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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一代名臣的制作方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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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倪后瞻时,范铉超正在台上给所有请愿来祝杨涟大人一臂之力的监生们演讲。马监生听了几句,待听到“魏阉专权,蒙蔽圣听”吓得眉毛一跳,又听到他拿出抄写的杨涟奏折,大声念出二十四罪,听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不由心中一颤,心惊胆战一路听到“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吓得直打哆嗦,心中暗想,若是这次杨涟大人的奏折能呈上去,莫非真是魏厂公的末日?
倪后瞻本来在后面听着范铉超演讲,顺便观察场里监生的反应,把那些神情激动的记在心里,又把那些犹豫不决的名字记住,一转头就看到了躲在门口角落里的马监生。
倪后瞻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不好,一边挤过人群往那边走,一边死死盯着马监生生怕他跑走。人太多了,又听得太过入神,倪后瞻一时之间难以到达,却将马监生的表情看得清楚。见他先是警惕,像是四下寻找着什么,又看他注意到范铉超演讲的内容,吓得面无血色。
等倪后瞻终于穿过人群,一把抓住马监生胳膊防止他逃走,马监生都吓得差点跳起来。扭过头却发现自己正在找的倪后瞻就在他身边,赶紧反手捉着他手腕,拖着倪后瞻离开了会场。
倪后瞻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人不是来收集证据,准备告密的吗?现在抓着他走,莫非是要把自己当做“罪证”送给魏忠贤?他挣了挣,总算挣开马监生,问道:“你这是何意?到这儿来做什么?”
马监生心里又着急又害怕,说道:“你又是做什么?这儿都是对魏公公不满的人,你混在其中,到时候清算起来,岂不是也要倒霉?”
“……”倪后瞻无语,难道是我打入敌方后部太过成功,连敌人都觉得我是自己人了吗?眼睛眨了眨,顺口道:“我听说这儿今日有讲演,便来听听看,没想到是对付魏公公的。”
“既然你是误入此地,那就快和我走吧。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便帮你,我们两个到魏公公那儿去,将他们都告上一状,让魏公公先发制人,把他们都抓了,又立一大功。”
见他这就想去了,倪后瞻赶紧拦住他,说:“你不觉得他们说的颇有些意思吗?杨涟大人这次弹劾魏忠贤,虽然在民间不显,但朝中却是暗流涌动,恐怕是要变天啊。这时候若是能……早日脱身也好,立功行赏也好,都比一条路走到底来得好。”
马监生早就听得怕了,倪后瞻这么一说,色厉内荏道:“胡说!魏公公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多少忍弹劾都没事,岂是我们这么一帮年轻监生可以扳倒的?跟着魏公公,富贵日子长着呢。”
接着语气软了下来,马监生道:“我看在你之前给我出谋划策的份上,好心告诉你一声,别掺和到里面去,等我请来了魏公公,便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倪后瞻心头一跳,知道马监生是拉拢不了了,连忙安抚:“我看也是,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可如今魏公公正为杨涟的事烦心呢,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更何况,若是这种小事也要禀报魏公公,岂不是显得我们无能?”
马监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魏忠贤的,魏府那些门子下人一个个目中无人,就算都是魏忠贤手下人,也有三六九等,他们见惯了大人物,对马监生这样的小鱼小虾是看不上眼的。所以马监生遇事,也多是和魏忠贤同族的魏抚民联系。可魏抚民又喜欢贪功,马监生怕他贪下自己的这份功劳,略略思索,下定决心,“那行,我便假装加入,等抓到了切实的证据,就揭发他们!”
我们这就要动手了,哪里还等得到你偷听?如果这么就同意放他进去会场,恐怕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被听去。他们本来就是要趁着大家群情激奋的时候写下请愿书,安排好各人工作,倪后瞻算算时间,范铉超也快说到这部分了,放马监生进去怕是会大事不好。
“这国子监里谁不知道你是魏公公的人,你这么进去,被发现了可是要被打的——不打死,也要打个半死。”
马监生想想也是,又怕被打,又怕捞不着立功,左右为难,不停地拿眼神戳戳倪后瞻。
倪后瞻“善解人意”道:“马兄去不方便,我可以代去。一有证据,就会立刻告诉马兄。这样可好?”
