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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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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嗓音从未像现在这般温和,他像是在讲一个陈年故事,给宋虔之枕着入睡。
“越是身居高位,顾虑越多,越是没法动。一个皇帝,就像是一个笨拙的巨人,他的命令要到达自己的脚,让它迈出去一大步,最后却只能是步幅微小地慢慢挪去,否则他身上的虱子就受了惊,一个个都要去咬他,使他瘙痒难耐,不得安睡。”
“反倒是平民百姓,便是在最压抑的时候,也能活蹦乱跳,一丈之远,于蚂蚁而言,便是无垠旷野。只是他们所见也浅,只会围着嗷嗷待哺的一窝小蚂蚁打转。”
宋虔之抬头,他看陆观的眼神变得很不一样。
陆观一哂,问他要不要喝点热茶暖胃。
宋虔之本来不想喝,又想到待会到了林舒那里,兴许要吃酒,让陆观倒了点热茶出来,两个人就着一只杯子喝了几杯。
宋虔之看进陆观的眼里,拉着他一只手,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苻明韶,就是苻明懋,做大哥的,未必就比做六弟的好到哪儿去。连荣宗都忌惮周家,换了苻明懋他一样会想办法除去权臣,换上自己人。这里头必然就有血洗和代价。”
陆观摇头。
“这都是没有发生的事,苻明韶做下的,却已成定局。”
“你已经亲手结束了他。”
“是。”陆观道,“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冤魂泉下有知,必会得到安慰。”
陆观沉默,看宋虔之的眼神却明显有些动情,他把人紧紧抱在身前,他力气大,手臂挤得宋虔之的肋下生疼。宋虔之抬手抱着陆观,四方天地小小,静谧也不过是片刻,雨点落在马车上噼里啪啦。
这里既安稳,又令人心生忐忑。但与陆观紧紧抱着,宋虔之又觉得,担忧和害怕在这一瞬间都被驱散,一股坚韧的力量从他心里生出来,牢牢扎根。
·
宋虔之压根没想到,林舒叫来的,几乎是京城里说得上话、家世背景靠得住的所有年轻一辈儿。光过来打招呼的,宋虔之都不能认全,连镇国公的儿也在。
林舒还笑揶揄他,这可能是他未来小舅子。
皇帝才驾崩,酒是买不到,宴也不能大摆,桌上全是水果点心,连个肉星儿都没有。原是打算边吃边说,这下子成了茶话,宋虔之心底里骂自己忘了这茬,在马车上喝了一肚子的茶,坐下来接着喝。
大家伙关心的无非还是宫里的形势,谁会登基成为新帝,要不要上个折子,催尽快行登基大典。
“虽都是白提这一句的,好歹也是个功。总不叫将来的皇帝把我们忘了就是。”说话的是个大舌头,言语模糊,恰好能分辨说了什么。
宋虔之坐了一会觉得无趣,也觉林舒不会办事,把这么多人都叫来,他原想透的消息也不能往外说了。
一会儿又都在感慨,皇帝死得这么早,才做了没多久皇帝,时也运也也是不可预料。
荣季提及苻家的列祖列宗,这伙人都读书读史,对王朝来龙去脉,自是如数家珍,只是史书得来终有限,话壳子说着无趣。
又见宋虔之只是坐着听,极少说话,都觉无聊,早早有人起来告辞,陆陆续续都走了。
还剩下姚亮云,跟林舒坐着,宋虔之起身要走,林舒拉着他的袖子,让他留一会。林舒把两人带到自己的书房,新近得的几枚好玉拿出来送他们俩,当然紧着宋虔之先选,宋虔之并不感兴趣,但不收也不好。最近林舒都与他走得近,这是要把他们几个年少时的交情拿出来派用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头子们也纷纷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只要新帝不动这些子弟,未来数十年,便是他们一展抱负胸怀的好时机。
“东明王多早晚能到京城?我们用不用出城去迎?”林舒斟酌着开口。
姚亮云蹙眉道:“先不要吧。”
“不用,太后有安排,过早接触,让太后反感,反而不好。”朝东明王献殷勤也没用,要做皇帝的又不是他。只是这话宋虔之没法说。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你说个话,我们都听你的。”林舒顿了顿,眼睛发亮,嗓子发哑,道:“就是要豁出性命,我们也敢一搏,逐星,能不能在将来的朝堂上,周家、姚家、林家占个一席之地,都看这一朝夕能否占先了。你可千万把时机看准,也拉哥哥们一把。”
姚亮云:“还有吕临,他保你出京城,也别忘了。”
林舒讪笑道:“对,还有吕临那小子,他家也难,就是没什么家底,朝中也无人。将来能保他重得个禁军统领,他一定高兴。”
“再说,就这几日,真要是有事,一定叫你们帮忙。但有一句我要先说在前头在,我不一定事事都跟你们说明白,办事的人要可靠。真是要搏,便是成王败寇,性命必得置之度外。”宋虔之话说得极慢,眼神在林舒和姚亮云的脸上转了两转。
林舒收起了笑意。
姚亮云这一晚则从头到尾都很冷静,不见喜色,也不见担忧,神色俱是慎重。
宋虔之等了一会,不听两人答话,起身打算告辞。
林舒的声音突然响起:“好!”
