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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性误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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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伯邑考化身十二只玉兔前来报恩,只见妲己站在鹿台之巅缓缓回过头来——黑色斗篷帽兜几乎遮住整张面孔,唯余莹白削尖的下颌,朱砂薄唇绷出个极美弧度。
  竟然……是他!
  “莫走!”
  润之猛地睁开眼,方儒生清秀的眉目揉着日光映入眼帘。
  “少爷这是不愿让谁走?”
  方儒生是个说书先生,家徒四壁赁不起铺子,二十左右年岁仍孑然一身,从前在勾栏前头支个摊子说书,因为容貌生得颇秀俏,总被那些个恶霸子弟浑做小倌,强按于地,骚扰欺凌。
  一次恰被上街买话本儿的润之碰上,解其危难,方儒生跪下来亲吻小少年的绣鞋,流着泪道,愿为少爷死。
  “没,没谁!”
  润之心慌意乱,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人,想到可能不会再见,心头便像缺了什么似的空落落。
  润之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遮住发红的耳朵尖儿。
  方儒生眼色极佳,亦不多问,起身去撩遮光帘子,“宋太傅一早便到府上了,现下正在前厅喝茶,和大人让我来伺候少爷起身。”
  “你是我请回来的客卿,这伺候人的活儿原是不必做的。”
  润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踏上金线靴子,方儒生替他拧好帕子,垂眸回答道“儒生的命是少爷所救,不敢忘了本分。”
  洗漱更衣完毕,打点香囊玉佩,发辫绑好垂到腰间,润之移步前厅。
  那宋太傅涵养倒好,等了这大半日也不见丝毫恼怒之意,只是一张老脸沟沟壑壑,活像颗晒干大枣,令人看着十分倒胃口。
  和谝慌猿惺郑班镟铮窗菁翁怠!
  粉雕玉琢的少年规矩走来,躬腰作揖道,“学生丰绅殷德,拜见宋太傅。”
  “唔——”宋太傅缓缓放下茶杯,满意颔首,“礼数周全,是个好苗子。”
  纪胖子进门之时正逮着和绅偷听墙根,连忙偷偷潜过去。
  “这是作甚?”
  “嘘!”和檬忠恢甘榉坷锿罚粞沟眉停叭笾诶锛涮省!
  “教太子的宋太傅么,我知道,那你是作甚?”
  “我听听。”
  “听啥?”
  和毓芳绦讯涮谇缴稀
  “我听听那宋老头子有没有欺负我儿子。”
  “……”
  有时候纪晓岚真觉得和闪槐沧泳退阏嫘南不读四敲匆桓龇膂上歉龆堂模粝滦∪笾腿鍪秩隋尽
  和庑┠昀绰叫秩⒘肆椒恳烫拖袄溲矍谱牛橇礁雠瞬还窍嗝采嫌敕膂┯屑阜窒嗨疲降兹诵母舳瞧ぃ瑐槻皇钦嫘墓匕笾
  于是和嗖桓壹偈炙耍约阂桓鋈擞值钡值蹦铮蝗肆私馑睦镉卸嗫啵赡芤彩悄锏本昧耍拖白芫醯煤瞳|一遇到润之的事,就有点儿娘。
  “诶老和!”纪晓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堂上刚才奉茶那小丫头长得真俊。”
  和疗褡⒁馕菽诙玻⒉幌氪罾恚笱艿溃靶〔蹋亢孟袷怯屑阜肿松铡!
  “小菜?”纪晓岚口水横流。
  “嗯,怎么?”
  “那……那让我端走了罢。”
  “……”
  外头二人蹲墙根儿蹲得正自神清气爽,忽然听里间啪一声骤响,旋即宋太傅通红着一张大枣脸推门而出。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宋太傅像是气得不轻,抚着胸口连叨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脸色却还是酱红,更似大枣。
  “这……这是如何了?”和ι锨安蠓觯翁到种泻窈褚徊帷吨杏埂匪τ谒崦剂⒛浚昂痛笕俗约嚎纯戳罾筛傻暮檬掳眨 
  纪晓岚踱过去一看,乐得直打摆子,好小子,敢情儿是把中庸的书皮子扒下来,套在《封神演义》外边了,难怪宋太傅气疾。
  和滩蛔∴垡簧α耍奂翁得嫔冢笥写哟笤孀砀蔚那魇疲φ档溃叭幽暧撞欢拢锰捣研模凑狻
  “要让鄙人看也不必教了!”宋太傅愤愤打断和幕埃懊魅站唾髅魇ド狭砬敫呙鳎桓龅昧Φ南壬眨 
  说罢一撩衣摆,径自拂袖而去。
  “诶,”纪晓岚傻眼,“这……”
  和诎谑郑氩辉谝猓八嫠グ眨辉附涛叶共辉秆兀娜瘴彝ド纤邓稻褪恰!
