起劲的那人,叫沈仟三。假如姬远记性够好,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岁月蹉跎不饶人,当初精于计较的险恶商贩如今已缩成了个伛偻的小老头,唯有靠着几声不讨好的尖锐嗓音博人注意。
安烜超前了小段路,然而无论哪里看来都是密密麻麻无迹可寻的人头,没一点意思。他撇嘴,心说自己凑这热闹干嘛,又与自己无关。
正打算走,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他仰头望了两眼,什么也看不到,回身登到高处,才见训练有素的官兵云集而来。
方才还算有条不紊的队伍此刻活跃起来,尤其是守在木笼边的那些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安烜耳力不错,可人群是在太乱,入耳的和苍蝇声没啥区别。
身在队伍中的姬远却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官兵围剿过来的时候。
肖云齐带人从前面包抄,望着乌压压没个头的人群暗暗咋舌,心说这么多人狱里装得下么?
想归想,实际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大多数聚集凑热闹的民众一看有官兵过来,立刻作鸟兽状逃散。然而人群那么密集,外边又有四面八方圈过来的官兵。逃不逃的出去且另说,混乱先是肯定的。
姬远所呆的木笼车被挤得东摇西晃,周围那些人拼死贴着木笼,嘴里上气不接下气,依旧锲而不舍地喊着他们的口号。
“废除鼎技阁,拒绝打仗!”
“外商滚出尚彧!”
还有几句迷糊不清的,姬远分辨出其中意思,大概就是针对未出的民仕法,男女一视同仁而阶级犹存的问题。
真真是声嘶力竭的抗争。
军民缠斗,硬碰硬的武力抗争,就像最原始的纯粹搏斗,最原始的平等。
□□发生在退朝前,所有大臣都被堵在宫门口出不去。肖云齐调动了全部的城军,奈何被牵扯进来的人太多,勉强只维持了个势均力敌,更别谈将泱泱人群中的人质解救出来。
暴力镇压是陈燎给的台阶,也幸好这个识时务的台阶,否则发展下不去还不定造成什么乱子。
虞毕出在内宫坐立不安地等待,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糟心得很。
这个空隙,余人舒联合吏部的几位大臣来找他谈了点事。
“什么?提前颁布新民仕法?”虞毕出现在很急躁,耐性十分不好,听到余人舒突然提出这个,脑子里除了添乱没其他想法。
“是,我与诸位大人都商议过,民仕法的改革必定牵扯到其他法令的变革。方才听人回报城中的场景,百姓暴动的缘由之一也是因为即将颁布的民仕法厚此薄彼,加上原本不受重视的贱商发展迅猛,心中从而导致不平衡。”
他们导致的不平衡和姬远又有什么关系?
他很想问这句话没说出口,只能换口气重新道:“就算有效果也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如何平息这场□□。”
这种情况即使将再好的条件放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而且一旦惯养成有求必应的习惯,之后只会变本加厉。
真正处变不惊的余人舒道:“所以臣等商议,恳请皇上收回朝上所说扣留所有作乱者的前言,好让百姓放宽抵抗心里。”
虞毕出此时也不管皇帝金口玉言什么的,直接甩手,“准了,余茭去传口谕!”
余茭领命出去。
“还有一事……”余人舒犹豫着看了身后一眼,退开一步。
徐敬儒上前道:“请皇上解禁孟将军兵权,令他领兵出面,效果应远胜于肖副将的强行镇压。”
虞毕出皱眉,他之前虽命孟祁军暂任水军总督,却只是空壳子一个。尚彧太缺少领兵的将才,还是水上的兵马。孟祁军水战能力怎样不知道,但一定能先服人。
只是孟家褚家一流,态度如何先不说,怎么搁,搁哪儿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本想先缓缓,下一次民仕法考试时再物色合适的人选,没想到现在被提出来了。
余人舒见他犹豫,补充了句,“皇上,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平定民乱,您若觉得此事欠考虑,不如暂缓,待这件事结束后再收回孟将军的兵权。”
他这话说的不那么好听,用人时提不用时压,这得在群臣眼中树立起一个怎样的帝王形象。
一边的徐敬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一直觉得这少年稳妥能沉住气,今天这话怎么慌了?
虞毕出仍有迟疑,眼前事当然是最重要的,孟祁军的事也不能老掖着……
他道:“传朕口谕,从城外调集两千精兵,余人舒,你去孟府传话,让孟祁军在日落前将事情平息。”
“是!多谢皇上!”余人舒看起来十分高兴,立刻出门办事去了。
徐敬儒在原地踯躅了片刻没走,虞毕出注意到,问:“徐卿还有什么要事?”
“臣想……替王大人求个情。”他匍匐在地上,语气恳切。
他身后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听这话吓得有些哆嗦。王泫因何被降罪他们都有所耳闻,徐敬儒与王泫虽是表兄弟,平日来往也不密切,怎么这节骨眼上提这问题,不是往逆鳞上撞嘛!
虞毕出未做表态,光悉心观察后面俩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被传出去了,至于如何传出去的……
“王泫三番四次以下犯上,朕不过罚他去静修寺反省,徐卿是觉得朕罚重了?”
徐敬儒心中暗鄙,若只是反省,他娘哪至于日日在他耳边念叨。
王泫从静山失足坠崖,至今瘫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是谁幕后主使。他大伯徐凛同参与此事却不闻不问,足可见其中水深难搅。
然而……
“臣并无此意,”他中规中矩地道:“王氏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此事再加上新法颁布对世族的打压,恐怕……”
虞毕出没有接下他蓄意留下的话茬,而是静静注视这三人。
那两年轻人——朱清和蔡少伦,与陈燎家世相似,都是父辈入仕。只是他们的父辈没陈燎的父辈混得风生水起,本人也没有陈燎那般擅长左右逢源,开拓人际,通过应试加通融很勉强才拿到的小官职。这七八年下来,更是毫无成就。
较瘦的朱清畏畏缩缩抬了下头,拿出一本捂得旧旧的册子,口气低缓却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皇上,这是近年来王家以及朝中几位大臣与尚彧来往的证据,请您过目。”
相比之下,看起来稳妥的蔡少伦比他还哆嗦得厉害,紧接着道:“皇上,由士族把关的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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