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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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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鹭送那只香囊时没有避着人,叶鸯当然知道方璋为何不怕蚊虫。方璋一笑,叶鸯便明白他起了炫耀的心思,当机立断截住话头,高声说着:“你们上次来,是走哪条路?我辨不清方向,还得要你带我走。”
  “既然要我带路,你刚刚废话些什么?”方璋弯腰拍拍裤腿,转身带领二人往林间走去。
  山中确实无人居住,连废弃的房屋都没有。这也难怪,此山是北叶藏宝之地,又流传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鬼故事,要想在山上安家,非得多吃几百颗熊心豹子胆才行。
  南国的山峦鲜少有荒僻的,不过山上大多修了坟。有时到了夜里,荧荧鬼火浮动,从远处都能望见它们扭曲的影子,直令小儿夜啼,莽夫望而却步。江礼从小听着山鬼传说长大,故事里的山鬼非是神话中的美人,而是青面獠牙,尖齿利爪,一旦咬住人皮,就要撕扯下一块新鲜的肉。在此类过分夸大的传说影响下,他对天下所有的山生出了恐惧。
  他怕山中有鬼,叶鸯怕水里有鬼,俩人倒也真是绝配,个顶个的傻。
  孤身行路,恐怕多有畏惧之感,然而数人同行,多少能舒坦一些。接下来这一段路,叶鸯再未搞怪,没了他故意吓人,山中再无可怖之物,但江礼发觉他的神情异常严肃,这好像是比鬼怪更值得害怕的东西。
  他紧紧抿着唇,一手握着那串钥匙,一手牵着江礼。方璋走在二人跟前带路,时不时跟他搭话,他便嗯嗯啊啊地接,只是不附和也不反驳。
  方璋是个大嘴巴,还是个喜欢享受的大嘴巴。他每次北上,都要到处招蜂引蝶,每到一处,就勾搭一群姑娘。生得好皮相,似乎可以为所欲为,可为所欲为着实过分。
  他同叶鸯搭话,从酒馆老板娘说到青楼头牌,话题越来越往下三路走。叶鸯听得苗头不对,猛然回神,打断道:“莫要说了。你沉溺美色,总有一天栽跟头。”
  “我不沉溺她们。”方璋道,“家养的花,种一棵就好。野花算不得干净,亲亲就免了,抱抱勉强可以,至于那档子事嘛,你情我愿,做个几回没有什么。”
  “家养的花?”叶鸯声调一下子拔高,“当心他听见你放狗屁,上手活撕了你!”
  他家养的花到底是谁,江礼无暇关注,总之不会是清双。
  方璋与叶鸯在此话题上意见相左,大致说了几句,便不约而同地转换话题,谈起那串钥匙,以及和它们相匹配的门。江礼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只听明白叶鸯终于打算收回什么宝贝,但叶鸯有怎样的宝物,确实也同他没有关系。
  自己为何被他带来这里?江礼愈发迷惑,脚下步伐乱了,险些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倒,幸而叶鸯在旁扶了一把,才没把两颗门牙摔断,变成个丑丑的缺牙怪。
  他站稳的同时,方璋忽然拔剑,顷刻间绿叶零落,枝条坠地,一扇嵌在岩石间的门展现于三人眼前。
  “是这儿没错。”用剑尖一戳门上的记号,方璋旋身,冲着叶鸯摊开手。
  叶鸯晃了晃钥匙,不清楚他需要哪一把,索性将一整串全丢了过去。
  单独一把钥匙也许很轻,但一大堆钥匙却沉得要命。江礼清清楚楚地听到方璋骂了句娘,随后钥匙们跌落在地,激起一大片历史悠久的尘。
  “……刚刚没扔准,再来一次?”叶鸯讪笑。
  “你闭嘴。”方璋将钥匙拾起,两眼一翻,走去开门。
  他开了第一扇门,还有第二扇门;开了第二扇门,竟还有第三扇门。北叶的先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用机关守卫宝库,而是简单粗暴地安了无数道门。
  此刻,跟在方璋身后的那两人终于明白,原来那些钥匙竟然都有用,按照悬挂的次序,一把一把开过去便是。
  “真是有病。”叶鸯脚下踩着祖宗给他留的山头,心里想着祖宗给他攒的财物,嘴上却毫不留情地骂着祖宗,并且压根不觉得自个儿忘恩负义。
  “你要去拿何物?”江礼突然问,“你带我来此,又有何用意?”
