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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后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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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二人走后,虞毕出方才的一切心情都化为了空白。他颓丧地靠在龙椅上,想不出一丁点儿解决的办法。
余人舒与祁小刚出殿门,余人舒就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就刚才,我进宫前。”
“你们走的时候不知道?”余人舒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样的进度!
“不知道!”祁小强调,“我们跑的时候歆合刚生完孩子,没有听到她俩死的消息,一定是马须坡那个畜生后来做的手脚。胡泽来不是领头人的料,估计是被人当成出头鸟在使。老三,你觉不觉得奇怪,一堆江湖人凭什么成天嚷嚷着造反?”
余人舒冷笑一声,“有什么奇怪的,你问问那些去勾栏院的,是不是个个都怀着春秋大梦?”
祁小觉得他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听着像指桑骂槐,想想又好像是挺正经的回答,一时摸不清楚他的意思。
走到一半,余人舒突然停下来,道:“你和六子去南疆送个信,让黎鸾想办法帮忙支援小乔。”
“黎族?黎族会管这个闲事?”祁小并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多加了一句,“胡仟寨多不过五六万人,我今天进城前城外就看见不下十万人马,用得着他们援助?”
余人舒眨了下眼睛,冷漠地说:“皇上最多只会派一万人,鼎技阁的怪物不好运输,造价又高,两三台也是极限。若是那边成心计划良久,我们肯定敌不过。”
“一万!”祁小张大嘴,用得着那么小气么,现在也没有大事,需要吝惜那一点粮草运输费?可他转念一想,余人舒既然都想到了却不和皇帝提出来,说明他是笃定皇帝不会改主意。可是,“黎族会帮忙?”
“会的,黎族和皇上有约定,黎鸾和姬远还有小五都有交情。我晚上回去写封信,不会耗费她们太多人马。”
两人步履匆匆已经到了吏部门口,余人舒叹口气,“难得你们刚闲下一会儿,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具体的我考虑好再回去告诉你们。”
祁小瞧着他走进框架庄严的大门,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余府里,小五和六子守着废人俞方志,没多少话讲。
按说小时候,就属他俩闹得最欢,小五总会嘲笑六子,而六子常常敦实地反击,尽管反击时常无效,也会闹出各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欢快场面。
但当他们各自在群匪岭的山头呆过几年后再次重聚时,往日埋在心底的情分未必稀疏,口头上,却是肉眼可见的尴尬了。
像小五,未见面之前十分想念他们,见到时突然有点羞涩,现在相对而立,却不知如何搭话。
几年时间,真的不长。人活在其中,无论充实或冗余,只有回头看时,才发觉物是人非。
第50章 第五十章
祁小回到余府,小五和六子正在吃饭,俞方志面前也摆着一份饭菜,只是纹丝未动。
小五瞧着他咬了好多下筷子。
“四哥,一起吃,我给你拿碗筷。”她乐颠颠地站起来跑出去。
祁小视线随她往外跑了段距离,收回来,在六子身边坐下,感叹:“伙食不错,可惜吃不了几顿。”刚说完,他就在六子“有屁快放”的眼神里道出了可悲的正经事。
“老三让我们跑一趟南疆搬救兵,说这边抽调人不方便。晚上回来拟完信就得走。”
匆匆跑回来的小五听到这句话愣住了,方才的笑脸变天似的瞬间消失。她把碗筷“啪”往桌上一放,口气十分不满,“什么?又要走?哪来这么多破事需要你们跑腿!”
六子撇嘴扒了口饭,他们除了跑腿也干不了其他事儿了,有事干总比没事干强。
祁小想像兄长似的摸摸她头,奈何这妹妹太凶悍,头又仰得太高,他够不着手,只得占点嘴皮子便宜。
“话不能这么说,跑腿也是分轻重的。再说,我们俩大男人不在外面东奔西跑难不成还呆在深闺大院里等着嫁人啊。”
听完这句话小五更气了,他这话明显是在寒碜自己。什么叫做等着嫁人?谁敢来娶她她第一个削了谁!
久不言语的六子拿筷子指指俞方志,“他呢,余人舒打算怎么办?”
