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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_九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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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珏在听完圣旨的内容后脸色大变。
车马,衣服,乐器,朱门,纳陛,侍卫,斧钺,弓矢。这九样在《礼含文嘉》中又被称为“九锡”,是最高礼遇的表示,其意义完全超越了拜相封爵。史料记载,接受过九锡的有王莽、曹操、杨坚、李渊等人,虽都是乱世之中/功成名就的枭雄,但又无一不是谋朝篡位之辈。
这份赏赐太重了,他受不起,也不能受。
“恕臣不能接旨。”谢明珏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黎公公,眸中满是郑重,拒不受赏,“这份赏赐于理不合。”
黎公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从一旁宫人托着的木盘上取过一个约一尺长的盒子,递给谢明珏:“陛下料到世子不会接受,为世子还准备了另外一份赏赐。”他示意谢明珏打开,“陛下说,要么接受这个,要么接受九锡。”
谢明珏打开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地合上,他本以为圣旨上的那句“久侍宫闱,深得朕心”已经很是大胆直白,没想到结果还是低估了慕容澜对他的戏弄程度。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根玉/势和一张字条——若是爱卿太过挂念朕,可用此物聊以慰藉,解相思之苦。
谢明珏觉得手中的盒子极为烫手,抓也不是丢也不是。若换做是旁人,他早就将这腌臜之物砸碎了。
“我要进宫面圣。”他咳了几声,扶着因染风寒越来越重的额头,说得坚定又倔强。
黎公公仍旧是笑眯眯的:“陛下说,若是世子殿下的身体还未恢复,除夕宫宴前是不会再见殿下了;若是殿下收下赏赐,说不定还能够见上一面。”
谢明珏本是想将赏赐退回才决定面圣的,现如今进退两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世子?”黎公公看着被塞回来的盒子,有些诧异:他居然会接受九锡?
“恕难从命。”谢明珏绷着一张脸起身,拂袖,“咳咳……元叔,送黎公公回宫。”
慕容澜,你这是在试探我是想做佞臣还是娈宠吗?这两样,我都不可能选。而你,想必也不会给我选择的余地。
黎公公神情悲悯地望着那离开的身影,以他对当今圣上的了解,这件事慕容澜是不会罢休的。
谢明珏没有什么胃口,随意地用过午膳,挑了一本风物志坐在窗边看。
“殿下风寒还没好,坐在窗口吹冷风会受不了的。”元序端着一碗药进来,看见这一幕,连忙将药碗放下去关窗,“陛下走之前特地吩咐过老奴,要督促殿下喝药。”
谢明珏看着面前颜色极深的汤药,面无表情地端起,一口气喝完,没有动放在一旁的蜜饯。
他的确怕苦嗜甜,但心里的苦涩完全将药的味道掩盖下去。
“……殿下。”元序欲言又止。
谢明珏偏头看向他,耐心地等他接着往下说。
两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元序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明珏时的感觉:谦逊有礼但骨子里很是倔强,脸上稚气未脱,为人处世周道圆润却坚守自己的原则,整个人都是鲜活的,不像如今这般平静得过了头。
恍若死水微澜。
元序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毕竟现在京城的岭南王府中,谢明珏才是主子:“王爷传书过来,说陛下下旨让他带着王妃和大公子一同进京过年。”
谢明珏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大概什么时候到?”
“小年夜左右。”
谢明珏微微松了口气,难怪慕容澜年前不会再见他,想必担心谢明奕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慕容澜可是亲口说过他想娶谢明奕。只要谢明奕来了,他就能解脱了。
“殿下,元大人和靖王爷来了。”小厮在门口恭恭敬敬地通报。
谢明珏拢了拢衣领,将脖子上的指印遮住:“请他们进来。”
“子瑜,你终于回来了!”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谢明珏眉眼间多了些许笑意:“南衡,祈润,好久不见。”
南衡凑快步走近,压低了声音问他:“皇兄怎么突然准许你出宫了?”谢明珏摇摇头,没有作答。
元斐没有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上下打量着他,长叹一声:“三个月不见,殿下又清减了许多。”
谢明珏摆摆手,撇开话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猜的。”见南衡沉默,元斐解释道,“许多大人都养了探子,陛下今早回宫的时候并没有隐藏行踪,现如今全汴京的高官都知道陛下昨夜在岭南王府留宿,还赐您九锡……”他顿了顿,有些担心,“殿下,您接旨了么?”
