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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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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他怎会知道别人是想来此处找东西?叶鸯猛地一噎,讲不出话,隔着一道门感受到了叶景川隐而未发的怒火。
一时心直口快,话语冲破樊笼:“你惯常多心,总怀疑我要做不好的事,什么欢喜我,说到底,还是讨厌我罢?你若这样想,那我无可辩驳,今晚我就依你所言,下山跟江礼睡觉去,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来扰你,你也少来烦我。”
说完转身便走,走得毫不留情,但他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轰然洞开,叶景川站在门口,怒声喝道:“滚回来!你想翻什么东西,尽管翻便是!今夜你一气将它们都翻完,如若找不到你想要的,便乖乖给我认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你!”
他被气得连说话都说不顺溜了,颠三倒四,极为混乱。叶鸯心头一跳,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发觉自己抓住了一个好机会。
“要是我找到了,你待如何?”叶鸯回身,冲着师父扬了扬下巴,看上去颇有些得意。
叶景川大概从未被人逼到这般境地,一时居然没能作答,怔愣片刻,才说:“……那随你怎么处置好了。”
得了他这句话,叶鸯面上阴翳登时散尽,转而换上一副明媚脸孔,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从他身旁挤进屋。
——上当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叶景川的脸色更差几分。他大风大浪见识过不知多少,现而今居然在小河里翻了船。
叶鸯羽翼渐丰,竟也会使计摆师父一道,此乃叶景川始料未及……徒弟这步好棋,走得令他防不胜防。
是夜,书房中灯火通明,窗户纸被映得发亮,檐外月影悄悄退却,是叫那灯光照得黯然失色、自惭形秽,不敢再于人前出现。房中书架上空空荡荡,那些书卷画册、笔墨纸砚,统统被叶鸯取下来,一件件一摞摞摆放在地上。
叶景川房中向来干净整洁,只要他在,地上铺的石砖就被打扫得不染纤尘,叶鸯把书画一股脑堆在地上未尝不可,叶景川甚至还帮他堆。叶鸯轻哼,拍了拍他的手,不要他帮忙,自己吭哧吭哧搬空了书架,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刷拉拉翻书。
翻书不等同于看书,要是逐字逐句细读,叶鸯读十天十夜都未必能将一室藏书读完,而他没打算细看,仅仅是要翻,由此一来,速度就快了许多。他和叶景川相处得久了,深知这家伙和倪裳姐有个类似的习惯,他们都爱把重要的东西往书页里夹,但那东西若是过了时限,变得不重要了,他们便转眼忘却,连带着那本夹了私货的书也不再被打开。根据这种习惯来推断,假如叶景川在无名山上的书房中当真藏了写过字的纸片,那叶鸯去翻他架上的书准没有错。
翻了几本,叶鸯犹嫌速度太慢,索性抓住书脊,像拨弄琴弦似的拨开书页。这般招数果然高明,书中的纸片纷纷扬扬直坠而下,如雨,如雪,如春日飞花,深秋落叶。
叶鸯旗开得胜,炫耀似的冲师父挑眉,叶景川却不曾望他,只死死盯着那堆细细长长的字条。半晌,脸色遽变,伸手去夺,叶鸯忙与他争抢,混乱间一张纸条悠悠飘落在面前书堆之上,错眼去看,竟是铁画银钩的一个字:“鸯”。
“……”叶鸯半晌无话,手下动作骤然变慢,那堆纸条全数被叶景川抢了去,三两下全部撕毁,其架势仿若毁尸灭迹,手段狠辣非常。
叶鸯拈起一条漏网之鱼,悠然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复又拾起另一边惨遭叶景川毒手的碎片,磕磕绊绊读出上头的字:“鸳鸯瓦冷……翡翠衾寒……”
“……你等谁魂魄来入梦呢?”读到此处,叶鸯不禁失笑。
“等你。怎么,不可以?”叶景川没好气道,“本是从前随手写着玩儿的,谁料到你竟来找这玩意!”
叶鸯自然不是来找他信笔写下的诗句,但接连抖了好几本书,从里面掉落出来的尽是此类东西。叶景川大约撕得累了,也懒得再毁灭证据,到了后半夜,仅仅是坐在一旁,看叶鸯挨个展开那些字条,辨认其上字迹。
展开一张,上头写着:“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重开一张,又见:“莫道横塘秋露冷,残荷犹自盖鸳鸯。”
“……”
“情深意重,你倒也真行。何时写的?我怎没见过你写?攒了这么许多,尽是点酸倒牙的东西,要不是我认得你的笔迹,定要以为别人潜入了你书房。”叶鸯道。
“不爱看别看了,都说了随便写的。”叶景川被撞破秘密,恼羞成怒,“让你进来折腾我架上的书,已是给你天大恩典,怎还说三道四起来?”
