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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有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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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南听见这声音,忙坐起身向余书林看去,只看了一眼就惊了:“啊!”庄南看到余书林眼睛旁边有两块淤青:“余兄,你这是……摔着了?”
  余书林斜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摔着了,这是你打的!”
  庄南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衫,干笑道:“怎么可能……”
  余书林伸手摸了摸青紫的地方,刚碰到就疼得吁了口气。他四处看了一圈,对在里间侍候的一个低着头的小丫头道:“你叫白鹭是吗?好,你去给我拿点儿药酒来,治跌打损伤的就行。”白鹭也不抬头更不多问,应了声是就领命出去了。
  余书林起身坐到了床边,对庄南道:“昨晚咱都喝醉了,我倒是比你清醒一点儿,想着这样把你送回卫国公府也不合适,就打发了我的小厮去卫国公府传信,我亲自把你弄到了长莺的屋子里。”
  庄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道:“都结拜为兄弟了,还用‘亲自’二字,多客气啊。”
  余书林咬牙道:“毁就毁在这‘亲自’二字上,我刚一搭手,你就给了我一拳!”他见庄南瞪大了眼睛,哼道:“怎么你还不信?昨晚整个宵香院在场的都看见了,这一拳快很准,直接把你这新义兄给打懵了。”
  庄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后来呢?”
  余书林沉重地答道:“后来,我采取了迂回战术。既然正面扶你会挨揍,那就从背后扶吧。”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吼道:“真服了你了!你竟然还会出后拳!”他比划着:“你就这样,从头顶上飞过来一拳,又打我脸上了。”
  “啊!”庄南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一跳,然后仔细想了想道:“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毛病?”
  余书林气结:“难不成我拉着你的手揍的?在场的都看到了,随便你问去吧。”
  见他这样,庄南也只得信了,他下了床,深深鞠了一躬:“请兄长莫要与我计较,实在不是故意而为。”
  余书林也只是这么一说,哪里会真的在意,谁能和醉汉讲道理,于是他大度道:“没事儿,以后我是要当宰相的人,现在就成肚子里撑船。”
  说到这个话题,背后的含义太深了,庄南没说话,坐在了床边。
  余书林也反应过来了,笑了一下,不在意道:“如果这么在乎,岂不是连日子都没法过了?”他没继续说,而是转移了个话题:“我看你小子昨晚那两下还可以嘛,教你习武怎么样?”
  庄南愣了愣:“我?现在?我都十五岁了,还学习武功?太晚了吧。”
  余书林沉吟了一下:“也不算晚,虽然学习那些内家功夫困难了点儿,但是外家招式还是可以学的。你身体协调性不错,只要招式练熟了,反应也跟上了,将来抵挡个三两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庄南知他好意,也不好拒绝,再说他这话听来也有理,便答应了。
  二人说做就做,余书林制定了练基本功的安排。庄南吃惊地看着这满满的三页纸,奇道:“这些都是?几个月的安排?”
  余书林比他还奇怪:“什么几个月,这是最近三天的。你本来就练得晚,现在还不抓紧时间练,难不成还要往后拖延?”
  庄南受教,拿着那三页纸和余书林去后院了。
  ……
  待晚上再回到长莺这儿时,余书林已经累得抬不鸶觳擦恕S嗍榱衷谝慌园锼笞鸥觳玻溃骸耙豢级颊庋饶阆肮吡耍簿筒换嵴饷赐纯嗔恕!
  庄南点头。
  余书林:“今晚该回去了吧?”
