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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冷千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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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十七这次没急着反驳他,只点了点头,神态落寞。

要他这么纸上谈兵地长大好像太难了,他的人生中只有一次抽骨扒皮的疼痛,始于逃离西秀山的惊心动魄,终于望月岛海风中捕捉到的一丝无相气劲。
但再多的也没有了,他终于心甘情愿地承认相比闻笛,他不成熟太多。

此时正逢金乌西沉,谷地里无法看见日升月落,只能通过光线变化感知一天的时辰。闻笛抬头望了一眼,拢过他的肩膀。
他的唇贴在柳十七耳边,充满克制地在他耳垂上落了一拍,迅速收回成耳语的姿态:“许多事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仇恨虽然让人痛苦,但仍然是个支撑,没人能单纯一辈子的。”
柳十七的声音低得散进了露水中:“我知道。”

闻笛摇了摇他的肩膀,试图逗对方笑笑,但他连讲了两个笑话,柳十七都还搭着眼皮。闻笛灵机一动,摸到袖子里的那把短笛,抽出来:“你看,这是什么?”
柳十七瞥了眼,有气无力道:“这是你。”

下一秒那把短笛就在他脸颊抽了一下,冰冰凉凉的竹让他一个激灵。柳十七疑惑地望向闻笛,见他把短笛凑到唇边。
他嘴角向上扬起,只是个很微小的弧度,但眼底仍是哀伤的。

闻笛先试了试音,惊喜地发现没有因为他一路乱七八糟的遭遇而变质,朝柳十七使了个眼色,接着开始吹奏一首烂熟于心的小调。
不是折杨柳也不是落梅花,他对于童年的“家”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除了最后火光冲天的惨烈,就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残片了,譬如这曲总被养母哼起的旋律。

义父谱的曲填的词,吹奏到最后,闻笛被思念绊了个跟头。
他良久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放下笛子看向柳十七,意料之外地从对方眼底发现了怀念。他凑过去,还没问话,柳十七突然顺着方才的旋律,轻轻地唱了出来:
“……月下梧桐晚,露湿捣衣声。”
闻笛愕然。

柳十七接着似乎惊醒了,他猛地挺直脊背,收起了方才的放松,诧异道:“我怎么会觉得这段旋律这么熟,笛哥,你以前吹给我听过吗?”
闻笛摇头,心里不自禁地开始打鼓。
把这两句翻来覆去地哼了好几遍,柳十七又喃喃道:“奇怪,前面应该还有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着前面有几句……记不起来,但肯定在的——”

“西关雁归客,折柳洗征尘。雨过十七夜,灯花犹未冷。春山点春色,良夜对良人。”闻笛直视他的眼睛,小声地重复,“月下梧桐晚,露湿捣衣声。”

柳十七看他的目光堪称震动了,他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脑子都乱成了一锅粥!而闻笛依旧是平静温柔地凝望他,柳十七艰难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某个念头轻轻地浮出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后又被按了下去。
闻笛不着痕迹地掐了把自己的掌心,安然道:“是长安的一首歌谣,我小时候听过。你不是故乡也在长安附近吗,所以知道也不奇怪。”

这回柳十七没信他:“我那时才多大,偶然听见一次不可能记这么久……”
他蹲在一旁思索,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出好几道纹路。

闻笛不再多言,脑中几个声音叫嚣着“告诉他啊”,他几乎要被自己说动了,胸中一股寒气上翻,他倏地站起身,扔下句“我去练功”撇开柳十七进到草木深处打坐。
调息时屡屡遭到干扰,闻笛满头冷汗,生平第一次差点没控制住真气走势。
“原来我自诩已经不为仇恨以外的任何情感所动,却仍因为他偶然间说出了一句诗就方寸大乱。”他压抑着经脉逆行的风险,几近崩溃地想,“我是希望他记起来的,这样能光明正大地告知他我不是旁人,但……”

在听柳十七说了那些话之后,更不愿他知道这么残忍的事。
哪怕经年之后再提起,柳十七惊讶也好,不理解也罢。彼时斯人已逝,自己也算放下了怨恨,才能心平气和地说出“左念”这个名字了。
逆行的寒气终是被闻笛顺利引导归位,他长出一口气,又顺着调息运转了一个小周天。

结束后闻笛起身去到外面,柳十七已经靠在树下睡着了。更深露重,他脱下外衫给对方罩在身上,自己在旁边坐了,长久地凝视十七的表情。
他睡觉一向很安稳,这夜却拧着眉头,好似十分不甘,不知梦到了什么。闻笛抬手覆盖在他眉心,微凉的温度恰如其分地给了一点安慰。

