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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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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大家都落难在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知道,不要拘礼。”宋虔之笑着眨了眨眼,“再说,我是个相公而已。”
  许瑞云臊得满脸通红,看宋虔之笑了起来,知道对方并未拿他的取笑当回事。他眼神不定地来回看了看宋虔之和陆观,心道这二人该不会还真是断袖分桃之属,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敢多问了。
  呆愣愣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被宋虔之扶起来喝水,他一脸抗拒,本不想喝,奈何这两天不仅没怎么喝水,连一天一顿的糍粑也没有胃口吃,现在又饿又渴,嘴唇裂出道道血缝,清凉的水一沾上他的嘴唇,他就再不用人喂,自顾自抢过碗去狼吞虎咽。
  那只不过是一碗清水。
  宋虔之没在屋子里找到吃的。
  “这个寨子食物应该是统一配给的,由女人们做好以后,发放到每间房子。他们找遍这间土屋都没找到吃的,也没有厨房,你还能忍吧?”
  那年轻人突然把喝干了水的碗一把掷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陆观听见动静,在走廊另一头抬头,看见宋虔之朝他摆手,示意不要过去,陆观低下头继续和周先小声说话。
  宋虔之没有急着说话,等柳知行的儿冷静下来,才问他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搓着手,不答话,他牙齿生得很齐整,白花花一粒一粒的,却把渗血的嘴唇咬得格外淋漓。
  “有人去营救你爹,他马上就会到这里来。”宋虔之见旁边有一把藤椅,放松地坐上去,一面想心事,并不一直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看。
  如果柳知行顺利被带回来,紧接着就有一场硬仗,他们手里有十多个獠人的妇女和孩子做人质,但循州、宋州两地多蛮夷,数百年间也没有完全归顺大楚朝廷。卫琨在时,曾向朝廷上书,要求派兵将南部数十个小王都封官加爵,将眼前这片虫蛇密布的莽林收入大楚版图。
  后来此举以失败告终,朝廷便对这两州采取放任状态。獠人只是对此地蛮夷的统称,只要这些人不进入州城,不骚扰大楚百姓,民不告,则官不究。甚至有史记载,数任循州、宋州知州都与獠人部落中的小头目有接触,在官府的主持下,与其中部分部族还会定期以物易物,换给獠人生活所需,也从獠人手里取得珍贵药材和颜色艳丽的翠羽、珠玉。
  宋虔之手指触到怀中的那块布,摸出来,展开来看,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前任循州知州赵瑜写的这封血书,血色仍很显眼,成形的时间不会太久。
  宋虔之本对许瑞云的话存疑,有这封血书,他也只好打消怀疑。
  起初宋虔之想不通赵瑜为什么会落入獠人手中,身为知州,当地爆发的叛乱,在报到兵部的军报里写得云淡风轻,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秦禹宁也说只要就近派遣屯兵平叛即可,那赵瑜就不用亲自参与这场平叛,他只要待在州府衙门里,发号施令即可。且大楚南部地形不像北部一马平川,多山崎岖,一旦进山,迷失在山林、暗洞、激流之中再寻常不过,这些密布瘴气的丛林里,林深不见日,加上神出鬼没的獠人、野兽,除非是想不开了,才会自己上山。
  那赵瑜又是怎么被獠人抓走的呢?
  宋虔之拿这个问题问许瑞云,许瑞云却根本不知道,他与赵瑜唯一的接触,只有这一封血书而已。宋虔之又问许瑞云为什么言之凿凿赵瑜不可能叛,许瑞云说赵瑜是个好官,亲自带循州百姓抛弃刀耕火种的陋习,带他们开山劈林,找到适宜栽种茶树和果树的土地,循州才渐渐富余起来。
  然而,宋虔之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这只能说明赵瑜是个能够带百姓致富的好官,并不能表明他不会叛变。
  目前唯一能证明赵瑜没有反的是宋虔之手里的这封血书。
  现在赵瑜下落不明,即便有血书在手,也要对比赵瑜的字迹才能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他写的。
  “这是什么?”沙哑的声音问。
  宋虔之把血书递过去,给那年轻人,道:“原任循州州府写的绝笔。”
  年轻人手指发抖,从右往左慢慢看过去,他鼻翼轻轻翕张,脸色发红。
  “他死了吗?”年轻人急迫地问宋虔之。
  “看来是死了。”宋虔之道,“所以你爹才被派来循州。”
  “那就是说,还没有证明他已经死了?”那年轻人目光倏然变得凶狠,“他的手下和官兵都不找找吗?”
