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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_逸青-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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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冶一看见林如轩,脑子里面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血,满眼都是血。
  他身上那铠甲早就不翼而飞,衣物也尽是破碎撕裂的地方,被鲜血浸透又凝固早已辨不出本来的模样。用遍体鳞伤形容他,似乎一点也不为过。
  “军医,您一定要救救将军,救救将军啊!”
  军医满头大汗,把那几个哭喊的士兵派出去打水,自己则给林如轩把脉:“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冶看他这副表情,心里早已凉了半截,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有救吗?”
  “唉……”军医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不答。
  李冼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走向账外,道:“沈心!”
  沈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落在他面前,似是没骨头般倚在他身上:“陛下,您真是好生讨厌,怎的这般扰人清梦。”
  “别闹了,”李冼没什么心情跟她玩,“救人要紧。”
  “救人?救什么人?除了陛下您,我沈心可没有兴趣救别人。”
  “必须要救。”
  她转了转眼珠,“唔……好吧,败给你了。”入了营帐,一进去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冲得捂了鼻子,颦起秀眉看向林如轩,“伤得这么重……还救什么啊,救回来也多半是废了。”
  李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又瞬间改了口,“当然,那是在没遇到我的情况下。”她拍拍军医肩膀,“麻烦您让一下。”
  军医一头雾水,李冼道:“让她来吧,你跟着打个下手。”
  “……是。”
  沈心就地而坐,挽起袖子,粗略查看了一下林如轩的伤势。李冶问她道:“姑娘,可还有救?”
  “唔……”她忽然偏过头来,朝李冶莞尔一笑,“九死一生。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塞进林如轩嘴里,强迫他咽下,头也不抬道:“陛下,毓王殿下,您二位最好还是出去,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看的为妙。”
  “好。”
  李冼拉着李冶出去,却发觉他一手心全是冷汗,看见他蹲下身,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不禁心中一痛:“三哥,你得相信沈心,她的医术,虽然算不上圣手,这方圆千里,却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她相比的来。”
  李冶用力点头,仿佛自我催眠一般:“我信,我信,我都信……”
  “三哥……”
  “没事,我没事。”李冶也不知自己笑得有多勉强,“小冼,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
  “我陪你。”
  “不用,你的伤也没好,别再累着了,快回去吧,外面凉。”
  李冼没再坚持,“……那好,你要冷静点。”
  “我知道。”
  李冶坐倒在地,蜷起双腿,埋下头,手里却紧紧攥着颈间那护身符,在心中默念:
  林如轩,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余生所有的气运……来换你平安。
  天上的月亮,还是很圆。
  就是不知道,这圆月清辉笼照下的人们,是否也能阖家团圆。
  李冶心里只想着林如轩,连冬日寒风吹在身上也觉不出冷。突然听见身后有了动静,他忙站起身来,看见沈心正从营帐出来,后者身形一歪,顺势倒进他怀里,抬起头道:“毓王殿下,沈心可是要累死了呢,你可得欠我一个人情。”
  她那十根青葱玉指尽沾了点点鲜红,姣好的面容上也有汗水混合着血迹。李冶略有些怜惜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心“噗嗤”一笑,站直身子,用手背轻掩唇角,“不逗你了,我去清洗一下,你还不进去看看你那郎君?”
