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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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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宋虔之身边的花娘娇嗔一声,起身去倒酒,轻轻笑道:“江月先生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小少爷莫要拿我们取笑。”
答话的就是孟娘了,宋虔之随手将人揽到怀里,孟娘就势倒在他的臂弯中,一只手要往宋虔之领中探,被他冷淡的眼风一扫,怯怯地收回了手,眼光闪烁不定。
宋虔之拿走她手上的酒瓶放在桌上,命另一名女子斟酒,他捏着孟娘的下巴,左右打量一番。
女子姿容不算上佳,胜在肤色胜雪,五官纤细柔弱,是让人我见犹怜的弱女子。
对面陆观轻轻皱了一皱眉,身畔女子倒酒时往他身上靠,吓得陆观差点跳起来。
宋虔之看着好笑。
“今日叫你二人来,有话要问,如实答便是。”宋虔之在孟娘腰上扶了一把,令她坐直身子。
那手劲不至于让她觉得疼,却十分有力。孟娘与一同来的女子匆匆对视一眼,听见宋虔之继续说。
“这是公干,好好答,就不必去秘书省了。”宋虔之嗓音已带上郑重,他起身,走过屏风,示意琵琶娘换到房间东角的墙边去弹,从怀里扯出一个锦囊,手指在里头掏来掏去,掏出两个拇指甲盖大小的棉球。
宋虔之说了句“得罪了”,用棉球塞上她们的耳朵,旋即回身坐到自己位置上。
待他坐下,琵琶声再次响起,嘈嘈切切乱如珠玉。
“想不到二位还是官身。”孟娘强挤出一丝笑来。
“宋大人。”陆观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宋虔之撇撇嘴,无所谓地将手一摊,道:“该你了,主审大人。”
宋虔之也想知道,苻明韶到底看上陆观什么,把他调回京城。
陆观:“倒酒。”
孟娘一愣,忙躬身为他斟酒,抿了抿唇说:“两位大人,我们都是本分人,不知道大人们所为何事。”
陆观一连喝了三杯,越喝眼睛越亮,酒量像是不错,嗓子微哑着问:“楼江月最近一个月是否来过这里?”
“没有吧……”陆观身边的花娘茫然道。
孟娘:“大人这话恕我们实在难答,章静居一日里来来往往众人不计其数,江月先生是常常住在这里,但那是进宫以前,如今身价大不相同,来日出宫也不会再到我们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他出宫以后不会再来?”
孟娘垂下头,再抬起脸时眼角微微已有些红。
旁边的花娘抢话道:“江月先生两日前命人来取走了存在咱们这儿的衣服行李,自然不会再来,害得孟娘伤心难过好久呢。”
“挽花。”孟娘叫了一声。
陆观皱眉问道:“两日前?何人来取的?”两日前楼江月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命人来取走他的东西。
“这我们怎么知道,只说是江月先生的朋友,说是奉一位汪大人的命令。还能有哪位汪大人?不就是和江月先生一同进宫写贺词的那位么,妈妈做的主,让人收拾江月先生的东西给他,为这个事还得了二十两赏银。”挽花快言快语,没把孟娘的阻止当回事,大不咧咧地说了出来。
孟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听说江月先生与琵琶园的一位姑娘好上了,如今先生得了机会到御前献上贺词,是以我猜他出宫后,不会再来。此乃人之常情,大人们还有什么要问?”
“你先出去,孟娘留下。”宋虔之插了个嘴。
叫“挽花”的少女出去之后,陆观双手按在膝上,想了一会方才问:“你可认识琵琶园一位名叫秦明雪的舞姬?”
孟娘刚要摇头,动作霎时停住。
“想到什么了?”陆观问。
宋虔之这时坐起身来,拿了个葡萄吃,闲闲地说:“这位是宫里的大人,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娘为难道:“我有一事想问……”
“今日我们来问的事,是与这位汪大人有关,他在宫里犯了事,与楼江月本不相干,但毕竟二人同时奉旨进宫,有关无关,问了才知。”
孟娘仔细瞧了会宋虔之,想从他带笑的眉眼里看出点什么,偏生是毫无缝隙可钻的笑。
炭火燃尽了,酒也有点凉,勉强可以入喉。
孟娘忽然从一旁桌下取出一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然抬头饮尽。孟娘的眼光亮得好似攒着一簇火。
“江月先生打进京就住在章静居,他做派豪爽,写词换的银子比起他日常花用,杯水车薪而已。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的秦明雪,琵琶园是专为宫里特供的歌舞姬,平素不与外人往来。秦明雪似乎是他的妹妹,他在章静居的花用都是使着秦明雪的银子,所以……所以又有人说,秦明雪是江月先生的入幕之宾。皇上御前的歌舞姬自是高人一等,但江月先生不是这样的人,依我看,秦明雪该是江月先生的妹妹才对。做妹妹的资助哥哥一些,也是应当。”孟娘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摆放酒菜的小桌。
陆观:“秦明雪是楼江月的妹妹,这事是你猜的,还是他亲口告诉你了?”
