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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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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宋虔之略有不安,眉头微微蹙起。
  “娘有一样东西给你,我带来的那个盒子在哪儿?”
  宋虔之说在柜子里,周婉心便支使他去拿,周婉心手搭着盒子上那把小小的铜锁,逗孩子一般的语气:“你先闭眼。”
  宋虔之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听见开锁的声音。
  “好了。”周婉心手中是一枚玉佩,玉质纯净,雕成凤形。周婉心手指分开系在玉佩上的红绳,示意宋虔之低头,挂到他的脖子上。
  宋虔之手捏着冰冷的玉石,心中一暖:“这是娘说要送给陆观的那块玉雕的?”
  “是啊。”周婉心嘴角弯翘,手指轻轻拨弄垂在宋虔之胸前的玉,抬头注视宋虔之的双眼,“还有一枚,娘也会亲自送给陆观。”
  宋虔之语塞,别扭道:“您怎么不等他也在的时候,让他端端正正跪着,一块儿给咱们俩。”
  周婉心道:“这么想拜见高堂?”
  宋虔之:“……”
  “他已经磕过媳妇头了,今次就饶了他去。”周婉心伸手摸宋虔之的脸,冰凉的手指拂过儿子的眉眼,握住他的侧脸,眼神中含着呼之欲出的情绪,最后化作一句:“让娘好好看看你。”
  宋虔之心头有一些异样,温和道:“娘这是怎么了?天不亮我们就得出城,您该休息了,不然身子吃不住。”
  周婉心眷恋地看了宋虔之一会儿,松开手,转过去对着镜子,拿起梳子,开始梳妆。
  宋虔之眉头皱了起来。
  “我要去一趟安定侯府。”周婉心道。
  “为什么?”宋虔之变了脸色,“娘,现在外面全城戒严,您只要走到街上,就很容易被发现。”
  “你那位朋友,都有本事把我从宫里带出来,就有本事带我去安定侯府。”
  “周先不行,他也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一露面你们俩都会有危险。”
  周婉心自顾自梳头:“那就让吕临陪我去。”
  “吕临才从禁军统领的位子上下来,他也不能陪您去,人家愿意帮忙送我们出城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娘,您真是太胡闹了……”对上周婉心委屈的神色,宋虔之话声戛然而止,他想了又想,“儿子陪您去。”
  周婉心断然拒绝。
  宋虔之本想自己暗中保护周婉心,只要不让人看见就行了,周婉心却坚决不同意,不让他去冒险。宋虔之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用了,就是许瑞云。
  ·
  安定侯府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孟鸿霖数次上前想给陆观提个建议,他不觉得宋虔之会逃回安定侯府。陆观却拿皇帝的手谕压得孟鸿霖不得不听令。
  就在孟鸿霖第三次想朝陆观直抒己见的时候,一辆马车从街头奔来,接近安定侯府外,在车夫的控制下,马车放缓速度,终于在三层禁军包围外停了下来。
  车夫一脸唯唯诺诺,是个三十好几、头发蓬乱的平民。
  陆观的视线从作车夫装扮的许瑞云脸上滑过,他手中马鞭戳了一下孟鸿霖,孟鸿霖连忙上去喝问车上坐着何人。
  车门打开。
  里面坐着个女子,她捧着个小小的暖手炉,一身雪白兔毛边的斗篷裹着,她起身从车里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四层的食盒,把手炉留在了马车里。她脸上敷了厚厚的粉,胭脂粉红,嘴唇涂得很淡,恰似料峭寒春里将将开绽的一朵海棠花。眉也画得浓黑,宛然是舒展开的两道柳叶,秀气得很。
  “安定侯夫人?”孟鸿霖大惊失色,惊疑不定地想,看来陆观的判断没错,安定侯夫人也从宫中消失,她在此处,宋虔之十有八九就在侯府之内。孟鸿霖正要下令让禁军入内搜查,周婉心走了过来,站定在孟鸿霖的面前。
  那一瞬孟鸿霖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婉心淡道:“你们这里能做主的是谁?”
  陆观从孟鸿霖身后步出,向周婉心拱手道:“夫人,有话请讲。”
  “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是荣宗皇帝赐给我的府宅?”
