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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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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用一头带铜钩的长竹竿将茜纱灯取下,换过灯芯,清除昨夜冷灰。
  一早仍然是孙秀近前伺候,李宣洗漱毕,该到的官员就都进了宫,早膳摆在东暖阁。
  皇帝近来是长在东暖阁里了,承元殿停着大行皇帝的灵,李宣不喜奢侈,东暖阁甚至没有作新的布置,就成了这位新帝的议事之所。新帝没有妃嫔,吃睡都在这从前只作苻明韶用功读书之处的暖阁里。
  皇宫的清晨,是李宣最喜欢的,宫里养着不少鸟,早晨叽叽喳喳吵闹,这时他便会依稀想起许多年前,有一天早上他还酣睡着,一只鸟儿从他的被子里飞出去,鸟羽和幼嫩的爪子在他皮肤上剐蹭微微发痒的感觉。那一天,太子冰冷的手也沿着他的腰滑入他身体最隐秘之处。
  他总是会想起苻明弘带笑的眼睛里,那双泛红的眼睛倒影,盛满的欢愉和纵情。
  直至这种回忆,被宫人们鱼贯而入的开门声、脚步声打断。水粉一般的淡红从李宣颧骨上退去,他温和如水,在宫人们看,这位新帝,比谁都好说话,比谁都好伺候。
  ·
  数日后,一万士兵在祁州南通渡口上岸,时近午夜,码头上灯火通明。半日前许瑞云从大船上放下一艘快船,带了几个人上南通渡口雇人,雇来的数十人帮忙卸下货船,各队人马受长官约束,就近清点后向西南方向赶路,要在天亮之前,将人马藏进数里外一处山坳。
  忙到天蒙蒙亮,宋虔之、陆观带着许瑞云挑出来的人,许瑞云和柳平文,住进祁州一间客店里。有许瑞云的一番打点,店里伙计只知是北方来的商人,坐船才到,只住一夜,白天办点货就走。许瑞云给的酬金甚丰,码头附近南来北往的商人很多,人口混杂,客店的规矩,不多嘴,不多手。
  安顿好手下,许瑞云带着柳平文进宋虔之的房间,把门窗仔细检查一番,过去坐下。
  柳平文双眼放光地看着宋虔之:“明日上午我同许大哥先去关卡附近看看,看看过关如何查验。”
  “不用你们去,有老熟人。”宋虔之道,“祁州府的钱谷师爷,午后会去东明王府吃茶,陆观已经打点好了。”别说陆观救过东明王母子性命,如今宋虔之又救他母子两次,儿子做不成皇帝已是定局,经一场生死劫,东明王的母亲突然想通了,半日前船在一座小镇上停靠,陆观去了一封信给东明王府,才上码头,东明王府的人就已回话,诸事准备妥当,凭东明王府送来的牙牌,直接去就行。
  “还是让许大哥收着吧。”柳平文没有接。
  许瑞云接下来,看了一眼牙牌上东明王府的徽记,递给柳平文,大剌剌道:“说了东西都归你收拾。”
  柳平文只得仔细收好牙牌,他皱着眉,轻声问:“去了之后怎样说呢?”
  “什么也不用说,王府会跟他交涉,你们跟他去办货,过关要用的印信他都会备好,只是你们人多,有些点眼。”陆观想了想,朝许瑞云道:“最好分成三队,带不同的货,间隔一段时间过关。”
  许瑞云点头:“进循州就好办了,地头我熟。”
  “那就这么着,现在先睡觉,睡醒再起来。”宋虔之道,“出发之后恐怕几天之内都没法睡觉了,当务之急是养足精神。”他不放心地看向柳平文,柳平文在船上得了一场风寒,现在吃药好了,精神却还是不好。
  柳平文强撑把脖子一梗:“我没事,这趟没有我一定办不成。”
  宋虔之心中一热,露出笑容,拍了拍柳平文瘦弱的肩,没再说什么。
  宋虔之跟陆观两个,抓紧时间睡了一会,不到一个时辰后,两人起来。陆观给宋虔之穿戴好,从楼下端来客店供应的馒头和酱肉,匆匆一吃,两人都喝了一大碗茶,感觉腹中踏实了,才从布包里取出早带好的假胡子假眉毛,稍作易容,陆观走在前面出门,伸手要来牵。
  宋虔之看他那颗媒婆痣,越看越想笑,一把拍开他的手:“谁跟你牵,像什么样子?”
