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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终极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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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黯淡而乖僻。世间所谓有气色者,就是对所喜所爱的追求,并不单单是外表更非□□。士无色不招人眼,农无色不生嘉禾,工无色不显手巧,商无色没有人缘,天地间若无色,则昏天黑地,死气沉沉。太傅过于迂腐,色之字,非是表面,昔孟子圣贤不也曾有大王好色之辩。结果把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罚他抄了足足一整本的《孟子内篇》。
念及此,景云心下又不沉,博衍的眼睛看不见了。
“博衍……”他只能叫出他的名字,却说不出接下去的话。你再也看不见那些好看的人,好看的花,好看的事物了,那么爱热闹的你……
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慕博衍的手已经放下了:“太子,我父亲是王爷,您父亲更是大夏皇帝,这小小眼疾,很快就会好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从事发到现在,都快三月了,中兴王府里人来人往,皇榜也贴出去了,不还是没什么声响。
“嗯,博衍一向喜欢好看的,很快就又能看到的……”
话还没说完,许奉先便急急过来,见景云在,又急急行了礼,见他脸上的焦急神色,景云让他免礼。
第3章 复明
“太子,世子,王爷从宫里回来了,带了良药,说是能医好世子的眼睛。”许奉先话刚说完,景云便拉起慕博衍,让他赶紧带路。相较之下,慕博衍倒是没有那么兴奋,这一个多月,他已经碰到了无数次的希望,每次却都是让他失望。许奉先这次好像跟前些次比,显得心急了些,刚才他说这药是宫里来的,是不是代表着这次会有好结果。跟着景云身后,一行人都疾步向前,相较他们腿长的,他可以说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慕凌恒在大堂,看着他们一行人过来,边上还跟着个老叟,景云没认错的话,那人是莫太医,医术是了得,前些年已经辞官归去,看来父皇确实是花了心思的。堂里的人见景云在,都预备要行礼,景云挥挥袖子,算是免礼,“王爷,药呢?”
拉着慕博衍坐好,慕凌恒拿出盒子,递给景云。景云看着这小盒,又看了一眼莫太医,老头子点了点头,打开盒子,黑泥一样的药丸躺在那绒布之上,一股非常不好闻的味道随之飘散。慕博衍鼻子动了动,这颗药丸还真是较以往大不相同,至少嗅觉上独树一帜,香是肯定不香的,说臭好像也不臭,倒也不冲鼻,可闻起来就是很不好闻,一定要形容,也只给用不好闻来概括。
坐在那边,药打开放在他手边,许奉先又着人拿来一堆蜜饯干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虽然他看不见,但感受到了。迟疑了一下,好像做了什么决定。“太子,父王,博衍在吃这药之前想说句话。”顿了一会,听没人言语,他接下去说,“这几月,像这样的希望已经碰见很多了,博衍希望一会如果没有效果,你们不要过于失望。”
大家都没有说话,世子自从眼睛看不见,撞了一次柱子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欢脱好动,现下虽然也能说会道,听着却不似先前那边漫无边际,总觉得是有深意,今天这话更是在安慰别人,明明他才是那个病人。莫太医开口,“世子的症状老夫听太医说了,也细细看过世子受伤的眼睛,这药老夫也验过,的确是对症的。”
“我慕凌恒的儿子瞎了就瞎了,但若你有再开眼看世间的希望,多渺茫都要试。”倒好茶,递到儿子手中,拿起那丸药,“张口。”
慕博衍听话的张开口,就着茶水努力咽下,虽然味道难闻,但却没想像那般难以下咽。
“莫太医,何时能见效果?”景云问道。
老头捻捻那几缕长胡须,“约莫两个时辰。”
那两个时辰过得太漫长,但至少终于过去了,可是慕博衍的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果然是没有用。他心里倒说不上太失望,但景云跟慕凌恒就不好说了。景云的手在他眼前摆了又摆,“别摆手了,摆那么用力也不怕掉。”
“博衍能看到?”景云说话中满是欢喜,却见他摇头,“看是看不见,只是感到扑向脸的风有些急。”
莫太医有些奇怪:“世子,可否让老夫号号脉?”慕博衍朝说话方向伸出手,不消片刻,小老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又皱起来,“眼睛的毒已经解了,但世子的脑子里有淤血,所以暂时还是看不见。”
这淤血是怎么来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弃去不说,他们想知道的只有一点:“可有法子医治?”
