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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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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婉心又咳嗽一阵,握着宋虔之的手心出了一层湿汗,宋虔之让婢女把帕子递过来,将母亲的手摊开,认真为她擦干。
  “你们关系很好?”周婉心问。
  “他很照顾我。”宋虔之开心道。
  “哦?”
  于是宋虔之捡着在容州发生的事情给母亲说了,对几次险些送命轻描淡写,本来想略过不提,犹豫再三还是提了,重点突出我这位上官对我很照顾,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翘翘啦。
  说到好玩之处,宋虔之着重描述了在容州黄五家里吃的那盆酸辣鱼汤。
  周婉心咳嗽道:“沙塘鳢,也有许多年不曾吃过了。”
  宋虔之奇道:“母亲知道?”王府中没吃过这鱼,应该是他娘年轻到外面去玩时吃过。闺阁女儿不常出门,宋虔之却听周太后含蓄隐晦地提到过几次,这两位太傅的女儿常常扮作男人出去玩耍,周太后身手还不错,只要是她带着妹妹出去,外祖不会反对。
  所以周太后那段陪先帝御驾亲征的传奇经历,在宋虔之看来就很寻常了。
  “不仅吃过,你说的这味酸辣汤,我还会做呢。”周婉心目光变得幽远,想起来什么,沉默着没有说话。
  宋虔之也不催她。
  周婉心回过神,问:“我只听说要和黑狄人打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虔之想了想,说:“母亲记不记得有一年,姨母被人下毒,差点丧命。”
  “记得,说是大皇子主使?”周婉心常年卧病,很多印象还停留在从前,即使苻明懋后來被贬为庶人,在她看来,身份的变化不能影响苻明懋是先帝亲生儿子的事实。
  这也是大楚民间许多人的想法。
  “现在苻明懋回来了,他的母舅出兵,让黑狄从白明渡口攻入,破了风平峡口,我回来之前,孟州东界已经失守。我们到夯州之后,得立刻面见李相,请他奏请皇上,让镇北军分兵到孟州支援。”
  周婉心:“那不是很急?”
  “到夯州也不远,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周婉心松开儿子的手,视线有一瞬的模糊,数息后恢复正常。她板起脸道:“正事要紧,等送我们到驿馆,你和你那位长官,骑快马去夯州报信。昨夜就该先走,怎么不早说?为娘以为你长大懂事了,怎么还是如此不懂事。”
  宋虔之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周婉心把他赶回秘书省去,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你忙去吧,娘没事”。想着,宋虔之眼眶红了。
  “还冤枉你不成?怎么?委屈了?”周婉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才说了儿子一句,他就要哭了。周婉心勉强坐起身来,将宋虔之抱在怀里,她已有些抱不住宋虔之,她一只手轻轻抚过宋虔之的耳朵,失神地低语:“那时你小小的一个,在娘怀里,也不哭闹,从早到晚都很安静。我记得你才三四岁,就谁也看不上,成天缠着太子要与他玩闹。你们哥俩感情是最好的,想不到……”
  “娘……”怕周婉心难过,宋虔之出声打断。
  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在周婉心嘴角,带着难言的惆怅。
  “人自无中来,还无中去,有无之道,不到那一刻,是怎么也堪不明的。”
  听到这话,宋虔之强忍着难受,抱着周婉心的腰,像小时候那般撒娇道:“母亲这么喜欢小孩子,将来我的儿子女儿,都要缠着母亲。”
  周婉心将宋虔之耳边一小卷头发捋到耳后,笑道:“你小时候,耳朵边这搓头发,也是怎么都不听话。娘其实不喜欢小孩。”
  宋虔之正在向,要是和陆观一辈子在一起,那当然不会有小孩了,只有找人过继一个。找谁现在想似乎为时太早。谁知道听他娘说压根不喜欢小孩。当年周婉心好不容易怀上第三个孩子,赔着千万般的小心,孩子没有了,就像将她整个人打碎了勉强粘好,过得这许多年。宋虔之一直以为他母亲是喜欢小孩子。