  宋虔之移开目光,望向圆屋顶中露出的那一小块天,湛蓝的天幕上,一丝云也没有,飞鸟不知在何处藏身,一触即发的乱局之中,却有这片刻的宁静。
  “外面都是山、都是兽,他可能死在任何一处,可能死后尸骨无存,如果不能平安到达州城,我们所有人,都会是同样的命运。”
  年轻人呼吸一促,他抿了抿嘴,将血书郑重叠整齐,还给宋虔之。
  宋虔之将布收起来,纳于怀中。
  “好饿。”那年轻人拿微微发红的眼,带着一丝愧疚地看宋虔之,“我叫柳平文,我爹有三个儿子,我在家排老三,两个哥哥这次没有随我们下南方来。你是什么人?我看他们都很听你的话。”顿了顿,柳平文犹豫道,“你是大官吗?比知州还大的官?”
  宋虔之失笑:“那是我男人,所以他听我的。”他扭头看了一眼陆观,视线再回到柳平文脸上,见他眼神格外羞怯,又带着一丝羡慕。
  柳平文在看陆观,注意到宋虔之转过来了,立刻垂下眼,手指在衣服上紧张地抠动。
  “无论多大的官,就是皇上来了,陷在这里,身份也不管用了。”
  柳平文惊讶地睁大了眼,他没想到宋虔之会说出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话,转而又想,兴许这就是大官吧……
  “你们一定要救我爹。”柳平文小声说,“他会是个好官。”
  宋虔之才要说话,天空倏然被几道火箭划破,火星迸溅,箭镞落在大屋中间那片低矮的浴房屋顶上,裹在箭镞中的东西瞬间砸得粉碎,轰然蹿起一蓬蓬火焰,犹如乱舞的妖魔,点燃底层的茅草房顶。

  ☆、正统(伍)

  楼下大门向内打开,一人背着另一个人撞进门来。
  许瑞云一看当即暴怒,那两人正是他的手下,其中一人重伤,背他的人也弄得浑身是血。
  另一名手下过来撕开重伤那人的衣袍,只见深可见骨的一道刀伤斜着劈过他的整个胸膛,直及腰腹。那人眼半睁,眼内毫无焦距,微张着嘴。
  柳平文跪在他的旁边,用干净的湿布将清水滴进他嘴里。
  “怎么回事?”宋虔之噔噔噔跑上三楼,气喘吁吁地冲到周先旁边,他已经把弩都拿了上来,架在墙上的孔眼中。
  “没事,浴房有水,火已经灭了。这上面烧不燃的。”周先道,“你们两个,东面,南面,还有两个孔,填上。”周先转过来看了一眼宋虔之,“小……大人你先下去,柳知行回来了吗?”
  “没有。”宋虔之从桌上拿走一把弩机,找了个窗口架上,然而,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映入眼中,他将弩机一抬,挪到地上,砸出沉闷的一声响。
  “怎么了?”陆观把宋虔之往身边一拽。
  宋虔之眼睛和他的眼睛挨着,凑在他的窗口看,一辆板车上,竖起一个“×”形木架,柳知行手脚被分别紧紧绑在木桩上,他身后约莫一掌处,有一面巨大的铁盾牌,贴地而行。推车的人在盾牌后,人力使板车不断逼近。
  一旦弩|箭射出,柳知行被射中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他身后的獠人们。
  “你看他的左手,手腕弧度不正常,他们扭断了他的手。”宋虔之颤声道,他目光紧急地往柳知行身后的人群中搜寻那名头领,没有看到头领。
  “他成功了。”宋虔之松了口气,“首领应该已经死了。”继而,一块大石压上宋虔之心头,首领已经死了,獠人还可以发起有组织的进攻,说明他们虽不是正规军队,却也不完全是乌合之众。
  板车后面,跟着被拴在一起的女人们,皆是碰头散发,衣着凌乱,她们都垂着头,有两张面孔倔强地望着前方,神色木然,仿佛即便是刀斧加身,她们也不会再哼一哼。
  “怎么办?”宋虔之从墙头下来,拍拍周先的后背,周先转过来,看着宋虔之。
  “即使我们从这里发射弩|箭,射杀的也是我们自己人,自己人死光以后,才会对上獠人。柳知行是朝廷命官,他不能死。”宋虔之加重语气,“他身后的妇孺,更不能死。”
  周先为难地皱起眉头。
  这时,许瑞云的一名手下气冲冲地说:“那不是逼我们死吗?这土屋连口吃的都没有,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合围对峙要不了十天,大家都得死。我们能冲出来,全凭奇袭,现在外面至少有两百人。我们能冲出去,但照这位小哥的意思,连女人都要带走,那万万是带不走的,再说,那都是这姓柳的的家眷,我看他也不像能活,索性不管了,强行突破,有三位兄弟的助力,我们许将军熟悉地形,至少能逃回州城。”
  那人被宋虔之的眼光盯住,有如芒刺在背,梗着脖子怒道:“不是我们不管,而是管不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要是逃不掉,他们一定会加强防守,更别想逃出去。还有那些藏起来的平民,就算不为我们活命,小哥,舍小求大,我想的没错吧?再说,不丢下这些娘们儿,所有人都得死,没有什么万全的法子,你们快拿主意吧,否则等到对方抢攻,咱们就失了先机了。”
