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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土不重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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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极刑便是,上上任教主的妻妾别说杀了本教兄弟,便是说本教兄弟一句不是,那也要割了舌头,向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本来就是她犯了错,自该承担一切后果。”
    江顾白道:“若犯错的是我呢?”
    江楚生闻言竟是一怔。
    江顾白问这句话时本未存别意,但问出口后却是面红过耳,意识到自己此话有多么惹人误会,张了张口,想要辩驳,但颇觉得此时辩驳乃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撇开头去,想要不看江楚生,还未来得及转开,江楚生却是捏了他下巴,喜道:“若是你犯错,我自该与你一力承担,不会叫那刑罚落在你身上!”
    若是江楚生说要包庇他,江顾白也许觉得他多情,但不免觉得他失义,然而江楚生所想却并不是包庇,而是与他一同承担。江顾白微微愣住,江楚生却是凑过去亲他,又亲脸又亲嘴唇。
    江顾白猛然推开他,冷声道:“别碰我!江教主,你对自己枕边人尚且如此,我江顾白无德无能,无法让江教主为我承担。”
    江楚生这些日子以来已发觉自己对江顾白的情意不同往日,那日恶公公与他所说的话他却都已想了进去,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愿意和江顾白长久在一起,只不过江顾白毕竟比他小了十来岁,他是不是一时新鲜冲动,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然而,每次看江顾白有所动容,他的心情便忍不住好一些。
    江楚生低声一叹,道:“顾白,我好像……很喜欢你。”
    江顾白只作不听,望向别处。
    “似乎,喜欢到不止是喜欢,已是爱……”
    江顾白手指微动,眼睛微微睁大,似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江楚生在说什么,江楚生“啧”了一声,把人紧紧抱住揉捏,道:“反正,你以后都是我的人。”
    江顾白再要挣扎,手足间却微微有些使不上力气,好似仍旧惊诧,反应不过来江楚生说了些什么。等反应过来再想挣扎,江楚生却已把他放开。
    在武当住了一日,江楚生便要带着江顾白下山。武当无心道长多年不在武当山上,等送信弟子到他的地界,然后他再回来,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非数天不可往返,江楚生虽愿与江顾白在武当山上等候,但江顾白对他反抗激烈,似有故意激他惹他生气的趋势。江楚生心思略转便知道他想效仿江元白生母,惹他厌倦,然而江元白生母乃是天性骄矜,江顾白却无法颐指气使理所当然地对他提各种要求。
    “江教主既临武当,为何不多留几日?”知晓江楚生并非辱陆玉弘的人,无为道长的面上表情温和许多。因中元教前几任教主曾有人与武当交好的缘故,无为道长倒不是很在意正邪之见。
    “顾白身体不适,因而不便在武当山上久留。”
    “既然这位小兄弟身体不适,为何不留在武当,治疗治疗?”无为道长慈和的目光投注于江顾白的身上,江顾白忍不住露出些期待,江楚生却是皱眉,道:“罢了,顾白是水土不服,想必中元山上的水土才能治好他。”
    无为道长闻言,好似知道了什么,沉吟片刻,问道:“江教主,你曾说过你实际只有一个儿子,而那儿子,是元白,对否?”
    “……是。”
    “若是如此,那么另外一个……他……”
    “另一个,便是顾白了。”
    “果,果然……”
    “若论辈分,顾白该称道长一声太师父,不过,既然元白能投入道长门下,想必顾白的辈分也可只低道长一辈?”