  说来好笑,安定侯府原就是荣宗赐给周家二小姐成亲所用,后来连整个宋家的宗祠也都建在了府内。
  “夫人。”孟鸿霖忍不住想说话。
  周婉心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孟鸿霖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被女人看了一眼,话却塞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那是一股无形的气势,堵住了他想说的话。他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周婉心不知道她儿子已是朝廷钦犯吗?转念一想,宋虔之被下到诏狱的消息,确实没有向外朝公开,只有少数几位大人知道,就连宋虔之的父亲安定侯都不知道。要是安定侯知道他儿子就和那个李峰祥关在一处,也不会买通禁军想让李峰祥改口,好为自己抢夺他人妻子脱罪,顺手还能打消原配和离的念头。
  周婉心将孟鸿霖视若无物,冷冰冰地朝陆观说:“我现在要回家。”
  孟鸿霖紧张地看了一眼陆观。
  “夫人请。”陆观一声令下,禁军向两旁让开。
  潮水般散开的禁军队伍之中,周婉心从容地迈上台阶,扣响门环。
  众目睽睽下,安定侯府的大门向两边分开。
  孟鸿霖蠢蠢欲动地向陆观进言:“陆大人,机不可失……”
  “侯府只有一群家丁,怕什么?周婉心在这,宋虔之就逃不掉。”陆观视线从女人孱弱的背影上移开,指甲掐进了肉里,掉转头去,吩咐两名手下去查送周婉心来的那辆马车,自然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许瑞云垂手唯唯诺诺地候在旁边,生得人高马大,做出一副害怕的怂样。
  孟鸿霖朝地面啐了一口,不满地站在陆观的身后,不以为然地转过身去,向侯府中张望。
  门房放了周婉心入内,当着禁军的面,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孟鸿霖:“……”
  这时不远处匆匆跑来了个人,孟鸿霖连忙从陆观身后越出。
  那人快跑到孟鸿霖的旁边,正要附耳过去小声禀报。
  陆观冷声道:“何事?”
  那人看了一眼孟鸿霖。
  孟鸿霖放弃地摆了摆手:“陆大人才是长官,过去过去。”他心中冷道,等抓住了宋虔之,早晚有一天,陆观要是落在他手里,他不活活剐他一层皮。
  来报的人说话声音不小,显是让孟鸿霖也能听见。
  “李峰祥死在诏狱里了。”手下详细报来,说是李峰祥回到牢里没过多久,就以头触墙自尽了。
  孟鸿霖不胜唏嘘,叹道:“他不是一身硬骨头死也不招么?我还以为他多能扛。说什么要全他李家的名声,都是放屁,你下去吧。”
  手下看了陆观一眼。
  孟鸿霖忙道:“陆大人说呢?”
  陆观一言未发,挥了挥手示意那人可以走了。
  送周婉心来的马车没查出任何问题,车夫说自己是在路上接到的周婉心,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车夫跟皇宫有牵扯,何况周婉心已经现身,他们要抓的只是周婉心,周婉心回安定侯府,就是宋虔之躲在安定侯府最好的证明,于是陆观让禁军放走车夫。
  孟鸿霖一肚子是气,却也没奈何,只得站在陆观的身后,不知道陆观在等什么,明明冲进去就拿人的事儿……又想起周婉心看他的眼神,完全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他愈发觉得眼前这座府宅十分不祥,在森森夜色之中宛如鬼宅。
  “陆大人,咱什么时候进去?”孟鸿霖忍不住道,“陛下可下了死令,抓不住人你我的乌纱帽,可都不用戴了。”
  陆观没有看他,道:“等等,半个时辰以后,里头要是没动静,就冲进去。”
  “这……有什么好等的?”
  “给他们夫妻一个话别的机会。”
  接着孟鸿霖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他上去盘问一番,是安定侯府的家丁,他仔细看了看家丁的脸,不是宋虔之,也不是他认识的人,安定侯府大门打开,里头人显然认识这家丁,把人放了进去,又关上府门。
  “这个家丁是来报信的。”
  冷不丁孟鸿霖听见陆观这句,半晌才反应过来,安定侯既然打点到诏狱去,当然让人盯着那边,他们才得了消息李峰祥死了,这家丁应该也是来报同样的消息。
  “陆大人,我真是不明白你……”孟鸿霖倏然收声,想着两人也不过是这一晚的同僚交情,他管禁军,陆观管秘书省,各司其职,不必深交。他这口气顺了下去:等吧,左不过是半个时辰,犯不着和陆观起冲突。

  ☆、剧变(拾玖)

  
  “她怎么来了,不是再也不进宋家的门了吗?”宋老太太侧卧在榻,听下人禀报说她那将家丑传扬得满京城都是的儿媳在中庭等待,老脸抖动,瞪了一眼仿佛火烧屁股要起身的儿子一眼,“你慌什么?坐下!”