谢明珏没有任何功绩,背后也没有势力,对皇室也够不成威胁,大家都觉得慕容澜赐九锡不过是为博美人一笑。
“放心,我没有领旨。”谢明珏合上书册,神情淡然,“至于百官那边……悠悠众口堵不住,陛下这么做,已经将我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现如今,整个汴京的人怕是都知道,自己是慕容澜的娈宠吧?可是谢明奕快入京了,这么做对慕容澜并没有任何好处。谢明珏一时半会儿想不通。
慕容澜坐在栖凤宫中,看着谢明珏还未收拾的那盘残局,手中把玩一枚小巧玲珑的黑子,听黎公公细细禀报。
不知是该夸他有骨气还是该怒他胆子变大了,居然两份赏赐都不肯收。
“陛下,玉衡的密函。”天枢不知从哪里飘出来,落在慕容澜的面前,双手呈上一张字条:
靖王元斐拜访世子,后三人一同去了醉月楼。
内力一震,将字条碾碎,慕容澜面色平静地落下一子:“子珩什么时候抵达?”
“腊八。”天枢说的时间比元序告诉谢明珏的还要早。
慕容澜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继续补那残局。
他步步紧逼,不过是想看的谢明珏弯下脊梁,跪在自己脚下,流着泪求自己,口中说出那些曾经难以启齿的话,这些都能让他心中升起扭曲的快意与满足。
只有谢明奕能勾起自己内心深处最原始最恶毒的一面,也只有从谢明珏的身上,才能汲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去填补自己无穷无尽的欲念。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当年不过惊鸿一瞥,谢明奕留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太过纯粹美好,那种喜欢带着一股不切实际的味道,仿佛一碰就能破碎。
慕容澜更喜欢谢明珏被自己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黑白子间歇落下,棋局已然反转。
谢明珏,你逃不脱的,即使子珩来了,你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第十二章 刺杀
没想到过了午膳时间,醉月楼仍是座无虚席。人虽多,但却很安静,即使有交谈也都是压低了声音。
大厅正中央是个方形的台子,有一位身形妙曼的女子怀抱琵琶,正唱着江南水乡的悠扬小调。
丝竹管弦韵悠扬,歌喉宛转何清越。
当真风雅。
“听说醉月楼的老板娘是江南才女,老板知她思念故乡,便在汴京中开了这家醉月楼,只卖江南菜,只唱江南曲。”元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来,唰地打开,轻摇了两下,觉得有点冷,又不动声色地将扇面合上。
“不好意思三位客官,已经满座了。”小二赔着笑脸将三人拦下。
“江南菜在汴京这么受欢迎么?”谢明珏有些诧异。
“那可不,江南菜细腻精致、种类繁多,令人口舌生香,吃着便是一种享受。”汴京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元斐给了南方菜极高的赞誉。
在岭南待过好几年的南衡附和着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就是菜有点甜,北方人不一定吃得惯。”
醉月楼自开张以来日日宾客如云,午宴都需提前好几日预约,还不一定有雅间,没想到非用膳的时间还有这么多人。折扇敲了敲手心,元斐叹了口气:“可惜了。”
三人正准备离开,掌柜的突然迎上来,欠身行了个礼:“‘修竹’的客官请三位贵人前往一叙。”
三人面面相觑:谢明珏从入京至今,都是独来独往的,能说得上话人的也是寥寥无几;元斐虽为状元郎,但只是一个言官,官小还经常得罪人;至于南衡,他贵为靖王,不喜与趋炎附势之辈来往,再加上慕容澜的打压,在朝中朋友屈指可数。
掌柜的亲自领着三人径直去了楼上的雅间。一路上,左手边雅间的名字都是“清莲”“劲松”“孤柏”之类,只有答出令老板娘满意的题,才供使用,一般都是文人骚客、落魄书生选择;右手边则是“牡丹”“海棠”“芙蓉”之类,只要给出足够的钱就能预约到,所以门后基本上都是大富大贵之辈。
也曾有暴发户想要在朋友面前装高雅,订一间左侧的雅间,结果连一篇文章都没能做出,自然被拦下。深觉丢了面子,带着几个打手想要报复,被老板一人给打了出去,从此不准再踏入醉月楼。
而这“修竹”,听名字便知道是在左侧。
掌柜的轻轻敲了两下门:“老板,贵客带到。”
“有请。”清朗的声音传来,莫名的耳熟。
掌柜的为他们推开门:“三位贵人,请。”背对着他们而坐的,俨然是君卿、宋霄二人。
互相见了礼,三人落座。
慕容澜赐婚一事,只有三位言官、靖王、安王、岭南王世子正面表态要求景帝三思而后行。就凭他们肯站出来为将相二人说话,君卿宋霄心存感激,也愿意同他们交个朋友。
君卿起身,亲自为他们各倒了一杯西湖龙井:“非用膳时间,醉月楼只有一些点心,三位可愿赏脸?”