  庄南身子僵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回去了。这些日子,祖父和大哥一直住在翰林院。姐姐去了外祖家。家里只剩下了奶娘……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看见她哭成那样我心里也难受的很。”庄南伸手叫小厮回去传信。
  那小厮名叫东柯,打小儿就伺候庄南,平时和庄南处得很不错,也敢开那么一两句玩笑,但是最近一年,确切说,应该是从去年年末的一个清晨开始,庄南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发呆也不爱笑了,这样的庄南让他感到陌生。因此东柯心里没底此时也不敢再劝,只是面带忧愁地回府去了。
  余书林只是在一旁看着,最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随后二人草草用了些晚膳,便早早睡下了。
  夜间庄南睡得沉,并不知道周辰曾经来过宵香院。
  *** 
  庄南接连两夜没有回卫国公府,而是宿在了宵香院。这对于卫国公府来说很是件稀奇事了。奶娘杨氏接到东柯传回来的消息后,心中又恨又痛。恨的是,那长莺真不是好女子,这般歪缠三少爷,少爷竟然为了他夜不归宿了;痛的是,杨嬷嬷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孩子究竟为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杨嬷嬷思量再三,觉得不能放任三少爷这样下去,她招呼小丫头让她们去和马房说,她要出门准备好马车。杨嬷嬷要去皇宫,她要去告诉庄太师或是大少爷。
  小树长歪了小的时候不板正,大了再改那树就该痛了。杨嬷嬷默默想着,穿好见客的衣服在小丫头的陪同下坐上马车去了翰林院当值的门房。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因为杨嬷嬷有卫国公府的腰牌,当值的小厮很是乖觉,连三赶四地就将消息递了进去。
  杨嬷嬷坐在倒座房等着。
  过了一盏茶功夫,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了。杨嬷嬷听这声音的力道,心道应该是大少爷了,忙起身立在一边等着见了大少爷行礼。
  来人进了倒座房,杨嬷嬷还没跪下去就楞了一下。因为低着头,杨嬷嬷便看到来人所穿的靴子上有九蟒四爪——这是亲王服制。
  杨嬷嬷疑惑地抬头一看,竟是容亲王。她忙要跪下却被周辰扶住了。
  周辰脸上还有汗水,急切问道:“杨嬷嬷你怎么来了?那小厮往里面传信也没说清楚,可是小……庄南出什么事了?”
  杨嬷嬷为难了,小厮传话不清是因为她没有仔细说是什么事,三少爷夜宿宵香院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杨嬷嬷岂会自己揭自家短。只是她没想到明明传信给庄太傅或是庄文,怎么把容王给招来了。她迟疑着问道:“回容王殿下话,并不曾有什么事,只是卫国公府有点儿家事想请……大少爷回家一趟。”
  周辰脸色一僵,良久苦笑道:“庄南很久没进宫了,现在连杨嬷嬷也不把阿辰当一家人了么?”
  杨嬷嬷一惊,就要跪下请罪,周辰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回去叫阿文过来。”
  杨嬷嬷顿时内疚了,只想着以后如果三少爷娶妻,很可能会娶皇家公主,那便是周辰的亲妹妹,这种流连青楼之事不好说给未来大舅子听,却忘了这么多年周辰和庄南感情甚笃,虽然自从去年年末不知为何三少爷疏远了周辰,即便如此周辰也不能算是外人。
  想通了这些,杨嬷嬷忙道:“不敢劳烦容王爷,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晚三少爷没有回家,我有点儿……”还没说完“担心”二字就见周辰霍得转过了身,满目焦急:“去哪儿了?没找到他?快,我陪你出宫去找。”
  杨嬷嬷心中感动又羞愧,她摇摇头,低声道:“三少爷……宿在宵香院了。”
  “你说什么?!”周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等反应过来就是大怒,“你这老奴怎敢这般编排主子?啊?!谁给你的胆子!”
  杨嬷嬷一惊,“噗通”就跪了下去。
  周辰气得来回转圈,一扭头看见倒座房里还有侍候的丫头小厮,气道:“管好你们的嘴,谁敢乱说就别在宫里伺候了!”众人哪曾见过一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般的容王这般疾言厉色,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待听到一声“出去!”之后都忙不迭地爬起身出去了。
  周辰这才看向杨嬷嬷,恨得咬牙切齿,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若非看在你伺候了阿南这么多年还算忠心的份上,单凭你方才那句话,本王就能砍了你!”