“不只我这么猜,不少人都这么猜。”
“具体是什么人?”
孟娘脸色已不大好看。
宋虔之右手提起酒瓶,往她的空杯里注满,笑道:“自然是坊间都如此传了。江月先生在民间大有名气,想必仰慕者众。这位姐姐是有福气的人,江月先生来时都住在你那里吧?”
孟娘眼角又红了起来。
“什么福气。”她憋在胸中那口气舒了出来。
宋虔之一脚随意曲着,右手肘按在膝头,生得唇红齿白,正是少年人最得意漂亮的模样。
孟娘对这漂亮少年郎生出几分亲近。笑脸总比冷脸让人受用。
“大人还有什么要问?”
宋虔之看一眼陆观,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
陆观只当没看见。
“平日江月先生都与什么人来往?可有朝中官员来章静居找过他?”
孟娘仔细想了想,答:“有不少,都是为了求他写词的。”
“你还记得大概有哪些人吗?”
章静居虽是为平民所设,四品以下的官员常来这里,往上走便是去城西那一片。
宋虔之说通了孟娘,想让她说出那些官员的名姓,想不到孟娘还会写字,就让人拿来笔墨纸砚。
“我以为你略识得几个字,想不到字写得这么好。”宋虔之忍不住赞道。在章静居这等地方,能有认字的女孩已足以让人觉得惊讶。
“都是江月先生教的。”孟娘小声说。
宋虔之将名单给陆观。
“你那里还有江月先生写的词吗?”
孟娘眼神黯然地摇摇头。
宋虔之心下就明了,安抚几句,劝陆观吃了几杯酒,不用孟娘伺候,宋虔之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先出去。这下打发走弹琵琶的姑娘,宋虔之声音格外的低。
“陆大人怎么看?”
陆观漠然道:“要找出两日前到章静居来取走楼江月行李的人。”
“这人怕不是汪大人府上的。”
陆观:“是不是走访过汪府就知道了。”
宋虔之喝了口酒,今晚陆陆续续喝了小半瓶,他的脸和脖子透着红,眼角略微湿润。
陆观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登时觉得心火烧得更旺,慌忙将眼睛移开。
“汪府要是查不出什么来,这条线就断了,只剩下秦明雪了。年后再过不久就是上元节,林疏桐死了,不知道谁顶她的缺向皇上献舞。这两桩案子现在都捂得严严实实,外面还不知道,皇上到底想查个什么结果,陆大人,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你防谁都行,唯独不能防我。”宋虔之想往旁边的靠枕上倚,不小心靠偏了,躺在了席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屋里静得很,楼下的喧哗声很响。
“我不知道皇上想查什么,但你知道汪藻国不是真凶。”
宋虔之想起来,点了点头:“你在宫里问过我,是,他不是真凶。刑部说他是。”想到什么,宋虔之不禁笑出了声,“陆大人该不是真的为了查明真相吧?”
“有何不可?”陆观正色道,“汪藻国上有五十七岁的母亲,下有十五岁的女儿刚定了人家尚未出阁,刑部不能这么草菅人命,任凭什么官,都不能草菅人命。”
宋虔之愣住了。
他年纪虽小,在秘书省四年间,杀过的官员却不少,都是按照苻明韶的意思,尽职尽责做好一把利刀子。
桩桩件件说不上草菅人命,当中也有不少人法外开恩是可以不杀。此刻,陆观的话有如当头棒喝,令宋虔之酒醒了三分。
“陆兄,你知道皇上登基之前,在衢州求学,给自己起了个字,叫什么?”
