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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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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想做我徒弟,那就趁早下山,说不定还能寻到个铁匠皮匠杀猪匠,拜到门下好好学艺。”叶景川说完这句,伸个懒腰,起身欲走,竟是看也不看叶鸯的脸色,听也不听叶鸯的意见。叶鸯恨恨盯着他的背影,终是把他那封亲笔信扯碎了,三两步追上他,拽住他的衣袖。虽是未曾讲话,意思却已很明显,摆明了不愿意走。
  诚如叶景川所言,叶鸯学什么都差点儿火候,脸皮跟拳脚功夫修炼得都不到家,若在此时离了无名山,天知道他能走到何处去。假如他死皮赖脸,下了山又待在山脚不走,来年碰上师父,保准要受讥讽,况且江氏从未放弃寻觅叶家后人,谁也不晓得叶家小公子尚在人世的消息究竟是被哪个畜生王八蛋透露出去。
  好在他们只知那小公子姓叶,而不知他名唤叶鸯,否则叶鸯决计不敢下山。说不定他刚踏出无名山一步,就要叫老仇人逮走,先磨掉一层皮,再丢进河里喂鱼。
  被叶鸯那么一拽,叶景川立时停了脚步,唇边一抹笑映着月光直撞入叶鸯眼帘。发觉他笑,叶鸯才意识到不对,那信物还在叶景川手里,他不可能不归还信物就先赶人下山。果然是涉世未深资历尚浅,竟又着了师父的道儿,狗师父诡计多端,骗女人骗得不过瘾,这又来糟践徒弟了。
  要不是叶鸯偷了师父的钱袋,跑出去胡闹三个昼夜,被抓回来还不知悔改,挨了打照旧下山逛街,叶景川还不至于出此下策,一套接一套一环接一环地引诱徒弟上钩。要知道欺骗叶鸯于他并无好处,至多让他这个师父在徒弟眼里更讨人嫌,只要不出大事,他绝不挖坑埋徒弟。叶鸯这回,是自个儿撞到了师父的剑上,活该被砍几个血道道,不流点儿血,他就不长记性。
  突然想起什么,叶景川伸手往袖袋里一摸,摸到块质地圆润的东西,立马掏出来要给叶鸯。嘴里说着:“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前些天过生辰就想给你,找了一圈没见你人,昨晚又在气头上,恰好今天还不算晚,先还给你。”
  他所说的,自是叶鸯方才想到的信物。当年叶家老仆在滂沱大雨中叩开叶景川的门,呈上的正是这只小东西。早不还,晚不还,偏在这时候还,叶鸯几近窒息,双手颤抖好久,勉强镇定下来,自他手中接过此物,贴身放在口袋里。那是一只碧玉貔貅,其来历叶鸯不甚清楚,总之它不是叶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就是叶鸯祖辈流传下来的宝贝。
  貔貅……又是貔貅。这东西不适合呆在叶鸯身上,叶鸯认为它和狗师父更相衬。
  于是,貔貅刚进了口袋没多久,又被叶鸯取了出来,放回师父手心里。叶景川瞟他一眼,没多说旁的话,只是问:“自家的东西,你都不要了?”