“好,好,好。”马监生连说了几个好字,本来觉得倪后瞻人不错,忽而又想到若是他听到了消息却自己跑去告诉魏忠贤,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可倪后瞻之前便告诉他如何代替陆万龄和祝捷,现在也不会不顾自己吧。
哎,反正自己也进不去,就只能依靠倪后瞻了。马监生想通了,再三嘱咐倪后瞻小心,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暗示倪后瞻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独自发达。
等倪后瞻都笑着应了,马监生带着一肚子心事转身要走,却只感觉到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倪后瞻甩甩打疼的手,啧了一声,“没想到我还有卧底的才能。”倪后瞻寻思着怎么把马监生收拾了,才不碍事。想了想,还是找了根绳子捆了,丢到了一间早就荒废了的屋子里。大明初年,国子监人数一度达到几千人,如今监生数量大大减少,自然荒废的屋子就多了起来。倪后瞻将人捆在一根大柱子上,怕他跑了,又多捆了几根绳子。
第39章 匹夫有责
倪后瞻收拾完碍事的马监生,拍拍手往会场走去,进去时正听到范铉超将几百名监生分成几队,组织人手抄写《二十四大罪》,又安排几人几人分成小队上街巡讲宣传。
有几个原本听得热血沸腾的监生,本来还以为只是暗搓搓地抄写弹劾折子到处分发,没想到还要上街讲演,登时有些后悔了。毕竟暗中写写字和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魏忠贤,差别还是很大的。
可他们人都来了,难道还能走?可要是不走,日后魏公公清算起来……
转眼之间,其中一人就想到了办法,高声道:“我们这虽是能帮上杨涟大人的好事,可也能算得上是蛊惑民众,煽动人心的大罪啊!”国子监科目中,最为重要的一科就是学习《大诰》,所以他们对国家各种法律是烂熟于心,现在照搬过来,一点也不费事。
范铉超早就知道有人定会这么说,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可不等他说,人群中就有一位监生喊出来:“莫非他魏忠贤便不是大奸大恶了?除了谋反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我们所讲的都是事实,铁证如山!算是什么蛊惑民众?请愿圣上严惩魏忠贤,难道不是顺应民心?何来的蛊惑民众,煽动人心,你扣什么大帽子!”
范铉超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年轻的白衣书生,说话时目光炯炯、咬牙切齿,像是和魏忠贤有仇一般。范铉超不认识这人,想着待会要问问倪后瞻。正想着,倪后瞻就从门外进来了。
范铉超皱眉,他怎么到外面去了?倪后瞻望向范铉超,见他看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范铉超见状,知道不管是出了什么问题,倪后瞻都已经处理好了,放下心来。
“各位!”范铉超高声道,见大家都看向他,“我们读书不正是为了为民发声,为君分忧,为国大明开万世太平吗?我大明之乱,由魏忠贤起!魏忠贤!他巧言令色、蒙骗圣上,窃弄国柄、荼毒生民,其人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我们虽人微言轻,可任他魏忠贤权势滔天,也有天道正义在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将他的罪行告知于天下,上达于圣听,正是我们这些读书人本分职责。”
“正是!正是!”底下几乎像是吵了起来一样热闹,口中都念念叨叨着范铉超刚才脱口而出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热血青年几乎现在就想撸袖子冲进魏忠贤府,把那老阉贼拖出来痛打一顿。那几个原本犹豫的学子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随着大流走——反正法不责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八个字不断在会场中想起,几乎连成了一片,范铉超听着,也激动不已。这句话他当年写作文常用,可没想到这是现在还没有的文学材料,那是过二十年清军入关时顾炎武说的。
倪后瞻看会场里一片群情激愤的情形,心里庆幸已经事先拉走了马监生绑起来,否则这会他在这里,还不被人当魏忠贤打死?