  宋虔之神色凝重起来。
  “鲁宁他们不会武功,我再三叮嘱过他们,出去以后立刻藏好,不用指望了。”陆观道,“女人不能不管,柳知行也不能不管,我们手里有十多个人质,我下去和他们谈。”
  宋虔之一把拽住陆观的袖子:“我去。”
  “还是我去吧。”周先将弩机放回桌上,一柄匕首藏在靴子里,伸手向陆观,“把你的刀也给我,你们俩都不能有闪失。”
  宋虔之还想说什么,外面有人大声喊话,那是一口生涩的官话。
  “出来一个人,我们谈判。”
  阳光照着从板车后走出的一个獠人,他的脸色被照得黑中带金,是个身材短小,肌肉鼓涨,异常粗壮强健的男人,他一手抄一面板斧,毫无畏惧地走到板车的前面,暴露在弩机之下。
  许瑞云的一名士兵手指屈起,搭上机括。
  突然,许瑞云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不要射他。”
  柳平文疯了一般扑上前,将窗口伏着的两个士兵抓开,去抓第三名士兵时,那士兵侧身一让,随手一推,柳平文便坐倒在地。
  柳平文眼睛通红地起身,叫道:“不要杀我爹,别杀我爹!”
  许瑞云抓住近乎疯狂的年轻人,将他瘦弱的肩膀往怀里一按,握住他的肩膀拍了拍,把柳平文挡在身后。
  柳平文呆住了,没有再上前,只是咬着嘴唇乖乖呆在许瑞云的身后。
  “将军。”一人上前待要说些什么,许瑞云竖起手掌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那人没有再说。
  “谁去谈?”许瑞云问。
  窗口传来又一次喊话,内容与前次一样。
  柳平文从许瑞云身后挤上来。
  “你不行,你不是官员,你谈成的条件也做不了数。”想到人质毕竟是柳平文的父亲,加上这几日里这年轻人遭了多少罪,许瑞云也是知道的,他语气软了下来,“听话,别添乱。”
  宋虔之道:“我去。”
  许瑞云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以询问的目光看陆观。
  陆观眉头深锁,迟迟不点头,思忖片刻后,陆观担忧道:“我们的砝码只是十几个寨子里的女人。”
  十几个普通的妇女和孩子,与二十几个柳知行的家眷和知州本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而且,我们不可能真的杀死这些女人和小孩。”
  陆观话音未落,许瑞云的一个手下狠狠道:“你们这些京官是没吃过獠人的苦,他们连人肉都吃,他们抓了我们的女人,从不当做人看,我们抓他们几个女人几个小孩怎么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
  “郝大丁,你给我闭嘴!”许瑞云声如雷霆。
  他手下纷纷低下头去。
  “他们要谈判,那就是要换,先听听条件。陆兄弟不放心,你们俩就一块去,也好彼此照应。周先留下来给我当副手,这把刀是我抢的,陆兄弟你拿着。”许瑞云当场解下腰上的刀。
  周先将陆观的匕首给了宋虔之。
  “一人带一把弩机。”许瑞云看着宋虔之和陆观装备妥当,亲自带他们下楼,让手下开门。
  许瑞云从旁抓过一名瑟瑟发抖的妇女,推到陆观的旁边。
  女人惊恐地看了陆观一眼,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宋虔之眼神不解,突然明白过来,许瑞云的意思是让他们一人带一名人质做活靶子。
  “不用,许兄请放心。”宋虔之见陆观脸色不善,好像要说什么,连忙抓着他的手掌掐了一把。
  陆观却没让他的手离开,紧紧握住宋虔之的手,牵着他走出大门,才松开。
  周先的视线里,宋虔之、陆观走到那獠人的面前。
  他呼吸发烫,心跳急速加快,视线里一阵一阵有红光闪耀,汗水从太阳穴旁往下缓慢流动。
  柳平文偷偷找了个空着的窗台,向外窥视。
  日头向西缓慢偏移,空气中弥漫着旺盛的草木香味,充满粗野苦涩的生命力。
  宋虔之脸色被晒得微微发红,他先看了一眼被绑在车上的柳知行。柳知行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眼睛完全闭着,嘴唇一直在发抖,吸气时好像在忍耐某种难以抵挡的痛苦。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獠人问。
  陆观道:“放人,你们要什么?”他语气倏然嚣张,手指顿在腰间的刀柄上,他的手看上去格外有力,像是下一刻就会拔刀出鞘。
  “不是我们要什么,如果我们放了你们,我们,就会有危险。”獠人脸皱成苦瓜,为难道。
  “什么意思?”宋虔之道,“是别人让你们在河上拦人的?”