    “江教主取笑,你明知道,明知道,唉……”无为道长摇摇头,低低叹气。
    “我并非取笑,当初无心道长与您徒弟相好,这辈分,本就是乱的。”
    无为道长眼中微微痛色,“江教主,我师弟他已付出极大代价,这孩子……这孩子……”他看着江顾白,目中微微湿润,满是求恳。
    “师父当年收小师弟当徒儿时,我与师弟们便觉得不妥,那时我们已四十多了,偏这小师弟才十六七岁,他教导年轻一代弟子习武,自与珊儿亲密,这一亲密,却……若非我与师弟暴跳如雷,只怕他们不至于,不至于……唉,便连三师弟的爱女也因此怨我,远走不见,其实我知道阮清她也对小师弟有心,那般重罚,无非是想让她警醒在目,想不到,想不到……”
    无为道长的三师弟,自然便是云道子,云道子的女儿名唤赵汀兰,阮清,该是她的小名,或者是字。
    江顾白双唇颤抖,却是想不到他根本不是什么武当恩人之后,他分明就是武当弟子的后人,江楚生为何不说实话,为了骗他么?他的确不是赵汀兰的儿子,那他不说,或者,是为了保全武当的秘事,武当的名声?武当掌门当然不会骗人,所以当初江楚生说的话,可能没有一句真话。
    “谁会想到,珊儿与小师弟武功被废,内伤极重之时,过曾河,会被一个渔夫趁火打劫?那渔夫侮辱了珊儿,珊儿便自尽了,留下一个孩儿,唉,孩儿……”
    “真的是那渔夫害的?”江顾白闻言却是颤抖,忍不住失声。
    无为道长叹息着点头,“当初武当弟子曾去营救,然而……”
    “所以他是我杀母仇人……”江顾白咬牙道,“这么说来,他也算……也算……”想起那渔夫将自己交给江楚生的表情,江顾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恶人”两字来,也许他的确是个坏人,而且是奸人,但是他对于他的关爱,却也不算假,若他“父亲”竟是那么样一个人,如果江楚生不杀了他,不把他带回中元教,他为了母亲,是否也会恨不得他死呢?
    江楚生道:“当初我看那渔夫行藏便觉得不对,他那样一个丑人,怎么这襁褓却如此好看,生下的孩子也如此可人……”
    江顾白忍不住怒目看他,江楚生自知场合不对,连忙止住这话,顿了顿,道:“反正我是怀疑了,于是……”
    “江教主,你……”无为道长似乎有些诧异,然而江楚生摇了摇头,垂了垂眼睫,又摇了摇头。
    清净道人道:“据武当弟子回禀,那渔夫曾经易容,面下的模样是中元教叛徒弘毅长老,江教主从他手中借走孩儿,当年,为何……”不把他送上武当山?
    其实,江楚生不把江顾白送上武当,这其中的原因他们心知肚明,江楚生把江元白送上武当,把江顾白留下,居心险恶,自可窥见。
    无为道长却是涵养极好,并不生气,“江教主发现本教叛徒踪迹,自是要出手,想必当初江教主也并不知道这孩儿的来历。”
    “当时,我的确不知道。”江楚生含笑回应,知道无为道长这算给他了个台阶下。其实,他当时不知道来历,之后肯定知道来历的,不然他怎么会让江元白和江顾白的身份调换?
    江顾白抹了抹眼中流下的泪,深吸口气,没有说话。
    无为道长道:“既然小兄弟是我武当的人,那么江教主,你可愿让小兄弟留在武当?”
    不等江顾白答应,江楚生便摇头:“不可,顾白是我的人,我不能让他留在武当。”
    江顾白面色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脸色一白,然后却是面红过耳,连脖子都红了。
    无为道长与清静道人原本没听出江楚生这话有什么不对头,但先前江元白的事情发生不久,看江楚生望向江顾白的眼中微有情意浓郁,心头一惊,“你,你……江教主,你……”
    “无为道长,不瞒你说,我着实喜欢顾白,而且,我最近发现,自己对顾白的情意还算深刻,想必至少十年八年不会改变,因而,我带他上武当山来,让武当山作顾白的娘家,此后他便许了我。”
    “你!”清静道人略微性子急躁,当即踏了两步上来,无为道长却是伸手拦住了他,反而问江顾白,“小兄弟,江教主说他对你有情,那你呢,你对江教主,可也有……也有情?”
    自从有了无心道长和自己徒儿的一桩情事,无为道长每次想起都不免叹息,只道自己当初终究是做错了,不该逼他们,其实情爱这东西,本来就没有对错,身份差别,又如何?他们虽不同辈,却也没有碍到别人。
    “没有!”江顾白斩钉截铁。
    江楚生面色一沉。
    无为道长面色却是慈和,“那么小兄弟,不……顾白,你,你可愿意留在武当山上,哪怕只住几月?”
    “我愿意。”江顾白忍不住道。
    江楚生沉着脸,抓住江顾白的手腕,“我不愿意!”
