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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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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年初随父亲赴任循州知府,路上出了大事,柳平文被迫迅速成长起来。他对獠人向来是一无所知,对动乱也只觉得发生在千里之外,古诗背了不少,却不曾真的见人血流成河,原只是家中父兄茶余饭后的闲谈。
不到半年过去,现在,他柳平文在循州城墙下,等着翻墙。
夜风并不冷,直往脖子里钻,柳平文手脚却冰冰凉,牙齿止不住打战。视野里迸进一丝光亮,顿时他脖子也梗直了,抬头看城墙上,竹筐还未放下来。他眼睛越瞪越大,脑仁心仿佛被一根线扯着。
倏然,那点光不见了。
柳平文一颗心坠落下来,盯着晃动的草叶看了半晌,没见黑暗里再出现什么异,这才放下心来,双腿直发软,长长吁出一口气,两只手撑在墙面上,心急如焚地抬头又往墙上看。
半个箩筐屁股露出来,柳平文连忙搓手站好,警觉地左右观察。
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故,那是风吹拂一片杂芜。
竹筐半米半米往下放。
柳平文双眼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影子越来越近,只觉得时间被拉得很长,他后脖子出了层热汗,粘腻在颈中。等到竹筐落在他头顶的高度,柳平文立刻伸长双手抓住竹筐,接着它落下地来。
柳平文松了口气,爬上竹筐去,使劲扯绳子。
随即,他身子一轻,脚下没了重心,是竹筐在朝上移动,竹条编成的筐子随每一下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每一下响动都揪着柳平文的心,他只有用两只手抓住两边麻绳,减轻不安的感觉。
就在此刻,一簇火光亮了起来。
竹筐移动的速度加快。
然而拖动竹筐的速度赶不上那火光,嗖然从黑暗里放了出来,拖着一尾光弧飞射而来。
柳平文禁不住大叫起来,整个筐子右面向下一坠,柳平文整个身子都在向下滑动。
他这辈子也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过。
“抓住!”
柳平文像一只断线的纸鸢坠在半空,但他两只手紧紧抓住那只一半绳子被燃断的竹筐另一侧连接处,他双脚在空中乱蹬,呼吸全乱了,心脏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两条手臂撕裂一般的疼痛拉扯着柳平文的神经,一声绝望的怒吼从他死咬着的牙关里迸发出来,他手臂曲起来,两只手紧紧抓住绳索,一只脚在墙面上滑了两下,终于找到感觉,踩在墙面上,整个身子弓起来,同绳子、墙面形成一个三角。
“对,爬上来!不要向下看!”
陆观的呼喊及时止住柳平文回头的动作,他紊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强迫自己有节奏地一呼一吸,双手紧紧抓着绳索,配合脚在墙上蹬踏,一点一点向墙头挪动。
一支箭破空而来,擦着柳平文的耳朵飞过去。
他的左耳被嗡声占据,短暂的失去了听觉,而柳平文目光专注地盯着手上的绳索,他飞快分出左手利落地在绳子上绕了三圈,朝上每移动两米,就再绕一次。
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
离墙头的距离在缩短,难以遏制的雀跃感从柳平文心底升起。
“去死吧!”
这声恶毒的叫嚷没有钻进柳平文的耳朵,他只专心于眼前救命的绳索,左手掌被钉穿的剧痛令柳平文整个人倒抽了一口气,却连一声惨叫也没有赢得。
柳平文紧紧咬住嘴唇,汗水扎进他的眼睛里,他每动一次手掌,头皮便要麻上一麻,越来越明显的湿润顺着手掌的皮肤,滑进手腕。
“快上来。”
柳平文已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他承重的右手分不出,只有伸出被箭射穿的左手,疼痛从手掌蔓延至小臂,他已经感觉不出到底是哪里在痛。
剧烈颤抖着的那只手掌无力地曲着,终于落到陆观的手里。
“上来!”伴随陆观的吼叫,一股大力抓住柳平文的左手,继而他整个人被扯上墙头。
陆观在柳平文腰上扶了一把,半拖半抱地把人弄上了城墙。
三米宽的城墙上响起一声大吼:“有细作出城!抓细作!”
一丛火把在十数米林立而起,铁铠铮然。
陆观瞳孔紧缩,一手架起柳平文,将人拎鸡仔子似的挟在手臂下,一手抓住绳索,双足在墙面上快速点过,一纵身,兔起鹘落地翻下城墙。
“人呢?!”墙上一声暴喝。
火把从墙上往下照,只见得一片随风晃动的越人高的野草。
“妈的,给我射啊!”
