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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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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表情更是不肯施舍。方璋一下子蔫了,打心底里生出种挫败感,师父是真生气了,怎样哄也哄不好。
  “无名山送来的,就都在这里了,是否有缺失遗漏之物,还请方公子亲自检验。”车夫抹了把额上的汗,从一旁木箱上取下张写了字的纸。方鹭接过,一一核对,确认无误后便将它收起,这才露出了今日首个笑容。
  他之所以笑,不是因为徒弟,而是因为那送货来的车夫。他有意冷落方璋,对着别人时笑靥如花,转眼望向徒弟,就冷言冷语,不停往人脑袋上泼凉水,浇得方璋从头凉到脚,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
  是自己有错在先,怎好意思对着师父抱怨?方璋追悔莫及,想开口却讷讷无言,只得垂头丧气,任由师父呼来喝去。方鹭坐在一旁冷眼看他忙碌,半句好话也不想对他讲,闷了许久,说道:“若有下次,你不必再回来了,同佳期如梦里那些姑娘过日子去罢。旁人净会夸你听话乖巧,专拣好听的说,又有几人晓得你这德性?”
  方璋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低了头不敢同他对视,那张嘴仍然有骨气,坚守着谎话不愿让步:“我没有!”
  “还说没有?!”方鹭怒极,一盏茶尽数泼到地上,看得出来,他本是想泼徒弟一头一脸的,顾忌着天凉,生生忍住了。青石砖代方璋受过,可怜巴巴地湿润着,方鹭胸口起伏不定,闭上眼缓了缓,忽然起身,拂袖而去,把徒弟一个人抛弃在库房里,留之与满屋零散物件作伴。方璋恨恨咬牙,在箱盖上捶了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面蒙尘圆镜,那镜面上落了层灰,却依旧能映出外界景物,尤其是他领口处火红的胭脂印。
  呆愣半晌,猛然想起这是昨日意乱情迷之时所留印记,原来他考虑到多处,唯独忘记了收拾最显眼的地方,怪不得师父一眼看穿他在说谎,给他甩脸色。他挨骂算是活该,没被剥皮那是方鹭心软,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皆是他咎由自取。事已至此,旁的办法暂且想不出,绞尽脑汁也仅能想到找叶鸯求助,叶鸯那小子惯会装傻充愣得了便宜卖乖,要是能从他那讨教得来一招两招,不愁哄不回师父。
  方璋手脚麻利,将库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诸多物品摆放整齐,随后匆匆忙忙去洗手,洗完便一头扎进书房,掏出纸笔给叶鸯写信。由于心急,字迹十分潦草,不过细读之下仍可辨认,方璋一挥而就,通读几遍,自认为此举精妙,天衣无缝,刚要转身找人去送信,一回头竟望见师父立在门前,袖着手冷着脸看他动作。
  “给谁写信?”方鹭问,“是向红颜知己倾诉衷肠,还是对小鸳鸯抱怨我这个师父做得差劲?”
  哪一种都不是,他猜错了,但方璋的确是给叶鸯写信,因此听到他后半句时,情不自禁地移开视线,去看他旁边那扇窗。
  “拿来!”方鹭见他眼神躲躲闪闪,认定他在叶鸯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上前一步意欲夺走他手中信笺。方璋脸色一变,来不及细想,伸手扯住信纸头尾,刺啦一声将才写好的信撕作两半。一不做二不休,既已撕作两半,干脆撕成四五六七片,方鹭站在门边,愣愣地看他把信纸撕碎,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厢对视,一人眼里平静如水,一人眸中巨浪滔天,方鹭怔忪一瞬,猛然反应过来,抄起倚在窗畔的竹竿,不由分说便将方璋赶出书房。方璋挨了一顿骂,又挨了一顿打,叫师父赶去大门口罚站,来往行人见惯了他受罚,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倒也缓解了几分尴尬。
  呆了不知有多久,他看到师父从门内丢出一只钱袋,不过多时,又抛出一个巨大包裹,最后重重关上家门,从里面落了锁。
  大事不妙。
  巫山小方公子,在年节临近的这时候,被师父扫地出门了。
  门外哀嚎声震天响,门板哐啷哐啷被拍得直震,叶鸯心如铁石,不为所动。叶景川就着他的手喝下了药,摩挲着他的手背不知在想什么。过些时候,门外的声音低了下去,叶鸯眸光微闪,低声道:“这……该不会是冻死了罢?”