柳十七眉间渐渐舒展,少年在沉眠中扭了下身子,靠上他的肩,本能地整个抱住了闻笛的胳膊,让他浑身一抖。闻笛默然半晌,情不自禁凑上去正欲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却在唇即将碰到对方时惊醒一般撤回原来的位置。
“我这是怎么了……”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觉一阵慌乱。
天色已晚,模糊间仿佛听见了长安的杨柳在夜里沙沙作响。

寒来暑往,西秀山漫长的冬天能将一切罪孽与喧嚣都掩盖在厚重白雪之下,时间的流逝也随着沉寂的雪山而变得缓慢了一般,全然收敛起戾气,静默注视发生的一切。
莫瓷匆匆走过十二楼的演武场,远处有个年岁不大的小弟子快步跑来:“莫师兄!”
他停下,扶了一把差点没站稳的少年:“何事如此着急?”

“大师兄喊你去庭芳苑,掌门师父清醒过来了!”小弟子喘匀了气说话如爆豆子,“还说,别忘了拿上自己的刀。我还得去原先生那儿照顾伤患,就先失陪了。”
莫瓷点头,目送他跑向救治病人的所在,握紧了腰间的刀,快步走向庭芳苑。

十二楼的楼阁重重,每个的名字都风雅无双。庭芳苑本是大师兄郁徵的居所,在那一场变故后就变为了囚禁掌门的地方。他们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最后终于趁左念气弱之时在雁雪峰山林中击晕了他。
莫瓷回想起来都觉得背后发冷,他们都不知闻笛和柳十七去了哪,当时山林中只有三人,追上去时崖边就剩左念了。他走火入魔到后来神智全失谁也不认,平素潇洒随性的折花手也方寸大乱,这才让郁徵有机可乘。

郁徵当机立断把他锁起来,和宋敏儿一道软禁了两位不作为的师叔,以下犯上了个彻底,好在西秀山远离中原,消息一旦封锁很难传出去。他又模仿左念的笔迹修书一封送往北川学门,光靠推测就把事情圆上了。
不久后北川的掌门商子怀亲自回信,表达挂念,并言明清谈会并不因此怪罪十二楼。
华山派还能翻出什么花他们十二楼已经全不关心,而经过这遭,左念失了人心,大部分人——包括宋敏儿在内——都对郁徵心服口服。

但莫瓷老觉得心慌得很,他跟郁徵提过一次,对方只说大约因为闻笛下落不明,他才会辗转反侧。
从那之后过了月余,眼看腊月都要过完了,左念悠悠醒转。

莫瓷抵达庭芳苑外时背后还有点发热,此地护卫森严,净是排行前列的师兄师姐。他们见了莫瓷,知道是郁徵喊来,不必多说便放人进去了。
“徵哥。”莫瓷见郁徵立在门口,几步跑过去,“你没事吧?”
郁徵对他独一份的温柔,闻言弯了弯眼角:“莫慌,师父已经恢复了神智。”

莫瓷疑惑地瞥了那紧闭的窗一眼,郁徵揉了揉他冻得发红的耳朵:“只是走火入魔必有后遗症,师父真气走岔,修为几乎毁了一半,许多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言罢他轻轻地拉了把郁徵的后腰,在他额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郁徵做这些事时眼神虽柔和,仍旧没什么表情,唯有动作小心翼翼地缠绵着,他眼底两团乌青,已经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莫瓷一阵心疼,刚要出言安慰,就听得房中一阵剧烈咳嗽。他连忙抓紧了郁徵的手,被安慰地拍了拍。
郁徵道:“我进去看看,你自己守在这儿,行吗?”
莫瓷不知想了些什么,有些犹豫地低头不言语了。他从被闻笛救回来之后,就对其他人的亲近感到害怕,更不喜单独待在一个地方,郁徵见他神色就明白了七八分,又埋头亲了亲他的脸,在莫瓷掌心捏了一下:
“别怕,我在里面,有事你就叫我。谁都不会伤害你。”

郁徵说完就推门而入了,莫瓷站在窗边,隐约能听见里面的人声。
左念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走火入魔之时,除了……之外,还做了什么错事吗?我什么也不记得,阿徵,许多年了,你仍旧恪尽职守。”
郁徵只听言语就能想象出是怎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冷脸:“此次死伤逾三十人,师父,您罪孽深重,待到大好,弟子希望您能给大家一个说法。”

左念道:“自然,此事因我而起……还有,闻笛去了哪?柳眠声呢?”
郁徵一丝情绪变化也没有:“当时情况太过混乱,不知谁碰开了牢笼的锁,他们趁乱出来后,一路被您追到断崖边。后来……大概是死了。”
左念立时倒抽一口冷气,压抑不住的愤怒差点喷薄而出,听得莫瓷下意识地往外退了一步:“死了?!”