  “可是女人若是不生孩子,多奇怪呀。”周婉心孩子气地说,嘴唇还微微噘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内疚几乎把宋虔之淹没。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过他娘心里有这么多新鲜好玩的想法,也不知道她还会做容州民间的酸辣鱼汤。
  “娘只是不想以后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
  宋虔之眉头一皱,抱紧周婉心,埋在她怀里:“不许这么说!娘再这么说,我就……”
  “你就不理我啦?”周婉心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的丫鬟本忍着鼻腔中一股酸意,也不禁破涕为笑。
  宋虔之心中难过至极。
  周婉心轻轻的声音说:“要是有人陪着你,娘就放心了。”她的手指带着些汗,顺着宋虔之的耳朵,摸他的脸,微微虚起眼睛。周婉心觉得一阵恍惚,什么时候,又小又瘦躺在他怀里的小东西,就长这么大了,足够为她遮风挡雨。
  话冲到宋虔之的嘴边,他抬起头,正想将和陆观的事情和盘托出,看到周婉心已经闭上眼睛。
  宋虔之心里一凉,伸手去摸她的呼吸,那颗提起来的心旋即重重落下,惊出一头的汗。
  周婉心已经睡着,宋虔之小心将她身子放平,眉峰隐忍地蹙着,坐在一旁看了许久,出外让车夫停下。
  一口大箱子堆在马车上,陆观头与肩枕在垫子上,腰与臀躺在大箱子上,环抱着双臂,车一停他就醒了,只是没有起来。
  马车重新上路,更不用起身了。
  宋虔之扑上去,一把捏住陆观的鼻子。
  片刻后,陆观微微张开嘴。
  宋虔之分出另一只手,捏紧他的嘴。
  陆观忍了一会,终于破功,睁开双眼看着宋虔之,看到他眼睛发红,便想问他,偏偏嘴巴被宋虔之紧捏着,没法说话。
  时间过去越久,宋虔之自己忍不住把手送了,陆观双目一鼓,呼吸如同拉风箱,好大阵仗。
  宋虔之笑得从他身上滚下去,被陆观一把捞回怀里,让他坐在腿上,陆观依然是躺着,眸色温和地注视宋虔之,刚才想问的事情,现在不想问了。
  “我要是不松手,你就憋死了。”宋虔之止住笑,捏陆观的鼻子。
  “不会。”陆观自信道。
  “怎么不会?你练了什么龟息功吗?”
  陆观:“???龟息功是什么?”
  “传说中的秘法,可以憋气,但是没有人可以不吸气还不死,我觉得最多能多憋一会。”
  “那练来何用?”
  “如果在水下或者侦探敌情,多憋一会也许就不会被人发现,可以抢回一条性命。此法还可以假死。”
  陆观感兴趣了。
  “怎么练?”
  宋虔之翻了个白眼:“不传之秘,我知道怎么练,早就上深山当隐士,谁都得叫我一声祖师爷爷。”
  陆观嘴角弯翘,摸宋虔之的脸,他很爱碰宋虔之裸露在外的皮肤,平时就喜欢摸他的脸颊,或者脖子。
  宋虔之亲了亲陆观,叹了口气。
  陆观抱着他,坐到榻上去,很窄,稍微一动两个人都要滚出去,中间停的那口箱子与坐榻中间只有窄窄二刀的距离,于是两个人战战兢兢一脸忐忑,以免掉到夹缝中。
  “大夫说开春以后,我娘要是没事,就会好起来了。”
  陆观亲着宋虔之的耳朵,低低嗯了一声。
  “等我娘身子好些,我就跟她说我们在一块了,到时候你给我娘敬杯茶,好好磕两个头。”
  陆观浑身都僵了。
  “你不想磕?”宋虔之瞥了他一眼。
  “磕,你说磕就磕。”
  宋虔之哼道:“你又不能生孩子,磕两个头委屈你了?”
  “磕,没说不磕。”
  宋虔之不吭声。
  陆观顿时慌了,忙道:“马上磕,现在就去磕,你说怎么磕,磕多少都可以。”
  宋虔之哈哈大笑起来,陆观愣了愣,反应过来被玩儿了,无语地看着宋虔之在榻上憋笑,想打滚又不敢动,陆观两手抄在他的胳肢窝下,狠狠把人压住亲了上去。
  啃着啃着,陆观温柔下来,一手撑在坐榻边缘,免得宋虔之掉下去。
  宋虔之眼圈红红的,皮肤白皙,呼吸交错间,两人顶在一起蹭了一会,亲吻变得像是两头雄兽在争抢地盘,宋虔之试着把舌头伸过去,反而碰得舌头疼,索性张嘴放陆观过来,柔软的舌一触就分,陆观粗声喘息着,肆无忌惮地亲他,手在他的腰上用力抚摸。
  分开时两人都是一身的汗。
  苦于不可能在这狭小空间里做,一是不舒服,二是周婉心随时可能醒来,抓奸在床就太窘了。
  宋虔之窝在陆观的怀里睡了一小会,让人停车,回到周婉心的车上去。
  天将黑时,周婉心醒来,好好吃着药,突然想起来,还是命宋虔之与陆观骑马先走,宋虔之无法违拗母亲的意思,将周婉心安全送到驿馆歇下,吩咐好随行的下人好好照料,挑了两匹快马,和陆观带好干粮,晚饭也没吃,即刻就出发先一步赶往夯州。

  ☆、正兴之难(拾伍)

  出发不到半日,三更半夜开始下雨,偏偏行至山下,沿着一条泥泞小路,走得很是艰难。
  “那边有间破庙。”宋虔之惊喜道。
  “在哪儿?”
