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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与君厮守-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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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树叶上滑落的冰块嵌入松软的积雪内,风一吹,被卷雪覆盖住,五更天,主卧的内房便有惊声传来。
  “寅正四刻!”钟鼓楼内敲响了鼓声,广场四角持笏板的绿衣官员奏报时辰,奏报依次传递到宫门处。
  “亮鼓!”
  大内城墙各角击鼓。
  “开城门!”
  鼓声传遍东京城,城内所有城门应声开启。
  五更天时,夜光隐退,署色降临,冬日的夜色褪去的晚,五更天时东海天边才有一线白,而中原之地还是一片黑暗。
  但今日的黑白交替似乎白要占据优势。
  “姑娘可是又做噩梦了?”
  “几时了?”赵宛如撑起身子,看着白亮的窗户。
  “才寅时呢,快卯时了,离大臣们上朝还有半个时辰。”
  赵宛如泛着眸子从榻上起身,宫女见此便朝房外招手示意。
  被握至温热的玉梳一遍一遍的顺梳着如墨的青丝,镜台前静静躺着一封书信,她望着信上所的归心二字,“郊外的驿馆可有书信了?”
  小柔挽着头发的手僵住,“姑娘,前几日才收到的信。。。”
  于是她不再说话,将担忧与思念埋藏进了心里。
  外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寒风席卷而来,将房中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白色的瓷杯碰撞了几圈竟也没有碎,宫女旋即拾起收好。
  寒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廊道上的灯笼都灭了好几盏,褐色的眸子中印着白雪皑皑,颤了颤,“东窗发白,道是初雪来。”
  刚跨出房门,云烟抱来一件狐裘追赶替她披上,“姑娘,降雪了,外面天冷。”
  “云烟总是细心的。”跨下清了雪的石阶,朱色的绒靴踩在雪地,只觉得脚下原本的松软顷刻变得紧凑。
  “此深冬之寒入骨,姑娘还是要多多保重自个儿的身子。”云烟将用兽毛包裹的汤婆子抱给她,又撑起了伞,几瓣雪花飘落在墨画的油纸伞上。
  “不用担心我,我还不至于孱弱到连今年的初雪都不能赏了。”
  听懂了她的意思,云烟只好将伞收回。
  雪花飘落至屋顶,树梢,以及,她如玉般白的手心,冰冷的雪花在落入温暖的掌心时瞬间化开,风一吹便连融雪也消失不见了,“东京的雪年年都有。”
  小柔搭在秋画的肩膀上,呆呆的望着,“哎,咱们姑娘定是又想姑爷了,再这样下去,都要变成望夫石了!”
  “可不知,延州下雪了没有。”
  小柔赶忙大声道:“下了下了,各州朝报,就数东京城的雪下的最晚了,延州早在几日前就下了一场大雪!”
  朝廷专门下达各州的文令,而民间的小报多是传递各州消息,趣事,而且传递速度也十分快。
  皇城脚下驸马府门前的积雪刚刚清扫完,一匹快马就在门口急停了下来。
  “延州急件!”


第98章 风雪自西向东来
  厚厚的积雪压弯梅枝; 坤宁殿内的红梅开得极盛; 连同驸马府内的梅园,白雪从树枝上滑落,枝丫抖动下降那覆盖在花蕊上的雪散去,露出了火红的梅花。
  卷筒内倒出的信比以往都要厚,信封右下角印了一方小小的金粉印,此印为官之人一瞧便知; 出自宫廷。
  厚厚的信原来是写了两张纸,其中一张米黄色的宣纸上写了三首词。
  雪;
  醉卧东窗人未觉。
  垂帘起,
  竟是照无缺。
  雪;
  十万天山惊影掠。
  凭何碎;
  与汝并为珏。
  雪,
  风粹竹枝人醉约。
  红梅映;
  万里相思决。
  三年十二月初,延州降大雪记。
  十六字的小令; 映雪也映人。另外一张是折叠起的信纸; 字迹一致写满了一整张。
  传信的士卒还未走,是怕赵宛如看完了之后当即写回信,如此的话他便可以顺手带回去,惠国公主府的家书; 驿站里的驿卒从不敢怠慢。
  小柔随在身侧,粗略的一眼看去,耸肩道:“姑爷总算是舍得笔墨多给姑娘写些话了!”