  宋虔之只是粘了胡子,增添一些年岁,陆观则把自己弄成了个丑汉。一字眉、香肠嘴、媒婆痣。倒比易容前更惹眼了,只是不会把他认成陆观本人。他的个头太高,很容易惹人注意,长相如此怪异,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一定不是陆观。
  走出客店门,街上摊贩已经摆出货物,穿着鲜艳的妇人挽着竹篮出门赶集,最火的是各色早点铺子。
  祁州人不惯在家里做早饭,一早就要出门涌入各种早饭摊,才各自去做活。祁州人也吃茶,茶楼里有不少背着背篓,裹着红蓝相间的辫子头的“闲人”,他们不吃茶,不看戏,也不是要在茶楼里用点心。这些是游走在祁州的獠人,或是半个獠人,背篓里是山里背出来的东西,用红布盖的背篓是鲜货,用蓝布盖的背篓是矿石,要是往竹篾间串一根红色线绳,挂细长的鼠尾一根,则是贩卖草药。

  ☆、枯荣(玖)

  “这可是上好的漱祸啊,祁州府也让卖这个?”陆观挑了一上了年纪的老汉,让他放下背篓来,挑挑拣拣半晌,翻出来深褐色皮子,皱如老人面,形似山参,比山参细长,下无参须的根块来。
  宋虔之看了他一眼。这玩意儿宋虔之识不得,想了想,陆观年轻时候云游四海,像是真认识。
  果然,老汉张嘴便道:“要便要,不要便不要。祁州府不让买卖,小老儿岂敢犯禁?”
  那老汉说一口流利的楚话,收拾起被陆观拨乱的草药,将布头扯开要盖住背篓。
  宋虔之连忙拦住他,往怀里掏银票,笑道:“要的要的,多少钱?”
  厚厚一沓银票过了眼,老汉放下背篓,回道:“整株五十两,那些个残碎的,五两银子一钱。”
  “那来一株。”宋虔之挑出张五十两的银票给老汉。
  陆观把宋虔之的手按住,阻住他,拍了拍手,站起身。
  宋虔之只知道这趟来茶馆是要打探雏凤县城里的情形,眼下却不知陆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他也不知道陆观买的这是个什么药,应该是楚南的特产,獠人背出来卖,那就是獠人住地才有的东西。
  陆观:“货色太次,看看别的。”
  那老汉闻言险些气炸,双眉倒竖,抖着手从背篓里捞出三支漱祸来,杵到陆观的鼻子底下:“大官人,饭可以乱吃,话你可不要乱说。这是上好的漱祸,一支一条命,五十两可算是看如今不太平,才特特给你的好价钱。”老头吹胡子瞪眼,调转矛头轰宋虔之,“这位先生我瞧着也是读书讲理的人,您给评评理,如今的市价,五十两一条命算是贵是贱?”
  “贱了点。”宋虔之话说得实诚。
  老头鼻子里哼出一声,扬起下巴,数落陆观:“买不起就不要乱看,这拿出来一摸一看的,散了药性,我这药还要不要卖了。”
  “我家当家是京州大药商王家,我看你这里也不过是四五株散货,真要是你能卖得出,成色参差一些也无妨。”
  老汉眼珠一转,拉住丑汉。
  陆观斜乜老头生满老人斑、皱如枯木的手,眼神充满警告,他生得又魁梧,一拳下来少也得躺足三五月。
  老头松了手,咽了咽唾沫,睁大眼伸长脖子问:“你能要多少?”
  陆观与宋虔之眼睛一碰。
  宋虔之在袖子里摸了会,掏出卷叶般的一沓银票,展开来,慢悠悠道:“这是二百两一张的面额,有多少要多少。”
  老汉为难得满头大汗:“可是,我这里没有这么多。”
  宋虔之也佯装为难地皱眉抿嘴,看了陆观一眼。
  “二当家,你叔说了,不是谁都吃得下咱们家这么大的单子,再逛逛。我听说雏凤县里卖漱祸的人家更多,咱们难得南下一趟,今天就在城里转转,听几场戏,明天再出城。”
  宋虔之顺着陆观的意思,提步就走。
  老汉扑了上来,一把拽住宋虔之的袖子,急急忙忙求告:“先生,当家,嗨,你们要想出这祁州府容易,要想进雏凤县那是难上加难。”
  “怎么?它一个小小县城,城防还能赶得上州府?”
