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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_逸青-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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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李冼会永远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天气已入秋。
八月二十,塔悍向大胤索要忻州,允,大胤军队撤离忻州,退守晋阳,塔悍进驻。
这一次,大胤给了他们半座空城。
为什么说是半座空城,因为城里依旧没有人,但是有钱物。
有了钱物士兵们便开心多了,既能大肆掠取,又省得费事屠城,何乐而不为呢。
谢言虽然从中嗅到了大胤的阴谋,可斛律孤却不想听,得了一座城池,无数金银珠宝,他可高兴着呢。当晚便摆了庆功宴,弄来陈年好酒,杀羊庆贺。
这些胡人一喝多了酒,便塔悍话乱飚,再加上大着舌头,更是难以听清到底在说什么。谢言听得烦了,索性退了席,独自回到营帐休息。
斛律孤见他走了,没了人陪,也觉得有些无趣,可这酒才喝到一半,就这么退席又有些舍不得,想来想去,想起一个人来。
——李冼。
☆、70
李冼本来在自己营帐里安安静静抄着道德经。
斛律孤叫他出去的时候,他内心非常抗拒,因为这是他们塔悍的庆功宴,他这个大胤的皇帝,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出席这种场面,更何况……
他对斛律孤这个人,早就恶心到了极点。
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按说以斛律孤这个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被李冼拒绝了定是不肯就这么放过,可说也奇怪,他拒绝了一次,对方便再没有派人来,外面喧哗依旧,并没什么异常。
李冼心中疑惑,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那人三天两头抽风,早该习以为常。
天色已晚,那些塔悍士兵多半已经喝趴在了地上,喧闹声渐渐小了。李冼也有些疲累,便吹了灯,准备歇息。
可谁成想,就在这时,斛律孤突然闯进了他的营帐。
李冼瞬间惊坐起来,看着那人醉醺醺站在他门口,不由蹙起眉,道:“可汗有何贵干?”
那斛律孤虽喝了不少酒,意识却还十分清醒,走近两步,“李冼,我刚才叫你出去喝酒,你为何不去?!”
现在跑来兴师问罪?
李冼冷笑道:“那是你们塔悍的庆功酒,与我何干?”
斛律孤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一个奴隶还有脾气了?我让你去,你就得去,你不去,就是违抗我的命令。你知道违抗我的命令,是什么下场吗?”
李冼听见他这话,也是被激起了几分火气,更不愿与他交谈,连看他都觉得伤了自己的眼睛,索性扭过头去,不予理会。
斛律孤见他竟敢不理自己,更是愤愤,突然一个俯身,伸手捏住李冼的下巴,扳过他的脸来,“你看着我。”
李冼脸上厌恶之色更甚,抬手挡开对方的手,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斛律孤一声冷笑,反而更加凑近,附在他耳边道,“我就是过分了,怎样?”