  宋虔之眼力很好,破庙隐藏在参差交错的树林之后,不易被发现。
  陆观的马跟上来,马儿不安地原地刨蹄,宋虔之的马也不愿意离开道路往荒地上伫立的那座破庙走去,而是原地打转,晃头甩尾。
  两人只得下马,陆观右手臂递过来挽住宋虔之的手,让他抓着自己手臂,他站在马右侧,宋虔之站在左侧,两人相携而行。
  冰冷湿润的树枝抽在脸上,陆观右臂圈着宋虔之,手掌挡住低矮的枝桠,脚下一个斜坡。
  “当心。”陆观让自己的马先跳过去,把宋虔之的马也拽下坡,伸手抱住宋虔之的腰,把他抱过来,索性陆观直接抱起了宋虔之。
  “我自己走。”宋虔之叫道,双手不由自主抱住陆观的脖子,以免摔下去。
  陆观没有理会宋虔之的大叫,埋头亲了一下宋虔之的嘴唇,堵住他的抗议。
  “放我……唔……”宋虔之被亲得很舒服,享受了一会,脑子一片空白,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雨水顺着陆观刚毅的脸庞往下流,冰冷的水滴经过皮肤熨得温热,沿下巴滑进领中。
  “这间庙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陆观看着地面,一步步稳健地往破庙前进。
  宋虔之四处张望,看见通往破庙前门的路已经杂草丛生,很难辨认,显然很久无人参拜,早已废弃。
  一匹马仰脖喷了个响鼻,四蹄胡乱转圈。
  陆观捏着缰绳的手又抱着宋虔之,险些被马仰脖的动作扯得把宋虔之摔到地上。
  宋虔之笑道:“让我自己走吧,反正衣服鞋子都湿了。希望庙里有干草可以生火,把衣服烤一烤,这个天也没法捡柴。”
  推开破庙门,宋虔之嘴角的笑就僵住了。
  “好重的血腥味……”他喃喃道,从封好的油纸包里取出竹筒严封的火石与火绒,朝正上方香案的方向走过去,在桌上摸来摸去摸到烛台,宋虔之松了口气,转头朝陆观说,“没湿。”
  刹那烛光照亮小小的庙宇,正上方一尊色彩斑驳的菩萨像,脑袋已经不知去处,唯独红裤蓝靴还能依稀辨认,抬起的一只脚下,匍匐着一头猛虎,掉了一只耳朵,尾巴也断了。
  除去菩萨像,案前一个功德箱,长明灯架上的灯已经空了,灯架前凌乱的暗色像是油渍。
  所有东西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桌案上一道一人宽的擦痕向着菩萨像座前的供盘延伸过去,一共三个供盘,旁边两个一个反扣着,一个不知去向,只留下个圆形的印记,印记处没有积灰。
  陆观:“我先喂马。”
  宋虔之说了一声好,便把整个上半身趴在桌案上,伸手摸了摸供盘,突然变了神色。
  “舜钦!”
  听见宋虔之叫他,陆观把草料胡乱放在地上,两匹马早已经饿极了,自顾自低头去啃。
  “怎么了?”陆观慌张跑来。
  “这个供盘是固定的。”宋虔之说。
  “有机关?”陆观上去把宋虔之拉下桌案,让他站到自己身后,跃上桌案,单腿踏上供案,两只手握住供盘左右,稍加用力,但没有旋动供盘。
  “好像真的是机关。”陆观道。
  宋虔之紧张地问:“打开吗?”