  “叶家早就没了,还留样东西给我。我是能拿着这破玩意儿灭掉江家给他们报仇,还是能用它自立为王,占个山头?”叶鸯一听到“叶家”二字就头痛欲裂,巴不得从此不姓叶,彻底改头换面,自称小鸳鸯或是小鹌鹑。
  物归原主,原主不要,叶景川心思一转,便知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不愿意为叶家复仇,不想叫重担落到自己身上。可他既然生在叶家,是叶家的后人,那复仇一事,无论如何得有他的一份子。叶景川暗自皱眉,指腹抚摩着那只翠玉貔貅,心中隐约觉得把这小子推出去不太好,然而究竟哪里不好,却是说不上来。各样想法一团雾气似的朦朦胧胧堵在脑海里,堵得他看不见前路,想抽身回撤,置身事外,也早就做不到。
  叶家老仆以死相逼,在那滂沱雨夜一头撞死于叶景川院中那棵老树身上。老树心乃实木,皮坚肉厚,生受了这一下也不痛不痒,它冷眼旁观雨水把鲜血冲走,哗哗地淌成小溪流下无名山,而它那主人却没法在旁袖手。人心都是肉做的,叶景川见那小孩儿撑着把伞,在雨中傻傻立着,心好像被狠狠戳了一下,也跟着那死去的老仆一块儿流血。
  叶大侠一念之差,给自己招惹上个小麻烦;叶鸯一念之差,留在了叶大侠身边开始了他苦不堪言的拜师学艺生涯;老仆一念之差,搭上自己一条命,苦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惟有那棵老树内心全无半分波动,从表皮到内里俱是冷漠,一冷就冷到了底。
  “你不愿做,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此事必须慎重,万万不可轻忽。你不妨再多考虑些时候,若三年后还是不愿,我不再逼你,你自下山去寻个营生,安稳度日。这貔貅我继续给你收着,免得有心人瞧见它,再节外生枝。”叶景川对着月光看那只翠玉貔貅,玲珑可爱的小东西,却会为叶鸯招来杀身之祸。
  叶鸯这小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养他在无名山上,还不如养头母猪。母猪到了年龄,就拉出去配种,生下小猪一窝接一窝,可做烤乳猪,可养到过年杀掉吃肉,比叶鸯有用许多。
  以叶鸯目前实力,遇敌难以自保,但并非因为他剑法差劲。叶景川平日里骂他骂得夸张,把他骂得百无一用,实际上他不过是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稍处下风便大乱方寸,至于剑招,倒没有不足之处。然而叶鸯叫他训斥得狠了,骂得凶了,当真以为自己差劲,打死也不肯真正离开无名山,离开叶景川的庇护。
  此刻听得叶景川发话,叶鸯的心重重往下一沉。他总算觉出自己说话说得太绝对,刚要开口补救,却见师父将翠玉貔貅收回袖中,举步出了房门。月光倾泻而下,照得叶景川腰间剑鞘闪闪发亮,尤其是剑柄末端那块宝石,沐浴着月色,竟璀璨夺目,刺痛了叶鸯双眼。
  啧,老东西成天搜罗些好物。说不定他之所以收起翠玉貔貅,是看上了那晶莹的质地,想将其变作腰带上的装饰。
  罢了罢了,叶景川想要便要,反正他叶鸯不稀罕那玩意儿。
  叶鸯轻轻哼了一声,反手关上屋门,眼角余光瞥见叶景川把草人遗落在桌面上,登时大喜过望。
  鬼鬼祟祟将草人抓起,叶鸯坏心眼地戳了戳它的裆部,暗地里诅咒叶景川桃花断绝,今生今世再无子嗣。

  ☆、第 5 章

  
  禁止下山的命令拦住了叶鸯,却拦不住小鲤鱼,本来她是个女孩子,先天占优,其次她非是叶景川门下徒弟,叶景川不好将手伸得太宽,阻拦她上山看她叶鸯哥哥。她来找叶鸯玩儿,原是叶鸯找借口偷溜到山下去的好机会,怎奈何叶景川今日得了闲,不呆在屋里画他那堆地图,而是搬了藤椅坐在院内,支着下颌监督叶鸯练剑。
