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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来自远方-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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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尽早返京,刘瑾丘聚一致同意,只带必须的干粮衣物,大车减至五辆,护卫全部一人双马。
  镇虏营旁的不多,就马多。别说双马,三马都成。
  当然,马不是白给。
  沿途搜刮来的金银布帛,玉器珍宝,古玩字画,只要不违制,全部登记造册,运往大同和永平,换成粮食羊肉,充实边储。
  刘庆带两名长随,与车队一同还京。
  早几日,弹劾奏疏便递送京城,此时必已呈送御前。
  待刘柱史抵京,等着他的,必将是一场狂风骤雨。
  临行前,刘庆立在城门下,面向杨瓒,郑重行礼。
  杨瓒坑了他,却也帮了他。
  因为杨瓒,他差点死无全尸。同因此人,他又活得一命。
  如能撑过京中风雨,必当扶摇直上,官途坦荡。假如撑不过,即使粉身碎骨,也会青史留名。
  在镇虏营时日,刘庆时常回忆早年。
  赫然发现,为官数载,多数时间都在随波逐流。遇不平不忿,少有仗义执言。遇争权夺利,反屡次充当急先锋。
  民怨不知,国艰不晓。
  羞惭,愧疚,愤懑。
  种种复杂情绪,一并涌上心头,终酿成一杯苦酒。
  踩中陷阱,被杨瓒威胁,刘庆有恼怒,亦有愤恨。曾暗下决心,脱身之后,必要设法报复。
  随时间过去,愤怒渐渐消散,独坐沉思,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到底无法忽略。
  为官至今,这份上言最合本心。
  一念通达,豁然开朗。
  终将义无反顾。
  北风中,青袍鼓起,长袖烈烈。
  “下官告辞。”
  刘庆拱手,长揖到地。其后踏板登车,再没有回头。
  此去艰险,陷入洪流,坠入漩涡,或将案萤干死,碎首糜躯。然身为言官,当持身守正,谠言直声,不吐不茹,秉公任直。举不法,斥奸佞,为民请命,为国立言!
  万死不悔,粉身不惜,碎骨无怨!
  城门下,目送车队远去,杨瓒收回目光,不顾未愈的刀伤,深深行礼。
  正德二年,三月丙午
  刘瑾丘聚一行抵达京师。
  刘庆未至都察院,亦未公开露面,坐在马车里,一路穿过北城,直往西厂。刘瑾丘聚交还腰牌,扫去风尘,换过一身圆领衫,直往乾清宫觐见。
  东暖阁内,朱厚照无心翻阅奏疏,盯着御案上的两只木盒,愣愣的发呆。
  木盒为双屿卫呈送,附有浙江布司左参议王守仁的一封奏疏。
  捻起盒中黄灿灿的颗粒,朱厚照皱眉。
  奏疏有言,此物得自欧罗巴走私船,海外之民以之果腹。
  “食之糯,味甘。”
  看到这几个字,朱厚照眉头皱得更深,明显气不顺。
  写明味道好,分明已经吃过!
  反反复复翻过三遍奏疏,愣是没找到做法。少年天子一边瞪眼,一边运气。
  只说能吃,却没说怎么吃,算怎么回事?
  必须掀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雷霆也是君恩
  
  刘瑾丘聚躬身走进暖阁,跪地行礼。
  等候许久,未见叫起,两人心中开始打鼓。
  莫非办差出了问题,天子不满意?
  越想越是没底。
  心中似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两人不敢抬头,只能小心侧首,用余光瞄向旁侧,拼命向张永高凤翔使眼色。
  好歹给个提示。
  高凤翔袖着手,微躬着身,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压根无心帮忙。张永记着交情,朝丘聚努努嘴,示意往御案上看。
  御案?
  丘聚登时冒出一头冷汗。
  都说不敢摇头,哪里敢盯着御案。这是帮他还是害他?!
  张永垂首。
  那就没办法,继续跪着吧。
  最后,到底是刘瑾胆大,迅速抬头扫过一眼。
  两摞奏疏之间,枣红色的木盒打开,黄灿灿的颗粒冒尖。天子眼也不眨的盯着,似乎正在……运气?
  看错了吧?
  停顿两秒,刘公公连忙低头。
  心里拿不准,正想再看一眼,头顶忽传来声音:“刘伴伴。”
  “奴婢在。”
  坏了!
  该不是抬头被抓包?
  “起来。”
  盯了许久,也没盯出个五四三来,朱厚照顿感挫败。
  “丘伴伴也起来。”
  “谢陛下。”
  丘聚站起身,不想其他,先瞪刘公公。
  凭什么这厮先被叫起,咱家却是“也”?!