  老汉踮起脚,捉着宋虔之的袍袖,凑到他耳朵边嘀咕了一句。
  宋虔之做出犹豫的样子,撇撇嘴,反手握住老人家的手,四下看了一圈,仿佛生怕别人听了他的话去,也与老汉贴首附耳:“这是上万两白银的买卖,我看老人家不像能做得了这么大主的人,我们也是带了家里护院来的。”他意有所指得将老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老头顿足急道:“咱们主君是我三舅子的大姑爷爷表亲的亲孙子,保管进了雏凤县,有人跟当家的谈这笔买卖。”
  宋虔之另一只手盖住老人的手背,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那便有劳老丈了。”
  老汉同宋虔之约定了时间,他还要在城中卖一天的草药,酉时初刻带他们从行商的獠人出城的小门出城,老汉问过宋虔之有几个人,这才离去,仍在茶楼里盘桓,兜售草药。
  已经谈了生意,自然不好再留在茶楼里,倒显得左顾右盼,惹老汉怀疑。宋虔之便带着陆观离开茶楼,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吃了点东西,寻了个茶摊,坐下来喝一碗凉茶。
  街上人来人往,宋虔之收回目光,兴味盎然地盯着对面人看。
  “怎么了二当家?”
  宋虔之咂嘴两下,说:“雏凤县当真民风淳朴,这么容易就上了你这头狐狸的当。你说漱祸是禁药,怎么他们还能在祁州府卖?”
  “獠楚杂居之地,南部管理松懈,也是有。你是在京里呆久了,上回去宋州接李宣,还没看出来么?天高皇帝远,小地方,许多事情朝廷是有心无力。京官每每外放,定要好好聘两个师爷,要学的事情多着。”
  “你在衢州没少吃亏吧?”
  “哪儿能。”陆观的香肠嘴咧开,埋头喝了一大口苦得倒胃的凉茶,好大一声“啧”,“刚得六皇子重用时,趁我吃醉酒,有人拿麻袋把我套了,打算一顿闷棍,可惜他们不知道要把我的腿捆起来。你男人的腿上功夫你是知道,我就不用手,他们也让我一顿扫堂腿给踹残了。”
  宋虔之正要取笑几句,没来由想到陆观的腿上功夫,登时脸也红了。
  “想什么呢?”陆观低声问他。
  宋虔之看他一会,也低声答他:“你是要找雏凤县的知县?我看未必管用。”
  “你没听那老头提了个人吗?”
  “主君?”宋虔之愣了一下,“是獠人的头儿?”
  “至少是雏凤县中獠人的头。”
  “雏凤县,是这一战的必争之地。”宋虔之把碗底那点凉茶喝了,注视陆观的眼神掩不住赞许。
  陆观嘴角向上弯翘:“晓得你男人的厉害了?”
  “嗯,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倒是头一天想通那人为何用你用得顺手了。”
  陆观一脸吃苍蝇的表情。
  宋虔之哈哈大笑起来,丢下两枚铜钱在茶摊上,快步走了。
  “不是,你给我站住。二当家,二当家!”陆观追上去,牵住宋虔之的手,侧低下头去在他耳边恨恨嘟囔了句:“你怎么就,怎么这么二呐?”
  ·
  夯州州城门前,烈日晒着,多琦多一张脸红得如同猴子屁股,暴汗如同雨下,他鼻梁油亮亮的一片,头盔下的半张脸怒得不行。
  “来人!”
  手下跪在马前听令。
  “李明昌何在?”
  “回大殿下,军师在帐中。”
  “让他给本王滚过来!”
  手下连忙弓着身跑走。
  多琦多坐在马上,听见身边战马暴躁刨地的声音,他回头四顾,目光掠过忠诚于他的鹰翼队,那一张张被塞外风霜吹得黢黑的脸孔,此刻都被正午的阳光晒得黑里透红,让人看了心中躁郁。
  就在刚才,多琦多接到坎达英的敕令,还是左贤王的亲信送到他的马前,阻住了多琦多的进攻。夯州这块肥肉近在眼前,他的两千人马却生生被一卷羊皮逼停在此。
  一时间多琦多没了主意,偏偏李明昌让他遵奉坎达英的命令,箭在弦上,却要回头,岂非自伤?
  多琦多等得不耐烦,调转马头,猛然一鞭狠狠击在马臀上,极其清脆的一声鞭响,多琦多的马先一步驰回后方。
  鹰翼队没有得到命令,依然严阵以待。
  城楼上的士兵跑走两个回去通报消息给夯州知州,镇守州城的校尉松开发酸的手,阳光照着,他掌心通红,虎口及手掌的纹路被汗水浸透,形成几道光路。他牙帮子咬得发酸,看见领军大将拨转马头,稍稍松开牙,只觉后槽牙酸痛不已,像是要掉了。
  然而,视野中虎视眈眈的阿莫丹绒人没有打乱阵型。
  校尉深深闭了一下眼,汗水渍进眼里,一阵刺痛,他整个眼眶通红,眼睑附近不住弹跳。
  “听我号令,只要他们攻城,立即放箭!”校尉一声怒吼。
  城楼上为数不多的士兵闷声应和:“是!”