  小鲤鱼天性活泼,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见叶鸯忙着练剑,没空陪自己玩儿,眼珠转了转,居然跑去叶景川身边,给他喂果子吃。她上山时手里拿了竹篮,叶鸯远远地就瞧见了,本欲坚持一时半刻,再去找妹妹讨果子,谁料这丫头朝三暮四,昨日还满口喊着叶哥哥,今儿个就去找叶大侠。
  他们在树底下阴凉地方坐着,叶鸯却孤身一人站在太阳地里练剑,那太阳倒也是心狠手辣,与叶景川狼狈为奸,明晃晃地照着他周身,非要让他出一身汗。叶景川好似对小鲤鱼讲了个笑话,姑娘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有如银铃,煞是好听,落在叶鸯耳朵里,却叫他难受得紧。
  心事重重练完一轮,叶鸯收了剑,望向藤椅上逍遥自在的狗师父,然而后者仿佛完全没看到他似的,竟半眯着眼躺下去哼起小曲。叶鸯翻个白眼,只觉得狗师父才是更贪图享乐的那一个。
  未曾得到叶景川的准许,叶鸯不敢过去。虽说狗师父在外人面前会给他留几分脸面,可待到外人走后,那点儿他施舍给徒弟的脸面,就会被无情地收回,叶鸯宁可他不给自己脸。
  闷着一股气,叶鸯继续练剑,练习的时辰久了,忽感到那枯燥无趣的剑招有了些许趣味,连带着耳旁的风声都变得悦耳动听。这大致就是叶景川常说的“苦中作乐”,想不到它竟然会在此时此地突然蹦跶出来,于大太阳底下招摇。
  叶鸯咧了咧嘴,拭去额角的汗,正想找叶景川说两句话,谈谈他不久之前的感悟,扭头一看,却发现狗师父歪倒在藤椅上,不知何时已睡熟了。看来周公还是更眷顾叶景川,他居然随时随地皆可入睡,今天这么热——
  ……
  直到此时,叶鸯才恍然大悟,根本不是周公眷顾叶景川,而是叶景川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藤椅所在的那处是风口,四面八方的风都从那边吹过来,吹散了萦绕在人身边挥之不去的闷热感,吹散了火气与焦躁。叶景川头顶的大树枝繁叶茂,恰能让他在树荫下乘凉,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小鲤鱼。这丫头溜须拍马,叶鸯看她的时候,她正好在给叶景川打扇,那股细心劲儿,倒好像叶景川是她亲爹娘。
  “嘿——”臭丫头。
  听见叶鸯的声音,小鲤鱼扇扇子的动作停了,她轻轻搁下扇子,但也不出树荫。她晓得太阳地里晒得不好受,一心想叫叶哥哥过来坐到她身旁陪她玩儿。
  她的叶哥哥当然也想去树底下坐会儿,可她身旁那男人是个煞神,此刻他睡着了,便是睡着了的煞神,叶鸯遥遥望着他们,并不敢过去。小鲤鱼有些发懵,刚要开口唤他,忽听见本应睡着的叶大侠开口,声音极轻:“就说我睡熟了,把他叫过来。”
  他们在这头说话,离那边的叶鸯远远的,叶景川声音又压得很低,脸上表情也无多大起伏,这情景瞧在叶鸯眼里,确是叶景川睡着了。小鲤鱼虽然不解,但仍是顺着他撒了谎,对站在空旷地带的叶哥哥喊道:“哥哥,叶大侠睡熟啦,你过来!”
  四下里安静非常,仅有山风呜呜吹刮,树叶沙沙作响,小鲤鱼这一声喊,不亚于平地惊雷,叶鸯当即冒出一身鸡皮疙瘩,像是在数九寒天里从头到脚被泼了一桶冰水。叶景川听见她喊,眼皮猛地一跳,心说这姑娘可真有意思,照她这么喊一嗓子,别说是睡熟的人了,死人都能让她喊得活过来。
  于是叶景川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这傻闺女身上,他佯装被吵醒,打着哈欠扫了徒弟一眼,命令道:“别练了,过来。”
  简短的五个字,成了叶鸯的救命宝贝,他立马收了剑,喜笑颜开地跑到树荫底下,就地一躺,在草坪中打了个滚。他滚得开心,得意忘形,一路翻到了叶景川身旁,叶景川低头瞅他,张口就骂:“好个泼猴!衣裳滚脏了你又不亲手洗,专会给师父添麻烦!”