谢明珏笑着接过:“我们的荣幸。”
“没想到这醉月楼竟然是君相的产业。”元斐将折扇放在一旁,拈起面前的梨花酥,却在听到君卿矢口否认时差点没抓住那酥饼。只见君卿指着不善言辞的宋将军道,这才是醉月楼的老板。
也是,一脚便能将闹事者踢出醉月楼,怎么看都不像是君卿这类文臣能做到的。那相传那个才女老板娘岂不是……
君卿自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轻咳了一声:“元大人见笑了。”
君卿当年可是名动江南的大才子,五岁吟诗、七岁作赋、十四岁便中了状元,却并没有在朝中谋求一官半职。那一年正值新帝即位,整个朝廷都动荡不安,隔了一年才渐渐平定。朝中能人太少,慕容澜便将他从江南召去,亲自询问他对新法的见解,最后任命他做了吏部侍郎兼大理寺少卿,两年后又提拔他做了右相。
而宋家世代为将,宋霄也是军事上一位奇才,与君卿同一年中了状元,不过是武状元。新帝刚即位,楼兰王和若羌王就忍不住联手偷袭了西北驻军,宋霄的父亲死在了那一役中。这边京中慕容澜还没处理完家务事,那厢西北边境烽火再起,一时间内忧加外患,搞得慕容澜焦头烂额。宋霄作为宋明将军的独子,被硬生生赶鸭子上架,点将去了前线。
君卿是唯一一个为宋霄送行的人,他将祖上传下的那柄青霜剑赠与了宋霄。宋霄郑重接过,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想说的那句话,倒是自己先红了脸。君卿当时笑着拍拍他的肩,说等他回来再说与自己听。
二人再见已是七年之后。人生中能有多少个七年?七年间他们都遭遇了许多事,君卿没有开口问过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宋霄也不曾再提过。
至于那句话,二人心照不宣。
宋霄及冠那年,君卿取了三年间为宋霄写下的书信,兴冲冲要去驿站寄给他,却被君父撞见。一千多封信,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恋慕。君父大怒,罚君卿跪祠堂反省。
君卿一口认定自己没有错,君父当着他的面烧掉了那一千封信,也烧掉了他年少时对爱情的一腔孤勇。
而宋霄,则是修书给了宋母,告诉母亲自己对君卿的情意,宋母惊骇不已,她与君父一样,骨子里都认为断袖之癖是病,为伦理所不容。她以死相逼,逼着宋霄与君卿断了往来。
宋霄无奈,想与君卿商量,所有的信件都被君父截下销毁。一封封信石沉大海,宋霄只能在闲暇时刻,抱着那把青霜剑,坐在城楼上眺望汴京,想一想他放在心尖上的少年,想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卷入朝廷斗争的漩涡中。
好在一路兜兜转,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虽说慕容澜这步棋走得险了些,颇有鸟尽弓藏之意,二人还是领了命。双方父母就是再不同意,也不敢抗旨。
几杯茶喝下来,五位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已然熟络,相互间的称呼也变成了彼此的表字。
“子瑜,听闻陛下赐你九锡,你千万千万不能接受。”君卿放下杯盏,神色郑重。谢明珏曾提点过他俩,他自然也会报答。
谢明珏谢过君卿的好意,告诉他自己抗了旨。
“最近汴京来了许多人。”南衡坐在靠窗的位置,眯着眼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其中不乏非外族长相之人。
“快过年了,属国藩王自然是要入京进贡的。”君卿探头看了一眼,指着即将走到醉月楼下的一个队伍,笑道,“你们看,那不是楼兰王么?没想到他居然是亲自来的。”
宋霄凉凉地瞥了一眼,复又收回了目光,轻哼了一声:手下败将。正欲开口,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谁呀,敲个门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过年赶着上坟呐?”君卿扬声问道。
“掌柜的让小的来为几位大人送上几盘醉月楼的特色糕点。”门外那人答道。