  “你站到外面去。”陆观吩咐道。
  宋虔之依言跑到门外,隐藏在木门后面,伸出脑袋去,朝陆观说:“开吧,你小心点。”
  一片寂静之中,供盘发出咯咯的低沉响声。
  随之地面下方有微弱动静,然而小小的四方天地之中,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宋虔之四处找来找去,明显供盘是一个机关,应该有什么地方随着机关的开启而移位,视线能及的地方却没看到任何异样。
  陆观下来,蹲在地上,屈起手指叩击地面。宋虔之把铺在地上的稻草都用脚踹开,蹲在陆观旁边,一跳一跳随他的位置而移动。
  突然,陆观眼神有了变化。
  “是这儿?”宋虔之问。
  陆观点头,拔出靴中匕首,把刀刃插进一块地砖,启出。
  启出的砖四四方方,通道不太深,要下去就得跳下去,但是跳下去怎么出来是个问题。
  “没有飞爪。”宋虔之往黑黢黢的地道里看了一眼,被血腥味道熏得直皱眉头,“下面会不会是一具死尸……”这也算撞大运了,随随便便赶路都能碰上有人被杀了丢在地下暗室之中。
  “应该还没死。”陆观道,“和尸臭气味不同。”
  宋虔之嘴角抽搐:“我记得有绳子?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陆观去包袱里翻出来绳子,系在自己腰上。
  宋虔之双手在身前握着绳子另一头,担心地看下面,从香案上拿了一根蜡烛,给陆观揣在身上,给他带上火绒和火石。
  陆观下去以后,宋虔之抖抖索索蹲在入口边,目不转睛盯着底下看。
  微光在地下暗室中晃了一下。
  “有个人。”陆观的声音传出,走到宋虔之看不见的地方。
  宋虔之说:“只有一个吗?”
  “对,有一个……”陆观的声音倏然静止。
  猛一阵寒风从庙外扑进来,把门板吹得咣咣作响,庙中的蜡烛熄灭,宋虔之往门口看了一眼,雨幕接天连地,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晃来晃去。
  “陆观!”宋虔之大声喊道。
  “我把绳子拴在他身上,你先把他拽上去,小心些,别碰死了。”
  “……”
  片刻后,宋虔之听到陆观一声“好了”,开始使劲向上提绳子下面捆的重物,那重物相当沉。
  宋虔之咬牙切齿往外拽,喘着气大叫:“不是个死人吧?真的没死?没死这么重……”
  陆观一声不吭。
  宋虔之边拽整个人边拉开弓步向后退,够到支撑庙宇的柱子之一,把绳子绕上去系紧,擦擦汗,回到暗室入口,提着绳子把人往上搬。
  “啊——”宋虔之口中一声大喝,整个人向后一坠,坐倒在地,总算把人头朝地背朝上地拖了出来。
  挨得近了,提上来的人身上的血腥味重得令人窒息,他身上到处是刀子割破的伤口,然而衣服每个破口不过半根小指的长度,伤口应该都不大。宋虔之顾不上查看,埋头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宋虔之的手摸到绳子上滑腻腻的血液,指甲里一时间抠满了血泥,浓烈的铁锈味冲击进鼻腔,令人想吐。
  把伤者搬到一边,宋虔之重新放回绳子,让陆观上来。
  陆观重新点起蜡烛,将伤者翻过来,问宋虔之:“你没认出来他是谁吗?”
  “我没看啊,是谁?”宋虔之凑过去看了一眼,登时一阵心惊。
  只见苍白憔悴的脸上满是血痕,眼角早已愈合的疤痕被再次割开,深可见骨,只差一毫就会扎进眼球,他整个脸颊凹陷,血粘黏在下巴的青茬上,唇间俱是凝固的鲜血,嘴皮被咬得血肉模糊,血痕一直伸进脖子。
  宋虔之失声道:“怎么是他?!”
  “我去打水,你先不要动他,找点布出来,包袱里有金疮药,先取出来。”陆观在菩萨像后面找了个破木盆,出去找水。
  数日不见,周先几乎成了个死人,宋虔之不由得眼眶发热,他抖着手试周先的鼻息。
  还有气,气息微弱。
  是谁做的?为什么要杀周先?
  宋虔之大脑空白,找药的手控制不住颤抖,他冰冷的左右手用力交互握了一会,平静下来。
  好在周先没死,等周先醒来,就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周先带着先帝的霸下剑去镇北军搬救兵,让白古游的军队南下。
  陆观打水回来。
  宋虔之蹲在地上,脸色不好地抬头看他,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话来,他强迫自己挤出声音,心里却一片冰冷。
  “剑……”宋虔之道,“地下室里还有什么?霸下剑在吗?”