  安定侯眼珠乱转。
  卢氏放下汤碗,担忧地看了一眼丈夫,怯声道:“慎言……”
  “爹,既然大娘回来了,让我去接吧。”卢氏生的长子起身道。
  “去什么去?回来就回来了。”宋老夫人咳嗽了一声,惊得众人坐立不安。
  安定侯眉一皱,按捺着心烦,抚了抚他娘的心口,温声道:“她想通了就好,毕竟是周太傅的女儿,又是逐星和揽湄的娘,一家人和和气气是最好,她身子又病弱,就算回来,也碍不着什么人的眼。”言及此,安定侯警告地扫了一眼不安分的大儿子。
  老太太翻动浑浊的双眼,她近来视物不清,右眼眼白中发了一块黄斑,细看像是化了脓,覆在一层透明薄膜下,太医只说是没事,她却隐隐觉得不祥。
  “她带的好儿子,逐星小时候我就说不能让她那样,三天两头带回周家去,养成什么样子?他心里只有周家,哪有宋家?你问问他愿意姓周还是姓宋?”
  “娘,你就少说几句,婉心小产那事,您也……”
  宋老太太双眼一瞪,眼白愈发狰狞,遍生老人斑的干枯脸皮抖动着,嘴唇不住向外吐,整个身体一阵剧烈抖动,咳出一口浓痰。
  卢氏忙取过唾盂,她手背沾了点儿,等到老太太吐干净,让下人端走唾盂,才走到一边去净手。
  “娘怎么了?你是要为那个女人,来数落娘的不是了?”
  安定侯正一个头两个大,下人进门来,解了他的围。
  “老爷,夫人在中庭等您。”下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老夫人,复低下头。
  “娘,儿子去去就回。”不等他娘再多啰嗦两句,安定侯快步跟着仆人出外,压低嗓音问他,“祝二回来了没有?”他一面问一面回头看他娘的屋子,里面走出个人,是卢氏,安定侯放下心来,视线定在下人的脸上。
  下人哆哆嗦嗦地回:“祝二在前面厅上等老爷。”
  安定侯紧拧双眉:“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是……是……小的看祝二脸色,应当……应当不是好事。”
  安定侯撒开手,被他抓住袖子盘问的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顺势从石梯上滚下台阶,手脚并用趴在地上,前额贴地不敢起身。
  “还不带路,蠢货!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宋慎言从未在府上发过这么大的火,从周婉心离开侯府,他才有了点当家做主的派头,然而这数月间仿佛整个大楚都在走霉运,好歹这个小家里,眼看他能重振夫纲过点儿逍遥日子,偏生妻子儿子都不让他好过。
  宋慎言一腔的怒火,没往前走几步,满面怒容在看见廊下那袭雪白的身影时,一下就凝住了。
  “婉心?”宋慎言嗓音中不由自主带了点颤抖,他急速低下双眼,定了定神,又抬起头,往前走了两步。
  卢氏在他身后停下,没有跟上去,也不打算离开。
  当周婉心转过身来,宋慎言一时觉得恍惚,经年不曾浮现在心头的故人从记忆里款步而来。
  那年相国寺,周婉心里头一身粉裙子,她爱极了雪白的兔毛领子,新婚那些年,宋慎言也不止一次留意到,但周婉心偶尔听他提过一次,这是兔毛做的,周婉心便不再用了。
  “我在外头等了会,风有些大,我就自己进来了。”周婉心歉意地笑了笑。
  许是隔得有些远,宋慎言喉头滚动,颤声道:“不妨事,你身子大好了?”