  润之磨磨蹭蹭出来,莹白嫩脸上透着星点绯红,双手背于身后面,一看便是挨过戒尺。
  “手伸出来!”和锲锛性幼疟∨拖白澳W餮枥梗昂⒆有。欢拢惚稹
  和薜溃澳慵液⒆硬挪欢拢。。 
  纪晓岚“……”
  润之把手递来,掌心上两指宽一道红痕,已然红肿凸起。
  和绅狭长美眸中怒火突然迸发而出,凉愔愔唤了一声,“老纪啊——”
  纪晓岚浑身一个激灵,“作,作甚?”
  “小蔡可以端走。”牙齿磨的咯吱响,“但要帮我个忙……”
  纪晓岚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肉跳。
作者有话要说:  撒娇打滚求收藏~~~~

☆、倾人国

  
  宋太傅只莅临丞相府一遭,隔日便病危了。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后宫时刘嫔正陪太后赏花。
  今年迎春开得早,一团一簇暖意盈人,太后很喜欢,这两日总把有皇子的嫔妃聚到慈宁宫来闲话。
  后宫巴掌大四方天,女人们成日里没甚意味儿,凑到一处就好八卦。这不——刘嫔扶着太后老佛爷在石凳上坐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前儿个乾清宫门前之事念了。
  “太后给评评理……”刘嫔抽噎两声。
  “说到和绅,哀家倒想起一事,”太后说,“听说瑆儿那宋太傅不知怎么的,好好儿的街上走着叫歹人给打了,差点没熬过去,皇帝午间还跟哀家提,说那宋太傅没福气教导太子,哦,还说了等上巳节之后,叫和右黄鸶派鲜榉刻省!
  “你也别觉得委屈——”太后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那和沂来簦诘芎土沼质钦虮呓姹采细写恿Γ用κ持遥噬嫌行奶Ь偎匀徊荒芤晃镀拍恪!
  刘嫔撇嘴,那日情形她可全看在眼里,皇帝哪有一星半点向着自己之意,明知道那小太监是自己与太后的母家人,还不是说杀就杀了,半分颜面不给。
  “皇上何止是要抬举和右惨徊⑻Ь倭耍饬饺粘兼蠊薪忝妹且槁郏祷噬鲜粢庖咽飨录薷欠嵘鹨蟮履兀莱兼矗噬险判亩脊宜砩狭恕
  “说话别失了分寸,”太后横瞪了她一眼,极细的眉毛挑出个危险弧度,“圣意也是你这等后宫妇人可随意揣度的,教导好八阿哥为皇帝分忧才是正经。”
  刘嫔哑巴吃黄连,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诺诺答,“臣妾省得。”
  “皇帝的心在何处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帝是不是愿意分心在你这里。”
  太后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护甲,道,“冷宫里头那位如何了?”