箭雨飞射而下,陷没在草丛里,不闻人声,也没见人头冒出,甚至看不见箭是射在了何处。这时节循州的草还没有凋亡,便是扔下去火把,也点不着。
守城将领气得怒声骂娘。
箭雨射过一阵,他连忙大声喝止手下:“别放了!没看见没人影儿了吗?还放!他妈的好刀用在钢刃上不晓得?草,没吃饭啊!这事都给我吞肚子里去,今晚我们这队没碰上逃出城的人,听见没有?!”
夜空里响起数十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没吃饭啊?!再答一遍!”
“是!”
翌日一早,季宏坐在厚厚的虎皮上,两名绝色美姬身披薄纱,一人跪在柔软的毯子上为他穿袜,另一人服侍他戴上皮甲。
堂下跪着柳知行,他一条腿无力地拖在旁边,嘴角破裂,血凝固在下巴上,半边脸都是肿的,鼻梁不自然地歪着,显然是让人打断了。
柳知行原也是风度儒雅的美男子,如今人样都瞧不出来,五官别扭地挤在一起。
季宏眯起他那只过大的眼睛,他生得也算英俊,偏有一个缺陷,打娘胎出来,便是大小眼,一只眼睛鼓如铜铃,另一只眼却窄如柳叶,因此季宏从来便习惯于将大的那只眼眯上一点,以便让自己瞧上去不显得怪异。
而此刻,他是气的。
“人呢?”季宏嗓音沙哑,是宿醉过后,嗓子里火烧火燎出来的音色。
“回禀将军,在外头跪着,将军……来人实在厉害,怪不得苏老四拦不住,潜入城中的几人,都是能够飞檐走壁的高手。末将揣测,恐怕国主便是死在他们手上。将军须得加强防卫才是,以免着了那起子小人的道。”回话者是昨夜没能拦住柳平文的将领,他小心翼翼地瞥季宏。
季宏压根没有看他,眼皮沉沉耷拉下来。
“拖到校场上,腰斩,集合众军一起观刑。”
将领张大了嘴,满头是汗,连忙低下头去,上来碰柳知行。
柳知行一条腿被人打断了,身子歪斜着,背却挺得笔直,厌恶地扭身躲开将领的手。
“蠢货,不是他,是苏老四。”季宏冷道,“区区数人都拦不住,要他何用,要让全军知道知道,无用之人是什么下场。”
一股气从将领胸中拔了出去,他头重脚轻地走出门去,传达季宏的命令。
苏老四被人拖下去时,满脸煞白,完好的双脚却软如面筋,从地上拖出两道痕迹。
将领定睛一看,又闻到一股尿骚味,赶忙夹紧自己的下身。那股窒息感令他双脚僵硬如木,连连喘息,脑子里一阵埋过一阵的剧痛几乎要把他的心活活掏出来。
幸甚至哉,他没有如实禀报昨夜的情形。
苏老四,冤了你替兄弟多挨一刀,这日子,谁知道能多活几天,兄弟多活一年,便多给你坟头烧一沓纸。走在后头的人更惨,将来到了地下,再与你赔罪吧。
陆观回营后等了大半日,许瑞云才回来,没见到柳知行,陆观心里便明白了。怕是有失手。
许瑞云受了伤,伤在腰上,横贯的一条刀痕,幸而没有伤及内腑。
听说柳平文一只手掌被箭射穿,恰好金疮药撒上许瑞云的刀口,他险些跳起来,被军医一把按住。
“操!”许瑞云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
“已经给他包上了,没伤到筋骨,会好的。”让陆观发愁的是,柳知行被抓回去,恐会凶多吉少。
许瑞云叹了口气,他整个腰部被白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回来的路上失血不少,此刻头晕目眩。
“怎么就会被人发现呢?我们从府牢出来的时候,不是一个见着的人都没有吗?”许瑞云嘀咕道。
不太可能两队人都是恰巧被巡逻撞见,但陆观也很注意,至少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奸细。除非早在他们分头行动时,已经漏了风,柳平文被拽到半空后,显然是遭到的伏击。这是需要预谋的。
“我把他们集中起来。”许瑞云道。
陆观抬起眼看许瑞云:“派几个人,把他们先送回宋州,就说是这一趟他们都立了功,允他们回宋州后方休养。”
这是不打草惊蛇的做法。
许瑞云喘息道:“你安排吧。”
