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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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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变成了纵匪逃逸,怠误战机的条条罪状。
风染转念一想,大约就是郑家提供的细节吧?郑家就是盼着他在索云国站不住脚,才不得不转投汀国?
风染又略略翻了翻其他的奏折,全都是参劾他过失罪状的奏折,一体要求皇帝对自己重责严处。步文轩的奏折虽然有些夸大事实,危言耸听,但也多是以事实为依据,还算有理有节。有些奏折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穿凿附会,借题发挥,群臣尤其是对自己跟苏拉尔大帝的那次会晤内容猜测最多,基本都是猜测自己跟苏拉尔大帝一早就有所勾结,甚至直接指责风染,下令把嘉国乱军放进索云军就是受了苏拉尔大帝的指令,就是想帮嘉国合并掉索云国,然后让嘉国跟雾黑两分天下。至于风染一路追杀嘉国乱军,就变成了不是追杀,而是一起逃窜,风染就是想从汀国境内逃跑出去,辞官什么的,都是故作姿态,幸亏陛下英明,果断不允辞官,用三城十万石粮把自己这个国奸抓了回来。群臣纷纷落井下石,气势汹汹,一副恨不得把他这个国奸生吞活剐的阵仗,就是想墙倒众人推,完全不考虑自己参劾奏折逻揖有多么不通顺,有多少的自相矛盾,有多么的前言不搭后语!参劾的事情,大到勾结雾黑,叛国出逃,小到苛责下属,强买强卖等等,各种罪状五花八门,多不胜数。
看得风染只想发笑。
风染早就知道索云国朝堂上仍有不少以前的旧臣,自己再是换了身份,大家都不揭破,但那些旧臣仍是容不下自己,自己便是做出再大的功勋,也不能改变那些旧臣们心头的执念。只是想不到旧臣们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发难。
当然,这一堆的奏折,也不光是以前旧臣上的,其中也有不少被夺了权,或是被风染处置过,得罪过的官吏,谪贬过的将领等等,也都有上奏折,凡是对风染有仇怨的新旧大臣们抓住机会,又形成了新的联盟阵线。当然,朝堂最忌拉朋结党,所有联盟都是心照不宣的。
风染并没有花时间一本本奏折全都翻阅,只是略略翻翻了一下,便放下了。面对这么多大臣的参劾,风染丝毫没有慌张,只淡淡道:“臣已经看了。”
“风将军可有什么话要说?”
贺月这是要叫他当堂自辩清白么?可是凭贺月的精明,如何就看不出奏折中的蹊跷之处?看不出众臣的用心?
风染跪下道:“全凭陛下圣裁,臣不自辩。”自己猜测了这么久,总是迟疑不决,总是提心吊胆,是时候等到贺月表态的一刻了,他是继续做将军,还是成为罪臣,只凭贺月一言而决。
“这么说,奏折上所参之事,均是事实?风将军可要想清楚了,若奏折所参之事全部属实,便是判处风将军千刀万剐也不为过。”随着贺月这句话,朝堂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当堂判处开剐将军,也是前所未有之事,何况这将军还正掌着兵权,就不怕兵营军队闹起事来?
风染跪在御案前,奏道:“各位大人所参之事,事实与否,任凭陛下圣裁,臣不自辩。”贺月若还信任重用他,贺月自然会想法子替他开脱周全;贺月若不再信任他了,他再怎么辩白,有用吗?倒不如直接听从贺月的裁决来得痛快。
贺月沉着脸高坐在九龙御椅上,好久没有说话,底下的众臣也没人敢出声。良久,贺月方道:“既是各位大人联本上奏,风将军没有自辩,着大理寺卿许宁大人即刻调查风将军卖国叛逃案,限三日完结。风染暂罢官职,立即交出官印,即日起拘禁都统帅府官衙后宅,不得外出。风染虽然免职,官阶仍在,大理寺审案,当依律例,若有必要,奏朕亲裁。”依据索云国的律例,凡官阶二以上,在被定罪之前都是朝堂大员,是不可押入天牢,不可动刑拷打的,许宁若要对风染下牢动刑,得先奏请贺月的批准。
贺月此言一出,朝堂静默了一会儿,立即就有好几位大臣出班启奏,替风染仗义直言,指出奏折所参之事,大多数均是夸大其词,甚至是造谣诋毁,风将军为索云国南征北战,东奔西跑,尽心操持,功勋卓著,又劳苦功高,岂能因为言官们的几本参劾就罢了风将军的职?岂不是叫军中众将寒心?何况在中路三国正跟雾黑蛮子相峙不下之时,更是不能因为朝堂内斗,自乱阵脚,给雾黑造成可乘之机,恳请贺月收回成命,继续重用。
庄唯一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贺月对风染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贺月要拿风染问罪,自然是有贺月的用意,他犯不着参合,没准马屁要拍在马蹄上。就庄唯一的身份来说,他也没必要刻意去拍贺月的马屁,多给贺月出谋划策,以求早日完成凤梦一统,才是最好的马屁。相反,庄唯一倒有些同情风染,被当今皇帝锲而不舍地喜欢上了……不知是福是祸?
