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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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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酒罢,仍未有敌军来袭的消息,徐定远按照陆观吩咐,将余下的十坛酒带上城楼,兑水分与众兵士,就留在军中坐镇,让宋虔之、陆观先作休息。
宋虔之本不想去睡,转念一想,还没打过来,不如养养精神。这个时候能够睡觉的人都该偷笑了,索性回房去,让陆观抱着睡下,因为喝了酒,须臾之间就睡得黑甜。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
梦中宋虔之突然全身一抽,醒来。
陆观声音离得近:“天还没亮,还没有打起来。”
宋虔之坐起来,听见陆观问他还睡不睡,迷迷糊糊点头,又伸手示意陆观给他穿衣服。
“还没有来,恐怕是绕道了。”陆观为宋虔之系腰带,低声说,“不再睡一会?”
醒来之前残存的一丝不安让宋虔之心惊肉跳,用尽全力也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心上压着一块沉沉的石头,眼皮也不住在跳。宋虔之用力按住眼窝,揉了揉,正想说点什么。
外面一阵闹声由远及近,星火一般霎时卷过整个县衙。
宋虔之与陆观匆促一对眼,开门即是三团火焰临空而降,一朵砸进水缸冒起黑烟,一团落在石板上径自燃烧。
陆观将宋虔之腰一带,拽回房中,取过刀剑,将弓跨在背上,宋虔之则披挂箭篓,一手挽弓,腰中佩剑。
陆观手脚麻利地为他穿戴上铠甲,宋虔之忙把人拽住,让陆观自己也穿戴好再出去。
陆观断然拒绝,衣袖却被拉得紧紧的一时挣脱不开,只得由宋虔之亲自为他佩戴战甲。当宋虔之站起,陆观搂着他的腰低头深深一吻。
宋虔之抱着他的脖子,毫无抵抗地张唇让他进来,唇舌死死交缠,片刻后分开,推门而出。
整个县衙前后不过十数人,一瞬之间就已沸腾,狗吠鸡叫声、叫嚷声、逃窜惊叫声炸开了锅。
不过数息之间,洪平县已陷入烈焰火海。
☆、正兴之难(拾)
城中驻军不到五百,是为洪平县重建调过来的,全城能战的百姓不到百人。靠着匆促修筑的防御工事,整个洪平县军民官府抵死反抗,一场鏖战,厮杀接近正午。
徐定远被俘的消息彻底击溃守军,弃械投降的五十余名士兵被就地处死。
此时宋虔之与陆观带着幸存的四十三人正在西逃的路上,他们一刻也不敢停下,接近傍晚,离孟州州城还有不到二十里路,不少人已是又渴又饿。
宋虔之勒住马,下令就地休息。
队伍里的士兵将马匹带去吃草喝水,其余人等就地解下干粮,分食面饼和水。
陆观坐到宋虔之身后,将他的衣袍解开,看了一眼他后肩上的伤,绷带上渗着血水,他的眉头一下痛苦地拧了起来。
“没事,不疼。”宋虔之神色平静地安慰道。
这场败仗没有让他太受挫,至少他们为后方城镇争取了接近三个时辰的撤退时间,一路行来,村镇县城都已空无一人,不知道是收到了周先的报信还是朝廷有令。
接下来就是孟州,但宋虔之和陆观不能在孟州停留,他们将这数十幸存者带到孟州,就得快马回京城,宋虔之放心不下他母亲。
冷风吹着,队伍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黑色,尘土满面。
宋虔之盯着空旷荒芜的原野,心里有些茫然,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徐定远会不会被杀。”
徐定远以死相逼让宋虔之和陆观带人撤退,才撤出不到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两个斥候回来了一个,另一个被黑狄人射死,回报的斥候说,徐定远被俘,投降的官兵均遭到侮辱,黑狄人已大获全胜,逼着俘虏们喝尿吃土,最后将所有人绑在一起,蒙上眼睛,关在羊圈中,放火烧了整个洪平县。
陆观没有说话,把宋虔之肩上的绷带解开,重新换干净的布条包上,火箭烧得皮肉焦黑,没有上药,只是简单清洗包扎起来,幸而箭上无毒,火烧过的伤口其实不易感染。