  杨嬷嬷此时却不害怕了,她虽然不明白庄南买下长莺初夜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为何周辰还不知道,但是看他这样,自己反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她只觉得心里很累,一个没撑住歪在了地上。
  周辰瞥见这一幕,下意识过去搀扶,又想起这老婆子那般恶意毁坏阿南的名声,顿时怒火中烧,就要缩回手去,却没料被杨嬷嬷抓住了。
  杨嬷嬷已经泪流满面了:“容王殿下,老奴也不想这么说的,老奴宁愿自己折寿二十年也不愿三少爷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啊!可是一个月前三少爷买了一个头牌的初夜,昨夜今天都没回府,而是宿在了宵香院,老奴实在没办法了……”这话一出,杨嬷嬷就觉得周辰被自己攥住的那只手顿时凉的像冰一样。
  周辰:“你……你说什么?”
  杨嬷嬷的回答虽然哽咽不清,但听在周辰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在耳边一般:“老奴不敢扯谎,这都是真的,现在满京城,兴许全天下都知道了。”

  ☆、夜访 一口血

  周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想要说是那么却发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下边传来杨嬷嬷的惊呼声,周辰顺在杨嬷嬷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待看到手上濡湿的水渍时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流泪了。但是周辰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现在只想要马上找到周辰,好好问问他:庄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周辰往外急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阵发黑,若非杨嬷嬷见势不对突然扑过来扶住了周辰,周辰现在已经横在地上了。
  杨嬷嬷急道:“殿下,您没事吧?太医!老奴去给您叫太医……”
  “别叫,我没事儿。”周辰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站直了身子,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
  杨嬷嬷看着周辰虽然脸色苍白的厉害,但是精神倒是恢复了一些,正要扶他坐下休息却被周辰阻止了:“杨嬷嬷你回府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会亲自和庄太傅说的,你就不要管了。”说完也不待她反驳,周辰直接喊人进来,吩咐人好好送杨嬷嬷回府。
  待送走了杨嬷嬷,周辰回了趟翰林院大堂,和值夜的官员说了一声,然后回到门房处,问了问侍卫们的情况,选了其中一个,带着出了宫。
  *** 
  周辰一路来到了宵香院——这个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与之有交集的地方。他也没打听,直接让带来的一个熟悉宵香院的侍卫在前面带路,二人悄悄到了长莺所在的三楼。侍卫在一处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指着那门道:“这就是长莺姑娘的房间。”
  那房间门口并没有值夜的丫头。
  侍卫道:“殿下,属下敲门了?”
  周辰沉默地看着房门,久久没有回答。之前那股子怒火邪火在来的路上已经下去了,直到此刻他才开始考虑自己这样做合适吗?庄南是卫国公府的少爷,已经十五岁了,虽说流连青楼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好事,但是并不犯法。闻者也不过说一声风流而已,谁又有什么资格制止呢?
  是啊,资格,自己没有资格。不是家人,不是夫妻。
  想到“夫妻”二字,周辰心中一痛,那是两个今生与己无缘的一个词。
  周辰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做法是掉头就走,再次一点儿的选择是直接破门而入,揪起人就走。但是,周辰却觉得自己往后挪不动步子,往前抬不起右手——眼前这两扇门不是木门,而是两座石山,而且还是没有根基的石山,稍微一碰就能铺天盖地地砸过来。
  侍卫奇怪地提醒道:“殿下?”
  周辰回过神来,抿了下唇,眉间慢慢凝聚上坚定之色来,伸手至门上欲推,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位公子,您是?”
  周辰和侍卫侧头,就见从楼梯口走过来一个少女,那少女圆脸圆鼻头,身材微胖,走路的姿势倒是娉娉袅袅,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圆润之感。
  那少女走近了,屈膝福了一福:“小女子青鸢参见二位公子。公子可是要找这房中之人?”
  周辰点了下头,并未说话。那侍卫是个有眼力见的,忙上前道:“请问青鸢姑娘,这里面可是庄三少爷?”
  听到侍卫说出了那四个字,周辰遮在袖子里面的双手猛地攥紧了。原来,真正要面对这一切时心中是这般疼痛。
  青鸢听见这话,很是规矩,也不打量二人,直接道:“这里面不是庄三公子,而是定远侯府的余公子。这两天庄三公子与余公子相处甚好,夜里余公子喝醉了在此间睡着了,庄三公子不忍叫醒他,就带着我家小姐去了别间安寝。二位要找庄三公子请随小女子这边走。”
  周辰听见“不是”先是一喜,待听见“这边走”时又是一痛。庄南还真是在宵香院吗?