“师父,那‘天地同寿’没了渡心丹难以突破,就算到了,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弟子斗胆劝您一句,就此收手,免得西秀山终有一日血流成河。”郁徵条分缕析,极为激烈的话经由他那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来居然可信很多。
左念的沉默很长,半晌才道:“你不是我,不会懂渡心丹的重要……”

窗外偷听的莫瓷若有所思,他脑中乱成一团,一会儿是失踪的闻笛和柳十七,一会儿是郁徵,一会儿更是回到了当日浓烟滚滚中。
西秀山,莫瓷抬头远望,雁雪峰上有黑云密布,似是不祥的征兆。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没有渡心丹,我只会越来越容易动怒,而这一动怒,走火入魔难以避免……”左念的声音还在继续,却被郁徵不依不饶地打断了。
郁徵道:“师父,您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好生歇息,弟子先出去处理旁的事。”

言罢听见一阵衣物摩擦之声,接着脚步停留在了原地。就在莫瓷以为此事已完时,庭芳苑大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来。
女子随便穿了身染污了的白衣,几天几夜没合眼已经疲惫不堪,此刻她快步走到门前,一见莫瓷拦着,竟也没当场撒泼:“咦,阿瓷,怎么只有你在,郁师兄呢?”

莫瓷:“师兄在里面同师父说话……宋师姐,你还好么?”
宋敏儿摆摆手,皱眉道:“你看我这样儿,好个屁!快叫郁徵出来。”

而莫瓷还没做出反应,门先“吱呀”一声开了。郁徵眉宇间萦绕不去的困顿,他反身上了锁,对宋敏儿道:“怎么了?”
宋敏儿柳眉紧锁着,一张艳丽的美人脸拉长成了苦瓜状:“伤患太多了,门中药材不够,此时隆冬,山中又进不去,原先生喊我去玄武镇采办。我回来路上却见镇中来了个人,四处打听西秀山怎么走。我觉得有蹊跷,就和他搭了几句话。”
郁徵与莫瓷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觉得宋敏儿这次机智大发了!

而那女子暂且还没留意师兄弟的诡异表情,兀自继续道:“他大概是认出我点的朱砂,问我是否为门中弟子,我见瞒不过去,就承认了。他便让我带他来见……他指名要见闻笛,我问他所为何事,他却说……他有渡心丹。”
郁徵微微睁大了眼,按住腰间刀柄的手指蓦地收拢:“何门何派?”

“是,我也想到了,就试了他几招。他武功很奇怪,是纯阳路数的功夫,但却不似文法寺、菩提堂那样刚猛无双,端的极为轻灵飘逸,步法与听风步倒有几分同源之意,剑法却前所未见,一时竟看不出师从何人……”
郁徵“哎”了声:“那人什么模样?”
宋敏儿仔细回想后,纠结道:“唔,比你年轻一些,是个极为文雅的男子……穿白衣,佩剑又长又窄,背后还背了个物件,看形状我猜是一把琴。”

莫瓷苦恼道:“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而郁徵长叹一声:“罢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时指名要见人恐怕手头真有些筹码。师妹,请他上山。”
宋敏儿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又风驰电掣地跑了。要她一天之内上下山两趟还是有些吃力,但眼下谁也顾不了那么多,宋敏儿自己都没有怨言。

送走宋敏儿之后,郁徵后知后觉出腰酸,他去到庭芳苑旁的洗砚斋坐下,伸手要了一张热毛巾敷在额上。莫瓷在旁边看了一切,绕到他背后替郁徵按肩膀,低声道:“徵哥,你还好么?之前都没好全,现在又忙得脚不沾地。”
在偷袭左念之前郁徵为了挡他左手受了伤,至今都不太抬得起来,又被左念的折花手伤了后背,整个人如今全靠一口气撑着。
他摆摆手,眼睛微闭道:“我要是倒了,你们去指望宋敏儿那个花瓶吗。”