  无视丘公公,刘瑾开口道:“陛下,奴婢自北还,带回杨御史上言。并有监察御史刘庆随同进京。”
  “杨先生的奏疏?”
  朱厚照立刻打起精神,道:“呈上来。”
  “是。”
  刘瑾上前两步,将一只信封递上御案。
  信口未封,纸页对折,厚度相当可观。
  墨痕透出纸背,笔锋锐利,似乎带着朔北的风霜雪冷。
  将信封交给刘瑾时,杨瓒千叮万嘱,务必亲自呈送御前,中途不可经他人之手。西厂、东厂和锦衣卫不行,通政使司和六部内阁更加不可。
  “事关重大,请公公务必谨慎。如有泄露,则前功尽弃,你我都当担责。”
  杨瓒郑重其事,刘瑾肃然点头。
  一路之上,信封随身,片刻不离,丘聚都没见过。
  如此重视,未必是觉悟多高,究其根本,金尺威力惊人,刘公公甚惧,有生之年,能避则避,绝不想再挨一次。
  “如果杨先生在就好了……”
  展开信纸,看着熟悉的自己,朱厚照自言自语。
  依他所想,杨瓒熟知海外方物,看到双屿卫呈送的番粮,必能知晓做法。到时候,直接下锅即可,完全不用自己费脑。
  这种只能看不能吃,无从下嘴的滋味,实在太难受。
  前两页的内容平平无奇,主要条陈战后诸事,包括镇虏营重建,边民安置,边军卫军赏银发放,战死将士身银,以及边储稍有不足,需从大同辽东市货。
  第三页中段,内容发生变化。
  先言以利诱使鞑靼部落互相攻伐,借机巩固边防,募集边军。后言边镇工事年久,几经损毁,密云等地的边镇寨堡为贼虏熟知,需调拨库银,发役夫重新修筑。
  随之话题一转,提出为巩固边防,需肃清地方,严查贪墨,重遣武将文官,以御史厂卫监察,并严朝廷考绩。
  “圣祖高皇帝定法,凡官员评定,无论京城内外,无论文武品级,必三年初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称职升调,平常留任,不称职陟黜。”
  “藩王府长史司属官不外调,姻亲不内除。大臣亲族不得任科道,僚属同族需上下相避。”
  “今立国百年,祖宗之法日渐飞驰,朝中地多有疏漏。”
  “其一考绩,人情一则,金银又一则。当升者不升,当黜者不黜。有能者不提,无能者占位。长此以往,庸碌之辈立朝,贪墨之徒掌印,何言肃朝正纲。
  其二藩王长史司。闻有藩王长史轶不满九年,非进士出身,转调外省即任知州、道员、知府乃至布政。大背圣祖之法,岂可不究?
  其三,大臣之族外放科道,递相交通。僚属同族彼此穿凿,当避不避。遇事彼此勾连,审案互相包庇。小民冤屈无诉,苦痛难言。”
  “臣乞陛下,复遵祖宗成宪,申明圣祖旧章,选官升调当以正大光明,裁汰冗员必以阿附党比。臻治理尔,裁汰庸碌,表旌优异。
  官员考绩,当遣御史详纠,令厂卫细查。
  凡有实才政绩,不拘一格,酌情升赏,则近悦远来,聚拢英才。
  凡列班无片言,遇事无决断,以阿谀逐流晋身,皆当警其毋蹈覆辙。此后不改,或降级黜免,或外调戍边……”
  纸上千言,朱厚照看得极快。
  翻过最后一页,又从头再读,字字句句,几乎印入脑海。
  通读三遍,猛然拍案。
  “好!”
  登基之初,朱厚照即下旨,意在恢复圣祖高皇帝之法。当时并未想到这般深远,归纳因由,生闷气犯熊,和朝臣对着干才是重点。
  现如今,江南剿匪,北逐鞑靼,倭国运银,四夷纳贡。
  渐渐的,朱厚照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
  虽不改“熊孩子”本质,做事却自有基准。
  偶尔胡闹,到底不会出格。当忍时,不会硬着脖子在奉天殿掀桌,进而甩袖走人。
  太宗皇帝依旧是榜样。饮马草原,马踏胡虏,仍是少年天子不变的梦想。
  然而,吃过几回教训,他不会脑袋发热,披上铠甲,抓起宝剑就当朝宣布北狩。也不会隔三差五召集宦官,在内廷来一场比斗演武。
  “陛下当做下棋之人,推动棋局,掌控黑白两子。”
  几月前,对杨瓒这番话,少年天子尚有几分懵懂。
  现如今,坐在龙椅上,俯视朝堂文武,朱厚照终于明白,身为棋子和操控棋盘,究竟有何不同。
  “好!”