陆观拿杯的手一颤,酒液滴到席上。
那一日春光正好,他与苻明韶都是入学才三年的学童,窗外嫩柳垂挂,随风摆荡。
“陆观,你看,我给自己起了个字。”
陆观凑过去看,便觉得好笑。
“真不要脸,哪有人称自己无过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苻明韶撇撇嘴,大声嚷嚷:“我就是无过,我就要叫这个字。”
陆观拿他没办法,只觉无奈。
“我也给你起一个吧?”苻明韶正在兴头上,想了半天,“你就叫舜钦吧,如何?”
“何意?”
苻明韶哈哈笑了起来:“没什么意思,好听呗,你觉得好听吗?舜钦兄。”
孩童稚言还在耳边,与宋虔之说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皇上的字却叫无过,天下人都可以错,唯独他不会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陆大人,你的性命与这两桩案子绑在一起,要是皇上有什么圣意,你千万不能瞒着我。”宋虔之边说边仔细地瞧陆观,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陆观仍是冷脸:“没有。”
宋虔之看了他一会,觉得没劲,沉默着饮酒吃菜,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将领扣系好,回头见到陆观也已穿戴整齐。
今夜依然一无所获,汪府那条线,宋虔之没抱什么希望。出门下楼时,宋虔之不提防差点被个醉醺醺的人撞飞,他身体一歪,被陆观接在怀里,宋虔之闻到一些药酒味,是陆观身上的。他本没喝醉,与陆观一番交谈更加清醒起来,站稳脚凭借楼梯扶手站直身。
“三弟?”撞他的人惊喜道。
宋虔之凝神看去,冷笑道:“大哥。”
陆观听出这句“大哥”当中透出的厌恶,对方却热络地与宋虔之好一番交谈,还在楼梯上,死活拉着宋虔之不撒手。
“我们还有要事,先走。”陆观上前去扯开覆在宋虔之手背上那只碍眼的手,推着宋虔之下楼。
章静居外人来人往,街上行人比他们来时少了许多,冷风迎头一吹,陆观舒适地微微闭起眼。
“多谢。”
陆观侧过头去,只见到宋虔之显得落寞的背影,他大步走进人群里,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走了。
☆、楼江月(伍)
腊八节当日,宫里的腊八粥从前夜就开始煮,除各宫娘娘所用,宫人们也人人得享。
安定侯府里,宋虔之整夜未睡,前半夜去看过老夫人,在窗外站了快半宿,没听见老夫人咳嗽,也不让下人通传,和老夫人贴身服侍的婆子打了个照面,略问了几句老夫人的病,说是有好转,这才往他父亲的院落去。
又听说父亲不在。
宋虔之便皱了眉头,转而去他母亲房外站了会,叫来母亲跟前贴身服侍的大丫鬟问话。
“夫人还是老样子,今日精神……不怎么好。”
宋虔之听到这话,眼前一花,竟一时有些站不住。
瞻星连忙来扶。
“少爷快回去歇着吧。”
宋虔之摇头,摆手道:“还不能歇。”他紧抓住丫鬟的手,吩咐道:“明日大夫来看,请他在府上休息,等我回来问他些事。”
丫鬟吓得浑身僵硬,也不敢叫疼,连忙点头。
瞻星温柔地握住宋虔之的手,柔声道:“少爷先回去歇歇,这一整日也太忙了。”
从京城街面上遥遥传来三更鼓。
宋虔之定了定神。
“厨房温着人参老鸡汤,少爷要忙什么,也先喝了再做。”拜月拿了主意,就去厨房盛汤。
安定侯府的厨房十二个时辰都有厨子轮着值夜,汤羹点心多是现成的,要吃什么也能立马做出来,吃不下的便赏给府里下人。
宋虔之的父亲,原是工部侍郎,主管水利工事,常年到南方公干。只因一年陪同他娘去寺庙上香,偶遇了宋虔之的母亲,周家第二位嫡出的小姐,周二小姐对他一见倾心,她父亲又是当朝大儒,退下首辅之位以后,专心教太子读书。当时的太子正是周皇后所出,周皇后是宋虔之母亲的亲长姐。
等宋虔之进了秘书省,掌管朝臣私密档案时,才得知原本他母亲也是定下要进宫的,终究他外公疼宠女儿,姨母与皇帝又十分恩爱,他母亲这才有了自己选择夫婿的侥幸。
为使他父亲配得上周二小姐,皇帝给了宋虔之的父亲一个侯位,世代承袭。
厨房里正在打盹的值班厨子见到少爷亲自来还碗了,吓得浑身一激灵,不敢去擦嘴角的涎水。
“少……少……少爷。”
宋虔之把碗放下,卷起袖子,问那厨子:“给老夫人和夫人做腊八粥的米呢?”