  “你想多了。他被赶出家门时,方鹭给他带足了厚衣裳,他又不是傻子,怎有可能不穿?他是冻不死的,至多是嚎累了,你且等着瞧。”叶景川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在枕头上蹭了蹭,眯起眼睛好似吃饱喝足等待顺毛的大猫。叶鸯没按捺住,伸手去捋他的头发,捋到一半,门外的方璋歇息够了,凄厉的嚎叫声再度响起来。叶鸯猛一闭眼,下意识地皱眉,心说照方璋这么喊下去,回头无名山该多几桩闹鬼传闻了,于是把药碗搁在床头,行至门边稍稍打开条细缝,对外头那王八蛋说:“快滚,别在这儿叫唤,我那屋让给你了,你别打扰我师父,他还病着。”
  天晓得方璋有多希望方鹭也生一场大病,好让他有寸步不离陪护在其身旁的理由。方璋一手扒住门缝,生怕叶鸯闭门不见,一手抱紧行李,生怕它们弃主人于不顾,骨碌骨碌翻滚下山,而后两眼泪汪汪地哭诉近几日所遭遇的不公,直把自己洗刷得白白,把师父描得黑黑。叶鸯耐着性子听他讲述,实则半个字也没信,只盼着他赶快讲完,好还别人一个清静。
  叶景川的病好了过半,但仍未好全,叶鸯不知他那日轻薄举动,以为他是因照顾自己才染上风寒,是以愧疚难当,乖乖照顾师父,已有近半月不曾与他吵架。他们师徒二人整天待在一处,谁也不先勾火的时候,倒也融洽非常,直教旁人艳羡。方璋一面控诉,一面观察叶鸯神态,见他频频回望,不禁大恸。为何他们两人常常吵架,感情竟还这般好,自己只是在佳期如梦睡了一晚,师父就大发雷霆,将他赶出巫山地界?方璋声泪俱下,堂堂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奶娃娃,叶鸯头痛,又听见屋内叶景川咳嗽,登时不耐烦,开始赶人:“哭够了没?瞧你有手有脚,四体健全,我就不帮你拎行李了,你赶紧上我屋里头呆着去,省得冻成冰块。”
  能有个地方睡觉,对方璋而言已是万幸,哪儿还敢奢求叶鸯帮他忙活,闻言从地上提起包裹,乐颠颠直奔叶鸯卧房,全然看不出方才哀哀痛哭的模样。叶鸯摇头,回房中继续哄着叶景川喝药。叶景川闲得没边儿,不忙别的事了,就专注于坑害徒弟,叶鸯熬了药他不肯喝,非要人哄着,叶鸯若不哄他,他便出言调戏;待到占够了口头便宜,一碗药也凉得差不多了,叶鸯疑心他故意拖延,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相信病中的人脑子不清醒,智力较平时低下——简而言之,叶鸯认为师父病得傻了。
  焦头烂额,手忙脚乱,这才喂完今日份的药。叶鸯松了口气,端着碗站起身,要去厨房将它洗涮干净。就在此时,门板突然被重重撞响,叶鸯大惊,药碗几乎要脱手而出,回身一看,透过门缝望见了方璋的眼,王八蛋把脸紧紧贴在门上,问他:“你那屋的门锁着,有钥匙没?”