“我没什么好顾忌的,当年苻明懋的案子,我父亲上了折子,附议将其处死。”姚亮云道。
林舒:“自然不能是苻明懋,他必得清算大行皇帝在时宠信的重臣,咱们可算人人有份,谁都跑不掉。何况,他是半个黑狄人,黑狄杀了我们多少臣民,决不能让他坐上龙椅。”
“好,你们记住今天的话,我不会跟你们客气。”
三个年轻人将手叠在一起发愿。林舒犹嫌不够,不知道让家丁上哪儿挖的陈年老酒出来,各自喝完满盏,宋虔之才得以从林府脱身。
姚亮云没跟他一起走,宋虔之大概猜到姚亮云还要跟林舒商量什么事,没有多问,就走了出来,走到马车前,被车里伸出来的一只热手拽上去。
宋虔之跌坐到陆观的腿上,还没坐稳,马车疾驰而出。他整个人都靠在了陆观的怀中,头向后仰。
陆观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寂寞黑沉的天幕上,突显而出那两颗最亮的星子,从天上坠落进他的眼中。
宋虔之眼角微微泛红,摸了摸陆观的脸。
陆观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一只手搭在宋虔之发烫的眼皮上,沉沉的声音传入宋虔之耳里:“睡吧,睡醒咱们就到家了。”
☆、夜游宫(叁)
马车停在侯府角门外头,宋虔之还没醒,陆观把人抱下车,一直抱着回房,叫人打水来,吩咐丫鬟去准备醒酒汤。
他拧干帕子,给宋虔之擦脸擦手,先用热水擦了会,换成冷水。冷帕子贴上眼皮时,宋虔之给凉意一激,醒了。
宋虔之睁开眼,好一顿懵,继而扶额,瞪着端到面前来的醒酒汤,鼻子里闻着那味儿,无奈道:“没醉,有点累,睡了会。”
“喝点,晚上还有一场。”
宋虔之蹙眉道:“皇帝刚驾崩,京城里禁设宴屠宰,也就是事出突然,东明王又没进京,苻明韶没有皇后,得等太后宣旨立定嗣皇帝,才能给大行皇帝主持丧仪,又是哪个找事的找你吃酒?”宋虔之看到桌上有梅干,手肘碰了陆观一下,“给我吃那个。”
陆观给宋虔之嘴里喂了点。
“孙秀今天到,忘了?”
宋虔之冷不丁被梅干酸到,脸皱了起来,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孙秀带的是新兵,龙金山奉命带了一队人马,赶上他的行伍。”
宋虔之抬起袖子闻了闻,让陆观给他找身衣服换,他现在也还是很困,迷迷糊糊地由着陆观给他换衣服,叫抬手抬手,叫抬脚抬脚。支撑不住把头杵在陆观的肩膀上,抱着陆观的腰磨蹭了一会,才深吸一口气,突然间一个念头蹿出。
“苻璟睿也进京?”
