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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_逸青-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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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斛律孤!”他用力一挣,把绑住胳膊的铁链也挣得响了一响,“你听好了,我大胤,两年之内……必将亡你塔悍!”
  斛律孤登时盛怒,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直把他打得偏过头去,再没了动静。
  “气煞我也!真真是气煞我也!”
  谢言却用指甲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谢言!你这什么破药,到底管不管用!”
  谢言看了他一眼,又走到李冼面前看了看,负着手道:“起效是肯定了的,可是……”他后半句却没说出来,只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这样还不说我也真是没有办法了,再审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事。”他叫来门口守着的侍卫,“给他松绑吧,送回营帐,让军师给他医治。”
  “是。”
  斛律孤却不干了,急忙询问道:“那情报呢?情报怎么办?!”
  “情报?”谢言冷哼,“可汗,若不是你出了幺蛾子搞什么骑术比赛,他能跑吗?他不跑,能得到那些情报吗?你自己撇下的烂摊子,让我来给你擦屁股?”绕着他踱了两步,“至于情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这个李冼,你是不能再审了。其他的……恕我谢言帮不了你。”
  “……你!”
  

  ☆、68

  好冷……
  “他怎么样了?”
  “回军师,”军医退开一步,“他已经高烧两天两夜了。”
  斛律孤拍了一下桌子,“搞什么名堂!我不就断了他一根肋骨吗?!至于吗?!”
  谢言瞟他一眼,哼了一声:“他身体本来就娇贵,被你折腾一番,又吃了幻神丹,不病才怪。”
  “你!”
  军医看他二人又要吵起来,忙插嘴道:“二位,二位,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他又看了一眼李冼,“是这样的,老夫给这位陛下诊脉,发现……他似乎有些先天不足。”
  谢言皱眉道:“什么先天不足?”
  “呃……这个,老夫也没诊明白,只是发觉,他的脉象要比正常人弱了三分。”
  斛律孤一摆手,不屑道:“什么弱了三分,他现在又伤又病,能不弱吗?你不要在此胡说八道!”
  “不不不,可汗陛下误会了,”军医慌忙解释,“这伤病导致的脉象异常,和先天脉弱,老夫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军医冷汗涔涔,却不知为何还是壮起胆子,低着头,道:“是这样,老夫心想,这位陛下既然是久居皇宫,宫内定有不少太医,而他这脉弱之症又是先天所致,宫中太医想必也能查出,却是至今未愈,这就说明……他这是痼疾难医,所以……”
  “所以什么?!”
  军医被吓得又把头低了一分,“所以老夫认为,可汗陛下还是不要再继续伤他为妙,否则若真出了什么事,老夫也不能担保……把他医活啊。”
  斛律孤听罢,竟出奇地没再呵斥,皱眉思索片刻,道:“罢了,你下去吧。”
  “是。”
  那军医退出帐来,抹了一把额上冷汗。
  李冼昏沉了两天,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在梦里,他好像看到了墨问,可又好像不是墨问,总觉得他似乎对自己说了什么,可醒了,又怎么也记不起他究竟说了什么。
  到底是不是梦,他已经分辨不清楚。
  身上痛得火烧火燎,嘴里也口干舌燥,他吃力地爬起来,摸到旁边矮桌上的杯子,拿起,大口吞咽着里面的清水。
  大概,这是他活了这二十多年,最狼狈的一次。
  他喝得太急,不慎把水呛进了气管,咳起来,却牵动了肋下的伤势,顿时痛得弓下身子,浑身轻微抽搐。
  他越咳,便越痛;越痛,便越想咳。一直咳出了眼泪,咳光了全身力气,才因力竭而停下来,颤抖着缩作一团。
  倦意再次吞没了他的神智。
  日升日落,日又西沉。
  天色已暗。
  “陛下,该喝药了。”
  李冼倚着靠垫,依旧没有什么精神,眼睛睁开了却又合上,嗓子还是哑的:“我不是什么陛下……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欺侮的阶下囚罢了。”
  “陛下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军医把手搭在他脉上诊了诊,“在我眼里,您永远都是陛下。”
  李冼又睁眼,看他,“为什么?”