他身上的酒气钻进李冼的鼻子,李冼心烦意乱,只想着怎么才能赶紧把他赶走,却不想他竟真的变本加厉,朝自己唇上吻来。
因为光线很暗,李冼并没有怎么看清对方的动作,只看到他向自己凑近,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亲吻自己。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晚了,只感觉气血上涌,脑子里轰的一炸,奋力推开他,在自己唇上狠狠抹了一把。
“你……”
脸上不知是因羞还是愤而通红了,他看着斛律孤,险些背过气去,浑身颤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斛律孤被他推得后退了一步,却是大笑三声,再次欺身上前。
这一次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李冼因为惊惧已经浑身发软,又没有任何武学功底,根本敌不过对方这身强力健的练家子,却依然不肯就此妥协,拼命挣扎,手足并用,试图从他身下逃出来。
两手乱抓之中,突然在他腰间摸到了什么硬物,应该是短兵一类,想也没想便拔将出来,狠狠朝他身上刺去。
那是一柄双刃短刀,他拔刀时发出的声音惊到了斛律孤,后者本能之中猛一偏身,抬手抵挡,那短刀才没有刺到他的要害,而贴着他的肩膀划过。
衣服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刺啦”一响,皮肤上也被擦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有少许鲜血流出。李冼一刺不中,也愣了一下,便在这个当口被斛律孤一下子打落了手中短刀,远远踢开。
李冼手里没了兵刃,心中恐惧陡升,身上也已经没了力气,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抗。
斛律孤被刺了一刀,自然不肯放过李冼,被他点燃了怒火,又加上喝了酒,下手更是没有轻重。他一手抓住李冼的衣服提着他站起来,怒斥一声:“你活腻了?!”另一手不假思索,朝他腹部狠狠便是一拳。
李冼被他一拳打得直接跌在地上,一瞬间剧烈的痛楚让他险些昏厥过去,胃里翻江倒海,喉中涌起一股腥甜。
斛律孤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又伸手掐住了李冼的脖子,再一次将他提起,这回李冼真的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扼止,渐渐的喘不过气。
他被掐着脖子,几乎窒息,瞳孔开始涣散,耳中嗡鸣,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斛律孤又突然放了手,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不由自主开始咳嗽。
几乎要把肺也咳出来,鼻中口中涌出大量暗红的血。
胸腹腰背,痛成一片。
他已没有任何力气反抗,眼睁睁看着斛律孤撕扯掉自己身上蔽体的衣物。他浑身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眼角有一滴泪,也不知是咳出的,还是因绝望而流出的。
玄羽的人,就守在门口。
可他们不能帮他,他也更不能喊他们帮忙。
他缓缓闭上眼睛。
牙齿抵在舌上。
……可是李冼,你不能死。
为了大胤,你不能死。
——撕裂般的钝痛传来。
深潭里的龙,疯了。
“咳……”
李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昏过去了,还是一直醒着。
也不知道斛律孤是什么时候走的。
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也许他已经死了。
也许今天之后的李冼,剩下的,只有一副苟延残喘的驱壳。
到处都是粘腻的血,他不知道是谁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慢慢穿上衣服。
身体到处都在疼,可他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在疼,索性不去理会,一步一步缓缓挪出了营帐。
腿也是软的。
他摔倒在地。
门口的侍卫想要扶他,却被他挥开。
他几乎是一步一踉跄,几乎是爬着,到了那溪水旁。
月亮悬得很高,月光很亮。
他通过水中倒影,看见了自己的脸。
发髻散乱着,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他脱了几乎已经不是衣服的衣服,一脚踩进水中。
溪水刺骨的凉。
赤|裸的肌肤上,遍布着红肿的鞭痕,到处是青紫的淤血。
他疯狂地清洗着全身,清洗着每一处被那人碰过的地方,嘴唇被他擦得破了皮,身上的愈合的伤口也重新流出血来。
还尤其是……
不断有丝丝鲜血顺着溪水流走。
可是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他似乎觉得恶心,开始呕吐,可呕出的,全是暗红的血。
胃中绞痛、肋下钝痛、浑身的伤口刺痛。
可这么多痛,他竟一样也感觉不到了,原来人麻木了,真的再没有痛楚。
不过疼在心里罢了。
月光为何要那么的亮,照得他无处藏身。腰后那烙印,也被映出几分诡异的色彩。
墨问……
你在哪里。
他掬起一捧溪水,洗着自己的脸,水进了眼睛,酸涩,却流不出泪。
他忽然抬起头,朝着无人的草原,无边的黑夜,闭上眼,张开口,用尽全身力气:
“啊——!!”
“啊——!!!”