  又道一声好,因番粮而起的郁闷,立时一扫而空。
  “杨先生此言甚好!”
  朱厚照拊髀拍案,大喜过望,连声叫好。
  动作幅度过大,几封奏疏被扫落,摊开在金砖之上。
  刘瑾恰好咱在一边,下意识扫两眼,瞳孔骤然紧缩。
  怎么着,咱家还没动手,这是哪个又开始找麻烦?弹劾咱家受贿,逼迫官员献银?
  李公公冷笑,示意丘聚低头,瞧见没有,一群上杆子找收拾的!
  丘聚冷哼,依旧看刘瑾不顺眼,但在这件事上,两人必须保持一致,没有第二个选择。
  高兴之下,朱厚照令张永磨墨,铺开黄绢,提起御笔,洋洋洒洒,千字一书而就。
  “盖敕命之宝。”
  “是。”
  张永应诺,亲往尚宝监取宝印。
  放下笔,朱厚照兴奋难消,心情大好。指着打开的木盒,道:“刘伴伴,丘伴伴,尔等可识此物?”
  “回陛下,奴婢愚钝,见识浅薄,并不识得。”
  “此乃番粮,双屿进献。”
  抓起几粒,示意刘瑾丘聚上前。
  “尔等看看,可有食法?”
  食法?
  捻起一粒,刘瑾斟酌两秒,心思急转,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如比照蜀黍稻麦,可以水蒸煮,也可碾粉制饼。该用哪种办法,是不是行得通,却无十分把握。
  谨慎起见,李公公没有急着开口。
  丘聚比较实在,想不出办法,干脆扔嘴里一颗,咬几下,着实咯牙。
  勉强咽下去,面向天子,一边牙疼,一边表示:“陛下,此物不能生吃。”
  朱厚照张口结舌。
  他该说什么,丘伴伴果然忠心?
  刘瑾高凤翔互看一眼,心下暗道,其实谷大用不算棒槌,这位才名副其实。
  张永返回时,暖阁里一片寂静。
  见丘聚捂着腮帮子,刘瑾高凤翔眼角直抽,朱厚照满面复杂,张公公奇怪挑眉,这是怎么着?
  得知前因后果,张永同样无语。
  难怪丘聚和谷大用关系最好,一样的实诚,脑袋缺根弦。
  小半个时辰过去,几人都没能想出办法。最后是刘瑾出言,遣人下江南,到双屿卫问个清楚。
  朱厚照点头,只能这么办。
  面子不重要,吃到嘴里才是根本。
  “这一盒给杨先生送去。”
  “奴婢遵命。”
  张永和刘瑾齐声应诺,同时瞪眼。
  天子没有明言,东厂还是西厂,必须争上一争。
  谷大用是内定东厂提督,张永一直被戴义看好,九成可能,会继戴公公之后,成为司礼监掌印。两人交情不错,利益相同,又有刘公公作为共同敌人,联系自然更加紧密。
  谷公公不在,张永代表司礼监和东厂,必须踢飞刘瑾。
  中官相争,不是朱厚照关心。
  少年天子振作精神,下定决心,明日早朝,必须在气势上压过群臣。
  不能当殿拍板,也要让内阁六部知道,复行高皇帝之法,严查贪官,重立举荐任用制度,势在必行。
  晚膳后,朱厚照捧着木盒,驾临坤宁宫,和皇后对坐榻上,研究番粮吃法。
  临近产期,夏福愈发显得圆润。
  李院使和赵院判会诊,研究脉案,确定皇后身怀多胎。
  “双胎可能最大。”
  听闻喜讯,朱厚照乐得蹦高,日日念着“朕的长公主”。
  两宫同样大喜。
  王太皇太后和吴太妃亲至坤宁宫,安排一应事宜。高压之下,宫人中官都绷紧神经,走路万分小心,直将皇后当成易碎的瓷器。
  张太后和儿子相似,表达好感的方式就两个字,给钱。
  金银玉器,珍珠宝石,绫罗绸缎,流水般抬进坤宁宫,送进皇后私库。按照太后娘娘的原话,她只天子一个儿子,赏赐皇后相当于给孙子孙女,何乐不为?