“没有,苻璟睿跟吕临在一起,从孟州离开之后,就不跟大军了。可能会比大军先到,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吕临如果到京城,他一定会想办法联络我们。”陆观手握着宋虔之的脚踝,将在鞋子里挤得起皱的袜子抚平,握着他的足,突然有点走了神,宋虔之拿脚轻轻踢他的膝盖,陆观才回神,给他穿好鞋子。
穿戴整齐后,陆观叫人进来给宋虔之梳头。
宋虔之有意捉弄,想叫陆观给他梳。
“我敢梳,你敢出门吗?”陆观拿起象牙梳。
宋虔之连忙把他的手按住,坐在凳上直叫拜月的名字。
陆观食指与拇指在宋虔之耳廓上捏了捏,步出卧房。
新雨过后,一门之隔的院子里传来两头鹿甩水的噗噗声,陆观站在门中,静静凝视着不远处圈起来的小篱笆,假山池子里对半剖开的竹管中活水奔流,潺潺的水流涌入一方小池。里头养了十余只乌龟,浅浅的水中放置的几块石头上,一只巴掌大的乌龟闭着眼打盹儿,比他小一圈的乌龟不知是它的伴儿还是他的儿,趴在他的背上,脖子伸得老长,不断用头去触大乌龟的脸。
宋虔之出来,就看见陆观蹲在那儿看乌龟,走过去从背后环住陆观的脖子,手往他的脖子里伸。
“孙秀什么时候能进城?你们约好地方见面了吗?”宋虔之问。
“我派人去城外等了。”陆观道。
“你派的什么人?你手里有人吗?”宋虔之觉着奇怪,每回陆观都说派人,也不见得他哪儿有半个人,难不成京城还有什么秘密组织是他不知道的?
“吕临留了几个人,周先的人我也可以用,秘书省有几个可以跑跑腿。”
“庞忠他们几个倒是能用,脑子活,身手也还不错,有那么十来个,以前我用着顺手的,现在告诉你。”
陆观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宋虔之眼现诧异,他确实没想到,陆观这么快把底子摸透了。在苻明韶的高压之下,麟台只效忠于皇室,人员中除了平时料理杂物的小吏,旁的所挂职位往往与其能做什么事,做得成多大事,毫无干系,如此秘书省出人调查时才可秘密行事。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苻明韶在衢州的时候,挡路的人谁不是身边一堆拥趸。也就是从前挨着自己,宋虔之看陆观的时候,陆观恰好察觉到,两人目光一碰。
宋虔之把眼移开,手从陆观的肩膀滑下来。他心里惦着事,可他不说,陆观多看了他一会,也没有问。
接着陆观亲自下厨房弄了两个菜,跟宋虔之随便吃了点垫肚子。
府里上下都要准备服国丧所用的丧服,宋虔之自己没有料理过丧事,皇帝的身后事礼部和翰林院去操持,那时家里人都在忙,他父亲母亲要每日三次进宫举哀哭临,唯独他自己,年纪太小,什么事也不清楚,稀里糊涂只记得穿了月余的丧服。这么多年,宋虔之长了个子,原来穿的也不合用,都得再做。
苻明韶虽然病重,但才二十多岁,他病倒之后,周太后不让他见外臣,他最信任的宦官孙秀被他自己派去征兵守卫京城,眼跟前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机会安排身后事宜。
就算周太后不打算大肆操办,国丧自有其仪制,大部分还得遵着荣宗驾崩时的旧例。
“明日一早我就得进宫,今晚睡不了多少时候。怕是跑不掉一个按行使,或是仪仗使。姨母也说,叫我早些去,有事同我商量。”
陆观嗯了一声。
“你跟孙秀约在哪儿?他一进城怕是宫里就会得到消息,侯府是最不安全的。外面今日起都要禁宴饮,林舒上午去时已经连酒都不卖了。”
“约在吕临家里。”
宋虔之安了心,把管家叫过来亲自过问以后,又让陆观从库里取银子,逐项算过府里要买的服丧期间所用,支给管家。
一时之间,京城缟素,麻布麻鞋都不好买了,苻明韶突然驾崩,各府都毫无准备,几个月的战事才刚刚停歇。南北行商断了数月,京城孤悬在外,各布铺库存紧张,只有把先帝驾崩时用过的旧物取出再用。
宋虔之斟酌来去,没告诉陆观明日要赐死李晔元,李晔元该当为苻明韶担当山陵使,这个位子怕要落在杨文或是秦禹宁的身上,丧仪上谁来做这个,多半便是下一任宰相。
宋虔之心想,太后平日时与李晔元亲近,不喜秦禹宁,但秦禹宁是外祖的门生,可能这个位子还是落在秦禹宁身上。如是对他们有利,他本也是遗诏中的辅政大臣之一。
这时候周先回来了,带来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
“苻明懋去见孟鸿霖了。”周先来不及坐下,语速极快地说,“怕是要趁发赐各路军赏银的时候闹事。”
宋虔之先是懵了一下,慢慢地才想起来这回事。
“是要发赐先帝遗留之物,还有诸军也要赏赐,只是今年军费甚巨,连镇北军的军饷都是东拼西凑,哪儿来的银子赐给京中的禁军?”