陆观第一次给他上药的时候,宋虔之还在开玩笑,说就算不是火烧的,现在什么也没有,他也是要把剑烧红割去创口腐肉,倒是省了事。只是陆观将烈酒泼上去,宋虔之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观被他气得,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心疼又自责。
茫茫平原之上,漫漫朔风狂卷而过,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天空中堆着千万层云,垒在一起,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坐着的人群里有人开始说话。
“还好我媳妇先走了。”
“嗯,我媳妇跟丈人也先撤了。”
“我现在真是后悔,听我爹的留在洪平守家,要是两个月前北上投奔我叔,怕是已经找到事情做了。”
叹气声此起彼伏。
他们不是士兵,宋虔之听着,脸上一片空白。他们撤退时,洪平县已经城破,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斥候第二次探知,没有人在追他们,黑狄大军不知所踪,已离开洪平县。
宋虔之让斥候归队,不要再探了,他只有一个人,确定没有追兵即可,否则不过是白白多送上一颗人头。
“走吧。”宋虔之艰难地站起身,上马,陆观骑在另一头马上,与他并行。其余人也迅速翻身上马,谁也不敢懈怠,谁也不知道黑狄大军是否暂作休息再来追他们,只有尽快赶到孟州,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天色刚刚暗下来,不远处在薄暮中伫立的城郭撞进宋虔之眼中,他松了口气,得救了,一只手从身后托住他的背心。宋虔之回头看了一眼陆观,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不起眼的绿光。
陆观也看见了,登时脸色大变。
宋虔之看了一眼天,嗫嚅道:“那是?”他双目倏然睁大,瞳孔紧缩,呼吸滞住了,“谁放的信号?!”
宋虔之立刻翻身下马,俯首贴地,隆隆马蹄声踏破耳膜。
“斥候!”陆观大吼一声。
即刻有人回报:“斥候不在!怎么了大人?”
宋虔之策马奔至城楼下,向着楼上守军大喊:“放城门,我是四州按察使前来巡视,有官牒文书,速速来人验看!”
淡青色的炊烟笼罩下,孟州城楼上士兵去向长官回报。
望楼传下急报:“有敌来袭!”
放了不到一半的城门倏然停住。
城楼底下闹将起来。
“开门,让我们进去!”“怎么回事钦差大人,城门怎么不放了?!”
孟州城门下是一圈护城河,此时城门不放,城下的洪平县众只有等死一途。
远处隐隐现出黑敌人的军马,看上去数量不多,数量也不可能会多,否则这么近跟在后面跟了一路,不会不被发现。宋虔之遥遥一望,目测只有数百人,但就凭他手底下这些已经疲惫到极点又没有作战经验的洪平县民,根本无法为战。
陆观搭弓上箭,瞄准城墙木板一侧的绞绳。
千钧一发之际,城门放下。
孟州守军长官大喝:“钦差在哪儿?快进城!快!”
宋虔之带着手下数十人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城桥,身后黑狄人的骑兵铁蹄隆隆踏来,震得大地隐隐颤动。
头马踏上木板。
陆观一手松弦,随之嗖然一箭飞出,匆匆又是两箭,分别射向马上的将领,马脖子马腿。
“关城门!”城楼洞中,宋虔之一声暴喝。
士兵们如梦初醒,拼尽全身力气,铰动锁链。
天中淡青色的微光被彻底遮住,城门下一片漆黑,宋虔之眼前短暂一黑。
噼噼啪啪的箭雨声渐渐远去,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侧身就要跌下马去,让身旁陆观扶了一把,他看了陆观的方向一眼,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一对散发微光的眼睛。
走出城楼,大肚的孙俊业跑了过来,朝宋虔之行礼,他穿盔戴甲,是直接从城楼上下来。
孟州城里人来人往,商铺正在匆匆关门收摊,富户商贾与贩夫走卒同样在街道上快速奔走,各自归家收拾细软与金银。
“有多少守军?”宋虔之面色苍白地问孙俊业。
“五千。”孙俊业道。
“够了。”宋虔之放下心来,朝孙俊业道,“城下只有数百人,可以直接迎战,有能战的将领吗?”