“你伤还挺得住吗?等人送走以后,立刻拔营。”陆观道,“如果这八人之中有人被策反,那此处就已经不安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老人住ICU半个月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早已宣布基本不可能醒过来了。一面上班,每天去医院,有时候一整日都是浑浑噩噩的,就没有更新。
等好一些才能稳定地码字,谢谢读者大人们的耐心等待。
☆、惊蛰(陆)
“皮肉小伤,看着吓人,不碍事。”许瑞云略一思量,叮嘱陆观不要多嘴把自己受伤的情况告诉柳平文。
陆观还有事安排,让许瑞云先休息,便离开他的帐篷,招来数人,安排将那八个人送回宋州,并指示他们一路留意这几个人是否有异常,如果有人沿途留记号或是传暗号,一到宋州便抓起来。路上逃跑者,就地处决。
这一小队人马前脚启程,后脚陆观便命所有队伍集结,拔营向西北方向撤退。大军拔营后不到半个时辰,探路的斥候来报,寻得一处开阔地,隐没在树林之中,不易被敌军发现。
全军一夜急行,终于在破晓之前安定下来,扎营完毕后,袅袅炊烟从密林中随清晨笼罩山林的雾霭腾起,与轻轻濛濛的浓雾纠缠在一处,便是从山谷中通行,遥遥望见,也只会以为是山景。
探子再次回报,五个时辰前大军驻扎的山坳已被一把火焚为平地。
许瑞云脸色铁青,几乎把牙咬碎:“真有叛徒!”他一掌拍在桌上,腮帮肌肉僵硬突出,神情骇人。
陆观并无意外,只说:“继续再探,叫上几个弟兄,盯紧循州城,摸清他们城防换防时间,最好能够摸清城墙缺漏之处,或是有没有什么疏于修葺的城墙段。循州这大半年兵乱不休,很可能有兵燹残留的痕迹。换防时间必须摸清楚,城墙一事能弄清最好,弄不清楚,也先回来。给你一日,路上当心,至迟明日日中,必须带人回来复命。”
“是。”侦察兵带了一支小队,一队十二人,这便出发。
许瑞云招呼陆观先吃饭,各营士兵已在各队将领命令下,生火造饭。
陆观带兵有一大忌,便是不许士兵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训练的第一条原则便是,严守命令,吃好饭,睡好觉。这条军令颁下去时,被各营好一番取笑,到宋州攻下来后,将领们才领会到其中妙处。不让一个人吃饱,便是可举百斤大鼎的壮汉,也只能顶得上一个老弱病残使。
征南这趟,乃是以少打多,讲究策略和偷袭,人数本就是劣势,如果不能人尽其用,则是自伤。
陆观端了碗红薯饭在旁就咸菜吃,重盐腌制的咸菜,这一趟陆观让人带了不少,实在弄不到肉吃时,吃点盐,人身上也有力气,更可下饭。
许瑞云过来跟他说话,才起了个头,不远处俊秀的少年郎东张西顾,许瑞云便顾不得陆观了,笑呵呵地过去找柳平文搭话。
陆观原在想从一名战俘口中审出的季宏作战的风格,想这在战俘口中极其凶残,骄奢淫逸得不可一世的暴徒,会如何作战。视线不由自主被许瑞云、柳平文二人吸引了过去。
只见许瑞云走近到柳平文跟前,向来威严有余亲和不足的一张糙脸上露出了点笑容,被金灿灿的朝阳浸得扎眼。
柳平文一只耳朵红透了,低声跟他说着什么,试图从许瑞云手上把手抽回去,许瑞云却扣着不放,还拉起柳平文的手掌,在唇边呵了几口气。
柳平文臊得不行,兔子似的惊慌失措地到处看,一下子便撞见陆观本也不欲遮掩的目光,把手一把抽了回去,疼得整张脸都变了形。
许瑞云跳了起来,轰雷一般的大嗓门一声接一声叫:“军医、军医呢?大夫,来个人给瞧瞧啊,人都说疼了!”话音未落,柳平文拿好手把他嘴巴一捂,强行拖到树后去。
陆观看不见了。
旭日东升,是一瞬间的事,矫若游龙,直登九天。
宋州府后衙内,房中传出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循循善诱地哄道:“贺然,我叫贺然,恭贺新禧的贺,然也然也的然。”
宋虔之看着他笑了笑。
贺然一愣,脸皮发红,急道:“侯爷你笑什么?笑也不顶用啊,你试试,叫我的名字试试看?”