这些事还没传到江湖上,却不知能不能逃过绿山阁的眼睛,如果一朝被知道,那些明里暗里和十二楼过去不的人们恐怕真的恨不能前仆后继来踩一脚。
左念走火入魔,这消息简直堪比当年渡心丹丢失了。
长辈里,有几个师伯师叔云游多年,早已没了踪迹,余下还在十二楼的两位师叔又知情不举,多年碌碌无为,能不添麻烦就谢天谢地。弟子这头,帮他担着重任的闻笛下落不明,宋敏儿跑腿还行,真到了拿主意的时候她就是个不成器的蠢货。

郁徵幽幽叹息,心里好几次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这么着吧,我也跑掉算了,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不伺候了!”
但他又不能干脆地撂挑子不干,他的责任感从总角之年开始就被左念种下了,此去经年,长成了他难以舍弃的一部分。十二楼是他的家,左念是他的恩师,一群师弟妹们都拿他当依靠,谁都能在这时离开,惟独他郁徵不能。
好在他还有莫瓷,疲惫之时不至于还孤苦伶仃。

郁徵一手揽过莫瓷,就着一站一坐的姿势,整个人埋在他腰间,难得地显出一点脆弱。他说话的声音轻轻地:“阿瓷,你会不会有天也离开了?”
莫瓷笑道:“你不是在吗,我不走。”
他突然觉得有这句话,就还能撑起十二楼,不让它垮得山崩地裂。

休憩一番后,宋敏儿领着那人也上了山——年轻的男子,腰间佩剑背后负琴,不是封听云又是谁?他一路乐呵呵地跟在宋敏儿身后,遇见稀奇草木还会问几句,无奈没一次得到了回答,只觉得这位十二楼的女弟子有些冷漠。
宋敏儿先入为主地对他有了成见,更加以为此人在这时拿渡心丹要挟他们,绝对没安好心,对他定然不会有好颜色。

这些事封听云一无所知,他好不容易地晃荡到西秀山,只来得及在玄武镇上给解行舟传信一封,就被十二楼弟子打扮的宋敏儿吸引,遂前去搭话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对方就答应引他上山。

穿过瀑布与一条天然古木倾倒后形成的桥,十二楼便近在咫尺。
与想象中端正肃静的修习之所不同,四处吵吵嚷嚷的,几个弟子神色匆忙,看也不看他一眼。其他地方不光没有整齐的列阵,甚至楼宇还有些破败。
封听云先是为这莫名的“百废待兴”诧异,接着走到洗砚斋,立时觉出了蹊跷。
他料到柳十七的重新出现必会让十二楼着实不太好受,起码左念定然不会放过他,但眼下这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迎接他的人是郁徵,两人互换了名姓,郁徵没有执着于他的师门,朝旁边随意道:“阁下请坐吧,家师有伤在身,恕不能亲自接待远客了。郁某乃掌门师父的大弟子,目前负责门中内务打理。”
封听云点点头,把打好腹稿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本意是直奔主题拿渡心丹换回柳十七,到时再伺机反水,抢回渡心丹,什么也不给左念留下。但结果左念人都不知道在哪,也没见那个解行舟口中的“闻笛”,封听云一时只能静观其变。

郁徵见他目光闪烁,道:“听师妹说,阁下似乎是来找一个叫闻笛的弟子?”
封听云连忙道:“正是,不知闻少侠如今还在西秀山否?”
郁徵的手指在桌案边敲击几下:“不瞒阁下说,前些日子十二楼发生了一些小变故,师父正是在这场变故中重伤,而闻师弟暂且失踪了。”
“啊……这样吗……”封听云还挂着礼貌的微笑,“既然郁师兄这样坦诚,在下也不打太极了。据在下所知,十二楼八年前私逃的那位弟子柳眠声,在临淄被抓了回来,其实在下与他关系匪浅,是来找他的。”

郁徵目光一沉:“哦?此话怎讲?”
封听云:“若是小十七——就是柳眠声——在此处见了在下,须得喊一声大师兄的。”
正牌大师兄郁徵忽然有些心情复杂,想来柳十七逃走后应该转投他人门下,有了新的师承也理所应当。他请了封听云一杯茶,道:“柳师弟与闻师弟一同不见了。”

封听云:“失踪多久?”
郁徵掐指算了算,道:“据今天整两个月,十二楼搜遍雁雪峰与旁边大小山峰共五座,除了断崖与万丈深谷,其他地方都找了一通,没有任何踪迹。”
封听云皱眉不答了,他握住茶杯的手收紧,这结果却万万没想到。