趁着大家都十二万分热情的时候,范铉超赶紧将任务布置下去。他和倪后瞻已经抄好了二十多份,这会正分给各个小组的人,让他们拿回去抄了分发。
这些人里,并不只有监生,还有一些外面进不来的书生等着国子监里的人将这副本带回去给他们抄写分发。这些都是自愿的,一个联系一个,京城里大半的读书人几乎都知道了。
事情这么顺利,要多亏了一直待在宫里没有大动作的朱由检。他记得上辈子《二十四大罪》就是从国子监里传出去的,但并不知道是谁最先发起,一夜之间便全城皆知。众人都争相抄《二十四大罪》,一直抄到京城里洛阳纸贵。
朱由检这次不想等国子监里开始传出去,决定自己动手。不过动手之前,他还是叫人专门盯着国子监了。没想到这一盯就盯出大事来了,范铉超和倪后瞻这两人,上辈子名声不显——特别是范铉超,倪后瞻至少还是书法大家——怎么这辈子做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奇之又奇,剑走偏锋的冒险之举?
“算了,让他们去吧。”朱由检忍不住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范景文和倪元璐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能臣,又是忠心为国,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也是正常,上辈子大概是自己没注意,结果让明珠蒙尘了。
“不——回来。”朱由检叫回小太监,嘱咐了一番,“就这样吧,你待会到杨大人府上去,把这个交给他。”朱由检写了几个字,将笺纸折了折,塞进信封里。“下去吧。”
小太监依言接过信封,无声退下。
朱由检敲着桌子等了一会儿,另外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换上常服,带着影卫大摇大摆地出了宫。照例是要先甩掉那些视线的,可朱由检没想到自己居然来了国子监。
还没到放假休息的日子,国子监的大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朱由检是微服出巡,又正处于要甩掉监视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国子监,叫人找来范铉超和倪后瞻。
等这事儿了了,我定要单独见见这两人。朱由检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抬脚往杨涟府上走去。
没过一天,倪后瞻突然被家里人叫回去了,等到下午再回来时,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他将范铉超拉到一边,压低了颤抖的音线,说:“你知道这回我爹爹把我叫回去是做什么吗?”
“难道不是被打断腿了?”范铉超故作吃惊。
倪后瞻翻了个白眼,“昔年吴下阿蒙,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你呢,只知道说我被打。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倪后瞻了,哪有常常挨打的时候?”
范铉超都笑了,揖手连连道歉:“好啦好啦,我错了,没想到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倪后瞻了。”然后才回到正题上来,“你这次回家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有!”倪后瞻无声竖起食指,指了指天上,“有人出钱,帮我们印刷《二十四大罪》,恐怕今日就可将那些抄书的同窗都叫出来,一起去组成讲演队!我们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第40章 白姓书生
原本范铉超没等着他们抄完才开始讲演,现在有了印刷术开挂,效率大大提升,范铉超估摸着没多久就可以直接开始真正的战斗了。
范铉超学着老前辈们的经验,分成一个个十几人的小队,有的主讲,有的给周围群众讲解,更有那些在各个路口把手放风的。
范铉超和倪后瞻也亲自带队,两人分成远远的两边。这是为了在锦衣卫抓人的时候别一下子把两个带头的都抓了,免得到时候讲演队伍乱成一锅粥。
不止是京城里,那些客居京城的书生们、那些由各地举荐上来的监生们,都纷纷写信回去,将在京城里发生的演讲活动告诉亲朋好友,更是纷纷附上《二十四大罪》的抄本,拜托亲戚朋友们抄写、分发《二十四大罪》。
很快,《二十四大罪》抄写讨论热潮就开始在全国各地爆发了。
速度之快,涉及面积之广,就连范铉超和朱由检这两个一明一暗的推手都意想不到。
等锦衣卫发现有人在外面流传杨涟弹劾折子的时候,已经是传的满城风雨,甚至连目不识丁的老幼妇孺都知道。有些聪明的孩子都能背诵了,在路上一边跑一边跳,时不时冒出一句“忠贤擅权,多出传奉”,听得人心惊胆战。
锦衣卫当然不能直接抓没几岁大,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于是便满街转悠,寻找那些传播这些话的人。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毕竟讲演队的目标太大了,根本就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锦衣卫找到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
虽然书生、监生们已经很努力地放风了,也架不住锦衣卫是专业干这个的。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亲自带队,抓了一大批人进了锦衣卫监牢。
倪后瞻跑得快,没被抓到,可回到国子监一数,居然少了一百多人。
倪后瞻急得直冒火,“怎么会少这么多人?都少了谁?各队都报上名来!等等,你们谁看到含元了?”