  门不是叶鸯锁的,他一听方璋这么说,立马狠狠剜了叶景川一眼。狗师父明知方璋被方鹭赶出了巫山,要来无名山投奔他们二人,竟还故意欺负方璋一个小辈,悄悄摸出去锁上了叶鸯那屋的门。
  叶景川轻咳一声,从枕下摸出一把钥匙,叶鸯接过,隔着门缝递给方璋。非是他们无礼,不让客人进门,实在是不敢惹怒方鹭,坏了两边和气。
  早在方璋被赶出来的那日,方鹭的白鸟就连夜送信至金风玉露,倪裳以为是什么重要事情,惊得睡意全无,取下白鸟腿上纸条一看,却是怒火冲天几行字:“孽徒当死!流连花街,夜不归宿,既不愿归家,怎不沿街行乞!吾将之扫地出门,数日后或至无名山下,切记,不准放人进屋!”
  不放便不放。倪裳困意上泛,倒回被褥之间,又过两日,方璋果然出现,金风玉露花魁闭门不见客,方小公子只好扛着行李,孤身走上无名山。
  回忆结束。
  “钥匙给你,你自己开门去,这不算我放你进屋。”叶鸯啐道,“方师叔脾气好,屡次给你留颜面,你大晚上出去鬼混不着家有多少次,他也就这一回发了火。你就是个畜生,我若是他,便打断你三条腿,让你这辈子只能趴床上——他定也想敲断你的腿,不过他不忍心而已。”
  “哎——你教训得是,可如今说这话未免太迟。”方璋哭丧着脸,“你我二人也有些时日未见面了,我今晚先去那屋歇歇,明日再与你细讲,扛着行李走那么久,我累得很。”
  语罢转身,拖着脚步离开,叶鸯叹息,由他去了。

  ☆、第 34 章

  次日晌午,叶鸯连哄带骗催促叶景川喝下汤药,又盯着他补眠,待到他睡着了,才敢推门去看方璋。他与方璋交情匪浅,如今好友被逐出家门,说不心疼那不可能。终究嘴硬心软,从柜里拿了伤药,轻轻叩开房门,一进去就看到方璋赤条条泡在大浴桶里,居然也不嫌冷。
  “方师叔一会儿不盯着你,你就作天作地。外面那么冷,你何时找到木桶,还烧了水?我和江小公子不约而同患了风寒,前几日才好起来,这会儿轮到我师父生病,你若再不注意点儿,下一个便是你了。”叶鸯从地上拾起他胡乱堆放的衣物,嫌弃地拍了拍,随手往他脑袋上一盖,伸手去摸桶中的水。目前水温尚不错,但能感觉得出已经不热,说不准再过一会儿就要冷却,连带着把桶里泡着的方璋都冻成小冰人儿。叶鸯无言,他认为方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哪儿有大冬天在桶里泡水的!往年冬天方璋在巫山一带过得惬意舒爽,那是因为方鹭时时记挂着他,眼下他在无名山上,方鹭赌气不来看他,再照搬从前的一套生活方式,自然不可取。
  方璋也觉出桶中水在慢慢转凉,趁着屋内还有热气,忙脱离了温柔水波,擦干身体穿衣。叶鸯在不远处坐着,摇晃手中那只小瓶子。
  这样的小瓶子,方鹭每年都以“报酬”为由找叶景川讨要了不少,里头装着的正是伤药,而那药方鹭本人用不上,要来也都转手赠予徒弟。此时此刻,于无名山顶见到熟识之物,方璋眼神暗了一暗,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撇撇嘴继续绑他的衣带。叶鸯斜睨着好友,嘴角噙一抹冷笑,半是讥讽,半是怜悯。
  讥讽的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怜悯的是他被方鹭一脚踢出巫山,只好来投奔友人,在无名山上借宿。
  “嘶……”方璋穿着穿着衣裳,突然抽了口气。叶鸯听得异动,侧目望他,但见其左侧肩头横亘一道狰狞刀伤。适才它被方璋发丝掩盖,叶鸯竟没觉察,如今瞧见了,感觉可怕得紧,忙问:“这是怎了?谁敢伤你?”