    江顾白的性子本就那般,若是单独在武当山上住几月,只怕就要被他们同化,他现下还有机会动江顾白的心,若他到武当山上住个十天半月,只怕他就不要想抱得美人归了。
    “江教主……”无为道长对着他行了个礼,江楚生以道教礼还他。
    “武当乃是顾白的根,他……他还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你……”
    江楚生面色莫测,道:“敢问无为道长,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生恩乃一切之源,而养恩却是维系之根。”
    “若这般,无为道长便是认为,生恩比养恩大?”
    无为道长略略沉吟,并不开口。
    “我却认为,养恩比生恩大。”江楚生捉着江顾白的手腕,一下也不愿放开,冷声道:“当初本教弘毅长老已疯疯癫癫,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自己有个极爱的女人,而恰好贵派……那姑娘遇见,他对那人施以毒手后便将顾白当成自己的孩儿,此后养育了顾白半个多月,我找到他时,贵派无心道长却不知何处。”
    “他……”无为道长欲言又止。
    “心上人为人所辱,他连保护心上人都做不到,自是该打,而心上人投河自尽,他竟无法阻止,这便是第二个该打之处,顾白落于弘毅之手,弘毅虽将他当亲生儿子,但保不齐哪天疯病犯了,便要送命,这么说来,顾白生父半点事也未为顾白做,而若非我救下他,他只怕没有这个命活在世上。”
    无为道长叹道:“救命之恩,我武当上下自要报答,江教主,只要不涉及侠义道,你要老朽或者整个武当派为你做事,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江楚生微微笑道:“那我要顾白以身许我,自然也不涉及侠义道。”
    “胡说八道!”程洪武上前两步,沉声道,“江教主,你对武当的恩义,我武当上下自是感激莫名,只是,你……你要带走他,不行,他是我师叔的孩子,师叔这么多年来……很苦……”
    江顾白此刻已知自己的生父是武当无心道长了,据闻无心道长从前并不号这个,然而心上人惨死、亲子失踪后,便再也没出过江湖,往日里江顾白甚至没怎么听说过无心道长的事情,只知道无心道长乃是情痴一个,在巫山望霞峰上避居。
    咬咬牙,江顾白知道江楚生不会对武当动手,而武当也不会主动对江楚生动手,他右手被牵,左手忽地屈指,往江楚生胸前点去。
    江楚生几下便制住了他,盛怒道:“顾白,你——”
    “我想留在武当!”说罢,他却是身体一转让江楚生的钳制落空,往无为道长那边跑去。
    他这样一来,江楚生自然要抓他,无为道长见此,拂尘一挥,便要阻拦,他身如风疾如电,转瞬便与无为道长过了三十来招。
    无为道长咦了一声,道:“江教主,你可是炼了少林至宝易筋经?”
    “了凡大师没给道长写信么?”江楚生一把抓住了无为道长的拂尘,趁势往江顾白那里跃去。
    无为道长并没有出全力,但看江楚生的内功竟如此深厚,只怕他哪怕仗着年老,也未必能在几百招内打赢他,此时他若抓了江顾白,此后定然不会放开。武当合全派之力,难道连自己门下亲眷也保不住?他伸出一掌便往江楚生身上击去,江楚生反手便也是一掌,往无为道长身上打,他出手极是狠辣,中途掌力翻转,变成爪状,越过无为道长的手掌往他胸口袭去。
    无为道长本要迫他与自己比拼内力,阻他去势,未想到他来这样一招,身在空中,却无处可借力变招。若他收掌,不但对江楚生这一招全无益处,还无法伤到江楚生。
    “道长小心!”江顾白失声而呼。
    无为道长肩膀一痛,那一掌正打在江楚生胸前。
    江楚生从半空中掉下,踉跄几步,半跪下去,吐出口血来。
    “江教主……”无为道长吃惊,忍不住上前几步。
    江楚生伸手摇头,盯着江顾白。
    江顾白本只是想提醒无为道长而已,没想到江楚生竟会对无为道长手下留情……他手下留情,却只能自损来手下留情。无为道长那一掌打在他心口,心脉处乃人身最紧要处之一,若调养不好,恐于寿数有损。
    无为道长施礼道:“多谢江教主手下留情。”
    江楚生冷笑一声,不说话。
    江顾白竟不敢与他此刻目光对视,别开眼去。
    无为道长暗道,江楚生那一掌来势汹汹,根本就没有想过撤掌,高手对招,一丝一毫分心都不容得有,他明明可以安然无恙地在我胸口上重重一击,却手下留情,定然是江顾白那一声呼唤的作用。也是,他对江顾白若是真心的话,自然不愿伤他在乎的人,他那时撤掌,定非自己控制,分明是条件反射如此。
    想不到江楚生竟真的会爱上江顾白,只是……不由看向江顾白,无为道长心内暗叹。他并不希望师弟的孩子好了龙阳断袖,而好在江顾白也并不心动,暗暗打算,必得阻止这一场情事发生才行。
    江楚生缓缓站起来,看了眼武当弟子身上的佩剑,“无为道长,可否请你弟子借我长剑一用?”