  “等打开门,我把钥匙给你拿着。”叶鸯道,“也许最后一道门里面……好东西有很多。”
  “快到了。”方璋在前面开门,钥匙飞速轮换,用过一把,疾行数步,再换另一把上阵。江礼看得花了眼,几乎以为他拿的不是钥匙,而是一朵黄澄澄的花,开在这久不见阳光、仅有壁上明珠发亮的山洞里。
  不知走了多久,钥匙终于都用过一遍,把守北叶多年来积累的最后一道大门,被方璋轻轻推开。
  “上次来拿,取得不多。换了两把佩剑,搬了九箱美玉,拿走些银两雇人搬运——拿了多少,这会儿记不太清,不过佳期如梦那边有记录,你回去看便是。”方璋掰着手指,口头与叶鸯清算账目,后者应声,接了钥匙塞给江礼。
  目光交汇的刹那,江礼望见他眸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叶鸯很快转过头,又去推那扇门,方璋侧身给他让路。他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看了会儿,回首对江礼笑笑:“你过来罢,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江礼越过方璋身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别人家的地方,他不该随便走动。
  然后他抬眼看,看到满天闪烁星河。大大小小的珠玉宝翠,竟嵌满三方石壁,惟有穹顶处仍保留着黑暗,显出突兀的质朴。
  琳琅满目,金银遍地,箱箧垒成高台,美玉在其间生辉。
  而它只是江州想要得到的附加赠礼。

  ☆、第 91 章

  “这便是你父母想要的。”叶鸯尽量把语气放得和缓,好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咄咄逼人。其实他并不想在此刻提起江州,可他不得不提。
  满室奇珍,是江州所求的一部分,亦是江夫人所求的一部分。北叶南江冲突频发,若说无人打对方家产的主意,恐怕连当事者都认为那不真实。
  假如单枪匹马杀到江州眼前的不是叶鸯,而是他的某位兄弟,或者他的父辈,他们一定会先盘问出南江宝库的所在地,再了结江州的性命,然而仅有叶鸯具备活到最后的好运气。
  他放弃吞并南江,放弃夺取南江的财富,不是因为江礼,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的想法,从来惊世骇俗,不循常理。
  叶鸯低垂眼帘,望向江礼手中的钥匙,漾起一个极好看的微笑:“喜欢吗?”
  “……什么?”江礼没听懂他的意思——也许是听懂了,但不敢真往那方面考虑。
  “这是你父亲想要的,也是你母亲想要的。”叶鸯将最初的那句话复述一遍,又说,“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尝试着去拉江礼的手,却被对方避开。叶鸯微微讶异,借着洞壁上的珠光,瞥见江礼显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坏消息。
  “我爹娘或许很想要它,但是……”江礼不再盯着门内堆叠的财宝,他将钥匙塞回叶鸯手中,低声道,“……但是我不想要它,我不需要,我不想要。”
  江礼无法接受北叶的家产,正好似叶鸯无法接受南江的财富。尽管它们令不少人趋之若鹜,可除了它们的主人之外,不论谁得到它,都是一笔不义之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两人大约都不算真正的君子,却在尽自身所能,效仿君子处世。
  气氛一时间竟有些僵硬,方璋掩口轻咳,想替他们打破这令人生畏的沉默。叶鸯回首,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那阵咳嗽声登时停止,留下的依然是寂静,寂静环绕着整座山,环绕在叶鸯周身。
  “没人说你想要,摆出那副表情作甚?”叶鸯拍拍江礼的肩,又把钥匙推回去,“是我想把它送给你。”
  从他的语气中,江礼听出了不祥的意味。叶鸯总把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他本身不以为那些语句有问题,但别人总与他看法不一。
  这回江礼收下了他的馈赠。他将山中宝藏拱手相送,送出的不是一件两件物品,而是一颗真心。江礼从不肯糟践谁的真心。
  晃动钥匙,叮当叮当的声响格外清脆,悦耳动听。江礼最后施舍给北叶的宝物们一个眼神,关上了布满灰尘的门。