众人纷纷摇头,当时看到锦衣卫如狼似虎地冲过来,都想着怎么逃跑了,谁还管哪个人不见了,身后又有什么人被抓了。
“我看到了!”
倪后瞻望去,是那个白衣的书生,他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但倪后瞻记得他,当时帮范铉超解过围。范铉超还问这是谁,后来才知道这是外面混进来的书生,姓白,和魏忠贤有旧仇。
“我看到了,他被锦衣卫抓走了。”白姓书生直接说道,引起了众人的惊恐。
毕竟范铉超和倪后瞻是这次运动的领导者,结果范铉超一开始就被抓了?
大家都望着倪后瞻,可倪后瞻也有些蒙圈,他们本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到最后的。
倪后瞻定了定神,范铉超被抓了,可他还在,而且他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倪后瞻鼓励大家:“含元会没事的,大家不用担心。但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更加艰难,因为锦衣卫已经盯上我们了。”
“不过是锦衣卫,我们怕什么?当年李梦空同、海刚峰不也是过了一遍诏狱,我们怕什么?诏狱暴虐,可人世就平和了吗?”
“正是如此!”倪后瞻赞赏地看了一眼白衣书生,这种时候就应该有这种会接话的人在嘛,否则话都是他自己说完了,监生们反而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圈套。“大丈夫行于世,自当有匡扶正义,不怕天不怕地之气概。”
“我们已经趁着锦衣卫抓人之前将《二十四大罪》传播出去了,如今听闻全国各地都有人传抄此文,更有各家书局自发印刷,我们局势一片大好。但请各位千万别掉以轻心,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要小心谨慎,切莫前功尽弃。”
倪后瞻口中说着不要掉以轻心,可第一个轻心的就是他。倪后瞻那天将马监生绑了起来,可也不能总绑着他不管。他便将马监生托付给了其他几人,一来是帮忙看守;二来免得他绑太久病了;三来,这些看守马监生的人都是或生病或胆小的,算是战五渣,倪后瞻计划挺好,人尽其才,原想着看个人应该没问题。
马监生自从昏迷中醒来,就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诅咒倪后瞻和范铉超不得好死,说魏厂公一定会镇压住他们,然后来解救自己的。
那几个看守的,没有倪后瞻说揍就揍的胆量,只会和他对骂。后来连对骂都懒了,只是放着他不管。
原本和马监生同住一个院子的那些人,多数都被马监生同化成了准阉党,这些日子见国子监里反阉党闹得厉害,纷纷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一个赛一个地愁眉苦脸。
可没过几天,他们一看到锦衣卫出马,一抓一个准,范铉超第一个就进了监牢,便有些意动了。
他们很快支开了看守的人,找到了他们之前一直假装不知道被抓的马监生。
马监生被关了几天,虽然有吃有喝,可架不住担惊受怕,脸上胡子邋遢,面容憔悴。
“你们怎么才来!”马监生得到自由的第一句就是抱怨。
那几人暗想:我们要是不来,你不知道还要关几天呢。
想归想,他们还是陪笑道:“我们也不容易啊,那些人盯我们盯得紧呢。今天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了。”
马监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哼,等我见到魏公公,定要叫他们好看。范铉超,倪后瞻,还有这院子里关着我的那些,一个都不能少!特别是那个倪后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马监生原本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个性,他先是被以为是一伙的倪后瞻坑了一把,后又被关在这院子里看人白眼,肚子里一股子邪火没处发,所以才一时间钻了牛角尖,个性扭曲了。
马监生最后环顾一圈这个关了他好几天的房间。
被关的这几天几乎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最悲惨的几天,这个房子也就成了他的噩梦。
“我们走!”