待宰的俞方志撩起眼皮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
小五摇头:“不知道,三哥意思是先留着。”
“哼。”祁小嚼着白饭,似笑非笑哼了一声。
“哎,安烜呢,他不是在你之前找的三哥。”小五含着筷子突然问。
“估计送完东西就走了,你知道他脾气一向怪。”祁小说。
“送什么?”小五才想起当时安烜是拿着个包袱。
“西北往来的信件。”祁小本来不知道,是刚出来的时候问余人舒的。然后他想起路上有一次安烜突然半夜失常跑出去,回来的时候灰溜溜的,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
“西北?”六子皱眉。
“嗯,北鞑、西北,还有西域几个国家,似乎谋划有一段时间了。”祁小往小五边上凑了凑,“听说年会的时候鞑族来人了,你有没有削他几个?”
小五翻了个白眼,“我吃饱了撑得!”
三人聊天聊得好好的,俞方志突然煞风景地“呵呵呵”笑起来,三人忽然一下毛骨悚然,一致转头看他。
小五抖了抖,当年他们各奔东西的大哥还没那么不正常呢,这间间断断的,怎么和鬼附身似的。
六子走过去揪着他衣服,质问:“你知道什么?”
俞方志阴惨惨地笑完,啐了他一脸,狰狞地说:“别白费力气了,尚彧必灭!”
六子不知是被他的态度气到,还是被他的话触到某个方面,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目瞪口呆的小五“蹭”地站起来,大叫:“六子!你干嘛!”
相比之下,被打的俞方志反而显得不以为意。他轻蔑地说:“别挣扎了,你们心里难不成没数?姬远死了,虞毕出不服人,尚彧内忧外患,撑不了两年。再说,你们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为谁办事的么?”
六子本来就白嫩的脸瞬间惨白,青稚的面孔中夹着仿佛存了几十年的穷凶极恶,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祁小心宽性子淡,没被他的话拨动多少,刚撇开一点头,一边一直最念着同门情义的小五指着他的鼻子骂出来:“放屁!姬远才没死!”
小五每次一提这事就心里慌,这次急的骂人,一边骂,眼泪还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就是信姬远没死,为什么偏有人要一遍又一遍地提呢!
俞方志很懂给人以留白的遐想空间,就是不接话,继续傲慢瞧着另外两个不为所动的人。
祁小悄悄瞧了小五一眼,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颗药丸,快步上前,塞进俞方志嘴里,然后把他拍晕了。
“别和这疯子废话,该吃吃,该睡睡,还有的活儿让我们做呢。”
小五鼓了一下嘴,转身走了。六子在一边坐下休息,祁小本来没吃饱,听了那么几句话饶是心大也没胃口了,坐在一边小憩。
而这天夜里,发生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事。
……
余人舒直到到傍晚也没回府,六子他们便先睡下了。然后半夜……
浅睡的祁小忽然惊醒,从床上一下窜起来,开门仰头望向皴黑的天。
大街上打更的更夫吸了口气,正喊到“天干物燥——”,尾音徒然加长,剧变成了一声尖利的“啊!死人啦!”紧接着是铜锣落地的清脆碰撞声与奔走声。
死人不稀奇。祁小拧着眉头蹭了蹭鼻子,想,可是得死多少人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六子的五感不如祁小敏锐,他是感受到入侵的凉意才惊醒的,然后就听到那句“杀人啦”的惊呼。
他刚打算起来,祁小就回来了。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死了不少人。”祁小坐回床上,与他遥遥对着道:“和我们没关系,睡吧。”
六子想了想,躺下继续阖眼睡觉。
对一些人相安无事、但对一些人天翻地覆的一个夜晚过去。太阳升起了,一切都将暴露于天日。
之前的余府被一场大火毁了,至今未修缮完全,所以余人舒临时托人买了个宅子。这宅子地理位置十分不好,与许多家看他不顺眼的士族大员毗邻而居,时常大清晨的出门就遭受到一个不顺心的白眼。
昨夜余人舒没回府,看不到今早的场景,所以大概也来不及第一时间高兴,再也不用成天被人不顺眼地瞧着了。
安烜受某人之“托”,在虞都看住某个不安分的人。那个不安分的人恰巧也住在这个风水极佳的地段,于是他很荣幸地成为了整场事件的目击者。
……感觉非常不好。
昨夜的更夫跑了后就去报官了,只是衙门晚上没人,他就抱着鸣冤的鼓槌在门口躺了一宿,直到今早来人,他立刻清醒过来口不择言将事情说了。
虞都衙门开了上百年,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知事的府尹一听就知此事非同小可,立马清点人数领兵过来。
槐树街这边除了起早贪黑的商户,没几家平头百姓,因此平时出门都异常冷清,这也是小五不喜欢这个新院子的原因。
“我三哥一晚没回来?”她问下人。
下人答“是”。
小五觉得气氛莫名有些不对,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都这个点了,那个啰嗦的夫子竟然还没来。她当然不会装模作样地问“是不是夫子家出什么事了”,她巴不得他家天天出大事呢!