  北叶的财富不是他想要的,他从未打过这些东西的主意,停留在他脑海里的与北叶相关的人事,除去叶鸯和叶景川,便是那只翠玉貔貅。
  当时江州正是因为看到翠玉貔貅,才重燃了贪欲和野心。
  “你有心事?”不待江礼开口,叶鸯便率先询问。江小公子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被看透的孩子,相比叶景川那样的老狐狸、方鹭那样的闷葫芦、方璋那样的小恶霸,他简直就像一张薄而轻的纸。
  纸薄且轻,边缘倒十分锋利。他对人事有独特的判断,凡是他不认同的,都要被他割伤,吃点儿苦头。
  如果被别人看透,江礼兴许要恼羞成怒,或是死不承认,不过对着叶鸯,一切原则与习惯都可违背。
  那不是爱意,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种特殊的、难以言喻的信任。非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它的话,“惺惺相惜”能勉强应用。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江礼直言不讳,“和北叶有些关系。”
  “但说无妨。”叶鸯笑道。
  江礼深吸口气,保证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他不确定叶鸯听到他的问题,会不会当场翻脸:“我在意的,是那只貔貅。”
  貔貅二字一出,勾动叶鸯隐秘的回想。刺鼻的血腥气,居然还没有散尽,仍在他的回忆中弥漫。他望向江礼,笑意渐收:“我已将它扔下无名山……那么小一只东西,如今已找不到了。”
  闭上眼睛,感受着身旁风声的涌动,叶鸯在黑暗中静立,调整好情绪,这才再度开口:“要用它开启的密室,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唯一有价值的,在我师父身上,须得一年之后,方能重见天日。”
  “到那时,你会带我去吗?”江礼问。
  “我不带你去,难道让你好奇一辈子?”叶鸯失笑,“你总想那些有的没的,等上一年,又能怎么?”
  虽说他总把一年之期挂在嘴边,但实际上已经不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过一天又一天、一天接一天地过,管你心急与否,时光都不急不缓地行走。江礼知晓心急无用,只得叹息。
  叹息过后,江礼上下打量起叶鸯,提醒道:“那东西我可没有半点儿兴趣,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又给我准备什么大礼。它们太贵重,我消受不起。”
  “放心便是。那东西我喜欢得紧,须得让我师父拿着它当信物。”叶鸯嘻嘻直笑,看一眼方璋,又回来看江礼。另外两人总觉得他这个“信物”前面少了俩字,但也不好意思说,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转过头去。
  方璋自觉无趣,晃晃脑袋,哼着小调离开此间。叶鸯与江礼像来时那般跟在他身后,钥匙提在江礼手上,随着他的步伐摇动。
  江小公子接受了叶鸯的馈赠,依然有些忐忑,走出几道门,忽地问起叶鸯将财产赠予自己的缘由。在他看来,叶鸯大可以将它们留下,就算要送,更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他,而是倪裳。
  然而叶鸯不管他那一套,只觉得他叽叽歪歪,简直没个人样:“那本就是我的东西,还不是爱给谁就给谁?我把它给你,你收着不就行了,哪儿来那么多话?你这屁多话稠的样儿着实欠揍,你要是我亲弟弟,我非喂你几顿拳头。”
  “问你几句而已,不愿说就别说了嘛。”江礼不满,“天天嚷着要打人,好生粗鄙无礼。”
  叶鸯笑着,扑过来作势要打他,江礼“咦”地叫起来,又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才动手哪!你要做君子还是小人?”
  “动不动搬几句大道理,叶景川没收你做徒弟真是可惜。”叶鸯一扯江礼的面皮,把他的脸扯得变了形,“你真想知道我为何把它给你?”
  江礼当然是真想知道,否则也不会问出这个听上去很愚蠢的问题。
  看他坦然承认,叶鸯笑得更高兴,更狡诈:“父亲给儿子留遗产,不是天经地义?”