  侍卫问道:“不知姑娘的小姐是……”
  青鸢笑道:“自然是天下第一花魁长莺姑娘了。”
  这下再无差错了,周辰一时间心神恍惚,想到的竟然是多年前庄南对自己笑的那一下,他想不明白,那样干净温暖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变成另一个人的?是的,另一个人,和本来的庄南完全不同、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人。
  周辰无意识地随着青鸢走着,脚步有些凌乱,一边的侍卫也看出容王殿下不对劲儿了,心中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京城谁人不知庄三少与容王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深的估计亲兄弟也不如,现在庄三少不学好,小小年纪竟然夜宿青楼,当哥哥自然生气又失望了。这样一想侍卫倒是挺理解的,一边为容王的深情厚谊赞叹,一边主动替心不在焉的容王留心脚下。
  二人随着青鸢一路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青鸢道:“就是这儿了,我家小姐长莺姑娘和庄三公子就在里面。”
  侍卫好心上前要敲门,却听里面有声音传出,侍卫的手下意识停了下来,侧耳倾听里面在说什么。
  “南郎~~你说要娶莺儿的,什么时候啊?”一个女声嗲声道。
  另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清,不知说了什么,之前那个女声不依道:“哎哟,南郎,又让奴家等,还要等多久啊?是不是你家门槛高,奴家高攀不上?我只当个小妾还不成么?哎哎哎,你别摸那儿……啊……嗯……”再后来就听不清了也不能再听了。
  侍卫面庞通红地后退了几步,面上尽是尴尬,他想说咱们等会再来却见周辰面色发白,右手按在胸口上。
  侍卫直觉不对,忙上前扶住周辰:“殿下?!”
  周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往来的方向走了两步,待走第三步时突然“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晕了过去。
  青鸢尖声惊叫了一声。
  侍卫大惊,手忙脚乱地扶住不停往下滑的周辰。扶住了才发现他们三人动静太大,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楼道口还围了几个人。侍卫一咬牙,将周辰负在背上,分开众人夺路就跑,顾不上撞到了多少人,也顾不上众人辱骂的、呵斥得……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发现容王在宵香院,否则这事儿就说不清了!
  侍卫一路疾走,出了宵香院大门半里地才放慢了脚步。
  他寻了处僻静的巷子,闪身进去,走到最深处,才将周辰缓缓放在地上。借着月光一看,周辰面白如纸,嘴角那一抹嫣红红的渗人。
  侍卫有些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今晚容王只带了自己出来,如果自己不能将容王好好送回去,估计这条命也就交代了。侍卫急得团团转,离又离不得,走又走不开,这……他急得四处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但还真被他看到了什么:“庄编修!庄文少爷!”
  侍卫压低声音呼喊道。
  经过巷子口的几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了,他们狐疑地退了回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庄文,庄南的大哥,如今的翰林院编修。
  庄文先是狐疑,侧身慢慢带着侍卫们向这边走来,在距离周辰二人大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侧过身,让身后的月光能照清窝在墙角的二人。待看清是谁时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庄文扑过去扶起周辰,又见周辰一副命不久矣的面色,惊怒交加,厉声喝问那侍卫道。
  侍卫正要答话,又被庄文阻了:“先别说了,你们两个去叫马车。你过来,帮我把殿下扶到路口。快!”
  几人赶紧按吩咐忙活起来。
  待把周辰抬进了马车,庄文也跟着进了车厢,还没完全爬进去就道:“快,去……去卫国公府!”
  车夫应了声,马上挥鞭赶了起来。
  马蹄声“得得得”地踏在板正的青石板道上,坐在车内的庄文托着周辰的头,防止他磕碰到车厢内壁。他不明白怎么转眼之间,周辰就弄成了这幅样子?不是说卫国公府有人来传信么,能出什么事让周辰火急火燎地出了宫,又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晕了过去?!