  周婉心笑而不语,提起手中的食盒,这时袖口才露出一圈艳丽的大红袖边,愈发衬得她皓腕如玉。
  卢氏抿紧了唇,脸色不好看,想走,偏又动不得半步,眼巴巴指望宋慎言回一回头,男人却似着了魔,朝周婉心又走了几步。
  “今日精神还好,我们去书房说吧。”周婉心常年生病,讲话中气不足,柔弱得令人心疼。
  宋慎言已太久不曾好好瞧过自己的妻子,走得近了,才瞧清楚她的眼尾皱纹很是明显,梳得光洁如新的头发中也夹着些许白发。宋慎言站住了脚,抑制住心头烦闷,淡道:“你先去,我去去就来。”
  周婉心也不在意,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好,你快些来。”
  宋慎言提步要走,突然回头,正见到卢氏一脸苍白,想说什么又闭了嘴,火烧屁股地上前厅去找祝二。
  祝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前厅乱转,听见外面脚步声,当即两眼一亮,门口安定侯阴沉脸走了进来。
  祝二脖子一缩,后退半步,旋即躬身,做低伏小地行了个礼。
  “怎么回事?李峰祥今天招了吗?”宋慎言心浮气躁地看了一眼桌上摆的茶点,眼底掠过一阵厌恶。
  祝二小心翼翼看安定侯,哆嗦道:“没……没有。”见安定侯脸色更难看了,祝二话赶话地往外倒豆子,“李峰祥今日受不住刑,在牢里撞死了。”瞧着安定侯向前走出半步,祝二连忙往后退,跟他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低着头小声说,“奴才、奴才打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说!”安定侯一巴掌拍到桌上。
  祝二被巨大的声响骇得连连后退,撞在柜子上,偏巧上面一个大肚花瓶摔下来砸得粉碎。
  祝二眼一闭,心一横,叫道:“禁军在全城搜捕二少爷,已经把咱们侯府团团包围起来,二少爷前些日子也在诏狱里,和……”祝二嗓子发干,拼命吼了出来,“和死了的李峰祥就关在一间牢房。”
  宋慎言一愣,张了张嘴,心中迅速闪过千万个念头,最后定格在周婉心的那身犹如初见的雪白斗篷上。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慎言惊得一头是冷汗,原地踱步地来回走了两趟,叫来一名下人,让他去看周婉心是不是在书房,下人才出门,又被宋慎言从身后叫住,宋慎言前脚迈出门槛,提住下人的后领子,把人带回来,迎着深更半夜时的寒风朝书房大步流星地走去。
  他要亲自去看,这结发的贵妻要做什么。
  ·
  许瑞云前脚进门,后脚就被宋虔之逮个正着,宋虔之就蹲在马厩那里等他,许瑞云将草料洒在马粮槽里,一抬头自昏暗的夜色里乍一见旁边有双眼睛冷幽幽地盯着他,险些吓得大叫起来。
  “我娘呢?”宋虔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袍子。
  许瑞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避开宋虔之的目光。
  “在……在你爹那儿啊,问我做什么?我就是管把人送过去……”许瑞云话音未落,宋虔之上来拎住了他的衣襟,他来不及反应,便被大力掼在马棚栅栏上,后背剧痛。
  许瑞云被宋虔之的眼神唬住,几乎以为要挨揍了,他对上宋虔之发红的双眼,抬起手挡脸,从手指缝隙中窥见已经提起拳头的宋虔之,嘴角不住抽搐,继而把手放了下去。
  宋虔之呼吸滚烫,他松了手,蹲在台阶上,抱住头,额头紧紧抵在手掌之中,双肩不住抖动。
  良久,宋虔之平静下来,还蹲着,斜仰起头看许瑞云,沙哑的声音问他:“我娘下车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没来得及说,侯府外面都是人,不过陆观在,出不了事。”许瑞云扯直领子,走过来,握住宋虔之的肩,安慰道,“你娘兴许就是跟你爹去告个别,这一出城,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得上面谁也说不清。他们是夫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天亮就要出城,你该去睡会。”许瑞云揣着一肚子的事儿,脸上未显露分毫,他认识宋虔之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许瑞云心里也是忐忑,总感觉宋虔之知道了什么,只能强打起精神,尽量不让宋虔之看出门道来。
  “睡不着,我把李宣哄去睡了。”宋虔之坐在台阶上,地面冰凉,他拍了拍身边,示意许瑞云过来坐。
  许瑞云挨着宋虔之坐下,随口道:“柳平文睡了吗?”