  长春、万春两宫的美人,听闻消息,一样紧张。自己不出门,更约束宫人中官,非必要绝不能靠近坤宁宫。
  人心隔肚皮。
  自己万般谨慎,难保他人不会一时糊涂,生出歪心。如果皇后哪里不对,查来查去,查到“邻居”身上,自己无辜被牵连,冤不冤枉?
  比起宫中的紧张,夏福倒是一如往常。
  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按照医嘱,每日在宫中慢行两回,水粉胭脂一概不用,素面朝天迎驾,照样莹白水嫩,娇美似即将盛放的牡丹。
  掌灯时分,小夫妻凑到一起,关上殿门,对着盒中番粮皱眉。
  许久,夏福打个哈欠,道:“陛下,妾撑不住,不然等明日再想?”
  “福儿乏了?”
  夏福点头。
  “那福儿先睡,朕再想想。”
  夏皇后没有坚持,倒在榻上,片刻就沉入梦乡。习惯使然,无意识伸手捞过,抓住天子衣领,抱枕似的搂在怀中。
  朱厚照没有半点惊讶,调整姿势,舒舒服服靠在皇后怀里,继续研究番粮。
  宫人弯腰进殿,小心移走戳灯。过程中,始终低着头,目不斜视,双眼紧盯地板。
  究其原因,帝后相处过于和谐,天子颇有些夫纲不振。同皇后独处尚没什么。旁人见到,恐会气急败坏,下龙爪灭口。加上两宫有言在先,不想被卷上草席扔出宫外,每逢天子驾临,无论女官宫人,都不敢轻易往前凑。
  飞上枝头,一步登天,太过遥远,也不切实际。
  老实干活,多攒些体己,向高品级女官发起冲锋,才是根本。
  正德二年,三月辛亥,早朝之上,天子敕谕群臣,复高皇帝选官考绩之法。
  “朕以幼冲嗣位,惟赖廷臣辅弼。”
  “文武股肱,惟精白磊落,匡正社稷,一心恪供。职必以不愧不怍为期,以阿权膴仕为戒。”
  “今复祖宗成宪,申明圣祖高皇帝旧典,党比符同,列衔无功,扇动浮言,颠倒是非,伤残善类,贻累辱国,朕不轻贷。”
  “故谕。”
  跪于殿中,群臣耳际嗡鸣。
  退朝后,行过金水桥南,不下十人脚底发软。
  未等商议出对策,东西两厂的番子倾巢而出,依高皇帝之法,严查官员品行。
  京城之内,风声鹤唳,京城之外,草木皆兵。
  两班文武,神经都已绷到极限,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来剧烈震动。
  这种情况下,刘庆的弹劾奏疏抛出,犹如水落滚油,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内阁三老都预感不妙。
  常言道,好的不灵坏的灵。
  李东阳和刘健等人,宁可相信预感出错,判断有误,也不愿坐实猜测。不然的话,事情必将脱出掌控,不只边镇,整个朝堂都要翻天。
  为此,三位阁老不惜联合六部九卿,集体上疏,希望天子能收回成命。
  哪怕北狩,也好过复行高皇帝之法。
  洪武年间,贪墨五两就能杀头。
  同榜进士,入朝三载,就能杀个干净。
  官员戴着枷锁断案,京官写好遗书上朝,何等怵目惊心。
  遍数朝堂之上,有一个算一个,谁没收过火耗冰敬,内阁三老都不能免俗!如复行洪武旧章,大半个朝堂都要杀空。
  为此,内阁不惜站到天子对立面,意图逼迫朱厚照让步。
  然而,这一次,少年天子不会让步,也不想让步。
  有些事可以退让,有些事必须坚守底线。
  刀握在手里,何须再忍?
  天子意志坚决,群臣束手无策。
  有人寻上刘庆,威胁利诱,手段尽出。甚至做好准备,万不得已,先踢出几个替罪羊,再图后事。
  未料想,刘柱史吃了秤砣铁了心。
  送走来人,当即咬破指尖,写成血书,具官服乌纱,金水桥南碎首。
  此举无异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庆虽然未死,天子的怒火却是更甚。
  六部九卿仍在努力,做最后挣扎,刘健谢迁紧缩眉心,长吁短叹。李东阳负手廊下,仰望灰蒙蒙的天空,目及振翅而飞的雏鸟,神情复杂。
  事不可为,亦不能为。
  或许,该退让的不是天子……
  正德二年,三月已未,天子敕谕,黜陟蓟州、延庆州、兴州、营州文武共计三十六人。裁革四州衙门通判等官四十五员,皆管粮、捕盗、劝农等事,无能开革。
  “降永宁知县云南鹤庆军民府经历司为吏,以收受贿银,不接冤状,引民怨,下锦衣狱杖三十,后遣。”
  “平谷知县、县丞、典史。职任中,无律察商民,索取金银,不从者必枷号示众。严酷甚,有小民畏而缢死。其母上告,竟为酷吏所械,冤死狱中。其行之恶,禽兽不为!