风吹过已开始枯萎的草地,带起一丝波澜。
在草原深处,有一匹正在湖边饮水的骏马,突然仰起了头颅。
塔悍的士兵们醉得七倒八歪,躺在地上,鼾声大作。
没有人会因李冼的叫喊而醒来。
只有这草原,听见了他。
——那是他们的庆功宴。
☆、71
大雁南飞,秋去冬来。
距离除夕还有不到二十天。
这个新年,李冼是注定回不了家了。
下个新年……呵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下个新年。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咳咳……”
他捂着嘴,咳得十分压抑,肋下的伤一直反反复复,好不利索,胸腔里憋闷得厉害,总有一些疼痛丝丝缕缕,绵绵延延,挥之不去。
漆黑的夜晚,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还亮着,他害怕被人发现,数月以来,都只能借着这一点点光亮,慢慢在纸上写下一份又一份情报。
因为光线太弱,眼睛已经非常疲劳,还伴随着细小的刺痛,可他却不能停笔。
视力也下降得厉害。
帐里的火盆还有最后一点炭火,很快就要熄了,他很冷,手足都是冰凉的,手指几乎僵硬得抓不稳笔。
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好过。
斛律孤强|暴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抗,越反抗,便会伤得越重。
索性逆来顺受吧。
大胤和塔悍的交战一直没有停。
虽说现在李冼在他们手里,大胤不能进攻,却不代表也不能防守。
代、忻二州周边的许多村落都已经被塔悍攻陷,村民四处流亡,有的逃进了深山,有的便逃往晋阳一带,寻求军队的庇护。对此,大胤军方一概接纳,却不让他们留在晋阳,而是分散到晋阳以南的汾州、隰州、潞州等地。
晋阳是一座大城,历史悠久,周边村落极多,人口数量也大。之前代、忻二州的百姓撤离,大胤都是从国库掏钱来补助他们,可这晋阳城……国库实在是掏不起钱了。
自军队进驻晋阳的那一天起,便在城内及周边村落张贴了告示,劝百姓暂时离家,往南去避难,可时至今日,真正撤离的也不及十之一二。如果塔悍来索要晋阳,他们还是不得不给,但恐怕不能再给上他们一座空城了。
林如轩只感觉到莫大的压力笼罩着自己。
自入秋以来,塔悍屡次向大胤发动进攻,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十余次。可不知怎的,就是攻不下一州半城,尤其是拿了忻州以后,几乎每次进攻都会遭到强烈的反击,伤亡不小。
谢言对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们的战术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屡出奇招,可就是突破不了大胤的防线,好像每次进攻都能被对方事先料到,早早守在那里等他们来一样。
这种事情有那么一次两次还不足为奇,可一连十几次都是如此就实在难以不让人起疑,谢言甚至怀疑是不是塔悍军中出了叛徒,或是有对方的暗线,在监视他们的行踪,却又找不到丝毫证据。
如果说是真的有暗线埋伏其中,那他们的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这么久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也着实太过可怕。
还有他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即便他们探听到了情报,又是通过什么办法传出去的呢?他们现在在雁门关外,若想进入大胤境内,就必须经过雁门关,可雁门关又有他们的人重兵把守,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人异常往来。而且从此处前往晋阳,即便是最快的马一刻不停也要跑上半日,有时候他们发动快攻,通常是晚上定计第二天一早便发动进攻,可对方依然能精准地阻拦抵御,这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对方高人的谋划,没有半点情报透露出去,那么这个高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为高人,应该叫神人了。
若他们真的有神人坐镇,当初也不必把李冼送进来……等等,李冼?
难道说,他们的眼线,就是李冼?
可是……这可能吗?
虽说他当时知道李冼是故意被抓进来的,也曾怀疑过他的目的,可这半年以来,他都派人牢牢看着李冼,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而且即便他想要收集情报,只呆在营帐里每日抄道德经就能得到了?他也从未出现在自己和斛律孤的营帐附近,又怎么可能探听到他们商议作战计划呢?