宋虔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瞪着乌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贺然。
被这么个美男子专注凝视着,是个人能受得住吗?贺然抓耳挠腮,继续哄他:“你感觉一下,嗓子发出声音试试,你手放在喉结上,对,感受脖子要有震动,回忆从前说话的时候,舌头在口腔里活动的感觉,我们慢慢来,一个字一个字来。”
宋虔之的视线离开小大夫,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屋外去。
清晨的阳光倾洒他满头满脸,大袖宽袍,身材挺拔清瘦,领中伸出一截洁白的脖颈,后颈剃得发青的一截发茬,无不洋溢着锦衣少年的意气风发。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不会说话呢?怎么能不会说话呢?贺然一跺脚,追了上来,手还没沾到宋虔之的袍袖,宋虔之就已经噔噔噔跑下楼,快步奔向马厩。
贺然追在后面大叫:“侯爷!骑马不行,这才第二日,要是摔坏了……”
一头枣红色的战马扬起脖颈,咆哮出一声长嘶。
套上笼头,系上肚带,取下马鞭,踏着马磴子翻身上马,宋虔之做来一气呵成,他挺拔身姿立于马上,上半身略略后倾,继而俯下身,低头让过顶上横木。
看马的士兵打开马栏。
战马四蹄飞扬,奔出马圈。
贺然目瞪口呆地盯着宋虔之带着马缰,纵马奔出后衙侧门。
“怎么没人拦他?!”回过神来,贺然立刻叫来两个士兵去追。
屈肆封搓着手大步走来,笑呵呵地朝贺然道:“这么些日子,把侯爷憋坏了,放心,他心里有数。”
“他有个屁的数,我好不容易治好的,摔坏了算谁的?”
屈肆封也骑了匹马出来,乐了:“既治好了,就不归你管了,横竖算不到咱们头上,摔坏了也算是陆大人的。叱!”屈肆封用力一抖缰绳,眨眼间马便带着人跑得没影了。
贺然上气不接下气,胸口不住起伏,他低头,皱眉看见自己心口的一只手,正在有节奏地帮他抚平心绪。
抬头却是同行,便是屡次威胁要咔擦他的那位军医,名叫贾健的。这名字本是不重要,但因二人总要配合着为宋虔之调养身体,不能老是“喂”来“你”去,不得已,贺然非得同他通过名姓。
贺然一把拍开贾健的手,问他会不会骑马。
贾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马厩里鼻子喷得冲天响的战马,哆嗦道:“我只能骑一骑小马驹,小母马。”
贺然:“……”
“你操什么心,屈将军追去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让侯爷开口说话吧,明日一早再不能说话骑马,咱俩只有……”贾健的手在脖子上横着一比划。
宋虔之纵马跑出知州衙门后,在宋州街道上兜了一圈,“吁”的一声拉住了马,低下头去抚摸马脖子和耳朵。
马神气活现地甩头,长耳朵竖起,两只耳朵伸向相反的两个方向。
街边有个垂髫小孩,坐在插大旗的铺子门口,一眼一眼朝宋虔之看,发现宋虔之看见他了,连忙把头低下,嫩白的小耳朵充血通红。
宋虔之看了一眼,是家做糖的铺子,还没有开张,铺里一个蓝布碎花裹头的年轻女人正在左右开弓,铆足了劲,拿帕子擦洗柜面。门上的匾额已经摘了下来,竖着放在门口,朝上放的一头烧焦张嘴。
妇人也向街上看了一眼,脸微微发红,一只手按住头巾,将手臂合拢起来,腰板挺直,动作小了许多。
宋虔之翻身下马。
妇人诧异地瞧他,直到确定是向着自己走来,她放下手里的抹布,在布裙上来回擦手,嘴唇嗫嚅,不知道说什么好。
“开张了吗?”宋虔之笑吟吟地问。
妇人声音发抖:“有、有糖的,没摆,客人要什么?”
宋虔之取出荷包,认真看那妇人:“要点最普通的粽子糖,寸金糖有吗?”