  “因为……”对方压低了声音,“您是大胤的皇上。您也看见了,我是个汉人,我是被他们硬抓过来做军医的。”他叹了口气,轻轻把李冼的手放回被中,“我中年得子,我儿要是还活着,也是跟陛下您差不多的年纪。可惜……”
  他缓缓摇着头,李冼已明白他想说可惜什么,又听得他道:“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不知道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陛下您不一样,您是一国之君,我知道您来这地方肯定不是来送死的,我们大胤,也肯定有灭胡收地的一天。只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了,而陛下您,无论如何,也千万要坚持下去啊。”
  李冼看着他良久,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我会的。”
  只是不管身体精神,都已经太过疲惫了……
  疲惫得好像睡过去,就再也不愿意醒来。
  “陛下,喝药吧。”
  李冼点点头,对方把药碗递到他唇边,他便就着对方的手,慢慢把药喝尽了。
  好苦。
  平生最厌恶之事,便是喝药。
  “陛下,这药里有一些安神镇痛的成分,陛下喝了药,便早些歇息吧。”
  李冼被他扶着躺下,药力加困意双重作用,不过多时便沉沉睡去。
  军医拿着药碗,刚起身要走,便听见斛律孤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好了没有?!磨磨唧唧的,要弄到何时?!”
  他忙弯下身,道:“好了,好了。可汗陛下,他已经喝过药,睡下了。”
  “知道了,你出去。”
  “……是。”
  斛律孤赶走了军医,自己却进了营帐,竟还在李冼床边坐了坐,见他确实已经睡去,这才起了身,吹熄了烛火离去。
  李冼虽睡得沉,却并没能睡上多久,醒来之时天上星子高悬,正是夤夜。
  他本不想起身,可想着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才强忍浑身酸痛,撑着身子挪到案边,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缓缓磨起墨来。
  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墨也磨得很慢,好不容易磨好了,待提起笔,右侧肋下又是一阵钝痛。额上开始沁出冷汗,他只得停下来,等那痛楚慢慢过去,才迟疑着继续写下去。
  每抬一下胳膊都会牵动伤处痛上一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着写完的,收笔之时身上早已汗出如浆,头脑也有些不清醒了。忙取了一片凤羽,放于写好的纸上,只待那字迹同凤羽一并消失,便一刻也坚持不住了,摸回床上,再次陷入沉眠。
  那宿之后,他便又在床上老老实实躺了十天,除了喝药,他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休息,十天之后,才终于有了一些精神,能勉强下地行走。
  这期间斛律孤没有再来审问他,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去处理的情报一事。他们不说,他也没心思去问,放空了十天,身体脑子都快要不听使唤。
  这几日塔悍和大胤的战事如何了,他也顾不上去探听。
  有些厌倦了。
  天下。现在终于觉得,这个担子有多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就这样放手了呢?
  他望着天上的太阳,突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竟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手习惯性地摸向颈间,可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那片龙鳞的痕迹。
  没有了龙鳞,好像连最后的一丝寄托……也不存在了。
  孤军奋战。
  龙鳞……
  他要把龙鳞找回来。
  他极慢极慢地站起身,腰背已经并不怎么能够挺直,却还是被什么支撑着,走向斛律孤的营帐。
  “把龙鳞还给我。”他说。
  斛律孤诧异地看向他,打量着他苍白的面容和纤瘦的身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道:“李冼,你疯了吧?”