“我出去买几个包子,要是那俩谁起了就让他们饿着先憋会儿啊。”她说着摆摆手,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完全没给欲言又止的下人说话机会。
小五高高兴兴地出门。她三哥没回来就说明六子他们能多呆一天。本来就是么,打仗哪有那么容易,胡泽来她可了解着,不是什么“振臂一呼万人应”的狠角色,看着爷们,性格软着呢,翻不出天来。拖个一两天也不打紧。
她自我安慰的好心情刚走出胡同就凝滞了。
一堆被“大事”吸引围观的人排成无秩序的两列,其间不间断有衙役抬着一担又一担的尸体往外走。
她垫脚望了一下来处,看不见,正要往前走,就被两只手抓住了肩膀。他回头,就见祁小和六子一人伸着一只手,并且同时对她摇了摇头。
“你们起了啊。”她第一反应是这句,然后又转回身指了指出事的地方,“那是谁家,姓卫的?还是姓傅的?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小五最后一句凝噎了一下,从她出来到现在,抬尸体的就没停过,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祁小与六子对视一眼,道:“吴卫孙三家,将近四百号人。”
“四百多……”她张大嘴,再看,情不自禁就往后缩了步,喃喃自语:“什么人干的啊……”
祁小撇头看身后的重重屋檐,说:“估计有一个人看见了。”
安烜看着三个死沉着脸抱着包子、酒和下酒菜的徒弟:“……”
小五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究竟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安烜晃着酒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们认识的人。”
三人同时一惊,他们认识的?
六子和祁小不在虞都混,不明白个中水深。经他一说心里有了点底。
由于思考过多而愈显缄默的六子问:“那三家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小五能回答,“都是典型的世传士族。你看现在推出的那些新法令,就属他们反对的最起劲。”
六子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当初他们几个里小五是最坚持,最有“正义感”,最不愿害人的,现在却是这样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
“你看我干嘛?我说的是真的!”她“天真无邪”地强调。
他摇头,“既然是那边刻意而行的事,我们就更没管闲事的必要了。小五,你去看三哥什么时候把信给我们,我们好尽快出发。”
“那么急干嘛?劳碌命!”她心里念叨着,恶狠狠啃了口包子,口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安烜低头,似乎想嘲笑一下这堆做事像儿戏的小孩子,但余光猛地瞄到身后的院子,他的表情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集中不到主角上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三人发觉他的样子怪怪的,不约而同往他身后的院子看去。
小五皱了一下眉,飞快把嘴里的面团吞下去,喘了口气问:“这是容府呀,本来不是在西街么?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祁小瞧瞧她那闭目塞听的没出息样,那么大府邸搬家该闹出多少动静,她住隔壁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正想开口刻薄两句,安烜开口:“这是褚家的房子,不知怎么变成了容府,暂时只有容古一个人在住。”
小五“哦”一声,抹抹嘴,“怪不得,刚刚进去那人是褚家二少吧,你盯他们干嘛?”
这个问题安烜一时没法回答她。他拎起一坛酒,挥手让他们都滚蛋。
“莫名其妙。”虽然三人都不是第一次认识到安烜的本质,心里还是颇为郁闷。
下到地上,胡同外的官兵和百姓还没散,他们相对无言了会儿,小五想着别让外事扫兴,好不容易他们多呆一天,就豪气地开口说要请他们吃饭。
祁小“嘿嘿嘿”笑了几声,指定要虞都最好的馆子。然后三人就勾肩搭背地去了。
……
宫中,换完衣服出来的问旋东张西望,抓住一个路过的宫女,问:“娘娘呢?”