风染深知庄唯一是贺月极其器重的内阁学士,许多重要的政策政令,贺月都会跟内阁商议再三方才发布,庄唯一当是最能明白贺月心意的,庄唯一不出头替他求情,大约……贺月是真的不信任他了,这是在跟他秋后算帐吧?跪在玺阶之前,风染心凉如水。
“各位大人不必多言,风将军有没有罪,大理寺自当公断,平身吧。”贺月下令道:“来人,立刻送风将军回府,马上交付官印,拘禁后宅。”
此后的三天,风染本以为许宁会到后宅来传他问话,结果三天来,许宁连个人影儿都不出现。风染被拘禁在后宅里,表面上悠闲,心里总是在猜测贺月究竟会怎么处置他?官印交了,职被削了,兵权军权被剥夺了,接下来该是什么了?谪贬?流放?或者处斩?再或者凌迟?好在他已经被风氏逐出了家族,想连诛都找不到可以连诛的人,一个挂名妻子还远在汀国。风染竟然觉得孤家寡人也有孤家寡人的好处。
风染被贺月明令拘禁在都统帅府的官衙后宅,朝堂上下的大臣都不敢来探望风染,只有庄唯一是一直客居在都统帅府后宅的,进出不忌。庄唯一天天都叫下人传话,邀请风染赴席,说给风染洗尘,第三天上,庄唯一更是亲自到风染所住的主院外相邀。庄唯一未在朝堂上替自己求情,便更叫风染凉了心,对庄唯一的邀约,一概回绝了,避不见面。
三天之后,风染一早起来穿了帅袍等着接旨,迎接命运的裁决。
到午时,才有内侍前来宣旨。
圣旨前面的场面话,风染一概记不清,只记得贺月在圣旨上罗列了他九大罪状:私会敌酋,其罪一;豢养私兵,其罪二;纵使属下草率放行嘉国匪军,并混入雾黑蛮子,其罪三;剿杀匪军不力,多次贻误战机,致匪首逃逸,其罪四;擅自越境过界,进入汀国国境,其罪五;议撤京畿驻军,致都城防御空虚,其罪六;
拉朋结党,其罪七;
纵私兵纵火,焚毁宫殿,其罪八;
贪污克扣军需军晌,其罪九。
列举九罪之后,内侍没有接着读旨,而是小声地问:“陛下口谕,问将军可有不服?”
从贺月把一叠参劾他的奏折拿给他看,知道贺月要治自己的罪,风染就灰心了,没想过要辩白,多少条罪状都无所谓,反正最多只能死一次,随口应道:“罪臣无话可说。”
见风染无话可说,内侍才接着往下宣旨,接下来就是贺月的裁决:风染虽有九罪,但于中路三国能抵抗住雾黑大军的进犯,风染功不可没,酌情论处,九罪贬九级,从极都统帅,贬为九散骑卫,派驻成化城北门。
第294章 又到中秋佳节
九大罪状,基本属实,几乎条条都是死罪,贺月竟然没有把自己拖出去剐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贬了官,风染大出意料,只磕头谢恩接旨,无话可说。
风染被拘禁在官衙后宅里不能上朝,他自是不清楚,当天为了下这个旨,朝堂上争论得跟开了锅似的。这九大罪状每一条都够得上死罪,贺月却以风染为中路三国能抵抗住雾黑的入侵,贡献卓著,特酌情论处为由,破天荒地不清不楚地来了个九罪贬九级。
尤其,怎么能以官职官阶来抵罪?此例不可开!
对如此轰动的通敌叛逃案,竟然就如此潦潦草草地结了案,处罚得又是如此荒唐,朝堂上上本参劾过的大臣自然大为不服,各种劝谏,各种据理力争,都被贺月压制住了,最终还是把这道无比荒唐的圣旨宣了出来。
风染本就准备着承受处罚,哪怕是被判处斩,风染也不会觉得奇怪,何况只是被贬为了散骑卫而已,风染安然接了旨,脱了帅袍,换上九武官的官服,拿了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便去北门就任。
倒是皮总管追出来,偷偷把几张纸塞给风染:“这是北面那宅子的房契地契,小的一时忙碌,尚未交给帐房上帐,将军先拿去用着。那边已经派了两个杂役去守房子,人还可靠,将军尽可使唤。”
购买宅子可不是笔小数,风染道:“这亏空,你如何补?”
