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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_九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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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霄默不作声地将一枚令牌递给他,在谢明珏疑惑的目光下,君卿温声解释道:“这是目前驻在守扬州城的两万宋家军,即日起便是你的了。”
谢明珏连连推却,这可是宋家两代人用血与泪带出的铁骑,他受之有愧。
君卿以折扇掩唇,轻声道:“我们欠国师一个人情,国师说将这人情还与你便可。我同子毅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出谋划策,做你手中之刃更好。”
如今世道已经乱成这副模样,当今圣上没有皇室血统,必将有人取而代之。
而国师,早已有了人选。
民间也渐有童谣传唱——凤起东阳,龙坠汴梁。
东阳,岭南王的封地所在。如今岭南王世子质期未满便出了京,一路上的动静可谓不小,慕容澜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默认了这一传言。
岭南王知晓谢明珏这次回来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连夜赶往别院,将谢明珏唯一的软肋——生母柳初晴给抓了起来。
即便是再喜欢柳初晴,那也不过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乐伶,在自身的利益面前,一切情谊都变得不堪一击。
柳初晴未曾沦落风尘之际,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她一改柔弱姿态,当着前来抓她的人的面,斥责岭南王不怜庶子、枉为人父,空有先祖荫蔽,实则为“襟裾马牛,衣冠狗彘”之徒。
岭南王被当众揭露丑态,自觉落了脸面,还要故作大度,内心极为记恨柳初晴。
柳初晴挣开抓住自己双肩的下人,傲然长笑,那一瞬,岭南王生出有一种被她踩在脚下的错觉。
“谢沉,你休想用我来威胁子瑜。”柳初晴收了笑容,肃然道。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抄手游廊的柱子上,当场气绝。
东阳郡离会稽郡极近,谢明珏第二日便收到了消息。他的表情平静过了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良久之后,才掀翻了面前的矮桌,双目赤红,目眦尽裂,几欲咬断岭南王的脖颈,啖血食肉:“谢沉……”
谢明珏再无顾忌,集结会稽郡的全部兵力,举兵南下,直取东阳。
东阳驻军被宋霄的先锋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谁都没料到,那个处处隐忍规避的岭南王世子此次极为果决,以雷霆之势攻破了平昌城,将岭南王擒下。
“逆子!你不能杀我。”岭南王被两名副将按着跪在地上,仰头死死盯着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次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至军前,缓缓抽出长剑,清寒的剑身映照出自己那张扭曲恐慌的脸,“我是你父亲,你若弑父会为世俗所不容!”
“父亲?世俗?”谢明珏轻声重复了一遍,几乎将这四字嚼碎在唇齿间,粲然一笑,一剑洞穿了岭南王的肩胛,眼中净是疯狂,低声吼道,“不杀你?那我这么多年受的苦难与屈辱,我娘的死,谁来担?!”
随着谢明珏抽剑的动作,剑刃擦着岭南王的肩胛骨,那种疼痛令他几欲昏死过去。谢明珏眼眶通红:“你从来没尽过做丈夫的责任,这一剑是你欠我娘的,这是你欠她的!”
万军静默,只能听到风中传来的一声哽咽。
谢明珏再次将剑举起,却被宋霄握住了手腕。宋霄的脸隐藏在面具下看不清楚表情,但声音淡淡的:“殿下,有些事,不该你做的。”
他将谢明珏轻轻推至身后,取过他手中的剑,一剑贯穿了岭南王的咽喉。而后回过身,以剑伫地,半跪在谢明珏的面前,朗声道,“拜见王爷。”
两军如梦初醒一般,呼啦啦全部跪下,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拜见王爷!”
谢明珏眼神空洞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一滴泪划过脸颊。他闭了闭眼,道:“我这爵袭得名不正言不顺,也未得到陛下的承认,诸位先起吧。”
但在场的都心知肚明,岭南王死了,谢明珏作为岭南王世子又拥有实权,废柴大公子还被禁足在帝都,除非陛下不按常理出牌,否则这个岭南王,谢明珏当定了。
时别四年,再次回到岭南王府,一切如旧时那般。只是当年那个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女子此刻仪态全无,披头散发神色癫狂。她冲上来想要抓住谢明珏的衣领,却被跟在后头的副将制住,只能厉声质问:“谢明珏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他可是你爹啊!”
