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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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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陆观不悦道。
巫医浑身发抖,对这警告置若罔闻,仍在大声叫嚷:“他们的大将军已经没救了!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赵将军!将军您救救我,救救獠族,您不是说过要做獠人的明主吗!”
巫医的叫喊声倏然化作惊慌失措的惨叫,他后领被陆观向上提起,双脚离开地面。他只得以双手抓住领子,好减轻被勒住的窒息感。
“让你的人投降,我就放了他。”陆观言简意赅地抛下条件。
赵瑜疑惑地望着楼上,只见陆观松开手,左右的士兵架着巫医,让他能够勉强站着,他看上去随时都会昏过去。
“糊涂啊,你杀了他们将军?”赵瑜大声喊。
巫医瞪大了眼睛,哭叫道:“我都是照您的吩咐,您救救我,赵将军,您再救我一次,我会为您效犬马之劳……我有用,我会说楚话,我是獠寨中赫赫有名的巫医,我能为您炼制大量毒箭……”
话音未落,陆观看见赵瑜搭弓要射箭,朝手下大喝:“躲避!”
他一把将巫医扯到自己身后。
嗖嗖两声,箭飞到城楼上,没能射中人。
陆观趴到城墙上,只见赵瑜已经没入人群,率军撤退,城楼下的宋州军纷纷推起战车,调转方向。
“将军,何不放箭!”屈肆封抱拳请示。
陆观喘了口气:“箭要用在关键的时候,没多少了,省着点。火油罐子也先不要用了。”
“按住他!”士兵惊慌失措地喊。
巫医扑到墙头上,朝黑暗里大吼道:“赵将军,他们没箭了,火油也用光了……唔……”
屈肆封转身便是一拳捣在巫医的脸上。
热腾腾的鼻血冲出鼻腔,巫医抬手按住鼻子,谁在拉扯他,他顾不上了,再度冲到墙头上大喊大叫。
城楼下马蹄声轰轰隆隆,步兵列队撤退,一名将领扭头请示赵瑜:“赵将军,他们没箭了,要不再攻一次?”
“我们还有不足五千人,怎么对付城里的万人大军?”赵瑜冷冰冰地反问。
将领默不作声了。
城楼上巫医的声音还在声嘶力竭:“千载难逢的机会,时不我与啊!将军,赵将军!”
“放开他。”陆观下令。
巫医反而愣住了,城楼上的灯照出他被屈肆封揍出的鼻青脸肿,鼻腔下还挂着血,他嗓子已经哑了,使劲咳嗽两声,刚刚张嘴喊了两声。
已然翻身下马的赵瑜,面前一人蹲下身伏低,赵瑜架起弩机,果断扳动悬刀。
嗖嗖声破开空气。
陆观突然有所察觉,一把拽住巫医的的手臂朝旁拉扯,巫医双手紧紧抱着城墙,大喊道:“你干什……”
话音未落,巫医发出轻而沙哑的一声哀叫,软倒下去。
赵瑜命人收起弩机,上马后狠狠一鞭甩在马臀上,快速奔进队伍中,一跃到队伍前头去了,带领宋州军冲进黑暗,朝循州方向启程。
陆观简直疯了,从城墙下射来的箭没有射进巫医的左胸,却射穿了他的右胸,从前胸入,留下两个洞。
“拿纱布来,金疮药,给他止血。肆封,快拿金疮药来。”陆观撕开巫医的衣襟,松了口气,箭上无毒。也许赵瑜失去这条臂膀,也没人能够制毒了,更可能是,他只是想叫此人闭嘴,以免乱了军心。
巫医一把紧抓住陆观的手,双目圆睁,呼吸急促。
“不要说话!”金疮药来了,陆观立刻将药粉洒到巫医的伤口附近,出血速度减慢后,用纱布按住,再小心翼翼把他的外袍给穿好。
巫医的手仍紧紧抓着他,几乎在陆观手背上抠出血印来。
“马车有没有?”陆观问。
“我去弄。”屈肆封匆忙跑下城楼。
“找个驾车稳当的,马上就要,我抱他下去!”