“淤血散了自然就能看见了,”莫太医说的倒是轻轻松松,不痛不庠,“老夫给世子开些活血化淤的药吃着,再配以针灸导之,只是会花些时日。”
听到这话,就算知道实际不会那么简单,但大家伙明显都松了口气,慕凌恒客气的说:“那小儿就有劳莫太医了,许奉先,将回春堂收拾出来,挑几个会办事的,伺候着让莫太医住下。”许奉先得了话,自然下去准备,莫老头子倒也不客气,点头应允,他本来就是来给人看病的,当然要把病看好了再走。而且这小子也有些趣味,并不似坊间传闻那般,毕竟是个十岁小儿,那些以讹传讹的闲话姑妄听之,不可信之。
“博衍,你跟太子许久未见,请殿下去你那院子好生聊着。”慕凌恒说完,大堂一群人东西南北各自散去。
因等药费了两个时辰,慕博衍跟景云接下去聊了几句,跟着他的宫人在边上催,看着天,是快暗了,便告辞回去,回宫前他说:“博衍,孤会奏请父皇,每日来王府看你。”你能看见的时候,希望第一眼能看到的是我。后半句只是藏在心里,不能说出。
若是庄舟,肯定会说,何必呢,但他现在是慕博衍,他能做的只是点头。
之后的日子,扎针,喝药,泡药汤,然后又是脑袋上扎长长的银针,喝很苦很苦的药,泡味道很奇怪的药汤不间断循环,间或景云来看他,跟他说几句话再离开,日子便又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慕博衍觉得他接下去十辈子的药汤苦水都在这小半年喝完了,也不知道从哪天起,眼中慢慢有了光亮,虽还不能视物,但也好多了。
“王爷,过不了几日,世子的眼睛便会恢复如初。只是……”老头子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忍,“王爷……”
慕凌恒看了一眼这个老人,初见时自己还是孩童,如今他已垂垂老矣,“莫太医,实际上本王应称呼您一声老师。这天下毕竟是景家的天下。”攸宁在时还好说,天下安定,虽不说四海升平,倒也算是平平稳稳,没有战乱,也没什么大的灾祸,粗粗一望,倒不失一副国泰民安之相,他乐得当他的闲散王爷,也无不可,他与攸宁,对皇帝多少也是心怀感激的,毕竟是他的成全,才有了他们的琴瑟相合,给了他们一段静好岁月。攸宁去后,经过好几十年安稳的北境却也耐不住骚动起来,朝中官多,真正能领军的将领却少,父辈们早已凋蔽待尽,仅存的也都年事已高,纵然还是志在千里,毕竟已是伏枥的老骥,年轻一辈倒是有几个,可惜空有一腔热血,却无沙场风沙的磨砺,更无刀光剑影血气冰霜的洗礼。请缨北去,为了平定漠北骚动的匈奴,更是为了震动西南东北的蠢蠢欲动,也为了那帮年轻的肩膀能早日撑起大夏的四围安好,护佑这万万千千的大夏子民。“老师,皇上那就烦劳老师多言语两句。”
莫怀远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王爷的所行所愿,皇上定然是心知的。”
心知吗?慕凌恒的目光停了一瞬,变得空落落的,自己所行之事明面上的从来都不遮不掩,暗地里耍的手段也不避他的眼线,高高在上的他自然都是知晓,而他所愿的,那人真的知道吗?就算知道,他愿意给吗?至少到这会,那人还了博衍一双眼目,接下去会怎样,对大部分人说来日方长,但他却是鞭长莫及了。
莫怀远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便也退下了。皇帝找他来,是为了中兴王,小世子只是顺带,但他一见便知,看着与常人无异的中兴王已非他力所能及了,树木生虫无关紧要,灭了虫细细养着也就好好了,照样会叶繁枝茂,而中兴王这棵大树,却是从根里烂了,别人不知,当事人自己却是知晓的,他看过也是知的。皇帝不信,才让他来,他嘴里说出实情,听皇帝喃喃地那句——“朕终究是留不住他吗?”他方明白,皇帝不是不信,只是想要有个人来将他从明知不可能的奢望中叫醒。
那日,慕博衍的眼睛看见了,他看清了那个坐在他面前的男人,长发束起,眼睛深沉如一汪清潭,眉长且黑,刀刻般深邃,眉目怎么看怎么凌厉,脸较长却又刚刚好,鼻梁不算高挺配着上薄下一般的双唇,整张脸看起来很顺眼,看这双小眼睛转了几转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突然就笑了,能看见就好。那个笑却让慕博衍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笑起来的如沐春风,原本苍白的双唇好像也沾染了一丝色彩,很好看。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门外有声响,而那个人已经走开,听到门外人说“太子殿下来的刚好,博衍应该能视物了。”