他良久没说话,郁徵盯着自己的衣袖,平静道:“依我看,阁下如果不是很忙的话,可以在十二楼住下,有了闻师弟的消息立时便能通知到,也免得阁下牵肠挂肚。否则雁雪峰外无人引路很容易迷失方向,眼下隆冬,万一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字里行间净是不加掩盖的威胁:先把人扣下控制住,你若硬是要走,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悄无声息地没了。

从来都只有封听云对别人笑里藏刀地横加威胁,还没受过这种威胁,立时宛扭头与郁徵对视。对方冷着表情波澜不惊,就这么谁都不肯避让,凭空都能火花四溅。
两相无言片刻,封听云敏锐地从郁徵不闪不避的神情中察觉出两个人段位差不多,甚至郁徵还比自己高一点。

他能屈能伸,堆出了满脸的受宠若惊:“在下一个外人住在十二楼会不会太不方便,见贵派如今四处修修补补的,怕是徒增负担吧?”
郁徵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十二楼还有一些积蓄,阁下住个十年八载也不成问题。”
封听云:“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一段时日了。”
郁徵吝啬地挑了挑唇角:“客气。”

随后立时有人来引封听云去了客房住下,热水饭食一应俱全,床榻也温暖舒适得恰到好处,十二楼真把他像贵客一样供起来了。
只是从这天起,他不管去哪都被宋敏儿不近不远地缀着,封听云试过几次,居然还甩不掉!他自诩十五岁开始就在望月岛来去无痕,不管轻功还是剑法都是当之无愧的高手造诣,怎么好似十二楼随便一个弟子还能把他制住?
彼时他尚且不知宋敏儿压根不是“随便一个弟子”,封听云委屈地想:“难不成落无痕不是天下第一的轻功吗?师父欺我!”

他烦恼着如何摆脱那个跟踪的女弟子,好在西秀山内外探测一番,那头郁徵却没急着管他要渡心丹,纯当做多了张吃饭的嘴,其他时候自己该干吗干吗了。
倒是封听云给了他一个启发,柳十七身后是有个陌生师门的,或许深藏不露多年,无怪他们并不知道。因而柳十七不可能那么干脆地就自尽,他一定还在西秀山。郁徵当即加大了搜寻力度,把范围一路扩大到了鹊峰。

“再往旁边走点儿,鹊峰离雁雪峰最近,他们说不定会绕到这边来。”莫瓷提着个灯笼,日头已经落山了,他们的搜寻却还没有结束。
有个弟子抬头道:“莫师弟,当真确定还能找到人吗?说不定闻笛已经……”
莫瓷打断他,蹙眉道:“徵哥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那么多了,就算为了掌门也该有个交代。不急,我们再找一刻钟就回去。”

几人唉声叹气,任劳任怨地继续了,莫瓷替他们照着路,走出两步后眼皮好预兆地一跳。他按着眼角揉了揉,心道:“莫非是徵哥那边出事了吗?”
只是一走神的工夫,但莫瓷往前走的步伐没停,闭着一只眼时视线难免偏差,他知觉周遭昏暗了些,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滑,踩塌了松软的薄土。
凭空出现一个圆坑!

落在队伍最后的弟子听见一声尖叫,扭过头时莫瓷却不在了,他手中的灯笼孤零零地倒在一边。
那弟子当即用尽全力地喊了起来:“来人啊!莫瓷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众人齐齐围到圆坑边,这坑如此之大,在人迹稀少的鹊峰显得格外遗世独立,深不见底,有人试着喊了几声莫瓷的名字,却只能听见回响。

“完了,”有个人说,“闻笛没找见,还把莫瓷弄丢了……大师兄,大师兄那边儿……”
十二楼里除了反应格外迟钝的——譬如宋敏儿——谁不知道郁徵把莫瓷当心头宝,人不见了,郁徵恐怕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顿时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如丧考妣地开始默哀。

惊喊尾音还未来得及消失,接踵而至的是急速下落的失重感,莫瓷本能地护住自己头脸,脊背在那坑里擦得一片鲜血淋漓,痛得他都要哭了。而这下坠不知持续了多久,莫瓷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时,七荤八素,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他擦了把脸,把吓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扶着四面的岩土勉强起身。
圆坑约莫两尺方圆,单论个头就不当是小动物的杰作。抬起头望了下,那一点点天光因为黄昏已过也快要看不见了,莫瓷无法估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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