  “什么也没有,一地血。他被绑在木架上,也没有刑具。”边说陆观边解开周先的衣袍,雄伟的男子躯体上遍布伤痕,上上下下足有数十……甚至上百的刀割伤口,有的深有的浅,伤口俱已发炎红肿。
  陆观以手指沾了沾,放在鼻端嗅闻,用舌头试了一下。
  “你……小心些。”宋虔之担心道。
  “盐水,虽然是为了折磨他,反而救了他一命。”陆观用布沾着水逐一擦净周先的伤口,再上药,没法包扎,布根本不够用。
  宋虔之和陆观的衣服都是湿的,还好庙中有胡乱堆放的干草和脏棉絮,这座破庙虽然弃用,偶尔也有人发现这里可以勉强歇脚,作过短暂停留。
  生起火以后,破庙里明显温暖了起来。
  周先原本脸上有一道疤,从眼角到下巴,将其俊美的面庞割破。刑囚他的人又用刀将他脸上的疤重新割开,分毫不差。
  陆观伸手在宋虔之眼前晃了晃,不悦道:“别看了。”
  宋虔之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人,下手这么狠。”
  “估计是他的老对头。”陆观说。
  宋虔之看陆观。
  火光在陆观脸上跳跃,他伸出一臂,把宋虔之揽过来,将袍子敞开裹住怀里的人。
  “冷不冷?”
  “吓得顾不上冷了。”宋虔之自嘲地扯出一抹苦笑,“我现在手脚还麻,刚才还在害怕把先帝的剑弄丢了,九族都不够诛的。”
  陆观以唇碰了碰他的耳朵,试到宋虔之耳廓冰冷,轻轻地以唇瓣含住,蹭了蹭,把他抱得更紧。
  “现在好点了。”宋虔之道,“看来我出京去容州的路上,就被人盯上了,我还一无所知。”想了想,宋虔之缩了缩脖子,眼现茫然,“如果是苻明懋的人,他的势力就太可怕了。”
  “皇上如果要诛你九族,不是要连太后一起诛了?”
  宋虔之努力放松自己,依靠着身后的人,脑子里一片混乱,时而想到在容州的种种,时而想到年少时与苻明弘打闹。
  “你小时候也是在衢州吗?”宋虔之反手摸着陆观的下巴。
  陆观微微眯起眼:“嗯,我在衢州出生,也在衢州长大。”
  “那你上京城来,是第一次离开衢州?”
  “不是,我学武拜过好几个师父,第一个师父在我九岁时就把我踹出山门,让我自己下山游历。”
  宋虔之动了动,好奇道:“你还做过游侠?”
  这几乎是每个少年郎的梦想,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路见不平就出手相助。
  “算不上,我太穷了。”
  宋虔之:“???”
  陆观低沉道:“吃了上顿没下顿,没钱住客栈,经常是坐在别人的运草车运水车后面,让别人捎一程。不过大楚的天南海北我都到过,一年半以后,我回到师门,发现整个山门都空了,房子都拆了。”
  “为什么?”
  陆观摸着宋虔之的耳朵,觉得他耳朵小小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而宋虔之却敏感地不住缩脖子。
  “很痒,别摸了。”
  “逐星。”
  宋虔之看着陆观,没有出声,却用眼神回答了他。
  “我一定会护你周全,就算要我的命,我其实……”陆观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
  陆观坐起身,捡起手边儿臂粗的湿木棍,把火堆拨得一阵火星乱溅,火光再度强盛起来,照亮他们的脸。
  “皇上召我进京时,我已经想好,就算他需要我去死,我也会去。”
  “哎,凭什么他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啊,你是我的好吧……”宋虔之还没说完,被陆观一下子亲了上来,一下没脾气了。
  亲完满脸通红地靠在陆观的怀里。
  “我诸般打听,是当地官府说我师父私开武馆,有一天夜里,官府带兵包抄了山门,师门中逃的逃,散的散,留下来与师父共同迎敌的师兄弟被官府绑起来,在闹市全砍了头。”
  “什么罪名?”
  陆观摇了摇头。
  “没有罪名,从那以后,衢州的武馆纷纷倒闭,有点门路的都离开了衢州。我师门中的弟子,都是孤儿,师父早年是一名侠士,开设武馆也赚不到几个钱,门中弟子出师以后,给人当武师,去镖局押镖,有的投了公门做衙役,总之到了师父认为你该下山的时候,就要下山去自谋生路。一旦有了一口饭吃,大家都会念着师父的养育之恩,往师门孝敬些银子。”
  “你师父一家人都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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