  “没吃饭吗?!准备好你们的弓箭!阿莫丹绒人要是敢冲上来,就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众士兵大声答应。
  隐隐的绝望出现在校尉干瘦的脸上,他重新握住弓箭,急切而无奈地低头瞥了一眼脚边箭篓里寥寥数枝羽箭,重新咬牙调转视线,盯紧楼下敌阵。
  “李明昌!”多琦多把鞭子往案上一甩,当即击飞了李明昌的笔架,鞭尾带起一道墨汁,飞溅到李明昌的脸上。
  李明昌没有动气,耐着性子分神看了一眼多琦多,手中笔也停下来。
  “本王叫不动你了是不是?”多琦多暴躁地来回踱了两转步,重重坐下,双膝分开,右脚在地上一跺,“阵前易帅,兵家大忌,这也忍得?”
  李明昌手一伸,放下笔,揣起手,双眼半闭,向多琦多发问:“要是这个帅,是您的父亲呢?”
  “父王,怎么可能?!”多琦多像一头暴躁的毛驴,叫了两声后反应过来,伴随话语戛然而止,他的嘴张大,半晌硬是逼着自己把嘴闭上,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口中发干,耳朵发烫,眉心深锁,整张脸都拧了起来。
  “不可能,本王的父王御驾亲征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舅舅、舅舅他……舅舅他不可能不给本王递个消息。来报信的是图勒的人,他跟本王的舅舅是死对头,会不会父王派他来抢功?”
  “大殿下觉得,大王更信任图勒,还是您舅舅?”李明昌八风不动地坐着,叹了口气,“怕是您舅舅已然失势。”
  “怎么可能?”多琦多暴跳如雷地叫道,眼睛充血得通红,太阳穴微微跳动,无处不在的怒意冲得他脑仁心隐隐作痛,他一只手紧攥成拳,不得不承认,李明昌没有说错。兀赤没有失势的话,来传令的就不会是图勒的人。
  “右贤王为老王效忠一生,是殿下的亲舅舅,恕臣冒昧问一句,殿下是想等大王百年后传位于您,还是拼死一搏,现在就拿走属于您自己的东西?”李明昌抬起脸,他生得一张典型的楚人脸,鼻梁不高,眼眶不深,颧骨低平,气质儒雅,举止平和。
  多琦多嘴唇发抖,张嘴道出盘桓在心中数月的疑问:“你不是效忠于我父王吗?”
  李明昌笑了起来:“良禽择木而栖。大殿下要放手一搏,臣誓死效忠,您也可以现在就将臣绑出去交给左贤王的亲信。”
  “左贤王与你父有仇……”多琦多激动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他定定的端详李明昌良久,用力点头,朝前一跪,放下手中马鞭,双手按膝,咬牙道:“请先生助我!”
  “好。”李明昌站起身,半明半昧的帐中,他面目模糊,立在坎达英长子的身前,右手触到多琦多被冰冷头盔覆盖住的前额,“将左贤王的亲信就地斩杀,即刻攻城,臣随大殿下攻这一局!”
  ·
  送走柳平文与许瑞云之后,宋虔之与陆观回客栈,狼吞虎咽吃了个饭,已过了歇午觉的时辰。
  宋虔之在桌前给秦禹宁写信,想问他京中情形,不知为何心浮气躁,边写边揉,纸团子扔了一地。
  “不写了,写了也递不出去。”宋虔之一手按眼睛,看见陆观端了盘西瓜在旁边。
  “不写了?”陆观问。
  “嗯。”
  “吃瓜。”陆观递过来盘子。
  宋虔之本不想吃,闻着西瓜凉沁沁的甜味,瓜瓤红里透着霜白,正是他最爱吃的翻沙瓜,撇着嘴拿过一牙,咬了一口,心绪也定下来了。
  “还是不写,有什么秦叔会捎信来。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右眼皮总跳。”
  “那今夜不出城了。”陆观道。
  “说好的怎么能不出城……”宋虔之才说了一句,反应过来,踹了陆观一脚,“说正事,别逗我。到了獠人的地方全看你的了,宋州知州弃城结下的梁子,看怎么才能解,这不好办。”宋虔之拿了一牙瓜给陆观,示意他吃。
  “我不爱吃,你吃就是。”陆观道,“反水应该是不能成,借一两日的道,也够了。对了侯爷,咱们带了多少银子?”