谢明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有将我当过一天儿子吗?”
“若不是王爷,你现在也不过是个无法认祖归宗的野种!”
谢明珏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嗤笑一声,俯下身与她平视,一字一顿道:“我还真不稀罕,有他的血,我只觉得脏。”他对岭南王妃的谩骂声置若罔闻,直起身摆摆手,示意副将将人压下去关起来,“岭南王之死令王妃备受打击,竟说起胡话来了。”
他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之辈,没必要对一介妇人赶尽杀绝。
只是在王府的小院中,他发现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问过府中下人才知晓,这是岭南王另一个私生子,其母是被岭南王劫掠过来的,因不堪受辱,在诞下他后吞金自杀。
谢明珏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孩子,逗弄了会儿,见那与年幼的自己相仿的眉眼冲着自己笑,也忍不住展颜,心道:又是一笔风流债,岭南王黄泉路上想必也热闹。
不过数日,来自汴京的礼官带着圣旨与赏赐赶到东阳。君卿在瞧见那赏赐时吓了一跳——那是一条染血的白绫。
谢明珏却明白慕容澜究竟是何意思。
那是岭南王府横在他面前的最后两道障碍之一,那是谢明奕的命。
“这白绫给王妃送去吧,告诉她,谢明奕在等她,她会明白的。”
昭和十四年五月初九,岭南王薨;同月廿三,世子谢明珏袭爵。
第四十五章 沧澜
滁州以南的各个郡县在谢明珏袭爵之后,纷纷投靠新任岭南王。其中有一部分是国师培养的势力,还有一部分则是了解到国师对谢明珏慕容澜二人卜辞后做出的决定。
毕竟国师活了这么久,预言也不曾出现过疏漏,与其相信极力维持着风雨飘摇的国家,不如依旧选择相信国师的判断。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段卜辞是慕容澜自己命人散布出去的。
本来二人就此各占据半壁江山,隔着秦岭黄河遥遥相望,但这一诡异的平衡还是被打破。
昭和十五年冬,景帝慕容澜对其胞弟——靖王慕容溯痛下杀手。
百姓诸臣全都群情激奋,不再去纠结南衡的身份,就慕容澜明目张胆地要置自己胞弟于死地一事,没有人能理解忍受。
一个连臣子也不放过、胞弟都容不下的暴君,数卷沉重负累的严刑峻法,终于激起了民愤。
谢明珏将各个郡县送来的密信看完,往桌上一摊,询问其余人的看法。书房中坐着的俨然还有君卿、宋霄,以及将慕容澜推至风尖浪口的南衡。
南衡摇了摇头,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他皇兄对他产生的两次杀心,都不过是想将自己从这乱世中摘除出去。
君卿犹豫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最后还是提议谢明珏起兵造反。
一切终究还是要遵从历史的轨迹。
昭和十六年春,岭南王谢明珏承众所愿,起兵讨伐暴君,一呼百应。
这次造反可以说是史上最顺利的造反了,无数城门直接打开,守将不战而降,百姓夹道欢迎。
岭南军损失几乎不计,势如破竹,直取汴梁。
谢明珏望着汴京熟悉的景色,一时间心中难免涌出一股酸涩感。
时别三年,他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以质子的身份,而是以外姓藩王、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这个承载他太多不堪过往的地方。
城门蓦地自内打开了,汴京的街道不复昔日的热闹,家家户闭门掩窗。
只有两个人静静地站在空旷的长街尽头,站在大敞的城门下,是元斐与骆辞。
元斐微微欠身:“王爷,陛下在大殿里等着您。”
待到精兵悉数进城,元斐才握住自己妻子的手:“阿辞,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骆辞柳眉微蹙,睨了他一眼:“开城门投敌这种事,不应当你来。”她顿了顿,反扣住那只手,冲他展颜一笑,“既如此,祁润,我不会任由你一人背负骂名。”
无论是外姓藩王龙袍加身,还是昔日娈宠兵变造反,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将会成为和平年代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了禁军的阻拦,岭南王的铁骑很快踏过一道道宫门。天枢跪在大殿之下,怀里抱着小太子:“陛下,您……”