“娘娘在公主房里。”似乎被她身上的气势威慑,宫女的声音有些抖。
“哦,谢谢啊。”她随口一答,顺便问了公主房间在那儿,便脚底生风地走了。
宫女望着她的背影喘了口气,轻轻拍自己的胸口。真奇怪,她见皇上的时候也只是慌张,从来没有过这样恐惧的感觉。她对这个不拘小节的女孩子完全不熟,只是一种基于本能的,想逃避开的想法。
问旋找到虞玫玫的房间,听到里面在说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进去。
屋内,虞玫玫半倚在床头,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纤细平稳的呼吸仿佛是前所未有的孱弱。她轻轻和坐在床边的蒋沛菡说话。
“小家伙又在踢我呢。”她泛着柔和的母爱关怀,碰了碰肚皮上忽然突起的一小块,“真闹,也不知道像谁……”
蒋沛菡安安静静看着她。
“沛菡姐,我觉得这十个月真奇妙。”她在肚子上画了个圈,每一个吐字都清晰,温柔,“他一天一天长大,慢慢变成一个像我们一样的活物,而我却一天比一天平静,仿佛……濒死的人一般。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笑了笑,“只是最近常常想起我娘,想起她死前的表情……”
蒋沛菡见她闭上眼,交代遗言似的说:“她为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最终还不明不白地死在那里……你说,她苦吗?”
“谁知道呢。”她抓住虞玫玫的手,细嫩的皮肤相互摩挲,似是安慰。
“对啊,她死了,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想法了。”虞玫玫吸了口气,解脱般露出一双豁然开朗的眼睛。她反手抓住蒋沛菡的手,“那沛菡姐,你苦吗?”
当然苦,人生在世,必定有怨有悔,谁人能无苦。只是最苦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可倘若再想想,若是一个人愿意孤注一掷,大不了一死,又有哪来的那么多悔怨自艾。
追根究底,这才是真正的苦。
门外的问旋敲门的手悬在那里,她没等到蒋沛菡的回答,就转身跑了。
“月”的人诸如问旋一类,虽然从小跟在蒋沛菡身边长大,却没读过多少书,连写点常用字都缺胳膊少腿的。可她心里明白,她们说得“苦”,不是什么狗屁“无能为”,而是“不敢为”。
她想的,有人敢欺她负她,甭管什么人,她都抬手直接宰了。若有人施恩与她,她自然也会涌泉相报。这没什么不对,自己快活,别人也干脆利落。至于那些背地里骂她惧她的,有胆站出来,她一并宰了;没胆的,她又何必和一个窝囊废过不去。
这一直是她的行事准则,唯有一件事,她在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没有说,也一直不痛快。
刚听完虞玫玫那憋憋屈屈的一通话,她更是浑身难受,不说出来不舒坦。于是便雷厉风行出了宫,风风火火杀到城外去了。
可惜,世上除了人力微薄外,还有一个词,叫缘分未到。
就在问旋刚刚出宫门后片刻不到,格里进宫。
虞毕出在百忙之中召见他自然有十分重要的事,尽管面上看起来毫无端倪。
他将暖阁清的只剩两人,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格里,你之前与朕谈过去职还乡的事。”他顿了顿,似乎在等格里接话。
格里愣住了,他没想到虞毕出会提这件事,但也不知如何接话,心里斗争良久后才憨傻地重重点了下头。
虞毕出叹了口气,扔下一个包袱,“自己看吧。”
包袱就是余人舒拿来的原装,连根线头都没少。
飞速看完几封信的格里顿时对虞毕出肯放他走的缘由有了些底,他是想让自己去做说客,没想到虞毕出十分会说话地道:“朕不给你人马,也没指望你回去做什么。你在尚彧呆了十年,这里究竟什么样你比他们都清楚。荒瘠之地的人没见过外面的世道,心里的称太偏,做不了好决断,还妄想拉别人下水。萨拉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见得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可你们部族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说着,他沉痛地抿了一下嘴,“有件事你不知道,萨拉因为向尚彧称臣,回草原后被迫拉下族长之位,还被部中的一支年轻人队伍给……”
格里的瞳孔聚缩,手里的书信立即被他无处宣泄的力捏成一团。
虞毕出继续说:“一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朕没必要指使你去当那只出头鸟,但有些事……你明白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留给格里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职位的交接会有人处理,城外的队伍马上要调去澜河。你可以继续留在虞都……或者去其他地方。这些年,辛苦你了。”
格里浑浑噩噩出宫,茫然走在大街上。如虞毕出所说,哪怕他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即使做个普通人,留在虞都,或者去其他地方,像他最早期的愿望,周游四方,看遍各地风土人情,挺好的。