“已经选好了,正泡着。”
“沥起来。”宋虔之先用冷水洗了手,洗得两手通红,卷起袖子,顺着厨子的指示,将腊八粥所用的五谷、红豆、红枣、花生、核桃等物装起来。
就在院子里升起炉子,亲自看着火。
拜月和瞻星看着不忍,都不敢说什么。宋虔之的脾气,说一不二,整个侯府,没有人怕老爷,都怕这个少爷。
拜月目光与瞻星一碰,去搬出一张小桌,瞻星捧来宋虔之这几日在看的史籍放在桌上,拜月将臂弯里披着的那件狼皮袍子披盖在宋虔之身上。
星月渐稀,宋虔之喝着浓茶,搅拌着腊八粥,半个多时辰后,府里的大锅也生起火,厨子在厨房里熬粥,大勺搅拌,甜香的热气氤氲出来。
宋虔之秀气的眉目在清晨的薄光里模糊成一片。
他将砂锅里的粥分了分,老夫人的、夫人的,余下的用一个小瓮装着,外面裹着小棉被,放进食盒。
已经过了卯时,宋虔之整夜未睡,这时起身回房。
两个贴身的婢女伺候着给他更衣梳洗。
“取雪水来。”宋虔之嗓音微微沙哑。
“少爷,这就是雪水。”瞻星说着拧干帕子,为宋虔之擦脸,重新拧干,冰凉的布巾在宋虔之眼窝里按了一会儿,透过微光,瞻星仔细打量一番宋虔之的仪容,才道:“路上少爷多闭一闭眼,眼眶里还有些血丝。”
跪在地上为宋虔之整理袍摆的拜月起身,看了看他。
“不妨事,少爷快去。”
宋虔之这才带着他亲手熬的腊八粥,登上马车,往宫里去。
宋虔之到太后宫里时,周太后尚未梳洗,披着发坐在窗前,面前是宋虔之亲手熬的粥,热气腾腾,喷香扑鼻。
面上撒了几点花生碎,是周太后独特的嗜好,她爱吃甜,更爱花生的香味。
“虔之,怎么来得这样早,外面冷吗?”周太后让嬷嬷去厨房取一碗腊八粥来。
这样一来,周太后面前是宋虔之亲手熬的腊八粥,而他自己面前,是太后宫里小厨房做的,刚盛出来,热气扑面。
“昨夜没有下雪,今晨路上雪都化了,不太冷。”宋虔之道,“搅扰姨母的清梦了。”
周太后摆了摆手。
嬷嬷带着宫女都退了出去,连蒋梦都不在跟前。
周太后拈起调羹,搅了搅粥,尝了一口,眼底一亮。
“你母亲身子好些了?”
宋虔之默着没有答话。
周太后明白过来,眉头微蹙,用手帕擦了擦嘴。
“你这手厨艺,跟你母亲真像,你长得也是像她多一些。”周太后目光幽远,手帕缓慢地擦拭着嘴,“我听蒋梦说了,皇上让你过去陪着用午膳,你是怕姨母多想,一大早就进宫来。朝廷多事之秋,又逢灾年,皇上心里也烦,若是我的亲生儿子尚且好说……”
周太后的话戛然而止,眼眸一动,目光充满温情地打量宋虔之,眼角微微泛红,叹了口气:“弘儿那时最疼你这个表弟,他要是在,绝不会让你屈居在秘书省,给一个罪人当下属。”
“姨母知道陆大人的来头?”宋虔之望着面前的妇人,周太后比他母亲年长四岁,如今看上去却比妹妹年轻貌美。
“知道。”周太后冷笑了一声,“弘儿出事时,先帝并未拿定主意立哪位皇子为储,这个陆观为皇上出了不少主意,只是此人奸诈狡猾,睚眦必报。于是我跟皇上说,如果他想争取周家的支持,就把这个陆观发配到衢州,永不入京城。”
宋虔之心头凛然,不动声色地问:“麟台的记档里没有这一茬……”
“陆观从未做过官,只是皇上身边上不了台面的人,还没有资格在麟台入档。”周太后眼中现出忧虑,“你外公去世以后,周家大不如前了,如今靠你一人支撑着,很难。”慈母般的体谅浮现在周太后脸上,她伸手握了握宋虔之的手,“李相文章做得不错,得空多走动走动,能认个师傅最好。”
从太后处出来,日光正好,已是散朝后的时辰。
“蒋公公,过来一下。”宋虔之招手把等在外面的蒋梦叫过来,随手给了他一块玉佩,他的随身之物没有不好的。
蒋梦笑逐颜开,更带了点惶恐。
“小侯爷有事尽管吩咐。”顺手将玉收好,仔细地听。
“我进宫以后给太后送了粥来,就出宫去了。”宋虔之低声道。
蒋梦连忙称是:“自然是,小侯爷一片孝心,感天动地。”
宋虔之不多逗留,赶着出宫,到秘书省去。
秘书省离皇宫不远,徒步就是小半个时辰,宋虔之坐马车过去,得知陆观不在。
“陆大人去刑部看楼江月的尸了。”秘书丞过来禀报。
宋虔之累了一宿,听说陆观不在,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便去了后堂,在自己平日里午睡的房间休息,刚睡下去,就被人叫醒。
宋虔之没有答应。
外面不知来的是哪个,极没有眼色,把门拍得震天响。无奈之下,宋虔之只好问:“谁啊?”