“不必多言,这是朕同他之间的事,带着太子去滁州,岭南王仁慈,即位之后不会为难他们的。”慕容澜并没有像往日那般龙袍冕旒悉数加身,而是穿的为谢明珏加冠的那套。
天枢咬咬牙,领命离去。
“你们都留在这里吧。”谢明珏望着未央殿的大门,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君卿南衡并未多加阻拦,倒是各个副将都纷纷劝道:“您一人进去太危险了。”
谢明珏抽出佩剑,淡淡一笑:“能人志士多的是,本王要是死了,自然有人会取代。这是我与他两人之间的决断,你们不必再劝。”说罢,抬手推开了殿门。
殿门打开又关上,慕容澜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青年逆着未央殿的长明灯,提着剑朝自己走来。
谢明珏望着坐在王座上朝着自己笑的帝王,眼前的一幕幕都与当年重合。
——慕容澜当年就在这里,第一次吻了自己。
——他就是穿的这身,为自己加的冠。
——说百年之后,要与自己同椁。
谢明珏双目微阖,再睁开时眼中的情绪尽数藏起。
他缓缓踏上长阶,剑尖指着慕容澜,神情肃然,声音也是极为冷淡:“慕容澜,你为我铺垫了这么多,等的便是今日吧?”
“自你离开,朕……我等今日很久了。”慕容澜抬手握住剑身,笑着引导他将剑一点一点刺进自己的心口,“杀了我,终结这一切,你就可以解脱了。”
这一笑令谢明珏突然想要放弃,然而他早已没了退路。
“子瑜,你可以恨我伤你、逼迫你、待你不好,可我自始至终都未曾负过你。”慕容澜握着剑,轻轻地倒抽了口气,“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也不奢求你的倾慕,但我能不能求你……可不可以不要为了我哭?”
他艰难地抬起干净的那只手,指腹摩挲谢明珏微红的眼角,低声叹道:“不值得……”
“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哭!”谢明珏猛地将没入血肉的剑抽出,眼眶却红得更厉害了,“你欠我的还没还呢慕容澜,就这么让你死了也太便宜你了。折磨你,我才能解脱。”
“是……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慕容澜一边笑一边剧烈咳嗽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大股鲜血自胸口涌出浸湿了衣袍,却都被玄色所掩盖,“可是子瑜,你还是太心软了,你明明知道,众怒之下,是留不得我的。”轻飘飘的话语,瞬间击碎了谢明珏故意伪装出的铁石心肠。
“我……”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鲜血自慕容澜的衣袍滴落,龙椅下已汇聚了小小的一滩血渍,有些慌乱,“你不能死……国师呢?国师!”
玉无痕当真很快就出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他不住地皱眉:“你们两个……”所有的话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从袖中套出一个汉白玉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塞进了慕容澜的口中,吩咐随之而来的神官将人搬去偏殿。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国师擦着手走了出来,冲着谢明珏摇了摇头。
谢明珏脸色惨白,疾步走进偏殿,走向那张软塌。
慕容澜面无血色的脸,印象中那个桀骜的君王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脸上身上都是血污。
谢明珏仿佛被抽去一身的力气一般跌坐于地,神情苍凉,似喜似悲。良久后他蓦地低低笑出声,最终变成了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脱框而出:“曾经我以为我会被你困在身边一辈子,可你却放过了我。方才我本不想让你死,我们要相互折磨,但你却死了!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作对,你说啊!”