  能偷得这片刻安宁,被骂泼猴也值。叶鸯非但不停,甚至还变本加厉,直滚得满头草屑,满袖污渍。
  叶景川一反常态地没管他,只坐在藤椅上喝茶,喝了没两口,再次躺下去。叶鸯以为他昨夜未睡好,刚又被小鲤鱼吵醒,这会儿没睡够还想睡,刚盯着他看了两眼,突然听见他问:“今日你练剑,可是比之前坚持得久。手累不累,腰酸不酸,脚疼不疼?”
  倘若换作旁人,听闻师父关切,定要打肿脸充胖子,甭管多苦多累都不叫一声,但叶鸯是什么人?他不要脸,他巴不得叶景川问他是累还是不累,叶景川问他这个问题,正如了他的意。
  实话实说,才叫乖徒弟。叶鸯张嘴便答:“累,酸,且疼。师父您给我揉揉,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最好您能站那别动,结结实实地让徒儿打两下,一解心头之恨。您可不知道,打您两下就跟嗑了那灵丹妙药似的,揍过您了,保准徒弟我腰不酸腿不疼,浑身筋骨舒展,宛若重生。
  他随口胡说,乱放狗屁,可叶景川有一万个整治他的法子。听闻他要揉揉,要吹吹,竟直截了当抛下一句:“行。脱。”
  “啊?”叶鸯傻眼了,一旁的小鲤鱼也愣了。
  花好半天回过味儿来,领会了师父的意思,叶鸯忸怩道:“这,这不好吧,鲤鱼妹妹看着呢。”
  “这揉揉吹吹呢,隔着一层布可就不管用了。”叶景川闭着眼,跟个老大爷似的摇他那把奇特的椅子。叶鸯气到想发笑,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恶心到狗师父,反而把自己恶心得够呛。
  脱衣裳,那是不可能的,小鲤鱼还搁旁边坐着呢,总不好让个姑娘家旁观他脱衣。小鲤鱼爹娘信任他们师徒,肯让闺女独自上山来玩儿,叶鸯断然不会让她瞧见不该瞧见的东西。
  气呼呼躺回草地里,叶鸯的手臂更累了,腰更酸了,腿脚也更疼了,难受得他直哼哼。
  他的哼哼声,不过多时就招来了叶景川。狗师父躺着说话不腰疼,吱呀吱呀晃着椅子教训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连眼前的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经历大风大浪,我怎能安心将你放入江湖中去?”
  稍微顿了顿,他继续往下说:“小鸳鸯,你须记得,师父不能陪你一辈子。待师父老了、死了,这江湖,你就要一个人闯。届时风浪滔天,再无人和你一起扛。”
  他的语气,像极了游子们家中那絮絮叨叨个不停的老娘。叶鸯吸了口气,鼻端满是叶景川身上的熏香。狗师父身子骨硬朗,远不到老的时候,他尚未至而立之年,竟好意思念叨“老”这个字。叶鸯一直以为,把“老”“病”“死”挂在嘴边,颇为不吉,因此,叶景川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你提这事作甚?也不嫌晦气!”叶鸯气急,连脚底板的疼痛都给忘了,径直伸腿过去踹师父的椅子,一边踹一边骂道,“你想死,我还不叫你死呢!一天天的就会张着嘴乱讲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歇了口气,觉得方才那形容不算贴切,又骂:“说你是狗还不行,你就一大黑乌鸦!”