不说就不说,闭嘴而已。叶鸯不再多话,给他留了几分薄面,不让他丢人太过。逼人不能逼到绝路上,逼叶景川这样的人尤其如此,要真把他逼得退无可退,他定会扑上来咬人一口;叶鸯自知没能耐承受他的报复,于是作出退让,放他一条生路,亦是放自己一条生路,两全其美,着实不错。
很快,翻拣出的情话便积了厚厚的一叠,叶鸯疑心所有书中都夹着此类字条,于是将它们抖了个遍。然而字条数量似乎有限,再往后他只找见了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是描绘何物的图纸,情诗却再也看不到。
叮铃一声,硬物坠地,叶鸯一个激灵,探手拾起一颗圆溜溜的鹅卵石。适才他碰到书堆顶上某只木盒以后,盒盖翻开,侧卧于地面上,从中滚出此物,他掂量着这玩意儿,愈看愈觉得眼熟,但总也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
连一块鹅卵石都令他生出熟识之感,这也太荒谬了,不过,叶景川收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做什么?
他是否慧眼独具,收藏的并非鹅卵石,乃是未经雕琢的璞玉?
叶鸯轻轻叩击那颗石头,声音清脆,琅琅作响,然而依旧听不出它是不是美玉。仅凭声音便能断定手中之物是何种材质的人,恐怕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罢?
想开口问师父这石头的来历,转头望去,但见师父支着下颌,头颅一点一点,竟是又睡着了。
“白日里便在睡觉,到了夜里居然还睡。”叶鸯自言自语,“是去哪里鬼混了?一天天搞得这样累。”
☆、第 49 章
次日,叶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师父的书房恢复原状,在这期间,被他挪到床上的叶景川始终不曾醒来。要不是探过他鼻息,知晓他还有气,叶鸯说不准会将他挪入棺中即刻下葬。事实上,他的疲累映在叶鸯眼里,着实显得怪异,叶鸯守候在床榻之侧,细细赏看他的睡颜,总感觉他并非由于疲劳才陷入沉睡。
纵然心中有疑惑未解,也不好直接唤醒师父要他为自己答疑解惑。叶鸯耸耸肩,伸了个懒腰从床边站起,拿起木桌上的抹布,静心擦拭木架。木架一日不擦,就要沾染灰尘,既然叶景川不肯清醒,那擦拭木架的事,便由叶鸯代劳,不过是擦两下罢了,横竖费不了多少事。
手在水中泡得久了,总感觉有些凉,师父这间书房虽然坐落于阳面,但现在阳光照不进窗口,要想暖和,还得到外头站着。叶鸯甩甩手上水珠,手肘不意撞到架上某处,那块凸起被他碰得松动,紧接着向下陷落,叶鸯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倏地一黑,突然翻转的木架将他推入一个洞口,左脚尖撞到石阶,险些当场摔个倒栽葱。
甩着头强迫自己清醒,叶鸯抬眼一看,吓得丢了手中那块抹布。前方不远处赫然一口水晶棺材,四周幽幽亮着烛火,墙上一幅挂画,其中所绘之物正是北叶宅院——叶鸯曾经的家。
早教叶景川收去的明珠孤零零躺在水晶棺尾部,于烛光照射之下闪烁着夺目光芒。望见它,叶鸯下意识地抽一口气,喉中似乎梗了个什么东西,全然发不出声音来。环顾一周,稍微放松,密室之内没有藏尸,叶景川不曾可怕到那地步,会在自己的书房中摆放尸体,然而那一口水晶棺材,还是非常奇怪。
“有病哪!”叶鸯小声骂他。人在外头睡觉,一墙之隔的地方摆个这玩意儿,真是好玩他娘放声大哭——好玩死了!