  “他……”
  沈心早知道他要问什么,道:“我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造化吧。不过呢……你也可以稍宽心,毕竟他失踪了将近一月都没死,也没道理现在死。”
  “……”
  “哦,对了,他身上骨头断了不少,你可不要轻易移动他。”
  “多谢了。”
  李冶进了营帐,血腥味还是很重,那军医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他慢慢跪下来,看着那安静躺着毫无意识的人,心口一阵绞痛。
  他打了热水来给他轻轻擦拭脸上的血污,一边擦一边自言自语道:“林如轩……你这人可真是差劲,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第一次打仗就伤成这个样子……你还让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要不……你也别做那将军了,跟我回家吧,反正我也能养得起你……”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唉,你说我怎么就栽在你身上了呢,当初我还以为,咱俩都是玩玩,没想到玩着玩着,竟成真的了。你……”
  他突然不说了,因为他发现林如轩的右手不知为何竟紧握成拳,好像攥了什么东西,他尝试去掰却掰不开。
  “林如轩,你拿了什么东西?松手,让我看看。”
  “……松手啊。”
  林如轩像是能感应到他似的,竟真的慢慢松了手,李冶掰开他手掌,却见里面安静躺着一个已经没有了线的桃木护符。
  “林如轩!”李冶追上即将出征的林家军,呼哧带喘,“我说你、你这也太仓促了吧?”
  林如轩骑在马上,“战事在即,耽搁不得。你有什么事?”
  李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呃……我没、没啥事,我就是来……给你送行。”
  “哦……那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完,我要走了。”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如轩微笑道:“没有。不过……看在你这么舍不得我的份上,送你个东西吧。”他说着拿出一枚护身符,又拽出自己脖子上的,拼在一起刚好是一对,“桃木的,驱邪。”
  李冶很是意外,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东西……”
  “家传的,有要事才戴。你收着吧,我这就走了。”
  “……哎!哎!你等等啊!”
  “别送了!”
  李冶看着林如轩策马越走越远,又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活着回来!”
  “会的!”
  活着回来……
  你倒是真的,给我活着回来了……
  李冶苦笑,唇角却是止不住地下抑,鼻子不知道为什么酸了,有几滴透明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在林如轩掌心那块护符上。
  “李冶。”
  这声音一响起,简直把他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顿时僵了身子,头也不敢回,慌里慌张抹掉脸上的泪,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洛辰窝在营帐另一角,围着被子,“李冶,我决定跟你冰释前嫌。”
  “谁、谁他妈要跟你冰释前嫌!”
  洛辰夸张地叹了口气,“唉,何苦呢。这么多年,反正我也看开了,多一个仇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何况你……这风流成性的毓王殿下居然能对一个人如此钟情,也是难能可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交个朋友不好吗?”
  “谁、谁跟你同病相怜?!至少我喜欢的还是正常人,你、你那是个什么东西!”
  洛辰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锦上,“他是凤,可不是什么‘东西’。再说了,李冼不还跟龙过呢么,你怎么不说?”
  李冶被他噎住,哑口无言。
  此时帐帘突然被人掀开,两人一齐看向伏身进来的沈心,后者被他们看得愣了一下:“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你怎么又回来了?”
  “哟——”她故意拖了个长音,“毓王殿下,您可真是无情无义,我这刚救了你的人,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真是让人好伤心呢。”
  李冶不想跟她调侃,“你不会是要住在这?”
  “不然呢?我又没地方去,总不能和皇上睡一起吧?你们这……”她伸手点了点几人,“四个里面反正有两个是伤患,安全。再者,我替你看着你那情郎,省得他出什么事,你说是吧?”
  “……”
  沈心也不知从哪搬出一床被褥,在地上铺了,和衣躺下,却又侧过身来,用手撑住头,对洛辰道:“小弟弟,姐姐看你天分不错,不如跟姐姐走吧?”
  洛辰莫名其妙,“去哪?”
  “跟姐姐去那……”她用另只手拢在唇边,悄声道,“玄、甲、军。”
  “啊?那是什么东西?”
  “大胤最强。”
  “呃?”
  沈心感叹一句:“成也玄甲,败也玄甲。”顿了顿,“你若是想给你爹爹报仇,就跟姐姐走。”
  “报仇……”洛辰垂下目光,“这仇定是要报的,可是……你怎么能保证,加入你们,就能给我爹报仇?”
  “姐姐自然有的是办法。你要知道,陛下是一国之君,他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影响到大局,你若想手刃仇人,靠他,是靠不住的。”
  “……谢言到底在哪?!”