  徒弟没大没小,叶景川也不生气,他自藤椅上伸出手,拽着叶鸯衣袖将人从地上扯起来,半逼迫半逗弄地说:“乖,叫师祖。”
  “叫你个头!什么师祖,你存心想当我爷爷!你讨厌不!”叶鸯右臂叫他抓在手里,温热的触感隔着层薄薄衣裳传过来,叶景川身上比叶鸯热得多,想来这是他身体康健的标志。
  师徒二人你来我往斗起嘴,小鲤鱼在旁看得正高兴,突然一个人影投在她眼前地面上,她转头一看,是她阿娘。阿娘刚从别家回来,手里提了个篮子,小鲤鱼掀开篮上软布,见里面是热腾腾香喷喷的大包子,登时又惊又喜,肚子都要叫唤起来。
  那边叶鸯也知道来人了,立马中断同狗师父的争执,乖乖坐起身叫了声“姨”。汪姨看他满脑袋草屑,觉得有趣,又想着他也许饿了,便伸手从篮里取出个大包子递给他。她没给叶景川递包子,因为叶景川不怎么爱吃。
  叶鸯得了包子,转身又跟师父显摆,叶景川推开他,一脸嫌弃。那张冷冰冰的脸,遇上别人却笑得分外灿烂,叶景川冲汪姨笑笑,直夸赞小鲤鱼乖巧听话,比叶鸯这臭徒弟省心不少。
  小鲤鱼的阿娘是来寻她的,同叶景川简单寒暄客套几句,汪姨就牵着女儿下了山。她篮子里的大包子,便是汪家三口人今晚的正餐。
  “都说各家的孩子是各家的宝,你倒好,把别人家孩子当宝,把自家孩子当草。”叶鸯吃完包子,举着一只油光锃亮的手,要往叶景川衣服上蹭。叶景川慌忙避过,一脚把他从地上踹起来,斥道:“洗手!吃饭!”
  叶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洗了手,对于没把师父衣裳弄脏这事,他感到十分惋惜。
  他惋惜,他师父却是松了口气。叶鸯这混账,洗衣做饭刷碗劈柴一样不干,不晓得收拾一趟下来有多么累,叫他泡杯茶洗个果子都跟要杀了他一样,让他干点粗活累活那还了得?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第二天就花他师父的钱,跑到山下买个仆人回来。
  叶景川不喜欢要仆人,不熟的人在他身旁,他总觉奇怪。再者,凡事亲力而为,才有几分隐居山林的意味,不然,在山中居住,和在大宅院里居住又有何区别?
  他的意趣,叶鸯不懂,而叶鸯活到十八岁还不会洗衣做饭劈柴刷碗,也同叶景川的迁就有极大关系。
  被师父每日敲敲打打,正是叶鸯为自己好吃懒做所付出的代价。白日里他被叶景川骂出一肚子怨气一肚子火,可到了晚上,师父做的饭菜一下肚,他立马抛却前尘旧事,将满腹怨怼尽数清空。
  毕竟,人犯不着跟食物过不去。
  “你那图,画完了没?”叶鸯埋头吃饭,忽地想起某件要事,饭菜还没咽下去,就急着抬头问。叶景川看他着急,起了逗弄的心思,居然在他的注视之下细嚼慢咽,小口吃饭,存心不让他好过,不满足他的好奇。
  旁人无聊时吟诗作对挥毫泼墨,叶景川一无聊就只知道逗他徒弟。
  “不说算了。”叶鸯火大,翻个白眼,埋头继续吃饭,既然叶景川这么爱卖关子,干脆让他把自己憋死。
  果然,才低下头扒拉了没两口饭,叶景川就绷不住先开了口:“那图是快画完了。但我画完不画完,又同你有何干系?”
  叶鸯不答,仅是张嘴吃饭。过了好一会儿,叶景川又道:“……那终归是你叶家的东西,你若想要,自去我房中拿走便是。”
  叶鸯想要?他当然不想要,他甚至不关心叶景川在画啥,不过是找个借口同狗师父搭话罢了。叶景川一接他的话,他立马将话题歪到别处,又问叶景川金风玉露的床软不软,花魁娘子身上香不香。
  一旦提及金风玉露,叶景川脸色便不太好看,叶鸯只道他心虚,一说眠花宿柳,就要脚底冒汗双手发抖,殊不知叶景川气的是徒弟整日光想着花魁娘子,不仔细读书,还不认真练剑。两厢对视,各怀心思,师父冷笑,徒儿冷哼,扫荡完眼前饭菜,便隔张木桌对坐,哪个也不出声。
  不知名的鸟站在外面树梢上啾啾鸣叫,叶景川偏过头朝窗外望去,忽地起身,收走叶鸯面前碗筷,低声骂道:“小混蛋,给老子滚回去睡觉!”