巫医一张嘴,吸气便呛咳出血。
陆观感到一阵不祥,推测他是伤到了肺,怕是气管也破了。他脸上不敢露出分毫,用袖子按住巫医嘴角渗出的血。
“你,为什么救我?”巫医眼神开始涣散。
陆观险些骂人,吼道:“别说了,府衙里有大夫。”一看巫医的表情,陆观知道他在想什么,压低声音说,“是我从獠寨请来的郎中,你挺一会,不要说话,我看你是伤着肺了,坚持一下。我他娘的不是要救你,你不是想报答赵瑜吗?现在你也得报答我,千万别死,你还没弄出解药来,你不能死!”说着,陆观双目通红,弯腰抱起巫医,身躯忍不住一晃,他疲惫已到了极点,仍强撑着往前走,下楼时走一步低头看一下,再看一眼巫医。巫医双眼紧闭,看不出是醒着还是昏迷了,但嘴角没有再出血,陆观稍放心了一些。
把人抱上马车后,陆观也坐到一旁,用褥子堆在巫医身边,他坐在另一侧,以腿固定住巫医。
好在屈肆封办事牢靠,找来的车夫是好手。
一路上陆观数次掀开窗帘,回程的路不知为何那么长,他坐着坐着便有些迷糊起来,突然醒过来,恰好马车转弯,陆观一把扶住往下滑的巫医。
巫医睁开眼看他,想说话,一张嘴又喷血。
陆观急躁道:“不要说话,等到了地方,让你说个够,你说一整日夜都行!”方才那一会小盹儿不仅没让陆观彻底清醒,反而,他头更痛了,眼皮不住往下盖,睁着眼,便觉得眼睛疼得想流泪,拿手碰眼睛,又没有眼泪。
陆观手肘搁在膝盖上,从掌心里抬起头瞥巫医,这一段路很平稳。
那巫医也在看他,眼神显得有些茫然,当陆观看来,他转开眼,平静地望着车厢顶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了之后,有人为你医治,那人是个獠人小孩,唤作贺然。”听见陆观说话,巫医再度把头转过来在,他似乎很难受,是不是便要张开嘴深深吸一口气,这时嘴角就有血滴下来。
陆观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说你用了一种古方制毒,和你所说相符,我不知你是真做不出解药还是故意不做解药。”
巫医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现出后悔,眼角渗出了泪。
“你用漱祸炼的药,我没给侯爷吃。”
巫医意外得瞪大了双眼,脖子从木板上艰难地抬起。
“我给他吃的是那小孩做的药,也是会吐血,不过吐出的都是毒血。那小孩说假以时日可以清除侯爷体内的毒,只是耽误的时间长了,怕会留下什么症状……”陆观紧张地抿了抿唇,认真注视巫医的双眼,“要是有现成的解药,请你立刻取出来,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我一命,你们獠人不是最注重公平,这样,算是很公平吧?”
巫医皱着眉头,短促地吸了一口气,痛得面部变形,吸气声很响,慢慢地,他摇了摇头。
陆观眼里那簇光弱下来。
“没事,我会让人先医治你,你再给他配药。”陆观已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他转过脸去,拨开一线窗帘,冷风从街面上飘进来,裹挟着硝烟的气味,饶是如此,陆观仍有些喘不过气来。
车厢里响起咳嗽声,陆观转回头,这次巫医不顾他的阻止,控制着咳嗽的力度不能太大,断断续续地说:“我有个方子……还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陆观心脏狂跳起来:“管用,一定会管用!”
马车停了下来。
陆观从车上抱下巫医,径自快步走进后衙,将巫医安置在宋虔之隔壁,叫来贺然,让他立刻为巫医施救。
巫医睁开疲倦的双眼,看见的是一位五官里只余下浅浅一点獠人的血脉,更像是楚人的獠族男孩。
“你是獠人?”他喘着气说。
贺然立刻解开巫医的外袍,他内里的单衣已被血浸透,金疮药没能止住血,马车再平稳也免不了颠簸,此时离巫医受伤已近小半个时辰。
贺然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巫医的脸,这是一张典型的獠人脸,贺然的父亲、祖父辈,有许多人都与这名巫医在外貌上有相似之处。
伤者却出人意料的平静,紧握住贺然的手,他掌心是湿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看,边说话边咳嗽,用的却是獠人土话。
贺然认真地听着,跟他对谈。
陆观焦急地来回看他二人,问贺然:“他说什么?”