  吾妻亲启
  见字如晤; 延州初降冬雪,才觉又是一年冬,大雪延绵千里直到东京,黄河阻绝不能渡,想妻执信时,君已赴归程。秋已远去,芳草萋萋白雪覆,泛归舟上,踪影全无,才过千山,又到平原万丈,相见两难,何是归期。降雪已是深冬之寒,元贞体薄,勿要任性而为令我担忧,所信数十封,封封亲笔,笔下皆情,皆道长安,东京事,我在外,真假不得知,非我不信你,你熟知我,我亦悉之你。延州红梅一夜风雪开尽,傲骨犹存。都道踏雪寻梅,梅映雪,雪不如你,梅不如你,雪踏足冷,梅寻人无趣,唯念你之甜,可相思又苦,苦于归期之长。将军之妻沈氏初病愈,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羡煞旁人,无人知那帐中私语,将军护妻却也惧妻,细细想来自己,沈氏之厉害,无异乎元贞,便更添思念,匆匆打马离去,不敢久留恐误归程,延州至京三千里,我定安然归家,妻勿担忧,万望珍重。
  景德三年冬李若君笔。
  往常回信多是对子,或者是几行词,字虽少,却字句珠玑,今日的长信中,道的多是相思,藏的却是朝堂玄机。
  “因延州下了雪,这几日从河西一直到河东皆下了大雪,道路阻难,信便延迟了几日才送达,还望公主恕罪。”带着幞头的士卒躬身谢罪道。
  “山高路远,途中难保出什么漏子,诸使替我们送信,已经感激不尽,这信,送的刚刚好!”
  刚刚好写信的时候延州下了雪,刚刚好信送到的时候东京也降了初雪,今年的雪下的很迟,一直到十二月各路才依次降下雪来,一直到人在归途时,大雪封山!
  “公主可要回信?”
  “不急!”
  信送迟了,但公主没有生气反而和善的道谢,驿卒便松了口气,“若是公主有需要,尽管差遣,臣告退。”
  见驿卒走了,小柔惊道:“姑娘,您不给姑爷回信吗?”
  赵宛如收起信,“信是要回的,不过不着急。”
  朝南的院子刮来北风,略起弧裘上的白毛,赵宛如起身道:“外面风大,回屋吧!”
  “看吧,定是姑爷的信里写了什么,姑娘才肯听话的回内房避风!”小柔朝秋画揣测道。
  “你看姑娘的眉头。”
  赵宛如紧锁着细长的眉毛,边走嘴里边念叨着,“沈氏。。。”
  “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秋画一直随在她身侧。
  赵宛如摇头,“这个沈家的大姑娘,不是等闲之辈!”想着前段时间听说的沈家大娘子与沈四姑娘,浅笑道:“沈家的几个女子,倒都是些奇女子!”
  秋画曾盯视过沈家,听着公主的话,她若有所思道:“实天下的奇女子数不胜数,然圈于家中,史书也只记男子。”
  赵宛如侧头看着秋画,颤了颤眼睛,欲想说什么,临到开口时又将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河西之事可安排妥当了?”
  秋画点头,“安排妥当了,是张翊卫亲自派过去的,都是一些没有在东京城露过面的人。”
  “丁绍文也该启程了吧!”
  “是的,今日一大早,他就率着禁军从万胜门出发了,不过昨夜的积雪使得山路难走,怕是出了城也走不了多远。”
  “他家那位如何了?”
  “姑娘是说钱氏么?”
  “钱氏闹了一阵子,但是被钱怀演劝回去了,因怀有身孕,又加上丁绍文一番虚情假意的讨好,钱氏回了丁家便再没有闹腾了,二人的感情还算和睦。”
  “钱氏。。。终归还是蠢笨了些!”
  “姑娘,我倒觉得不是钱氏愚蠢。”
  “我知道,从钱怀演的态度便可知钱家向着丁家,娘家薄情只看重利益,她以弱女子之身,又如何独自立足。”
  “钱氏其实也是个可怜之人。”
  赵宛如长叹一口气,“她的可怜,皆是她咎由自取!”
  前世钱希芸嫁给了丁绍德,丁绍德虽未走科举,却也凭父萌封任了一个小官,做了官的丁绍德一改往常陋习,政绩还算清明,便也升迁了几级。生活虽平淡,却乐得自在,丁绍德待人温和,婚后二人也没有传出什么不愉快,钱氏安静了不少,在他人眼里看来,这便是所求得的安宁。
  盆中的木炭被烧的通红,边缘的木灰上还有些许纸张燃烧的残角。冬日入夜极早,才不过酉时天就已经黑了。
  镇尺压着的宣纸只字未写,她提起的笔悬在空中凝固了许久,直到酸涩放下笔也没能落下一个字,望着白日来的家书,再次锁上了眉头,“沈氏的厉害无异乎我,哪有人写家书是你这般写的!”