  近几日,无名山上一下子冒出许多只新来的鸟。叶鸯从未听过这种鸟的叫声,并且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难免好奇,回屋临关门前,往树上多看了几眼,却意外地发现一片雪白的衣角。
  有人藏在树上?
  叶鸯骤然警觉,转头向叶景川所在那屋望去,唯见一星如豆,自窗缝中透出微微亮光,好似暗夜中一只鬼眼。不过多时,屋内那盏灯灭了,房门吱呀作响,缓缓开启,叶鸯忙关了门,佯装自己已经睡下,闪身到窗畔窥探着叶景川的一举一动。
  然而叶景川只是站在门前,并无其他动作,反倒是树上那客人率先下来,给他行了个大礼。叶鸯在房中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叶景川恐怖如斯,居然逼迫客人给自己行礼,着实可怕得紧,也不晓得那前来拜访之人是个什么身份,同叶景川熟不熟。
  大晚上还穿一身白,应当不是大盗小贼,看那纤细身材,应该是个女人没错。夜半三更,荒村野店,孤男寡女,能做啥好事情?叶鸯壮着胆子探头往狗师父门口看,然而那白衣女人和叶景川一并消失了,屋内如豆灯火再度亮起来。

  ☆、第 6 章

  白衣女子随着叶景川进了屋,未尝落座,先从袖中掏出几封信来,面上闪过一丝促狭笑意,仿佛眼前此人正落入了她的圈套。叶景川淡然一瞥,却是没问她那些信是何人送来,更没有当着她的面拆信,只那样淡淡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识趣一些,趁早走人。
  可她显然不识趣。换句话说,她此行前来就是为了看叶景川吃瘪。叶景川早明了她的意图,因而微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坐到桌边,一封接一封地拆开那些信件,装模作样给她看。
  此刻,那女子一改方才在外头的毕恭毕敬,径自坐到床上,翘着腿哼起了小曲。从她口中吐出的唱词并不高雅,恰恰相反,俱是些不堪入耳的字眼,叶景川没听多久便皱起眉,转头瞪视着她,隐隐有些警告意味。
  “怎么,你那些红颜知己唱得了,老娘我就唱不得?”女子换了个姿势,好躺得更舒服。她悠悠闲闲掰着手指头数数,从一数到十,又从十数到一,随后涎着脸自床上爬起来,道:“我瞧你那徒弟生得不错,你既不要,成天打骂,倒不如便宜了我……”
  “嘿——”叶景川闻言把信纸往桌上一拍,眉梢挂上怒意,“你有完没完?!”
  训斥的言语,仅这五个字再无其他,但其中所蕴含的怒气十分真不掺假。纵然那白衣女子色胆包天,对叶鸯垂涎三尺,听了他这五个字亦要退缩,当即坐立不安,生怕他一怒之下拔出剑来,往别人身上捅十个八个血窟窿,权当给口无遮拦者一个教训,要其从今往后不敢妄言。
  叶景川的坏脾气,她是领教过的,挨了叶景川一次教训,决计不想再感受一次。白衣女跳下床,夺门而逃,连叶景川阅信后有何感想都忘了打听。
  望着那一抹白影在夜色中往山下奔去,叶景川摇摇头,顺手将桌上那些信纸拢到一处,尽数丢入了墙脚的盆。那盆是个好物,可用于盛水,还可用于烧火,方便了叶景川“毁尸灭迹”。他将盆拿到屋外,置于一片空地上,片刻之后,藏在房中的叶鸯再度探头,看到的就是狗师父在月光下烧火的情景。
  “……”
  叶鸯想狗师父一定是脑子不太正常,夏天都要到了,正是热的时候,他大晚上的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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