“那就完了。”周先脸色发白。
“丧仪固有成例,可这一年赈灾抚民,与黑狄作战,虚耗之下,他们还想要厚赏吗!”宋虔之气得浑身发抖。
陆观握住他的手,沉声道:“这也要到遗诏宣读之后。”
宋虔之鼻翼翕张,胸口起伏不定,他口干舌燥,定了定神,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呼吸才渐平缓下来。
“你听到孟鸿霖跟苻明懋谈话了?”宋虔之问周先。
“苻明懋身边跟的人少了很多,想是派出去办事,听到一些。后来有几个回来,我怕露了行藏,带着弟兄先撤了。该听的都听见了,苻明懋笃定太后要立东明王,一面派人截杀东明王,京城里则让孟鸿霖做内应,若是不能顺利刺杀东明王,苻明懋准备等太后宣读完遗诏,立东明王为嗣皇帝后,再当场戳穿。这些时日他会安排人放出消息,国库空虚,皇室拿不出足够的恩赏发给诸军,以成京城周遭各州军队观望之势。”周先眉头深锁,“听苻明懋话里话外的意思,黑狄仿佛……”
宋虔之呼吸一凝,不祥之感笼上心头,忙问:“仿佛什么?”
“不知是趁战时潜入大楚境内,蛰伏在某地,还是并未被白古游全歼。至少还有五千人的一支精锐部队。”
“还好,五千人……”白古游带着十数万大军,光是孙秀带的新兵,少说也有五千人。打仗虽不是拼人数,白古游的战术也早就经过实战检验,有他在,别说黑狄只有五千人,便是有五万也有九成赢面。
“五千人京城里也藏不下,该在城外。”宋虔之沉吟道,“军队还不至于同黑狄人勾结,只是若为了拿不到赏赐,闹了起来,就给了黑狄人机会。孟鸿霖若是跟苻明懋一边,确实危险。不过镇北军也会陆续抵达,只要保住东明王,苻明懋还是不敢坐在那个位子上。”
“侯爷说的是。”周先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苻明懋提到白大将军,我们没来得及探听清楚,守卫他的高手回来了几个,怕露了行藏,没有听见。还有一事,跟踪李明昌的探子回报,李明昌趁今日清晨,丧钟敲响时,城门的混乱,带着一行人出了城。鸿胪寺已经往上报了。”
陆观:“李晔元不在,太后现在无暇顾及此事。派人跟住他了吗?”
“派了两个麒麟卫去跟。只是……”周先眉头深蹙,“李明昌毕竟是李谦德的儿子,这一脉人不好对付。”
“柳素光在何处休养,你知道吗?”宋虔之问周先。
周先答:“在宫里,移去无人居住宫殿里,给了她一间宫女的房间。承元殿宫人甚多,人来人往,柳素光被施以杖刑,杖责了三十,不便行动。”
只有柳素光对李明昌最了解,对李谦德留下的所谓秘术也最清楚。宋虔之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手:“只有让麒麟卫去跟了,眼下最要紧是宫里。”
“太后压着,宁妃帮忙处事,孙秀不在,蒋梦顶了他的位子,我出宫时,蒋梦已被任命为内廷总管,总领所有宦官。另外提拔了王忡晞总领后宫各宫太监,宫女则由太后跟前的管事姑姑灵韵总领,所有宫人听凭宁妃调派。除有太后懿旨,内宫由宁妃掌管。”
宋虔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道:“今天早上皇宫里是不是乱过一阵?”
“皇帝骤然崩逝,是乱过,起码有一个时辰。”周先停顿了一下,往陆观看了一眼。
“他知道。”陆观道。
周先看回宋虔之:“昨夜我们与柳素光说好,让她在平日晨起服侍苻明韶用药的时辰,等抓药送来的小太监来了之后,再进殿内。她是与送药的太监一同发现苻明韶的尸体,平日只有柳素光服侍苻明韶吃药,今日叫上那太监也是逼不得已。”
“若是只有柳素光一个人,怕是不好说清楚了。”宋虔之明白,心里还是有点堵,他尽量忽视这感觉,因为接下去的几天里,他只能扛着这冰冷沉重的愧疚与揪心。人非草木,他有不得不做的事,却不代表他心安理得。
“是。”周先道,“柳姑娘怕是没法去追踪李明昌。”
“有麒麟卫跟着,应该不会有事。”宋虔之疲惫地以拇指按了按眼窝,他眼皮跳得厉害。
“对了,太后准我回麒麟卫当差。”周先道。
“太后见过你了?”宋虔之手顿住。
“今日麒麟卫队找我,去见过太后,太后的意思,让东明王进宫之后,由麒麟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周先道,“我已是卫队长了。”
“太后还问你别的了吗?”