马上有个人推门而入,疾行的风带着衣袂飘起,十多岁的少年在光照中向他走来,“博衍可能看见孤?”博衍点点头。
“刚能看见?”他又点了点头。
“孤……我是博衍开眼后……第一个见的人?”先前两个问题都是笃定的陈述问句,而这句却带了些许疑虑。慕博衍不知为何,还是点了点头,这次还带着笑。
中兴王府可能是流年不利,先是世子瞎了双目,然后又不小心撞伤了脑袋,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人阎王那边抢回来性命,上天见怜,又蒙皇恩浩荡,寻得良药觅到神医,好不容易恢复了眼力,却不成想这边刚得了好消息,那厢王爷病下了,而且这一病就如撑天的大山颓然倾覆。
慕凌恒的这病,让慕博衍的心下很是不安,活了快三十年的庄舟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这个世间,不管时光如何翻滚,死亡跟疾病都是那般的一视同仁,不管你是家财万贯,还是权势滔天,也不管你是身无长物,被人视为蝼蚁,都逃脱不了。这个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看清的人,也应该是这个世界跟他有着唯一骨血相关的人,那个笑他记得清楚,然而这个男人真的就要死了。他是真的难过,就算他们一直不怎么亲近,连话也说的不多,骨血里的东西,却不是轻易可以抹灭,那十年的年岁里庄舟不在,这付躯体却是在的。
不知何时,眼睛早已模糊一片,眼泪滴滴下落,湿了衣襟,也湿了慕凌恒的被头。长长的手指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糙,温柔的擦去小儿脸上眼角的泪珠:“衍儿,你爹我跨东风骑白马,人间叱咤,这双手挽过大弓,降过烈马,也曾千军万马中一骑一枪提回匪首。却留不住你娘,如今也擦不去我儿眼角的几滴清泪。”
散着的一头青丝靠在宽大的床上,本是颀长的身体此刻却显得单薄起来,消瘦的面颊让五官更加分明,原本一般的鼻梁好像也□□了几分,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他说的那几句话,慕博衍估计是不懂的,这个儿子与他并不亲近,他又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趟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更不用说像这般好好说话。
中兴王半生戎马,留不住妻子,儿子差点成了瞎子,对他而言,这一生又有何可用来标榜,有何可让他欢欣愉悦?慕博衍明白他的无奈,抽抽鼻子,硬是止住了两行热泪:“父王是大夏的中兴王,可儿子不孝,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当个纨绔,儿子还需要父王您在旁教训责骂,才可免得坏了中兴王府的几代声名。”
却听慕凌恒笑出了声,拉着他更靠近了自己,手摸着他的头,很美好的一幅父慈子孝,只是他说的话却是:“我慕家几世忠良,保家护国,也是时候该让后世子孙享享这大树下的荫凉了衍儿若要当纨绔倒也未曾不可,斗鸡走狗,听曲喝茶,锦衣华服招摇过市,只要不是误国叛逆,不害人性命,京城多个衍儿这般只爱吃喝玩乐的纨绔又哪里算是辱没了中兴王府。”
“那衍儿答应父王好好当个纨绔世子,父王您一定要好好看着。”
这父子的对话内容非常不着调,但语气是一个赛一个正经,此时屋子里在侍奉的那几个人都是不动不摇,假人似的站在自己站的位置,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第4章 父亡
中兴王终究是没能熬过去,皇帝特地下旨赐了身后之地,又亲自着人操办相关丧葬事宜,亲眼看着王爷入棺封钉,以亲王之礼葬之,也算是给了中兴王府天大的荣宠。慕凌恒还在的时候,莫怀远进过一次宫,也不知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皇帝一声长叹,就让中兴王府自己护着慕家的那股血脉吧。
灵堂前,披麻戴孝,慕博衍恪守着身为人子的最后孝行。连着几日没有认真吃东西,更未曾好好歇息,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身为庄舟,没有这样的机会,慕博衍的职责就由着他来负,就当是谢他给了慕博衍这一身性命,也谢他最后为慕博衍指的那一条纨绔之路。庙堂之高却不胜寒,中兴王的称号足矣。