“有。”
“让士兵传令,所有平民进屋躲避,半个时辰后,开城迎战,杀将出去。”
孙俊业一头油腻泛光的汗,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宋虔之摆手道:“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这群黑狄人有休息的时间,否则等他们作出详细周密的计划再攻城,防不胜防。现在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还没有援军到达,立刻全歼敌军,将他们的将领活捉起来审问。”
“孙大人。”宋虔之转过身去,“你是孟州州府,非常时期,军中府中应为一体,孟州军民全都托付给大人了。”
孙俊业愣了愣,唉了一声,顿足苦笑道:“宋大人说得是。”他扬声召人来传令。接着孙俊业带着宋虔之和陆观到府衙,一路上家家闭户,街上行人陆陆续续躲进屋舍。
不能跑也没法跑了。宋虔之看着这满街匆促躲避的平民,只有这一个想法,这里是州城,成千上万的廊坊堆叠,住民超过八万,这不是已经跑得只有数百人的洪平县,这么多人怎么撤,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以想到,城下这一波奇袭被打败之后,孟州城里有不少人会携家带口北上。
下马之后,陆观从后面走过来,牵住宋虔之的手。
宋虔之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叹气,从陆观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满脸无奈。宋虔之从未感到过这样的无力,在洪平县,有将领在他眼前被人割掉头颅,战场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现在还残留在他的鼻腔之中,无法抹去。
州府衙门灯火通明,掌管文书的官员按照孙俊业的意思,给附近州城递信求援。孙俊业亲自写给朝廷的塘报正待发出。
走进府衙,法曹张林迎面而来。
“宋大人、陆大人。”张林明显松了口气,要是钦差在孟州出事,事后追责,太后的亲侄子死在孟州地界上,孙俊业怕是要丢官,而自己这个把他们带去洪平县的小吏更不在话下。
张林到后不久,安民告示还没发出去,周先便赶到孟州城中,将风平峡破的消息送到,这才北上。
“现在朝廷也没有消息传到。”这也正是孙俊业踌躇的原因,是守是攻,如何作战,全无指令。整个孟州城宛如是一座孤岛,与朝廷失去了联络,“一定要增援,可增援什么时候到,全无音讯。”孙俊业圆胖的脸上全是担忧,丢官事小,丢城事大。而且孙俊业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有人打到孟州城来,孟州驻军也全无准备。
这场战争对于整个大楚来说,都是一场闪电奇袭。
黑狄人没有宣战,没有谈判,不遣使者,直接从白明渡口杀入运西镇,将全镇屠戮,战火迅速燎原。
上令不达,民间天灾不断,本以为熬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没想到黑狄完全不给这个机会。
白古游的强兵压在北境,南面只有靠林敏与穆定邦,林敏现在完了,风平峡破,穆定邦只有回撤,撤到哪儿,现在还一无所知。
大楚与外侵的作战经验,都是通过陆路,水军是在当年内乱,南楚另立朝廷时训练出来的。黑狄一半国土在水中,一面要防海峡另一侧的盗匪,另一半与阿莫丹绒常年作战,骑兵骁勇不在水军之下。
加上多年来黑狄与大楚关系和睦,两国多有商贸往来,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战争,可以说震惊大楚全境。
“黑狄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啊。”孙俊业感叹道。
“驻军守将是谁?”宋虔之问。
“是李奇。”
陆观道:“他父亲是先帝手下一员猛将。”
“正是,李奇现在领的部下,也跟随过先帝作战,是一支猛军。但是,二位大人,孟州现在孤立无援,朝廷迟迟不派兵前来,只有这数百人我不怕,怕的是还有后手。”
“孙大人,孟州城一定要守住,先全歼这数百先遣部队,走一步看一步,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防。洪平县幸存的百姓都已经进了州城,我和陆观从西北城门出去,快马加鞭回京向朝廷求援。”
“守多久?”孙俊业问。
“城里的粮食够吃多久?”