“大、大、大人,宫里派人来了。”
宋虔之一面下地穿鞋,一面在心里问候皇帝祖宗十八代,自从管着秘书省,成天就是为了皇室鞠躬尽瘁,累死累活,还耽误他考功名。从小玩到大的那些官员的公子,现在一个个都混到二三品大员了,就他还是个不温不火的从四品。虽然说他捏着全京城要员的把柄,但见了官品更高的,也要行礼。
家里病的病,皇上的案子要办,给他派了个直来直去还防着他的上司,这会儿又来什么幺蛾子。
院中梅花树下,站着的那人,一身墨青袍子,臂上张牙舞爪绣着一只猛兽,腰间巴掌宽的银带,挎着一把漆黑的刀,头戴一顶纱帽,系到下颌。
宋虔之一惊。这副模样打扮,是麒麟卫,皇上贴身用的暗卫,寻常绝不会遣派出宫。
那名麒麟卫已听见宋虔之的脚步,但没有回过头,而是看着眼前盛放的梅花,语气欢快地说:“秘书省的梅花开得比宫里的好,真香。”
宋虔之没有出声。
那人转过身来,长得很好看,阳光下面宋虔之几乎有点看不清他的脸,待看清之后,不禁觉得遗憾。
一道半个巴掌长的疤从那人的眼角拖了过去,再好看的脸,也破了相。
“这位是?”
那人笑笑:“在下周先,这儿有一道旨,要请宋大人听一听。”名叫周先的麒麟卫从袖中摸出来明黄的圣旨,上谕给秘书省又派来一位秘书丞,官位在其次,周先是麒麟卫,早晚是要调回皇帝身边的。只是皇上的圣旨里命他也做此案陪审,这就意味着周先即使只是秘书丞,比宋虔之要低一等,在查办楼江月和林疏桐的案子上,却和他有一样的权限。
宋虔之接旨后起身,脸上愁容更深了。
周先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抱歉,而且他不惯与人直视,不停往四下看,问宋虔之秘书监大人何在。
宋虔之瞌睡回笼,打了个哈欠。
“一早去刑部看尸体了,我刚说小睡一会,你就来了。皇上还有旁的吩咐吗?”宋虔之又问。
周先摆摆手,嘴角挂着笑。
“没说什么,我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叫两位大人查清楚,事无巨细,都报上去。”
宋虔之默不作声地咀嚼片刻,打量着眼前的麒麟卫,周先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回头对宋虔之说:“大人不必管我,我四处走走。”走出两步,停下脚,“案卷可在秘书省里?还是在刑部?”
旁边秘书丞答:“在堂上。”
再回到房间里,宋虔之却睡不着了,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两圈,头痛欲裂,脑子还在片刻不停地想事。
派个陆观来压着他就算了。
麒麟卫是皇帝的密探,个个身手了得,以一当百,从来只听皇帝一人调令。人数不多,这一任皇帝手里只有十个人,却足以震慑百官。
宋虔之自幼习武,武功不弱,也不敢和麒麟卫正面交锋,麒麟卫都是不要命的人,一个敢拿命去拼的人,阎王都得让他三分。
要说秘书省的前身,正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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