  刘嫔心头一惊,赶紧低应,“药都是拌在饭食里顿顿送去的,估摸着也就这两日的事儿了。”
  后宫近几年不安宁,之前出了婕妤魏佳氏与侍卫私通丑闻,皇帝诛了侍卫九族,却只发落了魏佳氏与她生的小杂种去冷宫,太后念及皇帝顾惜旧情,到底是好说不好听。
  “这事你办得不错,来日哀家得了空,劝皇帝抬你个妃位。”
  刘嫔笑得比迎春花更灿烂,“全凭姑母做主。”
  冷宫里的魏佳氏殁了。
  很多人知道她是被陷害,但临发落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魏佳氏作婕妤时待人极刻薄,连自己宫里的宫人都没见过她笑几次。乾隆没宠过她,只纳进宫那一夜翻过牌子,后来就有了十五皇子永琰。皇帝不喜欢魏佳氏,连带着她的孩子也不喜欢,永琰在后宫中长到八岁,总共只在除夕夜宴上见过乾隆几次,远远看一眼那个叫父皇的人。后来随着母亲进了冷宫,就再也没见过了。
  冷宫里缺衣少食,但确实挺冷的,魏佳氏进了冷宫之后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反正从前皇帝不会来,以后也不会。
  她依旧日日打扮,罗子黛用完就用宫女画眉的青黛,青黛用没了就用烧剩下的炭条,后来炭也不给烧了,就抹两撇墙角的灰,她也实在没什么本事,只未出阁时女红还算过得去,左右闲着无事,便绣手绢打发时间。
  再后来魏佳氏病了,十六岁的永琰偷那些手绢出宫换药,被她发现过后狠狠赏了两耳光,骂他是家贼、白眼狼。
  现在她死了,那张刻薄的,只会吐出谩骂的嘴唇永远闭上了,嘴角居然微微翘着,快乐的死了。
  永琰摸摸她的尸身,已然凉透了。
  永琰用个破麻袋把她罩上,从冷宫后门拖出去,看守后门的侍卫耷拉着眼睛,嘴里叼着根儿狗尾巴草,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别过头假装没看见。
  他顺着山道,一直把她拖到西郊八宝山腰,记得魏佳氏无意中提起这个地方,说站在山顶上能望见故乡。
  山太高,他不想费这个力气,葬在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
  周遭无甚工具,永琰用石头挖了半晌,觉得不称手,遂改用手刨,埋好之时恍惚见山腰峭壁上攀上来一个人。
  ————————————————
  春日静好,碧空无尘,山间凉风习习,甚是惬意。
  山路迤逦,润之抹了把汗,将笨重碍事的大披风解了,叠好平放在树底下,想想又找来块石头压上。
  宋太傅病了,不能来教导学问,待到和ド显绯笾秩龌抖恕O冉蟹饺迳阕约喝ヂ蚧氨荆罄吹教一ㄕ椿ü南分碧艘槁畚鹘及吮ι缴献∽怕菇锹砹车纳袷蓿灿腥松颇鞘墙友赖淖铮健牟幌瘛
  小少年一听,竟有这等奇事!当下热血沸腾,想着亲眼看看这上古神兽的模样,于是急急同方儒生打道回府,之后一个人从后门偷偷溜出来,确认没被发现,这才买了匹快马奔西郊而去。
  疾行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到西郊,山路上化雪成冰,马蹄打滑实在难行,只得弃马换步。
  润之从前跟府里的武师学过几日功夫,和缕涑钥啵彩抢棺挪蝗醚В贾碌饺缃褚簿突岣鋈琶üΨ颍吮然赶禄钩桑嬲驴梢肚印
  这会儿爬了小半日山,只觉得小腿浮肿,使不上力,只剩一腔热血勉力支撑,深一脚浅一脚朝上攀爬。
  林间小兽众多,一只花皮松鼠从眼前骤然窜过!
  润之:“!!!”
  脚下一个没登牢,整个人趔趄着就要往下滑!
  “啊——!”
  心脏剧烈收缩,仓促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润之大叫一声,眼看要滚下山去!
  慌乱中猛然察觉背后竟多一方支撑之力,也顾不得再考虑许多,连忙借力向后一靠,用手抠住一块凸出来的石块,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古井一样的眸子。
  这双眼睛清澈如洗,漆黑的瞳仁儿里映着粉妆玉琢的小少年。润之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却实在说不出哪里熟悉。
  此刻永琰整个上身紧贴着润之,一只手攀着山壁,另一只手搂住润之腰腹,以防他再掉下去。
  情况已属万分危险,令永琰不曾想到的是,怀中少年竟腾出一只手来,蓦然遮住他的眼睛。
  永琰:“!”
  润之:“真是你,大侠!啊啊啊啊——!抓牢!我们要掉下去了!”
  永琰:“……”
  等勉强翻过山腰陡峭石壁,在一片平地上落脚,两人倶已出透一身热汗。
  早春山风尚有些彻骨,吹在脸上倒也舒服,润之盘腿坐下,问道,“大侠,你为何在此地?”
  永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太久不同人讲话,几乎要忘记如何说话。只是眼前少年一脸殷切巴望,眉眼弯弯十分讨巧,他心中恍然生出几分熟悉的不忍。
  “你,跟我下山。”
  润之摇头,“不下山,我还未见神兽呢。”
  “快下山!”山里有野兽,等天黑之后更危险。
  小少年看着他,似乎受了委屈般紧咬下唇,瞬时给咬得失了血色,两尾鱼儿眉沮丧地下耷,旋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朝山上走。
  永琰:“?”