  那獠人眼光飘忽,不住往宋虔之身后看,十数米外就是土屋,但大门紧闭。
  “女人,小孩,我们的。”獠人说,“这个人,杀了头领,不和你们算。你们的女人,还给你们。”
  宋虔之心头一喜。他完全没想到獠人对女人和孩子这么重视,也就是说,他们宁愿用知州这样的地方大员来换回被抓走的那十几个女人和孩子。
  宋虔之冷下脸:“你们杀了几个人,欺负了我们几个人。”
  獠人为难地向后看了一眼。
  宋虔之紧张地握住袖子里藏着的短刀。
  獠人表示要回到队伍中去和其他几个人商量一下,宋虔之不答应,让他把那几个人叫出来。獠人眼神忧郁,终于做了个手势。
  四五个衣着鲜艳,头上用羽毛装饰的男人各自拿着兵器走过来,警惕地盯着宋虔之和陆观。
  他们围到旁边去叽里咕噜讨论。
  炽烈的阳光照得宋虔之有点睁不开眼,他回头向墙上望了望,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
  “獠子未必会讲信用。”陆观搭住宋虔之的肩,凑在他的耳畔低声说,双眸如同鹰隼锐利,警惕地留意那些獠人的举动。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别带着偏见看他们,我看獠人对女人的态度就比我们要好。”
  木板上奄奄一息的柳知行睁开眼,他视野一片模糊,口中呜了一声。
  宋虔之看到,眉头皱起,正想向那一群獠人走去,他们已经散开,起初和宋虔之他们谈判的獠人走过来,他一脸凝重。
  宋虔之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圈色泽亮丽的小玉珠,间或穿着漂亮的鸟类羽毛,这应该是獠人身份的象征。这人虽然并不是首领,但在整个部族里,地位应当不低,说的话也有效。
  “敌人,该杀。以人换人,我们,不是屈服。”那獠人冷着脸子。
  宋虔之道:“你们不打算交出凶手?”
  獠人摇头。
  宋虔之冷笑道:“那你等着给你们的人收尸吧。”宋虔之板起脸,抓住陆观的手往土屋的方向走。
  倏然一支冷箭从身后射来,破开空气,直取陆观的后脑勺。
  一道寒光闪过,箭镞击中刀刃,向上飞挑出一条弧线,调转了方向。
  身后一声惨叫。
  獠人们啊啊乱叫起来,纷纷挥舞兵器想往上扑。
  宋虔之心里很紧张,侧过脸看见陆观镇定的表情,心里有了数。陆观定下脚步。
  随着陆观转身,蠢蠢欲动的獠人手里的兵器停了下来,没有一个敢真的冲上来,他过分魁梧高大的身材,比之生在南部的獠人普遍高出一个头还有余。
  出来谈判的獠人向后退了一步。
  陆观挡回去的箭居然瞎蒙射中了一个獠人,宋虔之变了脸色:这还和谈个屁,射死人了,不过也是对方先动手。
  “欺负女人的,我们可以交出来。”獠人壮着胆子走上来,朝宋虔之打了个眼色。
  宋虔之:和你不熟看不懂你的眼色。宋虔之灵光一闪,船上那名文士被杀死的一幕闪过,把那人劈开的文士不就是獠人的首领吗?那他应该已经被柳知行杀了。
  宋虔之一脸为难:“好吧,那我们也让一步,不只是欺负女人的人,只要拿我们的人泻过火的,都交出来。”
  后面的獠人只有极少数几个能听懂宋虔之他们说话,听懂的几个面面相觑,对了一下眼神,朝身边的手下小声下令。
  “你们,先放人。”獠人要求道。
  陆观将宋虔之挡在自己身后,他脸色沉郁,看上去杀气腾腾,脸上又有疤痕,往前走出一步,便压得獠人头头喘不过气,紧张地看着他,握紧手上板斧。
  “你们先放人。”陆观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獠人疑惑地歪了歪头,板斧垂向地面,不复剑拔弩张。
  “你放了我们,寨子会有什么危险?”先前宋虔之已经问过是不是别人让他们拦阻这些船只,獠人没有回答,陆观换了个问题。
  獠人果然没有察觉,老实回答道:“官兵,杀人,抢我们东西。”
  “官兵?”宋虔之回头看了一眼土屋,“是跟我们一起的官兵吗?”