  “倒没什么。”他问得着急,方璋却答得悠闲,这人啊就是贱,旁人关心他,他不觉得好,若是待他冷漠了,他又要闹。叶鸯谙熟他脾性,不欲同他消耗时间,自顾自低下头捣鼓那药,等他何时忍不下去,主动开口。
  果然,方璋的悠闲没能维持过一刻钟,他看叶鸯不追问,于是搬了把椅子坐人对面,试图勾起对方的兴趣:“小鸳鸯我问你,若是我给你银两,要你去杀人,你是去,还是不去?”
  “那要看情况。”叶鸯头也不抬。
  “是恶人。”方璋补充道。
  叶鸯依然回答:“那要看情况。”
  这下可好,把天给聊死了。方璋哭笑不得,趴在桌面上瞅叶鸯手中那瓶子,刚想叫他待会儿上药时下手轻一些,别把伤处按得开裂,却听他问:“你说杀这人,可有王法管束?”
  “江湖中人打打杀杀,有仇报仇的事儿,要甚么王法?”方璋察觉他想接上先前的话题,精神为之一振,猛地从桌面上弹起,牵扯到左肩伤处,立时痛哼一声,趴伏回去。还没等叶鸯按坏他的伤口,他自己就先把那儿折腾开了,叶鸯被他吓到,手一抖,伤药险些坠地。
  赶在药瓶落地摔碎之前,叶鸯手忙脚乱将它接住,随后支起上身,观察方璋伤势。那刀口长而不深,受创部位翻出些皮肉来,乍一瞧可怖,实际并非大伤。
  看来方璋所说的那句“没什么”竟是真的,但肩头拉开这么长一道,定然会很疼。叶鸯浅浅呼吸,绕到方璋身侧细心为他上药,饶是此人皮糙肉厚,也痛得龇牙咧嘴,连声求饶。
  当初动手时不注意,现在跑来向给他上药之人求饶……真是无理取闹!叶鸯狠下心来,在他肩头重重一按,方璋闷哼,把求饶话语吞回腹中,低着头直冒冷汗,直盼他赶快折腾,好继续未完的对话。
  “哎……”叶鸯取来绷带,裹好他肩头刀伤,虽看不出这刀伤是从何得来,但结合方璋那番话,他便知晓对方去接了人命买卖。那档子事,无可无不可,叶鸯管不到他,又不愿意往深处想,收好药瓶,就要出门。
  临走之前,被方璋叫住了,说是想听听他的回答。
  只好稍作思量,敷衍答道:“既是替天行道,王法亦难管束,自然要杀。恶人不杀,留至何时?”
  方璋这一路走来,大小山头翻了几座,崎岖小道或平坦通途踏过几条,身上那沉甸甸包裹压得他喘不过气,总算捱到抵达无名山,住进叶鸯房间,先呼呼大睡几日,养足了精神,又去找好友的麻烦。他身子骨硬朗,大冬天的泡在水里居然也不生病,省去了叶鸯额外分心照顾他的麻烦。除却他不安分,总要故意挑衅好同叶鸯打架之外,其余的倒也不错,至少叶鸯找到了可刷碗洗衣扫地的帮手。他一旦来捣乱,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他去干活便是,无需费心费力与他周旋。
  被叶鸯敷衍了几日,方璋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不能堕落如斯,每日听从叶鸯的差遣。然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屡次反抗无果,方璋只好认命,一边受好友摆布,一边默默想念着巫山。巫山好啊。巫山景美人更美,佳期如梦里众多姑娘可都等着他回去亲热。
  蓦地想起师父,难免心虚,可又认为师父毫无发怒之理。思前想后,依然认为师父小家子气,管束太严,不肯给徒弟一点点放松时机。方璋唉声叹气,拿根棍子捅着草堆,叶鸯自他背后路过,见得他此举,十分不解,于是问道:“这草堆不会言语,不会动作,何时得罪了你?”