眼前一黑,慕博衍昏厥过去。
悠悠的好像又抽离了身体,梦里的慕凌恒意气风发,抱着个小小的孩子,边上站着一个青纱长裙的女子,青丝飞扬,却看不清脸,那个小孩,是慕博衍,那名女子,应该就是短命的中兴王妃。如今这一家又可以团圆了,真好。
掐了好一会的人中,灌了一大碗的苦汤,慕博衍在许奉先的怀里醒转过来,眼神有些空,看一眼白布黑纱的堂前,说:“许叔,我梦见爹和娘了,他们很好。”
许奉先看着怀中的孩子,乌仁黑瞳,心下一紧:“主子好生休息,这偌大的王府还指望着主子,灵堂之上的事,奉先会看着,王爷的后事,定会妥当。”
慕博衍已坐起身子,点了点头:“有劳许叔,我歇一会,再过来送父王,让他走得心安。”
最后守灵那夜,景云来了,也算是替着他父皇来送这戎马半生,护卫下大半江山的王爷卫国的大将军最后一程。看着一身稿素的慕博衍立在棺椁边上,倦容满面偏偏那双眼目却是晶亮:“博衍,节哀。”思绪良多,最后出口的只有这几个字。
太子刚至大门便有人来报,此时见他来到堂前,慕博衍跪下躬身长揖:“臣代父王谢过太子。”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景云觉得慕博衍生疏了,想要说话,前来吊唁的人又络绎不绝,他到来很多人都行礼或跪或伏身。灵前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示意众人起身,走上前扶起那个小人。四目相对,却是沉默了空气,接过点着的那柱青香,插在灵前,“王爷一路走好!”
又到孝子身边,轻说:“博衍,莫要过于哀伤。”却见他清淡言语:“嗯。”
二人的声音都压得极低,旁人听不见,吊唁的宾客上完香都出了厅堂,太子不好久待也离开了。
前半夜,王府人头攒动,后半夜冷冷清清却是只剩府中人还在守着,怕他冷,下人拿狐裘大氅给他披着。突然,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马声嘶吼。很快府前来了一位盔头甲胄身佩长刀的将军,下了战马,将缰绳交与门前的护卫,阔步入堂,看着堂前朱红的棺椁,院中满是香气烛味夹裹着上好木材的清香。似在自言自语:“倒是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也不算屈就了慕老弟。”走到堂前,手上多了小把仆从替来的清香,皱了皱眉,走到棺椁边上,折了香柱,一个抚着打磨的精滑细腻的棺木纹理,一手摸着慕博衍的毛绒的脑袋,“拿坛好酒来。”
没人制止,却也没有人有行动,还是许奉先亲自去酒窑挑了一坛陈年佳酿,送到那人面前,“魏将军请。”
来人接过酒坛,空手去除坛上封泥,揭开封,酒香四溢。“凌恒,酒可是好酒,这次就让你先喝。”话说完手一倾,清亮的液体落入空中,溅入地下,淌在慕凌恒的棺前。又将酒坛送到自己嘴边,头一仰,哗哗的酒水遍倒入口,咽下喉,入了肚。就算洒出了一半,顺着下巴流到衣服,溅到时慕博衍脸上。但一整套动作下来,无滞无带,如行云流水,看得人是豪气万千。抹一下唇,将那坛往慕博衍身前一推,说:“小子,来,你也来陪你老子喝。”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粗上几分的大坛子,慕博衍倒是没犹豫,小胳膊小手马上接过坛子,学着他那样子,仰脖子就往嘴里灌。辛辣的酒气让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脸腾的就红了,喉咙尤其难受,忍不住咳了起来。那人拿回坛子,看着他微红的面庞,“好小子!”酒洒了一小半,喝了一大半,坛子差不多空了,他甩手一掷,原本就是泥土烧制的东西也就回归本源。“都下去。”声音洪亮,然后又压下了几分,站在棺木的正头,“让我们爷仨好好说会话。”
慕博衍摆摆手:“都下去吧。我陪着将军和父王说说话。”
原本木头似站着的人们很快就动了起来,不见了踪影,整个厅堂灯火通明,只剩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立在庄严肃穆的白帐黑纱之间,陪着那具深沉的棺木。少了那么多人的灵堂阴郁气息瞬间就重了,夜风袭来,伴着门口白灯笼一晃一抖,鬼气森森。火盆里烧着的纸钱灰末卷起一个小旋风,慕博衍又往里扔了些纸钱。此时魏无忌解下配刀,席地而坐,与跪在蒲团上的慕博衍相对。