谢言越想越迷惑,之前帮斛律孤解决掉他那几个权势滔天的哥哥,都没有遇到过这般难对付的敌人,而现在……
他刷地合拢了折扇,在掌心敲了一敲。不行,这当中一定有猫腻,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距离除夕还有两日。
李冼却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
那老军医似乎有什么事情,把药送到门口便回去了,门口的侍卫端着托盘,刚把药碗放到他案上,斛律孤和谢言却突然出现在账外,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心中大叫不好,没敢吱声,也没碰那药碗,只继续抄着道德经。
侍卫被斛律孤喝令退在一边,后者走上前来,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他,道:“李冼,喝药吧。”
“不劳可汗费心,我会喝的。”
“我让你喝你就得喝!”
他本就心虚,被斛律孤一声怒喝更是吓得手一抖,把笔掉在了案上。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只得伸手去端那药碗。
心脏狂跳。
但愿这碗底下,千万不要贴着字条。
斛律孤一直死死盯着他,他刚把手指扣上碗底,对方就突然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抢过药碗,在碗底摸了摸,却是一皱眉,又把碗搁回桌上,因为太用力洒了一些药出来。又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愤然甩开,转身朝谢言摇了摇头。
李冼在心里长出一口气。
谢言见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是十分不解,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斛律孤点点头,把刚才送药那侍卫叫了出去。
三人站在营帐门口,从李冼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们,只见斛律孤命令那侍卫道:“脱衣服!”
那侍卫明显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发出一声:“啊?”
“啊什么啊,让你脱衣服!”
“……是,可汗。”
自家可汗的话他定是不敢违抗的,当下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可汗,脱、脱了。”
斛律孤在他身上看了半天,除了伤疤之外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不禁跟谢言面面相觑,谢言摇了摇头,他便又喝道:“脱裤子!”
“啊?!”
那侍卫彻底惶恐了,怎么也不肯脱,半晌之后突然在斛律孤面前跪下来,蹦出两句塔悍话:“可汗!就算您是可汗,可、可我也实在没有断袖之癖,不喜欢男人啊!”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围观的士兵纷纷大笑,谢言也用扇子掩住了嘴,斛律孤顿时面上挂不住了,道:“笑什么笑!”又看了一眼那侍卫,“就算你有,我还没有!”说罢拂袖而去。
谢言也跟着他走了,那侍卫才敢站起身,穿好衣服,朝周围几个侍卫喊道:“'塔悍语'笑什么!别笑,不准笑!”
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安静下来,可李冼却是怎么也笑不出。刚刚那人背对着自己,他看到他的背,通过他背上的伤疤,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秦羽。
绝对是秦羽无误。
也难怪,自己每次被斛律孤……的时候,他能够如此镇定地守在门口,不露出任何异样。
玄羽最高级别的统领者,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好。
李冼端起药碗,闭着眼一饮而尽。
还是苦,苦在嘴里,更苦在心上。
谢言没能拿到证明李冼就是暗线的有力证据,心情愈发烦闷。
他没有回营帐,而是到了湖边走走。
因为天气入了冬,那条小溪又太浅,很容易就结冰了,为了方便取水,他们便把扎营的地方稍稍挪动,挪到了湖边。
前两天下了一场雪,只要没有人活动的地方,积雪都没有消融。他沿着湖边慢慢走着,看着远方白茫茫的雪野,心里竟突然也似雪般白茫茫起来。
手里依旧握着那把折扇,只不过不曾展开了,一定会有人奇怪为什么冬天了他还要拿着一把折扇。实不相瞒,这把扇子对于他来说,或许有着特殊的意义。
还记得数年前的那一天,他在渭阳城中持刀杀了人,从此过上了逃亡的日子。也多亏他出门前母亲给了他一个金龟,这才没让他一路风餐露宿。他把金龟换成了银两,一路逃到这大胤边境,投奔了曹将军门下。
他跟曹将军的渊源,他并不想作太多解释,只是他逃到雁门关时,身上还有最后一点盘缠,又刚好在代州城里一家卖字画的铺子看到了这把折扇,便花掉了剩下的银两,把它买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这扇面上的诗句,是他父亲所作。
那题字也不知是出自谁手,并不是什么书法大家,甚至有些拙劣,可就因为那是他父亲的诗句,他便买下了这把扇子。
父亲走得早,一直是母亲一个人,抚养他长大。
她……还好吗?