  “十万天山惊影掠,凭何碎,与汝并为珏。”反复念着这几首十六字令,紧锁的眉头不曾舒展过,“阿怀,到底想说什么呢,如今便是我,也猜不得了!”
  她将猜不到隐意的词令放在一边,转而看到檀木盒子中所装着的十余封书信,“你去河西这么久,信中却只字不提西夏郡主之事。”
  大雪下了三日,李少怀的队伍便在延州便停留了三日,风雪停后她们才从延州启程,途中又遇风雪,走走停停。
  半个多月过去才抵达河中府黄河西岸,入府歇脚,等这雪水消融的水势下去后在东渡黄河。
  河中府衙
  —咚咚—咚咚—
  “谁?”
  “是我,安抚司事李若君。”
  ——吱——
  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却没准备让她进去,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这雪恐怕还要降几日。”
  “哦!”
  李瑾玥准备顺手关门。
  李少怀用手抵在门口连忙道:“河中到西京山路崎岖,我有要事要与郡主商量。”
  李瑾玥顿在门口,也没有完全打开让她进来,“赶路的时间与路程都由你们宋军商定,你何须来问我?”
  李少怀顿步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她便呼了口气,撒手朝房内走去。
  “不都说你们大宋男女都该要避嫌的么,更何况你还是驸马?”
  “自是要避嫌的!”说着避嫌,李少怀将房门关紧,又上了锁。
  李瑾玥见状大惊,“你。。。你做什么?”
  亲信在之前被她遣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这个院子是她自己挑的,处于县衙较为偏僻的一处,就是大声喊,住在衙门另一边的西夏士卒是听不见的。
  难道这人之前的君子温柔都是假的?
  他之前是装关心,好让自己放下防备吗!
  想到这儿,李瑾玥惊恐的望着李少怀,又看着她走来的步伐沉稳,才注意到她应该也是习武多年的人。
  “你别过来!”
  李少怀呆愣的站定,见她瞪着一双像看登徒子一样的眼神,“郡主。。。误会在下了!”
  景德三年冬,黑韩王朝灭于阗,于阗王战败身亡,消息传至东京引起朝廷震惊。逢年末,各级州官述职,李迪被召回东京,任直史馆,为三司盐铁判官。宜州空缺知州,以刘永规外派任知宜州。保宁军节度使、郓州知州王贻永因修东西水道三十里使得百姓受益,联名至州府谢恩,州府监军上疏朝廷,王贻永因此改定州知州,转成德军长官。
  东京城从万胜门出去便是京郊,金明池与琼林苑都在此,金明池水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花朝南飘落至琼林苑,天还未亮,城中士卒便纷纷拿着铲子清扫路面上的积雪,以保证城门开启的时候城中道路通畅。
  金明池内穿甲的禁军整装待发。
  “都说瑞雪才是丰年,可今年的雪降的也太晚了些!”从宫内出来的将领骑着马走在去开封府的路上。
  “南方要有异动了!”
  “殿帅何以见得?”
  “你觉得刘永规这人如何”丁绍文反问。
  穿圆领绒袍的年轻人想了想,回道:“他能得到殿帅您的提携,又被官家委派到宜州任知州,应是个能人。”
  “能人是不假!”
  丁绍文夹了夹马肚子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然西南之地自古人心异,岂是他以暴制暴能够决定的!”
  “大郎君回来了!”
  守门的家丁朝宅内高声呼唤,门报叫唤传至内院,钱氏才刚刚睡起。
  女使快步至门口,轻声道:“大娘子,郎君回来了。”
  “知道了!”
  替她梳着头的女使见主子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耐不住性子的问道:“姑娘不去送送姑爷么,今儿可是姑爷外出的日子。”
  “有什么好送的,他自己有手有脚,回来不过是拿个行礼罢了!”