贺然没有抬头,说:“他在说他们寨子的情况,想让我把他的尸体焚烧之后,洒到龙河里去。”
陆观想问巫医药方,但两个獠族人都是一脸凝重,不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陆观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悲伤。巫医在交代后事,贺然没有施救,那便是救不了了。陆观心里着急,却又无法开口。
贺然又说了句什么,郑重其事地等待巫医回答。
那巫医眼光移向屋顶,宋州府衙经过孙逸的改建,屋顶繁复的线条勾勒出大片番莲花,他眼神已经在涣散。
“问问他,他路上说有个方子。”陆观急促地说。
巫医也听到这句,却无动于衷,只是呆呆地看着天上,他虚弱地说话:“母亲、芳儿、岚儿,无论到了哪里,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贺然用土语叽叽咕咕飞快说了一串什么。
巫医略略睁大了眼睛,转向他,继而怀疑地看了陆观一眼,然而他已经没有力量从贺然的臂弯里把头抬起来。
贺然又语气激烈地用土话说:“那位侯爷要是活不了,獠人走出大山的希望也就没有了,你想想看,他会怎么报复其他獠人?”
陆观接到巫医投来的恶毒眼神,虽然对方过于虚弱,眼神不仅没有杀气,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
巫医的手紧紧抓住了贺然的胳膊,一气说完,口角溢出大量血液,咽气了。
陆观呆在当场,只觉从头到脚都冻住了,他眉头不住颤动,茫然无助地看贺然。
“别急。”贺然立刻道,“他说了个方子!”
陆观心都要停跳了,眼前一阵眩晕,勉强站稳身体,问贺然:“药材都有吗?”
“等等,我问一下。”贺然叫来军医,跟他对过药材,军医说一部分有,还有几样没有,要到城里的药铺去搜,宋州城已经空了,陆观叫他带兵去。
冷静下来之后,陆观才想起来问贺然:“他说的方子可行吗?”
贺然神色间有些为难。
“不行?”陆观忍不住高声。
贺然摇头:“没有试过,他说他还没有用这个方子为人解过毒,他刚才说了一大串,其实是叫我……”贺然避开陆观的眼神,那眼神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声音也低下去,“叫我随时准备好溜之大吉,真要是不行,就保住我自己的性命……”
砰地一声,陆观一拳捶在桌上。
巨大的响动惊得贺然险些跳起来,他看着陆观,说:“你放心,我不会跑,只是他说的方子,有几味药我觉得需要斟酌。只是也没法试……”不知为何,贺然心中生出了内疚。他几岁便学医,父亲教他医者父母心,他一直记着。方才那巫医在他跟前死去,已经让他很难受了。
“剩下的箭都放在哪了?还有多少?”
这问题莫名其妙,贺然一脸茫然地回答:“我用了一支,还有七八支吧,都在隔壁屋柜子上放着呢,你有用?”
话音未落,陆观沉声道:“你跟我来。”
贺然跟在他身后,陆观脚步极大,先他一步拿到毒箭,他看了看箭镞,提起水壶晃了晃,里面有水。
“那天的箭是被雨水冲刷过,大概是从二十步以外射过来,正中小臂。”陆观倾斜水壶,冲了一会箭镞。
贺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不能这么试!”扑上去抢那箭,陆观一把推开他。
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贺然不住喘息,不能理解地瞪着陆观:“你可以用死囚犯来试,未必非要……非得……”
“这座城里已经没有死囚,我也不相信他们会为了救不相干的人据实情禀报,其他的俘虏我更不能信。”陆观转头看了一眼宋虔之,他盘腿坐到榻上,一只手摸了摸宋虔之的脸,他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了他的唇,再次低头,吻了他的嘴,鼻尖依恋地在宋虔之鼻梁上来回蹭了几许时候。
贺然红着眼看他,在他的眼里,眼前这高大如山的男人,此时的侧影如水一样温柔动人。
“你……若是我把你们治死了,我,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我们再想办法,我、我想别的办法试试。”
“他不会想做一个傻子。”陆观看着宋虔之,他脸色难看不说,腮帮也凹了进去,神采不再。
“叫他这样的人中龙凤痴痴傻傻地过完余生,他会更愿意少活在世上一天,让给旁人一口粮食。”说完,陆观平静地用右手把箭扎向左臂,他挺着脖子,仿佛感觉浑身血流都在这一刻凝滞了,他屏着呼吸在感受自己有什么反应。
贺然吓得哭了起来。
“行不行我都得陪着他,他已经孤独太久,一个人太久了。”陆观掀开被子,侧身把宋虔之抱过来,转过来看哭哭啼啼的贺然,说:“交给你了。”
☆、惊蛰(贰)