    无为道长摇头,“江教主已受重伤,不可再动兵刃,何况你适才对老朽手下留情,老朽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江教主出招。”
    “不是和你打。”江楚生道,眼睛盯着江顾白。
    江顾白一愣,登时明白他竟是要和自己打斗,可是他内力不复,就算他那么重伤,他也打不过他。
    无为道长心知江顾白脚步虚浮,内力全无,想必不是服药,便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后者不太像,那便是前者了,刚要阻止这场打斗,沈修文却已拔出自己的长剑,递给了江顾白。
    “这……”江顾白动了动唇,似想拒绝。
    无为道长也准备叫退沈修文。
    然而江楚生却笑道:“顾白,说起来我欠你一场情,而往日里的养育之恩,你也算早还了我,我不信你对我半分动心也没有,你若是硬要留在武当山上,不跟我走,那你就在我胸口上刺上一剑,这世上没有了我江楚生这个人,那么也就没有人能再强迫你。”
    江顾白愣了愣,“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先前便是,他以为江楚生是他杀父仇人时尚且不会杀他,何况现在?
    “雌伏之辱,顾白,你不想报么?”
    江顾白握紧了手中的剑。
    江楚生是故意的,故意在这真武大殿上说得这么直白,他已经可以感受到武当弟子的吃惊与愤愤,他听见了惊呼。
    面色微红,为他特意激怒自己,“你认为我若不下手便是在乎你,可是你养我一场,我本就不该杀你,你想让我背负个忘恩负义之名,却是妄想!”
    江楚生冷冷道:“你若要留在武当,此后便与我正邪不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见到我,自然也要与我打上一场,实话告诉你,我答应了凡大师三年不动武林正道,元白得罪于我,便是武当得罪于我,三年后,我定会踏平武当!”
    “你……”江顾白瞳孔微缩,程洪武等武当弟子都喝骂起来,“胡说八道!”“妄想!”
    无为道长叹道:“江教主,何必呢?世间不完美之事十有八九,感情之事贵在情投意合。”
    “无为道长此言差矣,你不知道有许多情投意合的人因外力而无法在一起,譬如顾白父母是因为伦理,而我与顾白却是因为正邪。”
    江顾白摇头,“不是因为正邪,是因为我根本没对你动心……”
    江楚生目光动了动,冷笑道:“你既没对我动心,那便一剑刺过来,只要你刺过来,哪怕刺不死我,我也下了武当山,不再纠缠于你。”
    江顾白提剑,走近他。
    无为道长道:“不可,江教主已伤心脉,若是再有当胸一剑,怕是凶多吉少……”
    江顾白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站定于江楚生面前。
    江楚生淡淡道:“你若不能一剑刺死我,便和我下山。”
    他这是在以死相逼,若这一遭不能带走江顾白,往后武当有了戒备,更不可能让他带走他,江顾白向来心软,何况已知道他的心意。若念其意诚,也下不了手。
    “你想利用我心软,来达到你的目的……”江顾白提剑向前,抵住他胸口,“你的倚仗不过就是我心软!”