“粽子糖有,寸金糖……”妇人疑惑地攒起了眉头。
“就是芝麻裹的糖酥,切成小段。”宋虔之耐着性子解释。
“啊,有,芝麻酥,小哥您且等一等。”妇人入内。
门口玩耍的孩子站在不远处看宋虔之,他的手玩耍得黑漆漆的,宋虔之在柜台外面的条凳上坐下,朝小孩招手。
孩子犹豫片刻,不确信地迈出步子,停了下来,亮晶晶的眼好奇地鼓得圆溜溜地看宋虔之。
“来,叔叔有事想请教你。”
这孩子已八岁,从未听人如此客气地跟他说过话,便抿着嘴走了过来,看着宋虔之,也不吭声,认真的神色显出他在听。
“你们刚回来?”
宋虔之生得好看不提,笑起来时很有亲和力,在小孩眼里看来,他便是茶馆里的说书人常讲的皇子王爷一类人物。
小孩张开嘴,话声有点急:“两天。”想了想,他补充道:“跟着阿娘回来两天了,我们家卖的糖可好吃。”他用力一吸,鼻子下拖着的一条亮晶晶的鼻涕虫缩了回去,他的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你吃花生糖吗?那个好吃。”
宋虔之笑着点头,高声向店内说:“还要花生糖,一样半斤。”
小孩高兴起来,眼神大胆起来,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手指着宋虔之的马,“你有马。”
“有,还有不少。”
“你是什么人呐?”
“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就这么告诉你,岂不是我亏了?”
“狗蛋儿。”孩子说完,嘴唇紧紧抿起来,目光闪烁着垂下去。
“你爹姓什么?”
“叶,一叶知秋的叶。”
“发蒙了?”宋虔之问。
小孩偏着头瞧他。
“学堂,上过学堂没有?”宋虔之心想,在这南部边陲,发蒙怕是有旁的叫法。
“上。”孩子眼睛亮了一下,继而犯难地说,“先生没回来。”
“先生去哪儿了?”
那孩子浑身一抖,摇摇头,一脸难受地紧紧皱眉,呼吸急促起来,好半晌才喘息着回答:“死了,都死了,阿爹也死了。”
“狗蛋儿!”妇人一声怒喝,怀里拎着三个纸包,警惕地瞪了一眼宋虔之,眼神带着明显的敌意。
孩子疑惑地看母亲。
妇人把纸包放在柜台上,铁青着脸说:“二十四枚铜钱。”
宋虔之将手指扣着的银锞子放在柜台上。
妇人皱眉,才要张嘴,听见衣着光鲜亮丽的青年人说:“余下是给这孩子念书的钱。”
妇人摇头,面容仿佛是泼不进去水的一块铁板:“我们不认识你,不能随便接受你的好意。你等等,我去找街坊换钱。狗蛋儿。”妇人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看着别让客人走掉。
前脚妇人刚走,宋虔之摸了摸孩子的头,问他:“有大名了没有?”
孩子摇头:“先生给起。”他眼神茫然起来,声音也轻轻的,“也有阿爹给起的。”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宋虔之道,“单名一个匡,开笔后,字可起为闻道。匡扶天下之匡,闻道有先后的闻道。”
“给我起的吗?”孩子清脆的声音问。
“你若喜欢,你阿娘同意,就可以用。”宋虔之回答。
“若我阿娘不答应呢?”
“那你就将我说的话全都说给她听。”
“匡扶天下,闻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至多半年,这城内会有新的学堂,有更多的先生,告诉你阿娘,告诉你的伙伴们,明年始,三年一科考,好好读书,你会有出路的。”
孩子似懂非懂地盯着宋虔之上马,耳畔一直回响着他说的话,等到那一匹马消失在街道尽头,才突然想起来他娘叫他看住人,登时吓得跑进后堂,脚下发软,第一反应便是跑到后堂里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叫他娘找不见他。心里又反反复复想送名字与他那人说的话,咀嚼出来了些许滋味,心中渐渐不怕了,站直小身板在柜台前等他娘回来。
宋虔之骑马回去,把贺然吓坏了,连忙过来把脉,宋虔之与他说话,流畅明达,显然是已经完全恢复。
贺然仍不放心,把路上要带的药材都收拾齐备。
而宋虔之召集屈肆封与马肃二人,在房间里简短布置了一番。宋州城的两千人,他只要一千,陆观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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