  “嘻——”方璋便笑,“它代人受过罢了。”
  叶鸯不再追问,当即转换话题:“方师叔将你赶出门,可有限定归家日期?”
  “怎有可能?他根本没想要我回去。”方璋忆起方鹭所作所为,只觉一股气堵在胸口处,若他年师父的把柄被他抓住,他定要加倍报复。不过方鹭那人,行事滴水不漏,想抓他的把柄难于登天,因此方璋暂且还只能想一想,提前出口恶气。
  大晚上不着家,在秦楼楚馆鬼混,挨打挨骂俱是他活该。叶鸯扫他一眼,猜出他在想何事,抬腿往他臀尖踢去,方璋一时不察,被掀翻在地,脑袋扎在草堆当中,活像只倒霉的山鸡。
  叶鸯没想到自己竟能偷袭成功,愣了一下,很快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断气。方璋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揪掉头上草梗,先勾住叶鸯脖子,将他往下一带,嘴里叽叽咕咕来回转着几句骂人话。他骂人无非那几句,叶鸯已习惯了,因而不生气,只闭口不言,闷头同他扭打起来。
  打了会儿,记挂着师父,担心师父病得难过,挥挥手赶走方璋,拾起搁置在旁的锦盒,往叶景川那屋走去。方璋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那只盒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锦盒是方鹭送来的,方璋只道它眼熟,却实在不记得它的来历。叶鸯背对着好友,悄悄将之开启一条小缝,瞟了一眼,不忍再看,合上盖子继续向前走,临到师父门前,突然感到不妥:让病人见了这等东西,应当不太好罢?
  正迟疑间,屋内传来几下清脆撞击声,叶鸯疑心师父又摔坏了什么杯盏碗盘,忙推门进屋查看。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瓷杯碎片,地上一片狼藉,而叶景川斜倚床头,好整以暇仿佛在静候他前来。叶鸯又气又好笑,认为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存心给别人找麻烦,藏好怨气放下锦盒,蹲在地上捡拾那些碎片,一面捡一面暗自心疼:照叶景川这摔法,无名山上现有的杯子完全不够他摔的,回头又要下山去买,得花许多银两。
  师父他到底缺不缺钱?
  “那盒子里是什么?”叶景川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打开那只锦盒。叶鸯倒抽一口凉气,生怕他打开盒子将里面血淋淋的东西暴露在外,慌忙搪塞道:“此物不要紧的,你且好好歇息,不必特意去看。”
  “嗯?它吓到你了?”头顶被轻柔柔抚弄,叶鸯却遍体生寒,师父老早便知道里面装了何物,这是在故意逗他。他算是看出来了,叶景川满腹坏水,表面上看着白,切开俱是乌黑,他比方璋黑得还可怕,被他盯上的人,决计不会有好下场。
  不敢说否,不敢答是,叶鸯略一偏头,从他手下逃开,想去看桌上放置的锦盒,打了个寒噤,又忍住了。叶景川看他怕那物,便说:“你若惧怕,就到外头候着,那东西是送来予我看的,待我看过了,再将它扔掉不迟。”
  “无妨。”叶鸯捏了捏指间那片碎瓷,似是下定决心,仰头说道,“你不要下地,候我片刻,我先去给你拿只新杯子,这回莫再把它摔了。”
  语罢,匆匆起身,落荒而逃一般出了门去,转眼间又回屋来,手里捧了只崭新崭新的瓷杯,怕碰坏了似的放到桌上,离那只锦盒百八十丈远。犹疑半晌,抱着锦盒走到床前,掀开盒盖,露出里面腥气扑鼻的东西,正是一颗人头。