    “是啊,顾白,我就是仗着你心软,你若心硬起来,想要就此摆脱我,在我胸口上刺一剑就行……”抚了抚剑身,那锋利的剑刃微微割破手指,江楚生皱了皱眉,看了沈修文一眼,沈修文垂着脑袋,不抬头。
    “对不起。”江顾白往后一撤,而后手腕一送,将剑尖刺进江楚生肩头。
    
    第十六章
    
    武当众人一片惊呼。
    江楚生捉着剑身,血顺着掌心流下来,半晌没说话。
    “我本想趁你近身,挟持了你,将你带下武当山……”
    “……”
    “你既然能狠心刺下来,这便说明你定要留在武当山不可,然而,你为何偏了剑锋?”
    江顾白动了动唇,“我不能杀你。”
    江楚生皱眉,捏着剑锋将长剑拔出,江顾白本没有内力,无法敌得住他的力道,看见他肩头血如泉涌,手一抖,剑柄就离开了手心。
    江楚生将长剑扔在一边,神情冷静道,“顾白,你既不愿与我走,又不肯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实际,我对你的恩情,你早已抵偿,你今日就算杀了我,天下无人会诟病你,反而会称颂你是个大英雄,大义灭亲!”
    “……我从未想当什么大英雄……”移开眼,不去看他肩头,“你下山去吧。”
    江楚生纵声大笑:“好,好!”
    捂了自己肩头,盯着他道:“可是我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你说过只要我刺过去,你就不纠缠的。”
    “可是我现在就后悔了!”
    说罢,他冷笑一声,转身冷哼,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顾白呆呆地看着那流了一地的鲜血,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发现江楚生对他的情意竟是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武当弟子们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为着这一场消匿于无形的纷争。
    江楚生已走,他自然可留在武当山上。
    江顾白压下心绪,转身跪下,恭敬地对着无为道长和清净道人行大礼,叩首道:“不肖晚辈江顾白,拜见两位前辈!”
    无为道长笑逐颜开,不住道:“好,好,好……”将江顾白扶起,一片喜悦之色,“你是小师弟的孩子,往后便唤我师伯,唤师弟师叔吧!”
    “弟子遵命!”江顾白再拜。
    清净道人拍拍他的肩膀,道:“望你此后持身谨慎,灵台清明,莫要重蹈元白……那人的覆辙。”
    “是,师叔!”
    他们这般说,便是着意将他收入门墙,至此,武当少了江元白此人,却又多了一个江顾白。
    到了武当山上,无为道长观他为人便觉得他温润内敛,心善和睦,很有当初洛阑珊的气质。
    将江顾白安排在武当弟子的寝居,因江元白刚出事不久,许多武当弟子并没办法立刻来亲近他,然而清净道人和无为道长对他都很好,大弟子们对他也十分关怀亲热。陆玉弘与岁数最小的沈修文常常来寻他,对他有十分亲近之意,江顾白很喜欢武当,因而融入得很快,不过,晚上做梦时,总是梦见些浑身是血的江楚生,江楚生的笑总是很平静,很诡异,总说:我会回来找你的。
    又是一夜醒来,满头的冷汗,江顾白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武当山后山,小路迂回,坡处甚陡,江顾白寻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有些怔怔地看着天上。
    今夜的星辰很亮,亮得几乎有些诡异。
    夜风吹来,几声歌调随着风送入耳里,江顾白好似听见有人在唱歌,但细细听去,却又好像没有,站起身来,想要寻歌声的来处。
    夜色下,白发白眉,长须的无为道长却是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顾白夜半难眠,不知师伯在此,打扰师伯了。”江顾白微微一惊,下了石头冲无为道长行礼。
    无为道长将他搀起,道:“无妨,无妨。”
    “更深露重,邪易侵体,不知师伯为何在此,不去安睡?”
    “我啊?我是听见了一些歌声……”说着,他却是抚了抚那大石头,撩了衣摆拉着江顾白一同坐下,江顾白微微有些拘谨,不太好意思。
    无为道长却道:“这几日玉弘与修文总是去寻你,是不是?”
    “是,师兄弟对我很好,总是主动来寻我一道练武。”
    “那日江教主他……”
    “师伯,我……”
    “顾白。”无为道长拉了他的手,拍了拍,“你很心软,也很善良,我本来有些担心,你在中元教内生活了这么久会被染黑,但是这几天看下来,你仍旧赤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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