“粮食不愁,只是怕敌军凶猛,守不住……”孙俊业叹了口气,抿着唇看眼前的年轻人,上次见面时那一派乐天,如今已全不见踪影。
“半个月,只要孙大人与李将军能坚守半个月,我保证援军必到。”
孙俊业脸色稍霁,又问宋虔之与陆观要不要吃饭。
宋虔之本来想说算了搬救兵要紧,转念一想这几天难道都不吃饭吗?那援军没搬到他就已经饿死了。于是与陆观先在府衙吃了顿饭,没敢吃太多,孙俊业让人挑了两匹千里疾驰的战马给他二人。
才刚入夜,宋虔之和陆观从孟州城西北出,一路往京城赶去。
两天后的夜晚,到达容州城,守城士兵认出他们,马留守悄悄带路,将二人带进州府。
一路行来,见到容州城里秩序井然,只是街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客店与饭铺入夜尚未打烊,有不少明显流民模样的人歪七竖八躺在店里或是街上。
走着走着,宋虔之膝盖软了软,陆观一把扶住他,顺着宋虔之的手臂,摸到他的手掌滚烫。
陆观刚要说话。
府衙门前沈玉书带着师爷迎了出来。
当夜宋虔之与陆观就在容州州府衙门里住下,将孟州的情形告知沈玉书,沈玉书已接到朝廷命令,让他随机应变,固守州城。
“什么时候收到的?”宋虔之让沈玉书将内阁文书取来看,一看字迹就清楚了。
“秦禹宁写的。”他递给陆观。
沈玉书道:“风平峡没守住,穆定邦带着两万人南逃回在南边钦州的驻地,整军之后,应当会支援孟州。”
“黑狄人打过来的是骑兵。”陆观道,“应当是从白明渡口将骑兵用大船运过来,当时整个运西镇被屠,切断了与定州州城的联络,神不知鬼不觉将骑兵运入,将运西镇当做大本营发动进攻。”
“只有白大将军能救大楚了。”沈玉书满面愁容,本是设宴为宋虔之、陆观二人接风,这下三个人都没了食欲,草草吃了点的东西。
宋虔之刚洗完澡,何太医便来到他的房中,替他给肩背的伤换药。
灯下,宋虔之一身的细皮嫩肉,唯独伤口狰狞可怖,隐有发炎的趋势,可他非要洗澡,不知是热水烫的还是因为发烧,脖子与胸膛一片粉红。
“退烧之前,不要沾水了。”何太医叮嘱道。
宋虔之想到,要不要把何太医带回京城,如果苻明韶真的要带着整个朝廷西退,那京城的皇亲国戚们都会跟着退,现在母亲正吃着何太医开的药,一路又要舟车劳顿,也不知道母亲病弱之身是否能吃得住。
何太医突然道:“容州疫情已控制住了。”
宋虔之即刻会意,道:“那请何太医明日与我们一同回京复命。”
何太医点头辞去。
房中一星微弱的灯火熄灭,陆观上床来抱着宋虔之,床上被子熏得又松又软,几日前在洪平县的遭遇恍如隔世。
然而,宋虔之一闭上眼,就倏然睁眼,眼光恐惧。
陆观察觉到他的动静,握住宋虔之的手,在黑暗里静静注视他,忽道:“不要胡思乱想,快睡吧。”
宋虔之深深吸了口气。他也想睡,连日奔波,每当闭眼,就会回到洪平县那一日。那一天,是除夕,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承上启下拉开新的一年希望的那一天,本该是合家团聚其乐融融的一天,他们一日从洪平县逃到孟州州城,还差点进不了城。
如果那天没能进入孟州城,那他们也就不能躺在这里说话了。
宋虔之侧身紧紧抱住陆观的腰,他眼睑下一双眼珠滚来滚去,眼睑也随之轻轻颤动。
半夜里,宋虔之忽然浑身一抽,醒了。狂风撼着窗板,砰砰作响,屋内一丝风也没有,温暖而安全。
陆观睡眠很浅,靠在宋虔之耳边轻声说话,等到宋虔之睁开眼睛,陆观看到他眼底除了茫然,都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焦虑。
宋虔之手脚冰冷地贴在陆观身上,呼吸时急时缓,好像不烧了,却也冷得不正常。过了一会,勉强要睡,听见陆观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宋虔之拉了一下他的袍袖,陆观将他的手拉到唇边一吻。
宋虔之不太好意思地撒手,感觉自己的行为就像个小孩子不可理喻。他闭着眼躺在床上,越躺越清醒,而天还完全没有要亮的意思。
如此无所事事躺在这里,还不如赶紧上路。
然而数日没有得到休息的身体已经疲累到了极点,无比贪恋这有床有被的惬意。只是宋虔之心里不安定,完全管不住思绪。
陆观回来时,被中隐隐一阵香风。