马监生咬牙切齿道,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报这个仇,要让倪后瞻后悔,要让他跪着哭着求着自己原谅。而自己,则会让他滚去吧!
马监生大摇大摆走出了国子监。他料定了倪后瞻不敢在外面到处和人说他绑了一个监生——不管他们有没有功名在身,倪后瞻这样是犯罪了,更何况马监生还是个秀才。
知道这事的人定然不多,也就不可能拦他。
果然,国子监看门的仆役见到马监生和他的几个同院监生从里面走出来,还吃了一惊。
原来这几天国子监里到处不见马监生,大家还都以为他早就听到风声,躲到魏忠贤那儿了,没想到居然还在国子监。
仆役就看着他们一个个面无惧色,坦坦荡荡,很快就出了大门消失在街道。
一个机灵点的仆役总觉得不对,他眼珠一转,猜测他们虽然面色如常,脚步却慌乱,步伐太过迅速,看起来很不正常,想来并不是真的坦荡无事。他和另一人一商量,一个去跟踪,一个去找倪后瞻报信。
报信的仆役迅速找到了倪后瞻,前前后后一说,倪后瞻大吃一惊。
这时,那几个负责看守马监生的人也慌慌张张跑来,“马监生不见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倪后瞻舔舔干燥的嘴唇,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来,只觉得这辈子心脏还没跳得这么快过。
负责看守的那几人也非常怕,“这该怎么才好?若是他去找了魏忠贤……那,那就大事不好了!”
倪后瞻怒道:“早就大事不好了!你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就这样你们也没看住!明知道马监生是多重要的人物,偏偏让他跑了!得得得,这下我也要赔进去了!”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说:“若是锦衣卫来抓,我们就说是我们绑的他,和你没关系。”
“不可能!”倪后瞻直接否定了,“他看到我了。我看你们还是快跑吧,我是跑不掉了。你们快走快走。哎,也是我不好,好好的,让你们守什么守,这回还连累了你们。”
“说什么话,我们也是自愿的!”
倪后瞻摆摆手,“快跑吧,你们几个身子骨不好,被抓到锦衣卫牢里,怕是不好过。”
为首的一人眼睛一瞪,“说什么话!你敢蹲牢子,我们就不敢吗?”
倪后瞻又说了几句,他们还是坚决不跑,有难一起当,有事一起扛。
倪后瞻有心再劝,可这时候也不是劝的时候,他要抓紧时间去把接了下来的事交代给可靠的人。于是,几人仿佛最后告别一般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关于那个交代后事的人选,倪后瞻在这时候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有胆色、有能力能做这事了。
那个白姓书生。
第41章 棍棒伺候
锦衣卫监狱,里面阴风阵阵,空气潮湿浑浊,泛着一股恶臭。
然而这只是最普通的监狱。
锦衣卫作为大明最大的特务机关,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监狱。
基本上它们可以分成两种,普通版和诏狱升级版。
范铉超和其他的被抓的小伙伴们住的是普通版。诏狱是皇帝御笔朱批要抓的人才有资格住的。
如果杨涟和东林党这回输了,基本上他们所有人的都要进诏狱。
可即使是普通监狱,这么多年下来里面也死了不少人。有些一些因为阴冷潮湿的环境病死的,有些是被严苛酷刑整死的,大部分是受了刑以后没得到及时治疗,在这个环境里生生熬死的。
范铉超是死过一回的人,所以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平时要他去阴森一点的地方都会害怕,更何况是死过许多人的监牢?
不知道是常态还是锦衣卫故意的心理战,范铉超他们常能看到有人被拉出去上刑,回来的时候多是一身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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