  下锦衣狱,重杖三十,枷号十日。知县斩首,县丞典史黜官,三族谪北,永远戍边。”
  “延庆知州违例乘轿,滥役人夫,少给粮价,霸占军屯,械至镇抚司狱,重枷东安门外,一月期满,发密云后卫戍边。”
  “蓟县知县,粮运使收奸商金银,以陈粮充新米。藏粮布私市贼虏,违法事多,难以常例处,令重枷县衙外两月。运粮使斩首,知县典史发辽东,县丞留任,主簿以下入军户,发潮河所。”
  “三河县丞戍边。”
  “营州知州杖三十,发贵州。判官杖十,发密云。”
  “四海冶所指挥使降千户,以临阵怯战,夺部下之功……”
  敕谕当殿宣读,只字未提蓟州冒功,皆以贪墨,欺民,违制定罪。群臣心中有底,却压根没法说情,更无从争辩。
  坐在龙椅上,朱厚照无比舒爽,大有横眉吐气之感。
  看着往日里滔滔不绝,现今却理屈词穷,哑口无言的两班文武,嘴角止不住上翘。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哪怕降下九天劫雷,照样得站直等劈!
  与此同时,数匹快马驰入镇虏营。
  黑衣圆帽的番子翻身下马,直言请见杨瓒。
  “天子口谕,此物交予杨御史。”
  送走番子,杨瓒回到帐中,随手打开木盒,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立即瞪大双眼。
  玉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喜讯
  
  两个巴掌长,五指宽的木盒,满满装的都是玉米粒。
  乍一看,貌似不少,粗算下来,顶多三颗玉米,最多四颗。
  杨瓒几度畅想,寻找到玉米土豆,在各府州县大范围种植,既能缓解粮食问题,又能丰实边储,增强边军实力。对抗小冰河期的同时,彻底解除边患。
  问题是,想得再美好,终不是实际。
  捻起几颗晒干的玉米粒,杨佥宪叹息一声,眉头深锁。他忘记最重要一点,非专业出身,番粮到手,也压根不晓得怎么种!
  总不能随便挖个坑,扔进去了事?
  相隔两地,朱厚照为吃发愁,杨瓒为种发愁。
  面对玉米,君臣生出同样的挫败感。
  仔细想想,或许可以效仿皇庄,令沿海卫所搜寻佛郎机人,搜寻种植之法。要么就发下重赏,不愁没有欧罗巴走私船上钩,冒着海上风暴,前往美洲大陆,带回有种植经验的印第安人。
  想了许久,杨瓒眉头皱得更深。
  放下玉米粒,盯着木盒,不免有些后悔。
  当真该拦下番子,询问清楚,这些玉米从何而来,是否已有种植之法。
  幸运的是,边塞虽然苦寒,仍不乏能识节气,熟知田亩的老农。想种出玉米,必须离开镇虏营,到附近卫所边屯走机会。
  找对人,应该能想出种植办法。
  一盒玉米粒,数量不多,分成几份,赶在五月前播种,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在一两个星期内出苗。
  运气不好,关碍也不大。
  有第一次,不愁没有第二次。既能寻到玉米,说明掌握正确途径,找到往来海上的欧罗巴商船和走私船。
  距小冰河末期还很久,这段时间,足够想出办法,推广播种。
  欲速则不达。
  有的时候,耐心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杨瓒心下略松。
  走出帐篷,发现天际一片灰蒙蒙,彤云密布。
  朔风卷过,摊开掌心,零星飘落几片雪花。
  不到盏茶,六出延展,雪成鹅毛,自空中洒落。
  巡逻营卫走过,绯色袢袄落上一层白。
  “见过佥宪!”
  带队总旗抱拳,杨瓒颔首,问道:“草原可传回消息?”
  “回佥宪,尚未。”
  营卫离开,杨瓒站在帐边,不过几息,鼻息凝成白雾,眼角眉梢挂上点点晶莹,连打两个喷嚏。
  跺跺脚,退回帐篷,再不敢吹风。
  当夜,北疆之地,又降一场大雪。
  京城开始春耕,蓟州边镇,靠近草原一线,土地仍冻得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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