  沈心笑得开怀,“跟姐姐走,姐姐就告诉你。”
  洛辰皱着眉,“我……不、不行,锦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再去冒险了,我不去。”
  “哦?我可没说你一定要带上他。你跟我走,他,可以留在这里养伤。”
  “可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沈心仰面躺下,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好,“那位林将军伤情稳定之前,我都会留在这里,在这期间,都是你思考的时候,姐姐走之前,你要决定好。不过提醒你,没有第二次机会哦。”
  

  ☆、51

  “你真要让他去玄羽?”
  “是啊,”沈心盘膝坐着,拿起一块果脯放进嘴里,“他又不适合去别的,只有玄羽喽。”
  李冼却并不放心,道:“可是……他毕竟是富家少爷,哪里吃得了那般苦?”
  “富家少爷又如何?您还是皇上呢,不一样吃得了这军营的苦?而且您想啊,他这几年,被仇家追杀的肯定很凶,可他能一路逃到这里来,说明他还是有些心思的。”
  李冼点头,“也有理。不过你还是得决定好了,他要是受不了,你也别逼他,放他回来。”
  “那是自然。”她递了一块果脯在他嘴边,他却推开了,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唉,没口福。”她吃完最后一块,擦了擦手,“那情报您看完没有?”
  “看完了。”
  “有何感想?”
  李冼挑眉,“无何感想。”
  沈心嘟起嘴,嗔怪道:“唔……太不配合了。”又攀住他的脖子,“您就不想把他叫过来问问?”
  李冼赶紧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去,“自然是要问的。塔悍给我们环环设局,这其中猫腻定是少不了,不过现在林如轩没死……估计是要超出他们的预料了,兴许……能是一个克敌制胜的机会。”
  她轻嗤一声:“他?哼,没死又能怎样,他那个样子,也跟死没什么两样了。能不能恢复还是个未知数,您还指望他能继续领兵打仗?”
  “自然是要指望的。你也不会让他变成个废人,你说是么?”
  沈心别过脸去,“您可别想从我这骗走什么好东西,除了您自己出事,我这东西可不给别人用。”
  “是吗?哦对了,你跟秦徵打过招呼,说你暂时不回去了?那边那么多事情,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来?”
  “当然了。有什么不忍心啊,他那个铁面阎王,谁没事敢惹他?我天天跟他在一起,都快闷死啦!”
  李冼笑着摇头。
  “好了,”沈心站起身,“我去看看那林小将军,您忙您的。”
  战事僵持。
  大胤和塔悍互相试探了多次,谁也不敢贸然出兵,雁门关到代州这中间仅仅四十里的路程,却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这却给林如轩养伤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至于沈心点名的那份情报,李冼认真看了,对里面提及的人,也已经暗中命人监视。
  他封锁了林如轩没死的消息,就是不知道能够封锁多久,毕竟他们有安插在敌人那边的眼线,就意味着敌人不一定没有。双方各有手段,就看谁,能够笑到最后了。
  转眼已是二月初八。
  李冼策马站在山巅上,遥遥眺望着群山之中的雁门天险,山峦蜿蜒起伏,关城巍峨耸立,巨砖叠砌,过雁穿云。
  初春时节,嫩草吐芽,枯枝逢生,青黄点点,却依旧盖不过这用血肉堆筑的长城关隘所带来的满目肃杀。
  “好个雁门关。”
  他眯了眯眼睛,跳下马来,轻拍非尘的脖子,非尘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抖了抖鬃毛,走到一边吃草去了。
  李冶坐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我说小冼,你没事非来这看什么啊?看了半天,看出什么门道了?”
  李冼不理他,也坐下来,自言自语着:“如果我是他们,我一定会选择攻破代州之后直接南下,即便兵力不够,攻下忻晋不能守住,我也一定会攻。哪怕只是掠夺财物、杀害城中百姓,也足以让大胤损失惨重。”
  “可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这说明什么?说明为他们出谋划策的人,不是个傻子,就一定是还有良心未泯,不忍心做出这样的事来,而塔悍胡人又偏偏对我们恨之入骨,那么你觉得,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对屠戮大胤百姓于心不忍呢,三哥?”