  那人是谁,叶鸯并不知晓,不过瞧叶景川的模样,大约认得出此人身份。方鹭受叶景川所托,帮他的忙,固然不会造假,但总要看到人头,才能确定目标身亡。叶鸯听说过他们不成文的规矩,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如今目睹方鹭送来一颗头颅,内心震动不小。想到这人或许是江礼的叔父或者伯父,更加觉得后背阵阵发冷,前些日子才与江礼通过书信,嘱咐他千万小心,但愿他的确听进了劝告,藏在家里不曾出门。
  江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鲤鱼得伤心难受,叶鸯非是关心江小公子,而是担忧师妹。
  咔哒一声合上盖子,叶鸯变了脸色:“看好了没?你若看好了,我这就挖个坑将它埋起来,年节临近,在家中摆放此物,不嫌晦气!”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吗?要去快去,没送来的头颅还有好几个,假如耽搁了,又要多恶心数次。”叶景川摆摆手,赶他出屋,叶鸯撇嘴,抱着锦盒退出卧房,借着天光看盒上暗纹,不禁抱怨方师叔暴殄天物,居然拿这般漂亮东西来装死人头颅。

  ☆、第 35 章

  此类漂亮东西,在方鹭家的库房里还堆积了许多,专门用来装死人头颅。诚如叶景川所言,后面几日,方鹭又从巫山寄来无数锦盒,每一只盒子叶鸯都打开看过,无一例外是人头,其中不乏熟识面孔,却是曾在江礼身边见到过的人。叶鸯暗暗吃惊,怀疑他们是否连普通随从都没放过,虽说这些人当年也参与了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并非主谋,不过是奉命行事,要将这群人一并铲除,似乎过于残忍。
  这想法,自然是不能对叶景川说的,如若说出口,对方又要冷嘲热讽,讲他胆小懦弱,忘记杀父之仇。叶鸯跟霜打茄子似的,蹲在后山旁观方璋挖坑点火,方璋挖好一个又深又大的土坑,从锦盒里倒出一颗人头,手腕一抖,沾满血的头颅掉入坑底,仿佛一颗圆溜溜的球。
  烈火燃起,焚烧所有血污,烧到最后,坑中只剩几片残损骨骼。方璋将它们拣出来,故意吓唬人一般往叶鸯身边抛去,叶鸯正出神,前方冷不丁飞来一物,不由大惊,往后躲闪,一屁股坐在草垛上,硬硬的草茬子戳得臀尖发痛,有如针扎。这大约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前些时候他踢了方璋的屁股,今儿方璋就报复回来,风水轮流转,转到谁那儿谁就倒霉。
  拾起散落在地的碎骨,毫无敬畏之心地将其当作飞镖,精准投掷向好友。一击不中,再发一击,方璋灵巧避开,调笑道:“怎么现在不怕了?莫非你就喜欢这森森白骨,不愿看它们连着皮肉?”
  “无稽之谈!”叶鸯怒道,“喜欢看白骨的是你非我,我早说挖个坑将它们简单埋了,你偏不,硬是要烧——分明是你所做选择,怎还成了我的过错?”
  叶鸯甚是机灵,会占便宜,他让方璋背黑锅可以,他替方璋背黑锅不行。同他认识这么久了,方璋当然也知道他这脾气,因而笑嘻嘻不去反驳,与之玩起你追我赶的快活游戏。大冷天的,他们这么跑竟然出了一身汗,好像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叶鸯拭去额角汗滴,不经意间往旁边树上投去一瞥,登时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言语。
  方璋看他反常,顺着他所注视的方向看去,发现那光秃秃树枝间多出了一抹白,不是他师父万千宠爱的那小畜生,却又是什么东西?它停栖于此,该不会是师父来了罢?方璋心道不好,转身朝叶鸯卧房狂奔,他尚未做好与师父再度会面的准备,他拿捏不准对方是否还在气头上,一看到他就想抽他的筋。
  白鸟的注意力不在叶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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