贺然看着陆观先是贴着宋虔之的额头磨蹭了一会,最后慢慢把头埋在宋虔之脖颈里不动了,他使劲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脸上皮肤火辣辣的疼,他走出屋子,向楼下张望,还没看见军医回来。好在有个屈肆封他认识,贺然把他叫上来,吩咐他等军医一回来就把人带过来。
屈肆封看见榻上躺着两个人,只以为陆观是累得狠了要休息,没说什么就走下楼去。
贺然一边碾药一边控制不住掉泪,哭了一会,他的药也碾得差不多了。他仔细回忆巫医说的方子,用楚人的文字抄在纸上,去榻边看,看见两个绿脸人依恋地抱在一起。
一时之间他鼻子又发起酸来,吐出一口长气,垂头丧气地解开褡裢,取出银针,鼻子一吸一吸,使出吃奶的劲把陆观身体摆正,解开他的衣袍,开始施针。
陆观吐过几次黑血以后,肩背酸痛到极点的贺然拔掉最后一根银针,抬手用力揉自己的穴位,长长吁出一口气,抬头就看见,窗户外蒙蒙亮起的天色。
贺然起身去房间角落里的木架,在铜盆里好好洗了一次手,洗完愣了一会,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唇,嘴里便尝到铁锈味,他奇怪地皱起眉头,拿手摸了一下,发现嘴上爆出许多血口。
一夜未睡,也没有喝水,身体到了极限。贺然到桌边坐下,一气灌下整茶壶的水,感觉嗓子里又痒又疼,起身时眼前一擦黑,他一手扶着桌子,闭目静气地站着片刻不动,恢复过来以后,出门去把早饭吃了,再找到那名军医,一起到库里找齐剩下的几种药材。
幸而都有,站在尘埃密布的库里,贺然按名目打开最后一个抽屉拿药,往药兜里放好。
军医炸了:“将军自伤试药?!”
“嘘——”贺然半真半假地说,“让人知道了,你我两个都……”贺然拿手在脖子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军医皱眉:“你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没有啊。”贺然拖着军医离开库房,小声在他旁边念叨,让他不要把屋子里的情况宣扬出去,不然动摇军心也是个死。军医听得脸色发白手脚发凉,甚至还感到有一丝丝腹痛。等贺然进了房间,军医本要跟进去,门在他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了。
军医呆愣在房门外,心说到底咔嚓谁啊,药也不是我管控,将军伤了自己也是从这小屁孩手里拿到的毒箭。他不是滋味地拉长个脸,想了想,鬼鬼怂怂往四下里看看,没人。于是趴到门上去,门上有一道二指宽的缝,能看见里头贺然在调药。
贺然对着方子调,该放什么放什么,小心谨慎。加水调和均匀后,调出了一碗绿糊糊,闻起来就不怎么好吃,甚至有些恶心。贺然皱了皱眉,去看榻上两个绿人,福至心灵,难怪解药是绿的。
一张小凳被贺然搬来榻边放好,他把陆观先扶起来,谁知道两人的手紧紧抓着,费了老大力气才分开。
贺然喂药时手都在抖,方子他看了没看出什么问题,甚至像是打通了他原本没想通的几个问题。但他在山沟沟里长大,还是头一次为手握上万人性命的大官诊治,这一剂药方又是出自旁人之手,从来没有试过。
贺然喂药喂得小心,半碗药磨了接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让陆观都咽下去。之后他便睁大眼在榻边看着,看得自己屈在榻上的那条腿都麻了,才回过神来,想着许是要等,把碗放在地上,挪过凳子来,坐在榻边安安心心地等待奇迹。
这一等,就从早晨等到了下午。贺然午饭吃完,回到房里查看情况,只见得陆观绿色的脸色稍微不那么绿了,旁的也未曾看出什么。他又翻开陆观的眼睑,见他瞳孔无异常,就手支起下巴,在榻边打了个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吵闹。将军大半日没露面,是说不过去。
贺然前夜近乎一整夜未睡,困得不行,正要强撑着起来。
听见外面军医咋咋呼呼地扯着嗓门把人轰走了。
不用起来了。贺然心里想,勉强又打了会儿盹,刚起困意,被人抓住肩膀。贺然一睁眼,就对上陆观铁青的一张脸,他一手抓着贺然的肩膀,力气大得险些把人肩头捏碎,疼得贺然的脸直抽抽。
眼前陆观的脸突然扭曲,一脸痛苦难受,他一只手紧紧抵在胃部,像是要吐。
贺然赶紧站起,一迭声叫道:“忍一下,忍一下。”继而弯腰从榻旁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只木桶,撞得乒乒乓乓乱响,放上榻时,木桶歪斜,似要滚下来。
那桶子被陆观一把薅住,跟着他就吐了。
吐完之后,陆观没有立刻恢复清醒,反而又躺了下去,一脸难受,一只手在胸腹之间画圈,动作力度很大。
贺然掀开了被子,看见陆观胸腹用力抽动,皮肤骨骼之间凹陷下去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一块。
“陆大人,陆大人!”贺然拍拍陆观的脸,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你能听得见吗!”