  “呃?”李冶莫名其妙被点名,眨了眨眼,“莫非……这个替他们出谋划策的人,是个汉人?”
  李冼微笑,“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你再仔细想想,这个汉人是谁?”
  李冶为难道:“嗨,你这话说的,我怎么知道这人是谁,我要是知道我早就……不对,”他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什么,顿时睁大了眼睛,站起身来,“难道你是想说,这个汉人,是谢言?!”
  “逃亡数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我大胤百姓心存不忍;计谋又足以在激烈的王位争夺中,党同伐异,帮助最愚钝最没有势力的五皇子斛律孤登上了王位宝座。你说这个人,除了他谢言,还能有谁呢?”
  谢言,既然你如此恨我,那我倒是更想会你一会。
  谁输谁赢,总有一天,会见分晓。
  二人从外面回来,正好赶上了午饭。
  “来来来!开饭了开饭了!今天有好酒好肉!快出来啊!”
  李冼把马给别人牵去,唤道:“魏麒。”
  “哟,陛下您可算回来了。”魏麒放下碗,擦了擦手,“怎么了?”
  “哪里来的好酒好肉?”
  “嗨,城里的百姓给我们送的啊。那不,您看,”他朝内城的方向一指,“那车还没走呢。”
  李冼回头看了看那马……不,驴车,道:“这辆车,是不是经常来给我们送东西?”
  “是啊,”魏麒一叹气,“陛下,您是不知道,驾车这老两口,就是代州城里人,他们的独子被塔悍给杀了。这老两口本来要寻死,被我们所救,兄弟们看他们可怜,便要认他们作干爹干娘。他俩被感动,也不寻死了,而是隔三差五,就主动来给我们送些酒肉,兄弟们要给他们银子,他们还死活不收呢。”
  “竟是这样……”
  这魏麒也是个话唠,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可不是吗。哎,陛下,您还别说,这老两口给咱们送来的酒,可都是好酒,这肉,也是刚杀的生猪,兄弟们都爱吃。您也知道,这战乱一起,城里的百姓能逃就逃,尤其是那些商贩,平日里就精明,现在啊,早不知跑到哪里避难去了。城里许多商铺都关了门,这老两口便去临近的城镇进货,往往是日暮出城,行上一宿,正好能赶上第二天的早市,便买些最新鲜的蔬菜肉蛋,再去酒肆捎上几坛好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不过咱们人多,这酒多半还是进了我们几个将军的肚子里。”
  “夜间赶路,那可是危险得很。”
  “说的就是啊,我们劝他们,可他们也不听……嗨,瞧我说这么些没用的,陛下,您的饭菜已经给您送进营帐去了,可是我单独给您做的,您吶,也快些回去吃饭,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冼笑,“魏麒,你堂堂将军,倒怎么干起了厨子的差事?”
  “嗨,您还甭说,我这除了习武,也没什么别的爱好,还就是喜欢没事下个厨,露两手。”
  “好,那我就回去尝尝,咱们魏将军的手艺。”
  魏麒冲他抱拳:“谢陛下抬爱!”
  李冼入了帐,却发现李冶竟坐在他那位置上吃开了,不禁挑了挑眉:“三哥,这魏将军给我做的饭食,你怎么先吃上了?”
  “什么你的我的,这明明是两个人的量,你又吃不了,我替你吃点。”他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快来快来,一起吃,饭都给你盛好了。”
  李冼落了座,拿起筷子,“三哥,你怎么回来以后这么高兴?你去看过林如轩了?他状态不错?”
  “诶,你怎么看出我高兴?”