  江礼:“……”
  方璋人在前头,耳朵落在后头,闻声插嘴:“他爹死了。”
  这话说得没错,他俩的爹是都死了。
  叶鸯飞起一脚,脚尖正中方璋左臀,似乎在谴责他的多嘴多舌。
  这年头,实话实说竟也是错。
  那一大串钥匙原本就沉重,而当它被叶鸯赋予新的含义之后,江礼再拿着它,竟感觉自己手里托了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下山路上,他做了无数个深呼吸,努力自我说服,在心中反复念着“不过赠礼而已”,结果却适得其反,非但没轻松起来,内心反而更压抑。
  身为北叶后人,竟将自己应得的财产转手赠送给南江的小公子,该说叶鸯傻,还是该说他太重义气?江礼莫名紧张,老感觉叶鸯此举别有隐情,但又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用意。
  叶鸯一向是对他好的,从未把对江州的仇恨转嫁到他身上,不管是在无名山下的小院里,还是后来在佳期如梦,他总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除了前几日的利用……
  ……然而就算是利用,亦有不会伤人的前提。
  叶鸯待江礼很好,好到他无所适从。他深知江州对叶鸯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叶鸯能把他和父亲分开看待,无疑令他吃惊。
  北叶的财富一夕之间易主,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在江湖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可叶鸯并未动用倪裳的人脉,对此大肆宣扬。他只是进行了秘密的交接,偷偷摸摸地把这份好礼送给他的朋友,倘若他认识路,恐怕会亲自带江礼前来,而不是求助于方璋。
  他是为了补偿南江的损失吗?
  可他并没有必要去补偿。
  多半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送个礼物。
  他出手阔绰,随手派送出如此珍贵的宝藏,要让他师父知道,一准骂他败家。
  江礼正出神,走在前面的方璋突然停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叶鸯,发出一阵怪笑。
  “你笑什么?”叶鸯横眉怒目,被他弄得极不舒服。
  “忽然间想起,昨夜有人发了悬赏。”方璋搓搓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叶鸯感到不妙:“悬赏谁?谁发的悬赏?”
  “江夫人悬赏你。”方璋如是说,兴奋的光芒愈发闪亮。
  爱财如命的方公子掐着手指头算数,不由喜笑颜开,比出四根手指头,兴高采烈地看向叶鸯:“你值这个数!”
  江礼:“……”
  叶鸯:“……”
  真是个好数。
  额角抽痛半晌,叶鸯耐着性子说道:“好啊。待我死了,你就从我身上拿件信物,去找她领赏。”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当是你爹我给你留的遗产。”
  

  ☆、第 92 章

  入了伏天以后,风变得极闷热,有如一条黏哒哒的舌头挂在人们身上,直捂出满头满身的汗。南与北的界限,在这时候不甚分明,横竖都是闷,走到哪里都闷,并不因你是南方人或北方人而有所改变。
  往年这时候,江礼呆在家中挺尸,方璋躲在巫山的小院子里闭门不出,叶鸯则每日跑进无名山的树林,冒着被蚊虫叮咬出一身大包的风险纳凉。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总能想出各种应对伏天的方式,来度过暑热难耐的时节,走不脱的便抱着冰入眠,能远走高飞的,纷纷拖家带口北上。
  今年叶鸯就“拖家带口”,做了叶景川故居的不速之客。雪山果然是雪山,纵使天气闷热,山间积雪依然晶莹,于阳光下闪闪发亮,有种别样的美感。那雪果真是雪,伸手摸去冰凉冷硬,直要将人的手指头都冻住,暑热经它一冷冻,霎时间被削弱,逃离了这排斥它的地带。
  从未来过塞北的江礼,竟能扛得住此间严寒,看来关于南国人的传言不可尽信。但是叶鸯总觉得,待到入夜以后,呼呼的山风刮起来,江礼能不能扛住,那还两说。
  或许是雪吸收了周遭声响,或许是形形色色的生灵不肯惊扰此地的宁静,总之雪山里静谧至极,与叶鸯上次来时大致相同。
  他们上回来此,有叶景川带路,一行不过四人,却远比今日这支队伍要吵闹,想来是心境不同,遭遇亦有所不同的缘故。叶鸯慢慢往山上爬,时而左顾右盼,没觉得这儿和之前有哪里相似,却也没觉出有哪里变化,只得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人心要想安宁,务必摒除杂思,平心静气,而这境界,叶鸯今生恐怕永不能至。
  一颗心躁动不安,连带着叶鸯整个人都浮躁。额头冒出一层薄薄虚汗,胸腔内砰砰乱响,脚下迈的步子毫无章法,有几次险些绊倒。方鹭不动声色地扶住叶鸯手臂,牵引他稳稳当当往山上走,方璋见得他们如此,半妒忌半愤恨地“嗤”了一声。
  方璋的意见,没能影响方鹭什么。微弱的抗议,他向来直接略过。叶鸯倒是注意到方璋发出的怪声,犹疑着回头望去,很快就被方鹭拽回来,不由分说地架着他朝山顶走。