  对,他疯了。
  “把龙鳞还给我!”他喊。
  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声大喊,似乎真的震了斛律孤一下,他竟没有发怒,而是愣了半晌,才道:“龙鳞不在我这。”
  “你骗我。”
  他的眼睛红着,就如同笼中困兽看着笼外的仇人,斛律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差一点便说了实情。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不信?那你便找啊,你若是能在我这里找出来,我就还给你。”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以为李冼定是要转身走了,却不想他竟然真的,开始在账内翻找起来。
  斛律孤彻底懵了,他不知道今天这个李冼是怎么了,好像自从自己伤了他,他就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之前他对自己也是冷言冷语,可至少他那眸子里还是有光彩的,他整个人也还是自信的,而现在……他眼中的光彩已经黯淡了,整个人,也透出几分死气。
  就像草原上的绿草,从鲜亮走向枯萎一般。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个人,真的这么容易崩溃?可他在那种情况下,甚至吃了幻神丹,都没能屈服,就说明他还是有骨气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
  那龙鳞,对他来说,当真如此重要?
  李冼在帐中翻了一个遍,甚至把斛律孤身上穿的衣服都找过了,却还是没能找到那片龙鳞。
  心里的那个空洞,彻底填不满了,还嘶嘶地透着冷风。
  斛律孤看见他的眼神,竟是散的。
  李冼转过身,又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营帐。
  草还是绿的。
  他缓步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肋骨的伤随着他的脚步一顿一顿的疼着,可疼得多了,便麻木了。
  身体已经觉不出痛。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害他重心不稳跌了一跤。青草的气味钻进他的鼻中,他趴在地上,不知怎么,意识竟开始模糊起来,耳边的嘈杂声也小了,一切都开始变得安静。
  绿草渐渐转向灰白。
  深潭的潭水再次被搅动。
  玄铁打制的铁链哗哗作响,黑龙剧烈挣扎着,龙啸震天动地。
  “李冼——!!”
  “李冼——!!!”
  这是黑蛇第一次听见他喊李冼的名字,可那声音里,竟不是愤怒,而多了几分恐慌。
  心跳越来越缓。
  倦意又开始肆虐,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
  眼皮愈发沉重,天地开始失色。
  是幻觉吗?
  也许是吧……
  他放弃了挣扎,慢慢与那幻象融为一体。
  却忽而有个声音,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脑海。
  “李冼。”
  是谁在叫他?
  “李冼!”
  李冼,李冼!李冼!李冼!!
  那个声音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无休无止般,一声一声撞入他的耳中。
  “啊……”
  他忽而惊醒过来。
  胸腔里沉闷得很,他因为惊醒而浑身抽搐了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处,继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来。
  他爬起身,突然觉得胸中的积郁消退了不少,意识也逐渐清明。
  灰暗如潮水般退去。
  绿草恢复了颜色。
  深潭里的龙安静了。
  李冼并不知道,这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他竟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个生生把他喊回来的声音……似乎,是墨问?
  可他为什么,能够听见墨问的声音?
  大概又是错觉。
  他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看见刚刚被他压倒的绿草,正一点一点恢复原样。
  又变得精神抖擞。
  他看了很久,突然眨了眨眼,似乎开悟了什么。
  有个声音在心底说:
  李冼,你不能倒下。
  他站起身,朝着日光照耀的方向的走去,驱散了身上寒冷。
  

  ☆、69

  半月之后,大胤突然向塔悍发起了进攻。
  这进攻来得非常突然,让塔悍猝不及防,撤得也非常突然,等消息传到斛律孤耳朵里,大胤已经撤兵了。
  ……就像,你睡觉的时候忽然被蚊子咬了一口,等你觉出痒来想要打死它,它却早已飞远了。
  塔悍就这样平白无故死了数千人。
  斛律孤不出意外又气得七窍生烟,谢言摇着扇子,面色也十分不善。
  “大胤,怕是在向我们示威啊……”
  谢言折扇一合,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看样子,他们有些不耐烦了。”
  ——他却只猜对了五成。
  眨眼到了八月初一。
  道德经摊在桌上,李冼却无心去抄。
  手里提着笔,却落不下,墨迹慢慢顺着笔尖低落,在纸上晕开,染出一片污渍。
  眉间的褶皱愈发深了,他索性放了笔,静坐少时,右手却渐渐摸向后腰。
  那里的皮肤已经不光滑,而是突起了一个形状奇特的烙痕。
  那一日……
  “可汗陛下!可汗陛下!”
  “吵什么吵什么!”