  永琰把手攥成拳头,指节握得苍白,又无力地展开来,反复几次之后,大步追上去。
  

☆、歃血兽

  
  永琰腿长步幅大,才追没几步已同润之肩并肩。
  润之兀自不理,一人闷头朝前走,永琰更不知道说何应景,只得后错一步默默紧随其后,一时间仅听闻山风从耳边啸过。
  说不清为何跟上来,头脑尚来不及思考决策,身体就不受控制做出反应,说是鬼使神差也不为过。
  攀过山腰那一段陡壁,上山的路便好走许多。
  八宝山高耸入云,之所以叫做八宝山,是因为山中确有八宝,分别为:人参、松茸、松针、猴头菇、紫貂、血燕、鹿茸角、花狸猫。
  山上四时景致虽好,但林中大型猛禽居多,平日里就连辈辈相传的猎户倶不敢轻易上山。也难怪乾隆听闻怪物伤人要烦心,实在是不敢贸然派兵绞杀,一来八宝山从祖宗时候就在,怕兵祸搅扰民心不安,二来为个畜生实在没必要劳动兵力。只得叫户部安排下去,山下村庄周围多种上兽夹子,防止野兽伤害人畜,又拨银两安抚,才算是把事态控制下来。
  润之和永琰又往上行了一小段路,忽见一摞散乱的树干,断口参差不齐,明显是被蛮力折断。山中林木无人修剪,大多是杂乱无章的,但这些枝干却像是被一路拖拽至此处,细看地面还有剐蹭痕迹。
  趁着润之愣神的功夫,永琰靠近去看,这才发现,乱枝交错处居然掩藏着一方洞口!心说忒个狡猾畜生,竟也懂得这般高明的藏身之法,险些被瞒骗过去。
  再眺远处,似乎密林掩映中有一方草宅,烟笼雾绕,十分蹊跷。
  “这处没甚——”永琰侧身挡住洞口,“随我下山。”
  “你身后便有个洞口,我们不进去看看么?”润之眨眨眼。
  永琰:“!”
  原来早就发现了!永琰不禁懊恼,别过脸不看润之促狭神色。
  瞧他耳尖泛红的样子十分有趣,润之忍不住想要亲近,走过来拉他手腕,这次永琰只略微僵硬,忍了忍并未挣脱。
  润之先前没注意,这会儿凑近了才发现眼前这位冷面少年居然要比自己高出足足半头,腰身肩膀也更厚实些,像是练武出身。
  “我表字润之,你唤何名儿?总不能‘大侠’‘大侠’的叫吧?”
  润之凑近他,鼻息暖暖荡在永琰下巴上。
  永琰出神盯着被握住的手腕,低头兀自沉默不语。
  直到润之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耳边才传过来那人冷冽声线。
  “永琰,”他说,“我叫永琰。”
  “哦”润之笑,“永琰。”
  润之松开他,“‘永’字辈,是皇家子嗣才用的表字,你是皇子?不过我倒也入过皇宫,却没见你这号皇子,真不是冒认?”
  “是……” 永琰说, “也不算是。”
  “唔,”润之看出他眼里的戒备,登时索然无趣,摆摆手道,“你有十六?十七?看你虚长我几岁,唤你声琰哥可也使得?”
  永琰低声应了,润之又道,“那我们进山洞罢。”
  “不行!”永琰脱口道,想一想又压低了声音告诫,“危险。”
  “若不想进去就在此处等我,或者……趁着天亮你下山去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随你一起。”
  “那走罢。”润之轻快道。
  山洞不足一人高,润之骨架偏小,猫腰尚能通过,对永琰来说便明显吃力些。
  艰难挤进洞口,里面情形更为严峻——山洞形似一只放倒瓷瓶,洞口正是瓷瓶瓶口,再往里去,就进入了瓶颈部分,洞体向中间坍塌收缩,只容一人匍匐通过。
  阳光几乎照射不进,阴暗潮湿不说,洞顶更布满下垂尖锐的钟乳石,借着仅有一丝光线折射出阴森森冷光。
  润之二话不说,将长袍下摆挽了个扣,系在腰间,矮身匍匐,顺着钟乳石之间缝隙爬入,永琰无法,只得效仿他的模样,挽好袍子,委地向里爬。
  二人朝前爬行约有十来米,前方光线越来越暗,但视野却突然开阔起来,壁上钟乳石高了些许,似乎已经过洞颈,进入到山洞内部。
  洞中弥漫着动物尸体腐烂腥臭味儿,润之难受得直矜鼻子,率先扶着墙壁站立起来,向永琰伸出手。
  永琰儿时伤过眼,医治不及时落下病根,一到黑暗中便如同盲目一般。可今日他却清清楚楚看见了眼前人递来的手,掌心处有一块小小圆形伤疤,那白润指掌像是发出一道刺目光芒,倏忽间劈开黑暗,一路照进心里。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身来。
  永琰道,“是你。”
  润之并未听清,问道,“什么?”