  “师叔。”叶鸯小声叫道。
  “嗯。”方鹭应了,等他讲话。
  方鹭应得太快,叶鸯一时没能组织好语言,支支吾吾半晌,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正当此时,不远不近的地方忽地传来冷哼,显然又是方璋在作怪。
  两束灼热的目光钉在叶鸯背上,好像要把他穿透,再透过他的身躯,烧化整个山头。这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叶鸯浑身不适,可他突然间感到头晕,暂时还离不开方鹭的手。
  尽管晕眩无比,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叶鸯强打精神,低声道:“师叔,您看他不高兴了。”
  “谁不高兴?”方鹭刻意抬高声音,好让方璋听见,“不高兴就滚蛋,哪儿来这么多事。”
  此语一出,阴阳怪气的方璋终于停止捣乱,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十分不甘心。
  若是放在往年,叶鸯还有闲心调侃他,调侃过后,也有余力去安慰,然而这会儿叶鸯已自顾不暇。眼前被雪堆晃得发花,叶鸯匆匆停了脚步,用力闭眼。刚想睁眼迈步,双腿就阵阵发软,要不是方鹭在旁照看,此刻多半已跌下山去。
  “没休息好?”方鹭轻声询问,略一弯腰,想将他背上山顶。
  叶鸯连忙阻止:“不过是行走太久,有些疲惫而已,多歇一歇便能好。天色尚早,上山不急于一时。”
  方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近寻到一块大石,拂开其上积雪,与他并肩坐下。那石块很大,表面平整,根基稳固,不怕倾斜,不怕坠崖。
  两个姑娘家一路不曾多言,但看她们的样子,也是累得没有余力。叶鸯挥挥手,招呼她们过来,四人坐在石块上,各自占据一席之地,总算能松口气,揉揉酸痛的脚腕。
  江礼并不觉得疲累,因此不与他们争抢。况且这四人都有歇息的理由,他无法要求谁起身给他让位。不贪图小便宜,不与人争来抢去,是江小公子与人交往的习惯,却不是方璋的习惯,此人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脸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竟要强行把叶鸯从方鹭身旁赶走,自己鸠占鹊巢。
  或许是狗占鸟巢。
  “他累了,你少动他罢?”江礼皱眉,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清双拧开水囊,灌了一大口水,还未完全饮下,便急着点头附和。在他们二人眼里,方璋的行径恶劣到令人发指,原本就是因为叶鸯感到不适,众人才稍作停留,他怎能为一己私欲,逼迫叶鸯起身?
  方璋似乎知晓自己触犯众怒,没再给叶鸯制造麻烦,袖手在旁站着,也不作声。
  他之所以知晓,并非因为他听进去了江礼的话,更不是因为看到了清双的表情,而是因为方鹭的神色发生了改变。那一点失望与痛心,被方璋看在眼里,好像一把刀横在他面前,逼他收手,逼他止步。
  可他偏不停。非得折腾点儿事,他才能高兴。
  把行李搁在脚边,方璋一屁股坐到了师父腿上。方鹭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沉了下去,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把方璋赶走。有外人看着,师父理应给徒弟留几分薄面,方鹭可不是心黑的叶景川,他正如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心软且心善。
  是相对而言的心软与心善。
  碰见不值得心软的小王八蛋,他那些好脾气持续不了多久,便要飞到九霄云外。
  忍了方璋一会儿,方鹭终于忍不下去,强压着火气问道:“你歇够了没有?”
  哪知小王八蛋抓住了他的弱点,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去问叶鸯:“你歇够了没有?”
  叶鸯:“……”
  虽说力气恢复不少,但叶鸯仍然头昏,气息也未调节好,此刻上路,跟要他半条命也没什么差别,方璋问他这一句,其心可诛。
  为了不让方鹭气恼,叶鸯只好违心地说:“……已歇够了,这就上路。”
  语罢,抱着行李起身,继续往山上走,没再等方鹭搀扶。
  许是没料到叶鸯竟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方璋愣在原处,没有动身,半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鹭一看徒弟就来气,听他没事找事也来气,看他不动弹就更加来气,当即一掌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声音响彻山谷。
  “这真是——何必呢?”那一巴掌太狠太响,江礼听见动静,腮帮子隐隐作痛。别过头与清双又嘀咕一句,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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