陆观眼睛鼓得极大,仿佛眼珠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他的眼白迅速充血发红,倏然眼珠向上翻,一头倒在了榻上,眼皮耷拉下来。
“陆大人?陆大人你怎么样,你醒着吗?听见吗?听见你就动一下啊!”贺然惊慌失措地拍打陆观的肩膀和胸膛,对方眼皮张开一半,眼珠无神,贺然心头猛然一跳,继而就发现,这不是在看他,只是无意识的身体反应。
“妈的,这什么破方子!”贺然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在药箱里翻来找去,汗珠接连不断滚下额头。
门打开。
贺然匆匆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那名军医,继续埋头苦找。
不片刻,军医狂吼起来:“你把将军给治死了啊?啊啊啊!完了完了,草,你还在那儿找什么,扎针啊,你不是很会扎吗?”
贺然没有理会,挑挑拣拣将几种药草混在一起,推起药捻子咔嚓咔嚓研磨起来。
“吐了,又吐了!操!陆大人?陆大人您听得见吗?可不是我弄的啊,不要找我索命。别吐床上啊!靠……不吐了,稳住,对。陆大人?这是几?您醒了吗?睁眼了啊,陆大人,认识我吗?”
贺然调好药过来,朝军医说:“扶他起来。”
“扶起来干什么,啊,喂药?”军医让陆观靠在他肩前,捏开他的嘴,看着贺然喂了一勺进他的嘴里,“他可是随时会吐的,这么喂会吐……”
话音未落,陆观的胸腹一搐,喉管鼓起,迅速抽了一下,张嘴要吐。
贺然眼疾手快捏住他的嘴。
陆观满脸难受。
军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捏紧嘴巴的陆观又将反出来的药吞了下去。
“……”军医来回看贺然和陆观,喋喋不休道,“完了完了完了,我怎么沦落到跟你一起治病。”他胆大包天地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发青人事不省,但一只眼微张开了一半的陆观,心里不住念:不如您就这么一命呜呼哀哉吧?
倏然间陆观睁开双眼。
“……啊啊啊!”军医惊慌失措地一把扔开陆观,从榻上爬下去。
陆观脑袋在木栏上撞得咚一声响,耳朵里嗡嗡直响,浑身上下许多地方都在疼,但尚可以忍受。他舌头在嘴里顶了一圈,听见有人叫他“陆大人”。
视线聚焦起来,陆观才看清眼前的人,记忆缓缓归拢。
“这是哪……我中毒了。”陆观呼吸的声音很粗,难以摆脱的窒息感让他说一句话就歇一会,然后他想起来了,心脏仿佛被人手捏了一把,狂跳起来,他轻轻喘着气,侧过脸去看宋虔之,发问道,“可行,贺然,用药吧。”
贺然一脑门都是汗,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陆观问。
“没有。”贺然道,“军医,你带陆大人去隔壁休息,我要为大将军解毒。”
“我不能留下来?”陆观不想走。
“在这你也帮不了忙,少一个人,他就多一口新鲜空气。”贺然把人全都赶走以后,松了一口气。
实则是,少一个人,就不至于因为解毒时令床榻都嘎嘎口申口今的可怖动静而挨一顿揍。
陆观被军医扶到榻上躺下一会,感觉头没那么晕,便睁开了眼。
军医一直在看他,被陆观看了一眼,登时浑身一凛:“陆、陆大人,您、您哪儿不舒服您就跟我说。”
陆观摇头,问过时辰,已是傍晚,便叫那军医出去找人准备晚饭,熬点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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