想必是不会好吧……只有一个独子,还成了杀人犯。
他谢言,真的做错了么……
朔风呼啸。
“不……我不会错的,我谢言不会错的!”他突然冲着雪野大喊起来,“是李冼害了我,是李冼害了我!我不后悔,不会后悔!”
他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压制住内心的恐慌。
他害怕犯错,害怕失败,害怕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千古罪人。
“是李冼害了我……我没有错。”
谢言喃喃着,忽然膝盖一软,朝着南边帝都的方向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娘,是孩儿不孝,可孩儿……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72
李冼度过了自己二十四岁的生辰。
这个生辰,没有墨问,也没有兄长,伴随他的,只有连续数日的低烧。
身体已经太过疲乏了,几乎到了不得不休息的地步。
终日睡着、咳着,胸腔里很闷,压抑得难受。
过年期间……应该不会开战吧。
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情报了。
大胤历二百四十二年,神龙三年,正月初一。
李冶头天晚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头痛得厉害,摇摇晃晃摸了杯水喝,解了口渴,看见案上那黑龙镇纸,忍不住拿起来,用手指戳着它的龙头,笑道:“你这蠢龙,叫你不要去降雨,现在好了吧,自己的爱人也保不住。”
——也不知是在笑墨问,还是在笑自己。
外面又在煮饺子,香气四溢,他却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可明明昨晚,也没有吃上几口。
想起五年前那个除夕,他们一家人,还是团圆一桌,包着饺子,尽管七扭八歪,模样惨不忍睹,可……却是欢乐的。
现在呢?
他自嘲地笑着,也不知小冼,吃上饺子没有。
许是没有。
小冼……
情报写的,永远那么一丝不苟,可为什么,不肯多说一句。再没见到熟悉的小楷,代替的,却是冷峻的行书。
你究竟还好吗?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真的已经……当腻了你。
原来这个皇位,竟是那么难坐。
九渊寒潭。
墨龙大哥是真的动怒了。
自从那日他疯了似的想要挣脱锁链,到今天,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黑蛇怕得要死,早就远远的躲着,能躲多远躲多远。
墨问一动不动,仿佛已化作一具雕像。
体内,却是灵海翻腾。
年后,战事再起。
李冼勉强打起精神,继续着日复一日枯燥的情报汇总。
自从上次险些被斛律孤抓到字条,玄羽给他传递情报的方式,就更加隐秘了,通过各种渠道,有时候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都能从中获取到信息。
三十片凤羽,早已用了大半。
春天的脚步,正从南边而来,慢慢走近。
手里的道德经已经被他抄了第三遍。
据这几日的情报来看,谢言他们,似乎又在商量着攻城了。
精神又紧绷了起来,他时时警惕着,生怕错过一点点消息。
正在此时,账外突然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可汗!这是前线传来的战报,啊还有,这是……军师的下一步计划……”
随后是斛律孤的声音:“都说了等我回帐再给我!谢言呢?他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军师他……他说这次要亲自坐镇,已经赶到忻州去了,又一直找不到您,才让末将代为转交。”
“亲自坐镇?这么说,这次一定有把握攻下晋阳城?”
“呃,这个……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
“知道了,你去吧。”
亲自坐镇……
李冼握了握拳,他们真的要攻晋阳了吗……
得赶快通知沈心他们。
他提起了笔,刚要落字却又停住了,万一这当中有诈怎么办?不行,不能如此冒失。
还是等秦羽他们的情报吧。
然而一整天,都再没有情报传来。
李冼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是玄羽出了岔子,还是对方察觉了什么,隐匿了消息。
这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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