壮着胆子站起身,一步一停顿地走向水晶棺,伸手摸了摸,感应到一片寒凉。探头往棺内一看,竟杂七杂八堆了不少物什,俱是以往在北叶那座山上出现过的。
……倘若叶景川去过北叶,搜刮来北叶遗物,那倒也正常,但此处所堆放的,全是叶鸯从前在山上见到过的东西。叶鸯浑身一震,如遭雷殛,骨血皆冷,他终于不得不相信,叶景川与北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
水晶棺最底层,铺开一幅巨大的画,叶鸯拨开画纸上压着的物件,惊恐地发现那正是他从佳期如梦带出来的“罪证”。刚要将之取出,身后突兀地传来一声闷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明晰,叶鸯猛然回首,见叶景川倚着门框,倦眼惺忪,一双眸子原本如含春水,此时此刻却好像江河冰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鸯自以为成功设计了叶景川,其实不然,师父早就张开大网,在此处静静等候。
似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叶鸯安静看他,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多余动作也不做。
“你从佳期如梦带走此物,竟以为我不知情,我该说你傻,还是委婉一些,说你天真?”叶景川关闭身后入口,狭小的空间内气氛霎时间凝固。叶鸯见密室之门关闭,自知无法逃脱,索性在水晶棺边沿坐下,祭出唇枪舌剑,与其交锋:“我却也不知你有如此怪癖,收藏我家的东西在此处。只是不清楚你午夜梦回之时,想到北叶那一整座山的冤魂,良心可安?”
“三言两语定我的罪,你有何证据?”叶景川于他身前站定,忽然抓住他衣领,一把将人提起,“给我起来!我在这里站着,就没有你坐着的份儿!”
“绘像与签字搁你眼前摆得好好的,还想狡辩什么?莫要告诉我这不是金风玉露的惯例,亦同佳期如梦无任何关系!”叶鸯去掰他的手,怒道,“你果真不可信!你与南江合谋,灭北叶百余口人,那大火烧了几日,一整座山俱被烧成焦土,你可知道!我爹娘,我兄长与我姐姐,都死在你们手里!枉我将你当师父,枉我敬你爱你,你竟隐瞒我许多,我这些年来,原是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叶景川冷笑,“你亲生父亲本就是贼人,你何必再认一个?北叶瞒你才是瞒得真好!那群人被千刀万剐亦是活该,将其挫骨扬灰犹嫌不解气,一把大火烧死,太便宜他们!”
讲到此处,竟是怒极,一把将人推倒在地,单膝跪下,扣住对方脖颈。感受到叶鸯颈间温热,叶景川面上狠厉神色方有所缓和,捂住叶鸯的嘴闷了他半晌,这才继续向下说:“你沉不住气,只看到一角便以为窥得全貌,天下姓叶之人有无数个,你就如此确定,同南江合谋之人是我?你生父杀人双亲,掳走孩童收为养子,却不曾想过此乃养虎为患。那少年怀恨在心,反咬一口是早晚的事,他念着旧情,饶你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你竟还怨他不放过你亲人?”
师父所说之事,叶鸯半点不知,他听得云里雾里,仿若置身于庞大迷局当中。怔怔望了叶景川半刻,没能寻到任何一句话用来辩驳,这一瞬间,北叶令他感到陌生,无名山令他感到陌生,就连他自己,都变得分外奇怪,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时空的人。
刹那间,一道闪电划过漆黑夜空,掀开被暗色遮掩的回忆,“养子”这身份一亮出,指向性极其明显,叶鸯登时想起出现在那幅画中的某人,当即剧烈挣扎起来。他父亲收养的孩子,应当只有他从前见过的那位哥哥,当时他年幼,仅仅知晓此人来自他乡,其余的一概不了解,而今时今日被叶景川这么一提及,曾经忽略的细节立刻疯狂叫嚣着破土而出,化作一根长长藤蔓,牢牢捆束住他的咽喉,使他窒息。
叶景川松开手,看他伏在地上狼狈地咳着,俯身凑近他耳际,好心好意提醒道:“棺中那点东西,皆是你曾赠予他的物什。大到印章,小到卵石,连一颗早就无法生根发芽的种子都被他留下,你说,你何德何能,让一个人这般惦记你?”
“……”叶鸯捂住喉咙,突然起身,从水晶棺最底部拖出那幅画,单膝压住画纸,空闲的右手抬起纸张一角,狠狠撕扯。纸张禁不住他的折磨,在他手下发出一声脆响,从中间裂作两半,裂纹不偏不倚,恰好贯穿画面正中央那人的面部。稚气未脱的脸庞霎时变得狰狞,再笼罩上叶鸯的影子,一时间恍若鬼魅,叶鸯急促喘息,伸手盖住那张脸,心里又苦又涩,谈不上什么滋味。
光斜斜地打下来,照亮翻卷而起的画纸边缘,南江的“江”字之旁,赫然落了一字“叶”。叶鸯闭了闭眼,集中精神重新审视有字的那一小块,铺平弯折之处,“叶”后面还有“影”,正合了师父所言,是北叶山上那外来的孩子。
少不经事,陪那人玩耍,竟不知自己也是他仇人之子。
是谁认贼作父?