  “嗯。”宋虔之道,“我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今晚要出事。”
  许瑞云眼睫垂了一下,抬起头,遥遥透过栅栏望向天空,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晚上,天幕冰冷黑暗,然而即使是再黑沉的夜晚,总有一些微光,不知从何而来。
  “我看你娘今日的精神倒好。”
  宋虔之不住抠手指,道:“我下狱前去看她,她病得厉害,今天同我讲了不少话……”
  “别多想了,快去睡,天亮以后上路,这就好几天没法休息了,只有今晚能睡个舒服觉,我都巴不得现在就躺在床上。”许瑞云站起身,拍了拍袍子,长长的影子投在宋虔之身上,“要不是得跟吕临去弄几架煤渣车回来,陆大人在侯府那边盯着,不会有事。”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宋虔之跟着起身,“反正我也睡不着。”
  许瑞云连忙阻止他:“现在禁军满城在搜你,你还是别去了,回去睡觉。”
  许瑞云一直把宋虔之送回房,才离开吕府。
  宋虔之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远去,睁开眼,屋子里黑的,窗上一层薄光,离卯时还有三个时辰。
  ·
  快到书房门口,宋慎言注意到书房门大开着,平日里守书房的随侍丁川儿慌慌忙忙往外跑,那小子跑得急,宋慎言向右移了一步,丁川儿一头栽在老爷怀里,吓得啊了一声,待看清是宋慎言,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宋慎言沉着脸:“做什么去?投胎啊?”
  “夫人……夫人叫小的去搬两坛烈酒来。”
  “两坛?”宋慎言愈发肯定周婉心是病糊涂了,让丁川儿换成旁的酒的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得,让他看看这女人要作什么妖。
  宋慎言在书房外两三米处停下脚,恰恰能听见房里的人说话,从这儿看去,他心尖尖上宠着的卢氏也在书房里。今天晚上事事不顺,周婉心回来找麻烦,李峰祥死了,连卢氏也一改往日温顺,好奇心比任何时候都重,这要搁在平日里,卢氏断然不敢过来,一定是留在母亲那里捶肩揉脚。
  卢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你今晚来找老爷做什么?”
  宋慎言心头冷笑:周婉心是阴谋诡计里泡着长大的,前朝后宫,无事不通,这卢氏按在榻上做个小情儿不错,对上他这位夫人,纯属找没脸。
  果然,周婉心懒得理她,话也不答。
  卢氏声音陡然拔高,摔了什么东西,听上去像是瓷的。
  宋慎言心头一紧,思忖着他那书房里,摆在门边上的是否有什么值钱货。
  “你不就为着把我赶出这个家门吗?你也不用找老爷,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
  宋慎言扶住额,他几乎能想象周婉心一定在翻看他书桌上的东西,甚至是把玩百宝阁上的小玩意,也懒得理这叫喳喳的女人。
  就在这时,宋慎言意外地听见了周婉心说话,那嗓音太低,他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又及时站住。再往前走,就会惊动了属于他的两个女人。
  “我是来拿休书的。”
  宋慎言看见卢氏后退了一步,她一只手抓着门框,手背用力到发青。
  “没事你就先退下。”周婉心道。
  卢氏匆促转过身来,通红的眼圈对上不远处的安定侯,顿时两行泪珠滚了下来,朝着宋慎言走了两步,双眸含泪地看他,却又避开他,快步跑开了。
  一时间,宋慎言对这一招厌烦不已,没有如往常那样追上去安抚,而是深吸了口气,右手抚平前额毛躁的头发,大跨步进了书房。
  里头周婉心正在看他桌上写的一篇字,宋慎言不无得意地念道:“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周婉心没有接话,她放下那篇字,拈起砚台旁的墨石,细细虚起眼,看了会儿,头也未抬地说:“我给你研墨,写点东西。”
  宋慎言心头一动,周婉心真要想要休书,犯不着再亲自来,就他那个狼崽子的儿,也会把周婉心护得滴水不漏。
  几番思量,宋慎言想明白了,笑嘻嘻地朝周婉心温声道:“不是夫不帮你,实在是天威难测,夫闲赋在家多年,在朝中也说不上话,让夫上折子为星儿求情,还不如夫人你去向太后说几句。你们自家姐妹,不是比我说话管用得多吗?”
  周婉心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她笑得毫无芥蒂,眼角渗出泪雾来,忙用尾指拭去。
  宋慎言过来握她的手。
  周婉心立刻抽出手去,向后退了一步,道:“你在外头,不是听清了吗?否则何必在那里站着,地上有影子。”
  宋慎言满面尴尬,走到桌后,看了周婉心一眼:“真的是要休书?”
  “对。”周婉心几乎立刻回答。
  宋慎言道:“那你研墨吧。”能惹得被皇帝丢进诏狱,周婉心给他生的小儿子怕是没法翻身了,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及早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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