他们俩之间横着家仇国恨越不过的高山,横着屈辱血泪填不尽的深壑,可这些随着阴阳死生全都烟消云散。
谢明珏只想抓住榻上人的衣领质问:“你回答我啊!慕容澜!“
”慕容澜。慕容……澜……”
谢明珏跪在地上掩面悲号,他唤的那个人不会回应他了。
国师打开殿门时,谢明珏已经收拾好情绪坐在那张沾染了慕容澜鲜血的王座之上。他当着众人的面率先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众人如梦初醒,齐齐跪下:“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谢明珏语气淡淡的,眼尾却红得厉害,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直视他的脸了。
除了国师,不会再有人知道,新帝在即位时其实是哭着的。
“既然已是新朝,自然是要更改国名的。不知陛下……”
沉默了许久,谢明珏才缓缓站起身,望着殿外大好的春光,只觉得内心一片荒芜:
“就叫……‘沧澜’吧。”
第四十六章 前路
新帝即位,更国名为“沧澜”,改元“景熙”,大赦天下。
于朝,建内阁,裁冗官,分皇权;于野,废峻法,禁严刑,减赋税。
先前一直得过且过的老臣都被罢免,从地方上提拔了许多年轻有为的官员入朝。
安王靖王地位不变,元斐由言官提拔为吏部尚书,君卿宋霄复职。
骆老连自己丢了乌纱帽都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这一消息砸懵了,完全没想到那个看不上眼的女婿有朝一日官职比自己还大。
慕容澜的私印在谢明珏那边,直到现在,谢明珏才知道,这其实还是一块令牌,魏国暗部——十三夜羽皆听其令。
谢明珏遣散了暗部,只留下夜羽的十三位统领作为近侍,并将姓名归还给了他们。
至于从岭南王府带回来的那个同父异母弟弟谢明舒,自然而然被立为太子,交由君卿元斐教导。
朝中人都知道,新帝曾是前朝景帝慕容澜的娈宠,立太子的这一举动,基本证实了他不会有后代的传言。
史官有一天终于壮着胆子问谢明珏,要如何写他与景帝的那段历史。
谢明珏情绪并无波澜,仿佛那段不堪的过去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神色淡淡地告诉史官客观如实地去写便好,至于评判,那已经是后人的事了。
只是那夜,他带着自己酿的酒再次登上了占星台,对着长天月色遥遥举杯,轻声道:“从今往后,你便会在史书中陪伴我了。待后人看到这段历史,就会发现,无论是我还是你的一生,都有着彼此留下的痕迹。”
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从未与对方说出过一句欢喜。
后来,谢明珏虽勤政亲贤,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一直郁郁寡欢。
为了避免闲暇时刻总是想起慕容澜,国师就建议他多分散分散注意力,花些时间看看书写写字。
只是……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手中的笔倏地坠落在宣纸之上,长长的墨迹洇湿了最后的三个字。谢明珏看着那四个字怔怔出神。
我寄人间……
未曾白首。
他按了按心口,压抑地仿佛喘不上气来,喉间蓦地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洒落纸上,斑驳如开在雪中的 点点红梅,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的字。
再次醒来时,玉无痕立刻端了一碗药给他,监督他喝完才开始拍桌:“三年了,您到底想怎样?”
谢明珏思绪又飘散开来,喃喃地问:“国师,您说,朕真的不能同他葬在一起吗?”