  斛律孤自从被大胤无故进攻而损失人马,一连数日都十分暴躁,听见下属吵闹更是火上浇油,几乎一句话也不想听下去:“有屁放没屁滚!”
  “呃……”那士兵被他吓到,还是壮起胆子,弯腰抱拳,道,“可汗,您之前让我们抓的那匹马,我们抓到了。”
  “什么狗屁马!我什么时候让你们……”
  他突然停住不说了,忽然想起什么,“你是说,之前跟在李冼身边的那匹马?”
  “正是!”
  “在哪里?快,快带我去看!”
  李冼手中的笔一下子滑落在地。
  账外的喧闹传入他的耳中,那些士兵在传有人抓到了一匹异马,正纷纷凑过去看热闹。
  异马……难道是非尘?
  他越想越慌张,索性起了身,出去一看究竟。
  非尘……你可千万不要自投罗网。
  “咴儿——!”
  马儿仰天长嘶,鼻中喷气,却是被四条绳索分别锁住了四足,四个人紧紧拽着,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它不停地嘶叫,一双马目里尽是愤怒,马鬃凌乱,身上红痕遍布,却不只是火焰花纹,而添了不少汩汩流血的伤口。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士兵,它似乎知道自己正被人围观,更加羞愤,四蹄试图挣动,却换来更加大力的拉拽。
  马颈上的绳索也收紧了,它的力气也几乎耗尽,彻底无法动弹。
  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路,斛律孤走过来,远远地看着它,道:“你们确定这就是那天李冼身边的马?”
  “可汗,绝对确定!您看这马的毛色花纹,我们塔悍哪里有这样的马!”
  斛律孤点点头,慢慢走上前来,“好,干得好!下去定有奖赏!”
  “谢可汗!”
  他走到马儿身边,拍了拍马背,却惹得它剧烈挣扎了一下,竟把拽着它的绳索都挣得动了三分。那几人再次收紧绳索,马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再无法动弹分毫。
  斛律孤绕着马走了几步,不由赞叹道:“好!真是一匹好马!性子够烈,我喜欢!”他大笑三声,“来啊,拿烙铁来!”
  很快就有人呈上了烙铁和火盆,那烙铁的花纹十分奇怪,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他把烙铁放在火盆里烧,烧得红了,拿出来稍稍冷却,便走向了马。
  马儿似乎也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烙上烙印,更加不安,频繁嘶叫喷鼻警告他不要靠近。可它已经无法挣扎,斛律孤拿着烙铁,往马屁股上贴去。
  然而就在此时——
  “住手!!”
  当李冼挤过人群,看清那匹马就是非尘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见斛律孤拿着烙铁走向非尘,手心里都紧张得出了汗。
  怎么办?怎么办?
  身体还是先于脑子作出了反应,就在烙铁即将贴到马身上时,他终于大喝一声:
  “住手!!”
  他趁着斛律孤一愣的当口,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斛律孤的身手还是不错,没有被他推倒,却也因大力撞击而退出几步,才稳住身形。
  手中的烙铁已经掉落在地,把地上一小片青草烫得干糊焦黑起来。
  “李冼!”他大怒,“你胆子又长了是不是?!几天不碰你,皮痒痒了?!”
  李冼浑身轻轻颤抖,虽有惧意,却是不肯退让分毫,挡在非尘面前,“这是我的马,你若想烙它,还是先烙我吧!”
  非尘听见他的声音,欢喜地嘶鸣了一声。
  “你!”
  斛律孤拔了刀,指着他:“你给我让开!”
  “不让!”
  “让开!”
  李冼梗着脖子,与他对视:“我死也不让!”