君卿眸色一冷,看向宋霄。宋霄左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右手则握住了放在一旁的青霜剑,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醉月楼除了掌柜的外,并无第二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普通的雅客。尊敬他们的人很多,要他俩命的人也多,所以“修竹”的所有吃食都只经掌柜一人之手,并亲自送来。更何况醉月楼上上下下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既知礼又善武,不可能敲个门都这么没规没矩的。
所以这个人不是醉月楼的人。
来者不善。宋霄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门便被撞开,无数道闪着寒光的暗器朝着五人。青霜剑出鞘,宋霄将君卿揽入怀中护好,转过身,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竟是将所有暗器全部打落。地面上仿佛罩了一层幽蓝色的光,显然都是淬了毒的。他冷冷地与门口数十位蒙面人对峙。
楼下人群中也窜出数位蒙面人,借着轻功跃上了二楼,口中喊着“诛佞臣,清君侧”,却被守在暗处保护谢明珏的玉衡打落了好几个。
南衡抽出佩剑,将谢明珏护在身后,挡下了两个杀手。元斐抄起折扇,唰地展开,挡下了剩下的两名,扇面完好无损。
“天山冰绡?”玉衡从窗口跳进来,凑巧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元大人还与天山玉家有些渊源。”
“玉衡统领好眼力。”元斐手中折扇飞舞,将那两名杀手击退,“斐这张嘴得罪的人太多了,自然要有点防身的本事。”
两波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宋霄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自然是老天爷!”为首的黑衣人用剑一一指过宋霄、君卿、谢明珏、南衡、元斐,“叛将、佞臣、娈宠、反贼、小人,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这醉月楼!”
元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在他们眼里,我们五个一个好人都没有。
宋霄皱眉:是谁将他们五人的行踪暴露出去的?还组织了这么一场刺杀想要一锅端。
第十三章 动心
日暮时分,慕容澜依旧坐在栖凤宫的那局棋前,残局早已被他补完,就这么枯坐着。偌大的皇宫,只有栖凤宫有谢明珏的气息,也只有这里能让他烦躁的内心安定下来。
他对着窗,端详着手中玲珑剔透的棋子,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不得重用的诸位老臣。
几位老臣互相推搡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最后将骆辞的父亲给推了出来。骆大人只得硬着头皮问无视他们良久的帝王,今日为何要将储秀宫的秀女悉数遣散。
慕容澜冷冷抬眼,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寒铁利刃:“怎么?朕帮你们白养了那么多年的闺女,还要朕如何?”
口中连道不敢,神情却难掩不满:“陛下明明知道臣等不是这个意思。”
“那诸位是什么意思?”慕容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当年父皇在世时,一腔热血想报效朝廷的是你们,如今想凭借女儿一步登天坐享其成的也是你们。朕当年就说过,若是没有能让朕满意的,朕便不会纳妃。”
老臣们擦擦额头的虚汗,半真半假地劝他,现如今盛世太平,天下安乐,陛下也该成家了,大魏女子这么多,总有一位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慕容澜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嗤笑:“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女子了?”