周先:“没来得及问,礼部尚书荣晖大人跟太后商量丧仪诸事,我出宫的时候,正好荣大人进去。”
陆观:“太后知道你在秘书省效忠过侯爷,加上麒麟卫历代都是皇帝的亲卫在,让麒麟卫保护东明王,太后的意思很清晰了。”
宋虔之想了想,道:“太后有没有提过东明王的母妃?”
“没有。只说让麒麟卫保护东明王,让卑职好好约束麒麟卫,等着吩咐差事。”
不跟麒麟卫提东明王的母妃,就是要把处死她的差交给旁人了。
宋虔之心寒地想:难道他姨母不仅是要他去赐死李晔元,还要将这件事交给他?
只是这话不便在这时候提,宋虔之让周先先离开,盯牢苻明懋,并且让他找机会给左正英递消息,将苻明懋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左正英,要是实在没法让左正英知道,就在四更以前来报。
周先领命出去,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凉了许多。宋虔之手背贴着茶壶试了下,叫人进来换热茶。
他心里烦得很,走来走去,一眼没看陆观,不知道是否应该把明早进宫要办的事情告诉他。他心里强烈地觉得不应该告诉陆观,却又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他与陆观的关系,不宜有所隐瞒。
宋虔之看了陆观一眼。
陆观的视线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表情里是询问。
宋虔之嘴唇嗫嚅,刚动了动,外面来人报,孙秀已经到城外了。
“侯爷那位表兄也先回来了,跟着小的刚进门来,正在换衣服,待会就来侯爷跟前回话。”
宋虔之险些把宋程阳给忘了,一想宋程阳在孙秀的军队里跟了这么久,倒是可以先跟他问问这几日京中的情形,再去见孙秀。
☆、波心荡(肆)
见到宋虔之,宋程阳满脸的凝重神色松弛下来,他站在当地,眼眶微微发红,听到宋虔之唤了他一声“堂兄”,这才大步走过来,与宋虔之抱在一块,手握成拳,在宋虔之背上锤了两下。
两兄弟便分开,互相打量。
“你没事,没事就好。”
宋虔之不禁唏嘘,这宋程阳是他如今唯一还有往来的宋家人了,去年随他父亲进京,本是为着开祠堂让卢氏的儿子进族谱,至今不到一年,整个大楚已是天翻地覆,京城风云骤变,宋家早翻了天,周婉心也已故去。
宋虔之让人先带宋程阳去换了衣服,才上来堂屋里回话。宋程阳与他爹反不是很像,其实他长得很像安定侯年轻时的模样,甚是俊秀,一身书生气,反而不像是个商人。
宋程阳喝着热茶,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手摸茶盏,望着杯里载沉载浮的茶叶,甚是感慨。
“这是贡茶吧?一年宫里也只得三两。”
“喝出来了?”宋虔之嘿嘿一笑,“可惜是陈的,今年是没有了。”
宋程阳自己家里做生意,凭着跟安定侯的关系,生意做得也不小。前阵子京城要乱,他那时已在宋虔之的安排下进了兵部,虽只是小小一个书办,这番自己请命随军,回来秦禹宁也有由头把他往上提一提。
“在兵部还习惯?”宋虔之问。
宋程阳叹了口气,哂笑道:“秦尚书很是照拂,托弟弟的福了。”
“哪儿的话。”宋虔之眼神游移,心里想着,其实苛待他娘的是宋家老夫人,和自己那个不长眼的爹,宋家旁的亲戚,实则并没有搅合进来。至于沾了多大的光,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便利。只有这宋程阳,是他托的人,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就想到了要把宋程阳放到兵部去。只是宋程阳没有个功名,眼下朝中乱着,可以先做着没品没级的小吏,等明年还是要叫宋程阳去考个举人也好,才能站得稳脚跟。
“在家的时候读书吗?”
宋程阳先一愣,继而眼底难掩喜色,规规矩矩答了话,宋虔之粗略问过,大概知道这堂兄也是存了要做官的心思,这次来京城本就是要求这个事儿,只是后来安定侯府乱成一团,这才没提。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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