“您是沧澜新君,他是魏国末帝,你们根本没有葬在一起的可能。”国师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将血淋淋的现实展现给他看,”更何况,慕容澜的尸体当年就失踪了。”
“失踪……”谢明珏闭上眼,手抚上心口,“这样就更让我一直觉得他没有死。”
玉无痕的声音冷了下来:“陛下,不归对您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即便过了这么久,都能干扰您的判断。”
“朕没有出现幻觉,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死了!可朕觉得他一直都在!”似乎每个夜晚,都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兴许是梦吧,但这也是一直支撑着他没有崩溃的原因。
“您太累了。”玉无痕并不回答他,每次都用这四个字来搪塞,谢明珏不想再听。
——
谢明珏独自苦熬了三年,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他本以为君卿等人是来阻止他的,不料他们来为自己送行,于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圣旨放在了南衡的手心。那道圣旨写得极为详尽,仿佛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待他走后,谢明舒依旧为太子,靖王摄政,直至谢明舒成年再即位,如有必要,靖王可取而代之。
“这……”南衡有些不知所措。
“我欠你皇兄一条命,这算是补偿吧。”
谢明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作为阿舒的最后一个长辈,应该给他留个字的。”他沉吟了片刻,“珞有顽石之意,就叫子珞吧,希望他能比我这个兄长坚强。”
一片白羽从他们面前飘落,谢明珏仰起头,竟是下雪了。
他还记得,当年离开汴京的时候就是下了这么大一场雪。他一步一步走向宫门,身后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雪簌簌地落下。一路走到宫门口,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如果当年慕容澜追上来,强行留下自己,那么他们俩的结局会不会又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他回过头,只看到一把红色的雪伞和一个落寞的背影,颜色寡淡的唇微微翕动,所有的声音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归为无声的叹息。
谢明珏收起思绪,对着沉默下去的众人笑笑:“我走了。”
去楼兰襄阳秣陵,沧澜这么大,大漠云海青山……他都想代替那个人去看看。
南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元斐拦下。
“子瑜过得并不开心,与其留在汴京黯然神伤,倒不如四处走走看看,改变心境。”元斐拍拍南衡的肩宽慰了一句,话锋一转,觉得有些头疼,“不过要怎么办?总不能说‘当今圣上不想当皇帝,所以就跑了’吧?”
君卿揉揉眉心,长叹了口气:“昭告天下,就说圣上旧疾犯了,崩于长乐宫。”
南衡看着他清癯的身影,蓦地想起无意间看到他在“我身未老心以衰,梦寐时时犹见之”旁写的一段小注——
“登台犹记揽雪色,执杯温酒遥祭君。
昨宵笑谈独行路,今朝泪湿未老身。
万舟易渡远游处,千山难觅不归人。
除却衣冠孑然去,且奉长歌与世论。”
原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能放下。
苍茫天地间,蓝衫青年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臂对前来为自己送行的几位友人挥了挥,伴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清脆叮铃声,渐行渐远。
也好,山河万里,总能寻得一席容身之地。
第四十七章 终章同归
一把雪伞斜斜倾到头顶,为他遮挡住了满天飞雪。谢明珏看着身侧为自己殷勤撑伞的男人,脸色冷了下来:“天玑,你跟过来做什么?”问完才想起,他是个哑巴,自己问了也不知道他在比划什么。
谢明珏在恢复夜羽统领的姓名时,看着单膝跪在下首装束风格迥异的十三人,一时间愣是没分清从未见过的那几位:“都将面具摘下来吧。”
目光划过或英俊或清秀或普通的面容,那十三张脸上都有一个“罪”字黥面。
谢明珏叹了口气:“太傅案已沉冤得雪,诸位,可以用回自己的身份活在阳光下了。”
结果十二人都转头看向跪在一边天玑,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天枢解释道:“陛下,天玑他……名字里有个‘澜’字,为了避讳,再加上是个哑巴,就算是景帝也问不出他原本的名字。”
那是一个轮廓极为英俊的男人,五官却生得平平无奇,自眉骨延伸而下的黥面更是破坏了整个面相。他只是平静地跪在下首,似乎对四周发生了什么全无感知,只是一味地注视着谢明珏。
那视线太过炽热,谢明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皱眉:“既如此,那便还叫‘天玑’吧。”
天玑整个人给谢明珏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忽远忽近的,可玉衡当年看顾自己都没那么尽心尽力。他每次想问些什么,天玑都是抿着唇摇头。
谢明珏收回思绪:“回去吧,回去保护太子,我已经不是你们的主子了。”
天玑将手按在谢明珏的肩上,那是一个极为僭越的举动,在谢明珏还未来得及呵斥,他缓缓开口:“可是你一人走,我怎么可能放心。”
熟悉的声音令谢明珏如遭雷击,他倏地停下脚步,没有再回头,只是双肩颤抖起来。
苦熬了三年,一直都在支撑着他的名字呼之欲出。
天玑换了只手撑伞,绕道他的面前,目光落在他的眼角,笑道:“三年帝王果然没白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慕容澜……”谢明珏垂下眼帘,声音轻的生怕这只是一场一触即碎的梦。
天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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