  斛律孤险些被气炸了肺,却又不能真的杀了他,只得收了刀势,却见他竟突然冲向旁边一个侍卫,那侍卫本能地后退一步抬手抵挡,李冼却趁这功夫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刀,一个回身便往缚住非尘的绳索上砍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冼已经砍断了两根绳索。非尘解脱了后蹄,立刻一个挺跃,挣松了剩下三根绳子,李冼不顾众人刀剑阻拦,奋力斩断了它脖子上的那根。非尘一甩马头,后蹄用力,前蹄腾空,仰天长嘶一声,挣脱最后两根绳子,而后重重落地,前蹄用力,后蹄一尥,直把身后两人踢飞出去。
  李冼已被他们打落了手中兵器,用刀剑架着脖子按着跪倒在地,他冲着非尘,大声嘶吼道:“快走——!!”
  非尘一声凄绝长嘶,蓦地撞向人群,奔跑起来,而后蓄势高高跃起,冲出重围,但仍不免被刀剑所伤,带着一路鲜血溅洒,朝着广袤草原狂奔而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斛律孤当真是暴跳如雷,到手的骏马就这么跑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看向李冼,怒目圆睁,恨不能一刀给他宰了了事。
  李冼却也看着他,目光不躲不闪,倒是问心无愧。
  斛律孤在他身边转了半圈,一挥手,让他们撤去刀剑,而后拾起地上的烙铁,蹲下身来,举到李冼面前。
  “你刚刚说什么?想烙它,先烙你?”他一声冷笑,转了转烙铁,“你知道在塔悍,什么东西才会被烙上这种烙印么?告诉你,是不听话的畜生,或者奴隶。”
  复而站起身,大笑道:“好啊,李冼,那我今天就先烙你!”
  他把那烙铁又放在火里烧红了,李冼被人按着,挣扎不得,低下头,闭上了眼。
  ——烙铁贴上他的后腰。
  疼得钻心。
  右手慢慢在后腰那处烙印上摩挲。
  时至今日,那里的皮肉虽然已经不再疼,可这烙印,却已经烙在了他心里。
  左手攥紧了拳,攥得指节发白,也不肯松开。
  他李冼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恨一个人。
  斛律孤。
  他对他,终于从厌恶,上升到了恨。
  “真是想不到,胤的皇帝,竟成了我塔悍的畜生、奴隶?哈哈哈哈……”
  李冼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左手依旧死死地攥着拳,连手臂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斛律孤,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你现在所做的一切。
  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端着一碗药放到他面前,依然是音不怎么准的汉话:“喝药吧!”
  李冼看向他,松开拳头放松了身体,情绪平静之后,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都是那老军医亲自来给他送药,今天怎么……
  他虽然疑惑,还是端起药碗,用的是扣住碗底碗边的端法,手指却在碗底摸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心头一跳,又看见那侍卫背对着帐门,一手放在身前,先伸出食、中、无名三指,手心朝上;再伸出拇指和小指,掌心向下。
  三长两短,翻云覆雨。这是玄羽情报部特有的联络方式。
  玄甲军,终于渗透进来了。
  他忽然便明白了大胤向塔悍开战的目的。
  李冼移回目光,不动声色,皱着眉头闻了闻那药,似乎觉得难以下嘴,却还是仰头喝尽了,把药碗放回托盘,侍卫便端起离去。
  待他走了,李冼才摊开掌心,原来碗底那字条早已被他握在手中。字条上只有一个字:十。
  十,看来,这次一共有十个人,混入了塔悍内部。
  他把那字条放在烛火上燃尽,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有了玄甲军的帮助,李冼对于塔悍情报的收集,开始变得方便起来。之前他一直无法监听的斛律孤和谢言的营帐,现在也已经有人在蹲守。
  玄羽会通过给他送茶或是送药的机会,把字条贴在碗底交给他,再由他汇总情报,利用凤羽,传入大胤境内,由锦上接收,递与沈心。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为他医伤诊病的老军医,也被玄羽收买了。
  一张情报大网,已经悄悄的在塔悍军中展开。
  只是……
  玄羽,只能助他收集情报,却永远也不能帮他,对付斛律孤。
  自从被烙下了那个耻辱的印记,他身上的伤,就再也没有好过。
  斛律孤,倒是真把他当成了发泄情绪的奴隶。气了,踹他两脚,乐了,也要抽上两鞭。
  他李冼会永远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天气已入秋。
  八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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