老臣们脸色微变,连连叩首:“还请陛下三思!虽说大魏不是没出过男皇后,但武帝是有孩子的,您也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慕容澜不答,松开指尖,任由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响声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他们心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哈。”资历最老的孙大人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陛下若是还想着宠幸岭南王世子,怕是没有可能了。”
慕容澜终于拿正眼瞧他们,神色漠然:“他不过是朕的一个玩物,怎配入这后宫?”
他曾想将谢明珏如金丝雀一般锁在囚笼里,任凭啼出血来也不会动摇分毫,只要谢明珏不被纳入后宫,他与谢明奕之间还会有无数种能够挽救的可能。
他承认自己是真的薄情,谢明珏抗拒他厌恶他害怕他,他都觉得有说不出的畅快。
由骨子里生长出的恶念之花,唯一的养料便是谢明珏。
可当谢明珏变得越来越平静,再多的折磨与欢爱也无法阻止他所能从谢明珏身上得到的反馈变得越来越少时,他有些不舒服。明明人越来越配合了,可是那种烦躁不安在心头烧得愈加旺盛。
暴怒下,慕容澜掐着谢明珏脖子,却在他的脸上看到安宁祥和。那一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声音,如蔓草一般在心底滋长:“解脱?不可能的!谢明珏,你同朕一样,都在污浊泥沼中兀自挣扎……”
“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把你拉上岸?从来没有人想过拉朕一把,从来没有!他们想的都是如何将朕推向泥沼的更深处!”
“谦恭、顺良、舍己为人。你可是个真君子啊谢明珏,但……那些蝼蚁的性命与你何干?若是朕真的要杀他们,你以为凭你一人便阻止得了?”
“朕要将你拖入这深潭之下不得解脱。”
“朕要你的一生都有朕的影子……”
后来魏国覆灭,沧澜国建立,他们二人的过往全部被客观地书写成文字编入史册,纠葛一世。
他确确实实做到了,谢明珏究此一生,都没能摆脱掉他的阴影。就像国名一样,有他的名字。
“如此更好,既然是玩物,那即便是死了陛下也不会心疼吧?”
心头滋长的恶念被打断,慕容澜倏地起身,阴鸷的眼神压得孙大人几乎跪不住。他不怒反笑,似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法不责众……诸位爱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烦躁地踱了两步,一把掀翻手边的棋盘。棋子落在地面上,声音清脆好听,传到老臣们的耳畔仿佛丧钟被敲响了。慕容澜咬牙切齿道:“威胁朕?嗯?”
老臣们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一直作死踩着当今圣上的底线,吓得五体投地,口中乱七八糟地喊着知罪。
不久之前,天枢向慕容澜禀报玉衡对谢明珏的监视情况,在得知他们一行人遭遇刺杀、玉衡在召集夜羽出动才解决后,没来由地震怒了。
他承认,他虽对宋霄君卿慕容溯三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并不觉得此时是杀他们的最好时机,盛世才刚刚拉开序幕,他还需要他们的帮助来稳定这一局面。
只怕杀他们是附带的,那些人的真正目标是谢明珏。
“刺客都抓到了?”帝王的声音比这数九隆冬还要冷。
“已经审出来了。牵连甚广,朝中数位老臣都参与了这件事,怕是不好治罪。”天枢权衡利弊后才开口。
“一个活口都别留下。”慕容澜冷着一张脸,继续摆弄着那局棋,“将刺客的尸体都送回去,算是警告。”
尸体怕是还没送到,老臣们就迫不及待地前来打探他们女儿的归宿和自己的仕途了。
若是谢明珏一个人待在那冷冷清清的岭南王府,这一劫还能逃过吗?
慕容澜不敢细想,就算细想也不会去承认:他动情了,对谢明珏。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令他万劫不复。
若是谢明珏死了,你们都得跟着陪葬。他想。
那谢明奕呢?你将谢明奕置于何地?心底有一个充满恶念的声音响起,带着嘲弄。
谢明奕让他惊艳的不过是那张脸,撇去容貌不谈,光是从开阳摇光打探回来的消息便可知,这个娇纵的岭南王嫡子可是连谢明珏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对谢明珏的情感,才用谢明奕当挡箭牌。
慕容澜所有埋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被刺杀一事无限扩大,深觉还是将人困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无论谢明珏是惧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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