  就在此时,永琰眼前白光一晃,一股热风夹杂着腥臭扑面而来,他猛一闪身扑倒润之,搂着润之向前打了几个滚——
  “神兽!唔……”
  “莫说话!”永琰捂住他的嘴。
  润之抬头去看距离两人不足五步远的东西——那怪物活有一头黄牛大小,脑袋极扁,一身银白色皮毛,血红色的眼睛向外突出分外骇人!此时它高高弓着身体呈备战姿势,毛全炸开了,又尖又长獠牙呲在外面,嘴里‘呼哧’‘呼哧’热气散发着阵阵臭味。
  润之心里暗暗吃惊——这哪是什么‘四不像’,分明是一只性情残暴的雪沙豹!
  雪沙豹多出没于大漠,体型最多也就家犬大小,不料在这山林里缺乏天敌,居然能长到如此硕大!
  “完了,天不活我——”润之低低呜咽了一声。
  “还未可知!”永琰话音未落,雪沙豹一跃而起,咆哮着朝二人飞扑过来,永琰一把推开润之,分别朝两边滚去,雪沙豹扑了个空,恼火地嘶吼一声,继而朝离自己更近些的永琰扑去!
  永琰狠一侧身,锋利的爪子堪堪擦着胸口而过,说时迟那时快,永琰以背着地,长腿一推一送,随手摸了块石头,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弹弓来,“润之,什么方向?!”
  润之顾不得其他,大喊道,“东南!”
  永琰狠劲一拉弹弓,皮筋绷成一线,石块嗖地离弦而去,破风一声,弹无虚发,只听雪沙豹发出惊天动地一阵哀嚎,凸出的眼珠子已然凹陷进去一只,鼻子也塌了小半,正滴滴答答顺着皮毛往下流脓液。
  畜生似乎是疼得狠了,有些忌惮永琰,转头又要朝润之扑过去。
  “哪里?!”
  “正北方!”
  “嘭!”
  一声巨响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原来是永琰举起一抱粗的大石头横扔过来,活生生将那豹头砸得瘪了一半!雪沙豹和巨石一同落地,激起一片泥水。
  还没等润之松一口气,地面突然开始微微震动,心道糟糕!刚才的响动太剧烈,山洞口要塌方了!
  “快!快出去!”润之叫了一声,爬起来掉头往进来时的方向跑,地面的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前方洞顶已经有细碎的石渣掉落下来。
  他跑了几步,才猛然察觉并没有人跟上来。
  润之回过头,见那人果然还杵在原地,急得差点咬了舌头,“快走啊!洞口要塌了!”
  永琰死死按住小腹,挨过刀缴一样的一阵疼痛,才茫然地朝润之的方向看去,攥着弹弓的指节泛白,“你快走吧,我出不去。”
  不是不出去,是出不去了?
  “你瞎说什么!什么出不去!”
  “我……我看不见。”
  润之这才想起来,刚才他一直是靠自己指挥,原来,他在黑暗中看不见!一股难言酸楚狠狠抓住润之心脏,他向洞口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坚定地转身往回跑去——
  “轰——!”
  洞口塌陷,只一瞬间,山洞颈处窄小出口便被石块堵死了。
  永琰在黑暗里扶着墙坐下,把两只手拢在一起凑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润之“你冷吗?”
  永琰“!!!”
  “你没出去!”
  “那是~”润之盘腿而坐,用自己的手把他的手包裹住,拉到面前来哈着气,“琰哥救我性命,我怎能弃你偷生,再说也是我非要进来,以怨报德非君子所为。”
  “君子所为?”
  永琰冷漠的表情里显出一丝困惑,他活了快十七年,周遭之人无时无刻不向他强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理,让他满以为这便是安身立命全部理论,却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行为叫做‘君子所为’。
  “不懂吧~”润之笑,“君子就是正义之士,君子所为就是仗义作为,琰哥那日在十里集救我于危难,便是君子所为,而我帮你付药钱,也是君子所为,这就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
  永琰“……”
  其实想告诉他,十里集那日,不过因为刘环之从前横行跋扈才出手教训,并非有意搭救,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诶?!手怎么流血了!”
  润之小心翼翼将他的掌心翻转过来,那处伤口是在山腰挖坑之时被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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