  钱氏的话刚说完,房内的门就开了,外面正刮着寒冷的风,所以门缝没有开很大,开启的门在冰冷的筒靴踏进来的第一刻又给关上了。
  其人还是心细的,女使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福身提步出了房门。
  “西夏的人马此时应快到了河中府,我此去恐怕要开春才能回。”
  钱氏没有回话,他又叮嘱道:“我不在,你多加小心些,莫要与再与窦氏争吵,窦氏的为人你也看明白了,她仗着母族之盛跋扈,我非她亲生,厚爱我皆因看我仕途顺遂罢了。”
  女使出来还不到半刻钟丁绍文也出来了,下人们本以为分别的夫妻二人应有许多话要说,至少会因不舍而多留一些时间。
  “姑爷怎么就走了!”
  “不知道,许是被姑娘赶出去了吧!”
  “怎么会,姑爷对姑娘这么好。”
  “如何不会,他用了姑娘的嫁妆,三十万两,你知道三十万两有多少吗?”女使瞪着眼睛,“咱们赚几辈子窦赚不了这么多!”钱氏一闹,其家丑尽数被人知道,但因丁家之势又与钱家来往密切,这件事就被平息了下来。
  鼓声响起后军中竖起旗帜,城西山林里的雪都在抖动,不知是那寒风吹动的,还是山下马蹄所带。
  寒风从东南的平原一直向内陆卷去,穿过河中府的黄河波涛汹涌
  随着骏马的一声嘶鸣。
  “东京城急信!”


第99章 黄河之水天上来
  青瓷茶杯压着一张羊皮制的地图; 都虞侯指着河中府道:“各地驿站来报; 如今风雪正盛,山路皆遭大雪所封,能够通行的路太过崎岖,而且这中间多山贼出没。”又依次指向几处傍山路,“自我朝开国来山间盗贼便不曾绝,抑武后山贼更是日益猖狂。”
  都虞侯停顿住; 看着李少怀的眼色,压低声音道:“东京来的消息; 殿帅的意思是…走水路,他沿黄河北岸前来接应。”
  “水路。”李少怀看着黄河几字末的中转处亮了一下眼睛; 此处为他们如今所在的河中府; 风雪一直逼到年关,她们走走停停至今才渡黄河到达河中府城。
  “冬日西风盛行; 刚好水路由西向东路过西京一直到开封府,若途中无差; 春末前可抵达京师。”
  顺风而行的水路自然要比陆路快的; 她似故作犹豫一般,“如今是深冬,雨雪交加,水路虽快; 但水势汹涌,黄河之险,是否更为不妥?”
  “司事所疑不无道理; 黄河虽险,但如今船业发达,民间私家的船只比朝廷官造的还要精巧,虽多聚在江南,但河中府也有一家造船的大户,转造渡内河的船只。”都虞侯命人拿来一些图纸,“司事请看。”
  图纸上画着各种样式的船只,构造一目了然。“民间竟能造出舟轮!”
  “是,即便刮的不是西风,凭此船也要比陆路快,下官问过了河中知府,所有私户造的船只皆要经官府检验,只有通过了才能使用。”
  李少怀侧眼盯着这个面容有些黑黃的都虞侯,“那便依将军的意思走水路吧,路程有变我需写封家书告知平安后才能动身。”
  都虞侯浅笑,“驸马与公主感情深厚,下官明白,既司事已应下,那下官便去托信回应殿帅了。”
  “嗯。”
  由原先直接向东的陆路,在商议之下继续南下到黄河,走水路至河南府西京,再由西京直达开封府。
  “变了行程?”赵宛如重重放下手中的青瓷杯,杯中的水洒了一圈,她皱起细长的眉毛看着张庆。
  “是,驸马应该写了家书,不过冬日越来越冷,信应该还在路上。”张庆寻来一张绢画地图,将桌子上的水擦拭干净,指着黄河中游道:“他们改走了水路。”
  “西风盛行,不知道那黄河的水湍急吗?”
  “驸马此次带去的随行中有司天监观察气候的官员,也有通晓山路的斥候,以及极善水性的水军官员,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还要走那水路!”
  “是驸马。。。自己应下的。”
  “她怎么想的,这样一来计划岂不是全乱了吗,也不安全!”
  “许是驸马归心似箭,密探回禀说驸马让他代为转告,让姑娘您不用担心,这一切驸马都自有安排,其他的,稍微变通一下。”
  “罢了,将损失降到最小!”如今她人在东京,虽不能亲自赶过去,但尽人事,听天命这种事情她做不到。
  “是。”
  赵宛如长叹一口气,“我这也算是小人之行了!”