  庄文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把这一切理清楚。
  很快马车到了卫国公府门口,庄文撩开帘子探出身子对门房道:“福伯,是我,快开门。”
  看门的福伯虽很是惊愕,不明白为什么应该在翰林院的大少爷突然深更半夜地回来了。但还是麻利地指挥门口侍卫开了大门,庄文也没下车,让马车直接开了进去,直到第一进院子的东厢房门口才停了下来。
  庄文小心翼翼地将周辰从马车上抱下来,四下一打量,没看到大夫,气道:“看看大夫在哪儿,不是早就让侍卫回来通知了?怎么还没过来?!”说完踢开房门进了屋子。
  

  ☆、心思 三件事

  
  被庄文这么一吼,已经陪着大夫跑到院子外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同时用力,一边一个架住大夫的两个胳膊将他架了起来,然后飞奔进了院子。
  两个侍卫架着大夫,直到进了东厢房才停下来。那大夫是卫国公府自家的大夫,在府里待了将近三十年了,而今已经是个鬓角斑白的小老头儿了,他何曾被架起来跑过,此时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急喘了几口气,正要行礼就被庄文拦住了:“林太医莫多礼,快些诊断!”
  林太医忙答应着,近前一看,竟是容亲王。因为周辰经常来卫国公府,林太医自然认得他。
  林太医这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过去切脉。望闻问切一番下来,林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幸无大碍,殿下这是气急攻心吐血昏迷了,待我开了方子,先用文火煎着,待殿下醒来就服用一剂。之后老夫再来诊断,看看需不需要添减药材。另外,若殿下进餐,饮食上忌辛辣。”
  庄文虽还忧心,但是“没大碍”三个字总算能让他舒了口气。
  他只留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在房中伺候着,示意余下的众人都随他出来,然后带着今晚周辰带走的那个侍卫去了正屋仔细询问今晚发生的一切。
  庄文先是听到侍卫说庄南青楼包妓。他自是不信的,自家弟弟是什么脾性他清楚得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风月之事。他料定此间必有隐情,此事放下暂且不提。
  然后又听到今晚进宫报信的是庄南的奶娘杨嬷嬷。这就说得通了,周辰与庄南打小儿就感情好,听到这样的事,周辰能忍住不去找庄南才怪。
  最后听到侍卫在青楼遇到的一切,尤其是看那侍卫面红耳赤地形容三人听墙角一事。庄文呆了一呆:“你确定那是小南?”
  侍卫有些迟疑:“庄编修,属下并非常跟着殿下之人,并不了解三少爷。不过,那个长莺姑娘的丫头亲自领我们过去听的,屋子里的女子名叫‘莺儿’,口称那男子为‘南郎’。大体上是不会错的吧。”
  庄文脸色黑了黑,这怎么可能?!但如果不可能,周辰又怎么会气的吐血?
  庄文起身来回踱步,一时间脑子里乱作一团,不明白自己和祖父不在府中这短短一个月怎么就变风云突变了。正纠结着,听到侍卫敲门道:“大少爷,殿下醒了。”庄文忙将疑惑放下,快步走向东厢房,边走边吩咐侍卫去拿方才煎好的药。
  进了东厢房,庄文第一眼就看见周辰苍白的脸色和黯淡无光的双眸,顿时心中一痛,他是周辰的伴读,这些年何曾见过周辰这般惨淡痛苦,心下对惹出这一切的弟弟也带了几分怒气:“殿下,你还好吗?你放心等小南回来我肯定好好教训他。”
  周辰听到“小南”二字时身子僵了僵,唇色白的吓人,好半天才答道:“不怪他,可能是这些日子咱们为南方洪水的事连轴转有些劳累,今晚一着急就支撑不住了。不怪他……”
  庄文看他现在还在为庄南说话,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内疚,深深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道:“不是我做大哥的偏心自己的弟弟,只是说实在话,小南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听到的……”话没说完就被周辰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庄文忙上前去拍他后背。周辰摆手:“阿文,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明天再说?”
  庄文反应过来,连连道歉:“怪我怪我,殿下你喝点药,喝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庄文服侍周辰喝了药,看周辰朝向里侧似乎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面朝里侧的周辰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墙壁,眼泪静悄悄地流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浸湿了枕巾……周辰轻轻拉过被子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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