  “没多少。”宋虔之忙着吃,满嘴吃得红润,沾着瓜瓤,他一口囫囵往下咽完,问陆观,“你要干嘛?”
  “那我去弄点钱。”
  “不是……你怎么弄?去抢啊?”
  陆观看着他嘴唇翻动,吃相馋得他心里痒痒。
  “看我做什么,问你话……”宋虔之唔了一声,被陆观按在椅子里亲了几口,满脸通红滚烫,一脚就往他裆下踹。
  陆观仿佛料到他有这一脚,却没料到宋虔之还拿纸团子扔他,给纸团砸了一下,满脸的傻笑,他一擦嘴,把皱巴巴的袍襟掸平,起身:“甜。”
  “滚滚滚。”看着人出去,宋虔之醒过味来,扑到窗上,看着陆观走出客店的门,宋虔之大声喊道:“陆观!”
  陆观抬了一抬头,挥手道:“别看了,我就去一会,把你惯的,待会回来再喂你个饱。”
  “砰”一声窗户在二楼给摔上了。
  店伙计牵来马,陆观翻身上去,纵马而去。

  ☆、枯荣(拾)

  傍晚,一架马车趁禁军换防时从皇宫东北角门溜了出去,夜色将将笼罩大地,天空半明半昧。
  吕临扣上护腕,要去南门口,望见小门才关,朝守门人问:“谁出去了?”
  “总管孙公公。”守卫回答。
  “孙公公不是住在宫里吗?”吕临警惕起来。
  孙秀是个满肚子心眼的人,不得李宣信任,一时之间在后宫里李宣又没有自己的心腹,这才让孙秀留在内侍总管的位子上。偏孙秀瞒着新帝,险些将周太后赐死,新帝奉太后为亲母,这几日李宣在宫里碰见孙秀,见他畏首畏尾,臊眉耷眼的倒霉相,虽不好说什么,心里难免觉得他这是活该。
  “统领有所不知,孙公公原在先帝跟前也算得脸,更是大行皇帝亲近之人,京城危难之际,又临危受命,也算有功。这回新帝入主,孙公公在京城里置了一处宅子,不当值的时候,都回宅子去歇着,想是还没有安顿好。”
  “他一个太监,有什么好安置的?”吕临放下手,吩咐门上,孙秀回宫后通知他一声。
  “成,统领千万别说是小的说的……”
  吕临:“知道,当你的差,等国丧过了,带弟兄们好好吃顿酒,挂在我账上。”
  当夜吕临下了值,上麒麟卫队舍坐了会,没见着周先的人,才说要走,就见院门口进来个人。
  好巧不巧,正是周先。
  周先明显一愣,过来搭吕临的肩,四下看了看,院子里只有一间房亮着灯,周先把吕临引回自己房里。桌上茶壶是空的,周先拎着空茶壶,走到门口,大声叫嚷了个人过来。
  “没见到吕统领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都做什么去了,也不知道好好招呼。”
  “哎。”吕临扯住周先的袍袖,朝他使了个眼色。
  周先打发人去沏茶,返身进门来,把帽子摘了顺手挂上架,上身探出门外,四下无人,他把门掩上,搬来一张小凳,面对面在吕临跟前坐下来,问他:“什么事,这会来,皇上跟前有事?”
  吕临想了想,不答反问:“你这儿泡壶茶要多久?”
  “总要一会,烧水呢,说你的,有人来你看我眼色就是。”
  吕临放下心来,能在麒麟卫当差,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周先如今已是卫队长,这满院子还没人能瞒得过他的耳朵。不过自己也要十二万分当心,于是将凳子朝前挪移,鼻梁几乎碰到周先的脸上去。
  “孙秀今晚上出宫去了。”吕临道,“他在京城置了一处宅子,你去探探,他是御前的人,内侍不能出宫,新帝来了以后,打发了一批,如今御前能够出宫的,也就只有他了。还有,你找两个人盯紧他。”
  周先沉吟片刻,掀起眼皮看吕临,思索道:“你是担心孙秀走漏皇上和太后要南下的风声?”
  “伺候御前机要,不是我,就是内侍们,再则就是你们麒麟卫。你自己的人你自己管好,我嘴严,其他的内侍,出不去宫。除了太后跟前的人,都是些不挨边的人。这两日皇上议事,伺候的暗卫是谁?”
  “是我,还有个哥儿,你不认识的。我的人我自己管,看来也就是个孙秀了。那事不宜迟,我马上去跟。”周先起身,开门时沏茶的人还没回来。
  吕临也不是要吃这杯茶,见周先另外叫上了两个人,四人同时走出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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