“他还活着?”叶鸯突然问。
“或许是死了。”叶景川道,“他与虎谋皮,同南江合作,南江却也忌惮他。他无父无母,一人行走江湖,孤立无援,你猜猜这样的人,能在南江追杀之下撑多少年?”
“骗我好玩吗!”叶鸯骤然回头,眼中似要喷火,“自打从巫山回来,你说了多少句谎话!”
几乎是从地上弹起,叶鸯愤愤然在那张画上跺了好几脚,忽而扬手,甩了叶景川一耳光。欺师灭祖这四字,他果然做到了,这一耳光打得毫不留情,叶景川不适皱眉,被他扇得侧过脸去,脸颊上浮出五道指印,轻轻抚摩,感到火辣辣地疼。
“文字游戏好玩吗?”叶鸯怒极反笑,“你口口声声说做出屠灭北叶一事的人姓叶名影,我倒要问问你,当年在那座山上的‘影’,难道不是你本人?!你以为将字写得潦草一点,我便会看错?你以为自己和北叶撇清关系,我就决计认不出你是谁?叶景川,究竟我蠢,还是你傻!”
叶鸯语速飞快,沉甸甸坠在心头已久的言语如泉水喷涌,如飞瀑泻流,压抑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将他硬生生造成了不同的模样。反客为主,将叶景川逼至墙边,叶鸯从头细数他百般破绽,誓要迫他说出真话,签下罪状。
“佳期如梦后院的那座小楼,里头藏了不少破烂,有些风格鲜明,显然是北地之物,至于那墙上机关,更是北叶独有设计,其间明珠,乃我父生前收藏,由此推论,佳期如梦曾为我父操控,金风玉露和它同气连枝,多半与其有相同来历。倪裳姐听你差遣,为你所用,绝非一日两日,她一手把握金风玉露佳期如梦两地,亦非朝夕之功,早在她为我父效力那时,你们二人就在暗中联系,以忠诚之名,行反叛之实。北叶带你回来,本想要你对付南江,却引狼入室,引火烧身,北叶覆灭当日,众人不知你已背叛,因而老仆带我前往无名山投奔你,你本不想收留我,却念及旧时情谊,将我留下,收做徒弟——如此这般,是也不是?”
“不是。”
事到如今,两人都快撕破脸面,叶景川竟还笑得出来:“你半拼凑半猜测,倒也真说对一些,可惜疏漏颇多,尚有不少谬误。”
将叶鸯拢入怀中,用力压住他背脊,逼他和自己相拥,叶景川梳理思绪,旧事重提。
二十年前,在塞北常年覆雪之地,有两户人家,一户姓倪,一户姓叶,皆是小门小户,不值一提。
姓倪这家有个女儿,姓叶那家有个儿子。
倪姑娘生性活泼好动,常拉着邻家伙伴下山去玩,到傍晚天擦黑才肯归家。到那时,山路上会亮起一盏灯,今日是这家父亲,明日是那家母亲,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落雪,总有一人提灯来寻。
后来某天,两人回来晚了,山路上竟没有光亮,摸黑爬上山,才到半山腰,便闻见一股腥气。夜里风大,倪家那姑娘心中慌乱,不慎跌倒,手掌撑地,触及一片粘腻,再起身,借着月色看去,赫然满手鲜血,骇人非常,转头看脚边草丛,竟发现一具死不瞑目的女尸,以及一盏熄灭已久的灯。
没过多时,远远瞧见一行人举着火把,从山上下来。
“你们爹娘遇了南江的贼人。”
“跟我们走罢,再过些年,便去报仇。”
“就说这些罢,说多了亦无用……那群人,打头的便是你爹。”叶景川咬着叶鸯的耳朵尖儿,咬出一个牙印,“他以为小孩子好糊弄,压根懒得伪装,他手持剑,剑身上挂了块布,是我娘的衣料。”
本就没有什么反叛,没有什么暗中勾结,他与倪裳本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叶鸯生父,千真万确是他们二人的仇敌。
叶景川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关于倪裳:“她怕冤了好人,后来还去查过,你猜怎么着?——南国土生土长的人,生来受不住塞北严寒气候,根本不曾,也不可能往那里走。”
只有叶氏距塞北那座覆雪山峦较近。
后来叶景川带叶鸯回过他的家,沿着当年叶鸯生父行凶的道路。
“北叶覆灭与我们二人有关,这一点不假;金风玉露和佳期如梦的来历,你也说得不错;你父亲的用心,你更是猜得准确,但其余的,仍有疏忽之处。”
“烧光整个北叶,单单留下你,是我的授意,那仆从是我的人;可我没想到他竟找来无名山,给我送了份大礼。”
“别说了。”叶鸯忽道,“我听不懂。”
“懂不懂在你,说不说在我。”叶景川寻到他颈侧,发力狠咬,似要将他拆吃入腹,“我本没想……本没想留下你!”