可是他无法将步子迈向其他方向。
萨拉死了,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与他同根的族人们被人撺掇盲目丢了性命。
“哎,小心!看路啊!”撞到人的人反而嗔骂了一句,还给了无辜者一个白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格里看着这个场景愣了一会儿,走过去帮那个被撞倒的瘦小伙子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
“谢谢,谢谢啊。”小伙子掸掸小包上的灰,抬头见是个眼深鼻高的外族人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口不算白的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格里想,估计就是这小子性子太软才会被人欺负吧。他刚想说一句,看到一身补丁快赶上手指数的衣服,又想,如果他是个有钱人家的人,会这么被人欺负么?
年轻人都道完谢了,可这位莫名其妙帮人捡完东西的恩人还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咽了个口水,心说难不成这大个子是个傻子?
他刚想着,格里就从腰间翻出一个钱袋,囫囵塞进他手里,然后与他错身走了。
不明所以的年轻人低头掂量这沉甸甸的钱袋,然后摸了摸腰间刚到手的另一个瘪瘪的钱袋,懵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笑容哼着小调走了。
不仅不知道自己把钱袋给了一个贼还自以为做了一次好事的格里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心里轻了起来。他原本就是有回草原的念头的,不是因为邴州的事,也不是因为萨拉的死。
他想回去,那是首要,如果能再做些什么,就是锦上添花。再说,能不能做到和去不去做本就是两回事。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不能因为某件自己觉得困难的事便再不回自己的家。
格里心里痛快了,走个路的精神面貌也不同了。他会城外去收拾东西,正碰上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他的问旋,然后被劈头盖脸砸了一句,“我喜欢你,你娶我吧!”
突然被告白的格里呆了,他看着这个武功嘴皮子都十分厉害的小丫头,噎了半天,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不能。”
“为什么!”别人都是问句,就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吼出来的。
与众不同的问旋自觉自己没有哪一处不招人喜欢,这个傻大个竟然敢拒绝她!
格里不傻,他知道肯定不能说自己要回草原的事,不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极有可能跟过去。所以他说:“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娶你。”
这话说的一本正经,真想好好思考后说出来的。
问旋更觉得不可思议了,“我哪里不讨人喜欢了?”
格里上下打量她,也没发觉她哪里特招人喜欢,但硬说不招人喜欢的地方还是说不出来。好半天他才望着问旋的腰间,那条低调的金色布刃。他本想说你太瘦了,自己不喜欢这种类型,出口却成了:“你那里染过多少血?”
这回换问旋呆住了,从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更没人因为这个嫌弃过她。
那里染过多少血?她怎么记得,她从十几岁就开始杀人,而且一杀就是满门,哪里会一个个数人头。
在她迟疑的时候,格里已经转身走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对一个女孩子长久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产生了多少动摇。
所以他们无缘无份。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啊——”虞玫玫口中溢出一句曲折的呻/吟,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靠床外一侧的手艰难地摸索着抓住了蒋沛菡的衣角。
正忙着喊人进来的蒋沛菡察觉到她的手立刻反抓回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坚持住,产婆马上就到。”
虞玫玫抽了口气,粗重的喘息似乎怎么也补不足缺失的活力。她僵直的背打了几个挺,沉甸甸的肚子左摇右晃两下,哪怕在健壮的身子上也显得十分累赘。
她断断续续地说:“沛……沛菡姐,我突然……突然不想生了……你说这……孩子出生,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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