  张庆摇头道:“虽可惜,但也是他们心甘情愿为姑娘卖命的,也实是丁绍文过于狡诈,事无巨细他竟都做的滴水不漏,以恶惩恶,姑娘的用心,日后他们会知晓的。”
  赵宛如按着自己的额头,声音稍柔和了些,“吏部那边说西南新任命的知宜州刘永规刚上任就把南方的暴动平息了,朝廷因此下诏褒奖。”
  “是,江南虽也降雪,但要比中原的气候要好不少,刘永规本在江陵府因勤于政事被派往广南,接到调任的当日便马不停蹄的赶赴,官家也夸赞刘永规是个能人。”
  “他是丁绍文离开东京前举荐的人。”赵宛如看着远在西南的宜州,“这个地方距东京几千里,若发生了什么事情,怕是要半月才能传到,着人去盯紧。”
  “是。”
  看着九曲黄河,前些年也曾到黄河边上看过那浑厚的黄泥,深知跌入其中便是水性极好的人也难有生路,遂不放心的问道:“黄河的地势,你清楚吗?”
  张庆点头,“幼时随父乘过一次河中府到京畿路郑州的船,西京往郑州的这一段路两岸途经十万大山,如今降雪之盛,应是有积雪的。”
  “十万天山。。。”赵宛如紧皱眉头,“她是想好了要走水路吗!”
  张庆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姑娘,会不会风险过于大了,让驸马以身涉险。”
  “只能将计就计了,我不能留下丁绍文,他如今还未发现我的敌意,只是认为驸马阻碍了他便就起了杀心,若是他知道了我的意图,恐怕坤宁殿也要不好过了!”
  “既起了杀心,焉能再留他!只是。。。”她不放心,“再多派些人过去吧,将府上藏在我身边的暗卫全调过去。”
  张庆先是一愣,旋即应道:“是。”
  走了几步又回头躬身道:“臣也在家中准备着,若事出有变即赴西京,让云烟与秋画留在姑娘身边吧!”
  张庆是她的侍卫,也是朝廷的臣子,更是她的兄长,所在乎所关心的还是以她为多,他如此说了,赵宛如便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得点头应下,“好。”
  丙午年末,宫内张灯结彩以迎接新年,朝中放假官员们得以归家与亲人团圆,比起往年,今年算是最为平淡的一年,没有冬至的大朝会,宫内只办了家宴,这过新年就没有了朝臣们聚拢在一起促膝而谈,对于东京城的百姓而言,这样的平淡最好不过,东京城不会因为各地来使进入东京而陷入拥挤,而它的热闹也并不会因此减少,最重要的是,远在他乡的游子在这个时候也会归家。
  炮仗升空炸响天际,白皙的脸上映着焰火的五彩斑斓,望着朝西边焰火出了神的女儿,刘娥开了口,“方才宴上你便心不在焉的。”
  焰火暗,红色宫灯笼罩下,大内呈现一片喜庆的红光,此时她们的脸是火红交织的,因为膝下放着一盆烧红的炭火,“他可有来信说什么时候到?”
  “她们走的是水路,这几日天气才转好,现在估计还在河中府,等到上元节时应会抵达西京。”抵达西京就差不多到达了京畿路,也就意味着离京城不远了。
  刘娥皱起了眉头,似有些懊悔,“怎去这么久。。。”
  “圣上到!”声音偏柔,但非女子之声。
  内侍女官跨上亭内的台阶提醒道:“圣人,官家来了。”
  这座宫殿最大的主人走来,刘娥与赵宛如便坐起福身,将黄袍脱下换了一身常服的赵恒就像东京城内宅里的普通父亲一样,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内侍搬来一张裹兔毛的凳子,赵恒就着火炉边坐下。
  “爹爹。。。”
  “坐,不必惊讶,明儿是正月初一,我是来陪你们母女守岁过年的!”起了老茧的手正反翻来覆去的烘烤着,搓了搓接着道:“是我欠思虑了,选在了年末之时让他出使,方才,委屈你了!”
  赵宛如坐在父亲身旁,像普通人家这样围着火炉促膝而谈,已经是很多年轻的事情了,“爹爹器重,女儿与她当感激不尽。”
  谁都不喜欢离别,尤其是与挚爱的离别,这一点赵恒尤为明白,他看了一眼刘娥,朝赵宛如温柔道:“驸马虽未回,但是大内还有你的爹娘。”
  有那么一刻,赵宛如在想,如果自己不姓赵,不是出生皇家,她们只是东京城街头小巷内的一户普通人家,那该有多好。
  这份亲情,是否就不会因为权利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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