看着对面烧着纸钱的白衣小子,一不小心迷了眼,有些肉乎乎的小手正在揉搓自己的眼睛,叹了口气,跨过手,将他拎起来,“坐着吧,别跪了,你爹不会在意的。你这小身板,可要好好的。”
这些天,来的人很多,却甚少有军中的将士,像魏无忌这般的更是没有。一来京中封侯拜将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或是承了祖荫的少年,空有名头。二是中兴王一向是大夏的威慑外族的那块大招牌,虽然离了疆场数年,这病也拖了有大半年,但为了安稳境内,震慑外族,军中有声望的大多在边境驻守。三者离了疆场的慕凌恒早早就将手上的权归回了大夏的皇帝,他在外征战的大部分战功也由着皇帝做主分封给了随着的将士,现下军中声名正旺的几位大将与其说是中兴王带出来的,不如说是大夏皇帝封赏提携上来的。是啊,这天下是景家的天下,这守卫天下的将士自然也是皇帝的将士。中兴王再高贵,在大夏终究也只是个异姓王爷罢了。慕博衍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那具躺着他那个便宜老爹的大棺材,终于把屁股放在蒲团上,伸长腿坐着了,手里有一把没一把的往火盆里丢纸钱,倒是没让火熄了,回道:“我挺好的,比我爹好。”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天问鬼神。一老一小坐在堂前,有一搭没一句的说着话。
自己瞎眼的那半年多,慕凌恒病着的那大半年,有着庄舟灵魂的慕博衍对这个大夏的朝堂内外了解足够了,当了一年多的慕博衍,作为庄舟的年岁长久就好像前世那般遥远了,如今他很少会想起作为庄舟的日子,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好好活在当下,他不是庄舟,那就作为慕博衍过好这一生。魏无忌也是常年驻守在外的将军,京中倒有是宅邸,却只是空宅,有的只是扫尘的家丁下人,并没有主子。倒也不是没有住过,前些年回来的时候都是会住进那宅邸的,魏夫人早些年去了,留下的一儿一女都随行在侧,宅子自然就废在那了。听说小时候,魏将军还教过他功夫,算是他师父,作为慕家的未来主子,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三脚猫功夫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粗神经吊儿郎当教的,看来从一开始,慕凌恒铺给他这个儿子的路就是蒙祖荫只能坐吃山空的纨绔路,庆幸中兴王这树够大,他应该吃不空。
“小子,你有十岁了吗?”身为将军也是个糙汉子,自家女儿儿子的生辰都不怎么记得牢,这个小徒弟的年岁没记清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十一。”慕博衍回道。
“十一……”魏无忌念叨了几下,“深宫之中长了十年,喝酒倒还是有几分慕家儿郎的气势。”转而脸色一转,“生于富贵之乡,深宫妇孺教养,你也要记得你是朗朗男儿,坚定的立身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切不可沾染那些乱七八糟。”
慕博衍听之一愣,这话从何而起。又听他说,“中兴王府就要靠你了。”顿了一顿,似是思虑过后还是不够放心,“你是太子侍读,自然与太子较为亲厚,太子勤敏好学,是不错,只是……”
魏无忌戎马出身,虽常年在外,但好歹也入仕封将了好几十年,不擅长官场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但肯定是看的清楚,皇帝春秋正盛却多疑多虑,太子尽管坐着东宫之位十好几年,其他皇子们的虎狼之心又怎会没有,江山的归属谁不想争上一争,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又哪有定论,将军是不想他搅入皇家兄弟相争的那摊烂泥中去。灵堂上的白烛燃得正烈,在不大的夜风鼓吹下呼呼作响,火盆里纸钱还在烧着,少年原本白皙的脸色在火气的熏陶下添了几分坚定,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亮似夜空星辰,目光深沉,正正的对上魏无忌的目光,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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