  “都写在你脸上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李冶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是啊,他比前几天好多了,跟我说了半天话呢。”
  “难得你对谁这么上心。”李冼笑他,“他才回来那几天,看把你急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续给他。”
  “哪、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李冶面皮有点红,连忙转移话题,“快吃快吃,吃完了我给他送药去。哎,你吃肉啊,这萝卜白菜有什么好吃的,来来来,吃肉。”他连夹了好几块肉放进李冼碗里,“每天都吃那么少,身体怎么吃得消呢。来,这些都给我吃了,不准剩!”
  李冼无奈,用筷子按住那些快要冒出来的肉菜,轻笑应他:“好好好,我吃,我吃就是了。”
  与此同时。
  “林如轩。”
  林如轩有些惊讶地看向锦上,这么多天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主动跟别人说话,“何事?”
  “你……想不想好起来?”
  “何出此言?”
  锦上却执意问他:“你想不想?”
  “想,自然是想的。”林如轩苦笑,“可我这样子,你也看见了,即便是想……又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帮你。”
  “哦?”他目光闪烁了一下,“你怎么帮我?”
  锦上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瓶递给他,“这里的药丸,可以助你康复。”
  林如轩接了,“真的?那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我本不想拿给你,可是……以你目前的情况,若是不借助外物,想要恢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这药有何特别?”
  “是药,即是毒。”锦上背过身去,顿了一顿,他大概永远了忘不了那次洛辰误食后发生的事情,手指握了一下拳,“这药是我用火莲花的莲子制成的。”
  “火……莲花?”
  火莲花,当雪莲花即将盛开之时,若外界条件发生极特别的改变,雪莲花则会转变为火莲花,然而一旦转变,只消一刻功夫,火莲花就会自燃化为灰烬。只有在其自燃之前,取下莲子,这莲子,便称为火莲子。也正因其出现条件苛刻,存在时间又极短,世间几乎很少有人知道火莲花的存在。
  林如轩听罢他所言,摇头感叹道:“闻所未闻。那……这药有何用?”
  “包治百病,但也是一种剧毒。”
  他看了看那个瓶子,因为左臂骨折动弹不了,他只能用牙齿咬开塞子,只见里面装着几颗赤红剔透的药丸,还泛出淡淡红光。
  “这里面有九颗药丸,每九日服用一颗,八十一日之后,你可恢复如初。不过……”他话风一转,“所谓有得必有失,这火莲子的毒性虽已经我化解,却不能根除。雪莲性寒,但火莲极热,服用了火莲子,就等于中了火毒。你每服用一颗,毒性就加深一层,虽然这点毒性暂时不会把你怎样,但随着你修为的增加,这毒性也会成长,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毒性反噬,血脉沸腾吐血而死。”
  林如轩转了转瓶子,“这个过程,有多久?”
  “这说不好,可能几年,也可能几十年,你可服用一些寒性的药物来缓解火毒。这药吃与不吃,你自己掂量着办。”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何觉得我是在帮你?”
  林如轩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我的伤势很难恢复,就算恢复,也不定需要几年。而我恢复了,则有更大的机会击败塔悍,护大胤周全,你若不是在帮我,在帮大胤,又何必给我这药呢?”
  “……”
  “你本是凤,与世无争,何苦卷入人间的事情来呢?”
  锦上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并不是在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或者说……我在帮洛辰。”
  林如轩似乎有些感兴趣,“哦?愿闻其详。”
  “他一日不手刃杀父仇人,便一日不会跟我走,可他的杀父仇人……”他忽然转过身,“如今,就是你们的敌人。所以我帮了你,就是帮了我自己。”
  “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林如轩,接受你的帮助。不过虽说你是为了自己,但毕竟还是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当然,是在我死之前。”
  他说罢,从那瓶中倒出一枚药丸,送入口中。
  “好胆量。”
  那药丸一下肚,他只觉得像一团烈火在腹中燃开,烧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灼痛,气血翻涌,不多时便开始口中吐血。
  锦上在一边踱步,道:“这九颗药丸,第一颗助你排除体内淤血,第二颗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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