  獠人摇头:“姓许的,跟着我们,带人杀我们,烦。”他纠结地扯了扯头发,似乎在想怎么表达,良久,獠人带着一脸便秘的神色说,“抓姓柳的,不让他做官。”他黑乎乎的手指向后指柳知行。
  “做成了,有钱,允许我们到集市卖东西。”獠人使劲搓头顶的头皮,抓下几根头发,扔掉,皱眉道,“不知道了。”
  獠人蹩脚的表达能力让宋虔之哭笑不得,看他涨得脖颈通红的样子,宋虔之了解到他谈判的诚意,便不再强求。
  “你们先放人,寨子里有多少矮脚马?”
  当宋虔之和陆观说话时,对方都在认真聆听,看来他只是说不流畅,能听懂。他掰着手指算了算,比划了两根指头。
  “那就两百匹马,出山还你。”宋虔之点头,示意他去放柳知行下来。
  獠人把手一甩,气得跳脚,怒道:“二十!只有二十匹!”
  宋虔之:“……”

  ☆、正统(陆)

  
  黄昏,落日熔金,獠人没有大船,所幸前几日扣下的船都还在。
  直到所有人登船以后,许瑞云的手下才将獠人的妇女和孩子放回。
  宋虔之趴在船舷上朝那个领头的獠人挥手,扯着嗓门大喊道:“你们别呆在这了,换个地方扎寨!”
  江水并不湍急,颇有一些风平浪静的意味,从日落到日暮,没花多少工夫。
  原本的商船跟在后面,宋虔之和陆观、周先上了柳知行的官船,下人打水在船头冲洗前天留下的血迹,经过一整日的烈日暴晒,血迹无法被清水冲去,几名下人弓着身,两手抓着刷子,在甲板上一来一回贴地洗刷。
  许瑞云走到甲板上来。
  碎光洒满江面,夜晚已经降临,两岸幽静的树丛山影之中,暗伏着数不清的危机。
  “新知州睡了?”宋虔之看许瑞云。
  许瑞云双臂趴到栏杆上,搓了一下鼻头:“受那么大惊吓,给他喂了药,才睡下去。”许瑞云在看天,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月亮,江水中留下的细碎光芒,是船上的灯,一摇一荡之间,散得无影无踪。
  “柳平文怎么样了?”宋虔之又问。
  陆观右手握住宋虔之的左手,掌心里宋虔之的手背凉凉的,陆观一面给他搓手指,一面望着江水,对许瑞云的对答不感兴趣。
  “抱着他爹一番痛哭,报仇的话倒是不提了。”许瑞云想到条件谈成以后,獠人竟真将自己人退出来当场砍成两半,眉头不禁跳动了一下,“这些野蛮人,把女人和小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根本没把知州当回事。”他嗤笑了一声,想到过去混迹官场的不少操蛋事,一时间心生感慨,却又无从诉说。
  “你们还真是一对儿?”许瑞云目光盘桓了一圈,没找到周先,一边唇角勾起,意味深长地露出个奸笑,“谁上谁下啊?”
  宋虔之没有听见许瑞云的话,陆观则压根不理会,许瑞云讨了个没趣,晃晃悠悠下了甲板,提起手里的酒囊,喝了一口。官船上有的是酒,都用精致的小瓶装着,好不容易让他从一箱子珍奇古玩中找到这个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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