原本没想留下他,却又改变主意。
叶鸯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从前一碗热粥,一声哥哥,一颗种子,一块圆润卵石,竟遭到叶景川这般惦记。
其父有罪,稚子何辜?
“你刚来无名山那时,我也恨你,后来却想通许多。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再乖一些,不去窥探旁人想什么,不去窥探那些旧事,你我今日,仍是一对平凡师徒。”
“胡言乱语。”叶鸯茫然,但依旧习惯性地辩驳,“做甚么师徒?照你那般说法,你从未将我当作徒弟。想来是因为我从前待你好过,才会发生后面这许多,若是我没有……”
不知想到何事,眼眶一热,突然落下泪来,抬起手腕狠狠一咬,咬破皮肉,立刻见了血。
疼痛很真实。
非是噩梦,胜似噩梦。
它比噩梦更骇人。
“你是不是骗我?”叶鸯回头看地上那幅图,复又望向师父,急切追问,“北叶之事与你无关,与倪裳姐无关,我父亲没有做那种事,我遇见你也是意外;我这几日在你房中乱动,你生气了,所以骗我,是也不是?”
“不是。”叶景川答,“我骗过你许多,惟有今日,皆是实话。”
稍作停留,低声续道:“未想通之前,因你父亲而恨你,这是真的。后来想透了,爱你亦是真的。你曾问我何时心动,如今我想,应当告知你答案——从你首次开口唤我,我心便不静,你唤我多少次,我心动多少次,你是我命中贵人,亦是我今生劫数,情之一字,原与我无关,是你令我逃不脱。”
叶鸯唤他哥哥,他心动;唤他师父,他心动;唤他景川,他亦心动。
他的心是浅浅一碗水,经不起摇晃,经不起撩拨。
有些人啊,生来运气不佳,爱的同时,既要与仇怨争锋,又要同伦理纲常抗衡,双肩扛两座大山,心尖尖上放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人。
他们之间,远不似叶鸯所设想的那样简单。
若当真只是师徒,倒也罢了,可杀父之仇,向来不共戴天。
该如何自处?
人站在独木桥上,向左是丛生荆棘,向右是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太草了哈哈哈哈哈:D
(我 抽 我 自 己)
☆、第 50 章
叶鸯只顾沉睡,不曾做梦。
黑夜包裹住他,封闭他的五感,不肯让他清醒。
像是叶景川逃避现实那般,叶鸯选择了与之相同的方式。他伏在枕间昏睡了三、四日,直到第四日太阳落山,才悠悠醒转。他无知无觉,在床上躺了许久,这时一睁开眼,源源不断的声响如潮水般涌来。他动了动手指,五感归位,下一瞬,听到屋外传来倪裳的声音。
倪裳似是在与叶景川争吵。
他们吵得激烈,但那声音传到叶鸯耳朵里,一时难以辨别词句,不过是嘈嘈杂杂的一片,纷纷乱乱地响着,好不热闹。
叶鸯张了张口,想唤一声“倪裳姐”。突然,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一丝呼唤也发不出。他沉默得太久,嗓音都生了锈,非得狠狠地咳上一咳,才能够恢复如初。抬起几近麻木的手臂,掀开床上挂着的纱帘,叶鸯勉力支撑自己坐起,低着头咳嗽两声,随后倚在床头,呆呆地望向前方,不知在思考何事。
陷入沉睡之前的混乱与惊惧,争先恐后地奔回到他脑海里,叶鸯一阵气闷,再望向屋外两个人影,登时产生一种不真实感。用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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