宋虔之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东西……”话音未落,他“唔唔”的声音被堵在了嘴里,继而被陆观摸得腰软腿热。
不到片刻,宋虔之就什么也想不了地睁大眼睛,眼角沁出泪雾,死死抱住陆观的脖子张嘴喘息。陆观就来吻,舌尖缠住宋虔之,吻得宋虔之舒服地发出嗯嗯的低声,全由陆观摆布。
良久,陆观令宋虔之的背贴在怀中,生涩而缓慢地动作,嘴唇微微颤抖地贴在宋虔之汗热发烫的后颈中,极其轻缓地叼住轻咬。
宋虔之茫然地睁着眼,几番经受不住要叫,都被陆观强硬地扳过头去吻住,吻得口水顺着他的脸颊一阵湿漉漉凉润润地流到脖子里,继而被陆观一点点舔去。
宋虔之从未尝过这样的滋味,好像在一个严丝合缝的堡垒之中,没有任何寒风暴雪能够入侵。而他接纳了另一个人成为他的一部分,成为他护身的铠甲和掌中的火光。
几经沉浮,宋虔之满身是汗地软在陆观臂膀里熟睡,身体微微蜷起。
陆观颧上潮红渐退,天色蒙蒙地染上窗纸,陆观抱着宋虔之,给他穿戴,宋虔之一直闭着眼睛在睡,怎么摆弄也睁不开眼睛,眉头犯愁地紧紧皱着,像个不高兴的孩子。
陆观看得嘴角弯翘,食中二指稍微用力地按在他的眉心,将皱褶撑平。
宋虔之直接被陆观抱上马,另一匹马在侧后方跟着。另一麒麟卫带着何太医骑马。
何太医一把老骨头,直说无妨。
没见到高念德,陆观问了问。
那名麒麟卫回话说:“三天前闫立成脱狱,高兄追捕他去了,还没回来。”
陆观眉头深拧起来,却也顾不上闫立成了,带着宋虔之即刻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 陆: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转移转移注意力,可以帮助睡眠……
宋:……效果其实还阔以,就是很痛。比死活睡不着好一些。
崽:得了,陆大人能不给自己找借口吗?
☆、正兴之难(拾壹)
越往北走,意料之中的繁荣景象并未出现,行人稀少,田地荒芜,不少官道被雪封盖,道路难行。
他们用布包起马蹄,从冰冻结实的河上抄近路直接走过去。
到第二天正午,就到了京城西北方向一间闻名遐迩的道观,宋虔之让队伍停下,去观中烧了一炷香。
观主认识宋虔之,询问他母亲的病情,宋虔之一一答过,与陆观手牵手下山。
漫漫山道穿云绕雾,道旁青松梢头积满白雪冰渣。
陆观的手掌很温暖。
“你娘会好起来。”陆观沉声说,伸手将宋虔之的兜帽从脖子里扯出来套上他的头,揉了一把宋虔之的脑袋。
上山时路过的一间凉亭中,此时正有人坐着歇脚,两名身穿灰青色棉袍的常随,一名浑身雪白南绸作面,衣锦袍戴毡帽的男子,颇有富贵相,坐在亭子里伸手烤火。常随将茶挑子上的茶具取出,却有五对盘盏。
男人三四十岁,面如冠玉,唯独领中有一道疤痕,直蔓延到下巴,于下巴颏倏然断绝。
他的手则比脸粗糙许多。
“二位山客,家主人在此化雪煎茶,不知可否赏脸?”其中一名常随出来相邀。
陆观本不想理会,感到宋虔之捏了捏他的手。
在男人对面坐下,宋虔之想起来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眼前这人的眉眼,生得很像一个人,尤其是鼻梁与嘴唇,几乎是苻明弘的翻刻,与先帝也有几分相似,而眉生得比苻明弘粗而宽阔,眉棱突出,眼窝深陷,肤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不知是冷的还是天生。
两名常随互相配合,从松针上收集的雪水在陶瓮中化开,一人起了风炉,将铫子坐上炉子,继而在茶盏中碾碎茶叶,调和成膏。
宋虔之心里几乎已确定了面前这人就是苻明懋。然而他身边的常随行走以及起身坐下的姿势和力道,也显示出两人都是高手。
如果在这里和陆观一起动手,杀了苻明懋。
宋虔之静静看着那名常随提起铫子,以滚水烫洗茶盏。
上山时不见山道上有人,竟不知道这主仆三人是从什么地方上来的,四周又都是斜坡,坡上松柏丛生,自有野趣。宋虔之心想,总不会苻明懋是专门带着下人来这道观所在的山中品茶问道。
不知道树林里是否还藏着苻明懋的人,贸然动手,即便加上在山下等待的一名麒麟卫,赢面也不太大。
“在此偶遇,就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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