“将军不用担心,小的自有法子。小的帮不了将军什么,望将军在外面一切小心。”皮总管顿了顿,低声道:“小的相信,将军终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风染笑道:“我若回来,一定要查你的帐目。”
散骑卫就是个守城门的小官,北门本来已经有三个散骑卫了,现在还要加上风染一个。守城门在平时是个轻闲的差事,就管个开门关门,查看城墙有无破损,虽然名义上要熬夜,可真正熬夜的都是底下兵卒,散骑卫都是在门楼里睡觉,只消夜里起来巡视几次就行了。轻闲归轻闲,就是油水太少,最多就是半夜起来,给某些迟归的公子王孙或是给早出晚归的商队开个门,收点开门红利,经过几天的适应,风染倒做得甚是悠闲自得。没有了朝堂的勾心斗角,没有了为江山社稷殚精竭智的必要,更没有了对贺月信不信任的担忧,就做个平民百姓,管他江山社稷归谁呢?风染甚至想,就这么悠闲地养老,其实很好的,就怕自己衰老得太快,会令人惊奇。
北面那宅子,本来是买来准备让郑家住的,想不到郑家没用上,倒给自己用了。有宅子,风染也算是给自己在成化城安了个家。只在值夜时,扛个被卷去门楼里搭地铺歇一宿,天亮了又把被卷扛回来。
宅子修得挺精致,两进跨院,风染把外进院子分配给那两杂役,内进院子自住。风染趁着闲暇,去画摊子上买了两个字,然后送去木作坊刻了个粗糙的匾额挂在北面宅子门首上:“容苑”。
把宅子命名为容苑,在风染仍旧是容身之地的意思。不过街坊邻居全都理解成:风染姓容,都喊风染“容爷”。
空闲的时间太多了,有时风染会悄悄那道九罪贬九级的圣旨来看,前面八条都是明面上的罪状,只最后一条,令风染心惊心凉:贪污克扣军需军晌,挪为他用。风染承认自己确实贪污了,贪污的军需军晌用来养郑家军了。可是贺月若不查,又是如何知道的?这只能说明贺月已经不信任他了,派人查了他的帐目。
在容苑刚安顿下来,小远还没等省完亲,就听说自家少爷九罪贬九级,被贬成了散骑卫的消息,赶快跑回来,二话不说,在都统帅府那边辞了工,回头就搬到容苑来,非常自觉地住进了内院外厢,然后忙进忙出的收拾宅院,看见风染,有些委屈地道:“少爷,以后别抛下我。”后知后觉地总结道:“郑公子没有跟少爷一起回来,就不对劲!少爷把郑公子也打发了?”
风染只淡淡道:“我以为会被问个死罪的。难不成,也带着你?”
小远呆滞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虽迟钝一些,但也知道风染对他很好,他也尽力的照顾好风染,可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到达可以有难同当的地步。苦思了一会儿,小远像忽然开窍了一般,很笃定地说道:“陛下不会杀少爷!”
“为什么?”贺月两次把小远召回来服侍自己,难道贺月跟小远说过什么?
小远道:“我听乡邻们说,少爷的那些罪,够砍十次脑袋的,可是陛下亲自下旨只让九罪贬九级,开拿官职官阶抵罪先例,可见陛下舍不得杀少爷,还……”后面的话就不太好听了,小远赶紧打住。
风染也没往下问。他如今住的是窄门小院,又在北门当值守门,接触的下层平民百姓多,开始了解一般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凭风染练出来的耳力,足不出户就可以听见左邻右舍的许多秘密,也不可避免地听见了许多关于他跟贺月或是稀奇古怪,或是骄奢淫泆,或是纠缠不清的各种谣传,比坊间的男女淫都精彩。
等风染安顿好了,郑修年就现身了:“少主,离开这里吧,咱们不缺钱,何必做这个九守门官?是个当官的都能骑在咱头上作威作福!还要日夜当差,白天还罢了,晚上你一个人去那门楼里打地铺,没人伺候又没暖壶温被窝怎么成啊?咱们不去汀国,随便避在那个名山里,也可以逍遥自在,何必在这里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风染只道:“先做着,再看看吧。”
“看什么?你还对那皇帝不死心呢?还盼着过段时间,他给你官复原职?”
风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说风染忽然被贬成了九散骑卫,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尤其在风染心里,他几乎把自己所能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贺月,那么死心塌地,可是依旧未能换得贺月的信任,未能换得贺月为他担待一二,还是被无情地从都统帅贬为守门官,承受着别人宛如凌迟一般的指指点点,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风染沉默了一会,转开头,拿起案上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才说道:“他不可能把我扔在北门不管了,我就想看看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郑修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疼得慌。像风染这样刚强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上了某人,岂会一再的退让?一再的容忍?可是,贺月那狗东西,有哪里值得风染这般喜欢?这般付出?“我就想看看他还能把我怎么样。”这一句话的含意,有多痛楚?!有多绝望?!又或者包含有一丝丝的不死心?
既然照风染的估计,贺月有可能还要动风染,郑修年便不好现身直接陪在风染身边,只时隐时现,神出鬼没的。
过了二十多日,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庄唯一叫人通传,说来拜访风染。那八抬的官轿在容苑门口一停,就齐刷刷吸引的左邻右舍好奇的目光。庄唯一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盯着门首的两个字看了半晌。
风染淡淡地迎出来,把庄唯一请到内院小客厅坐下,等着小远上茶,便懒得说话了。九散骑卫跟一内阁学士,有什么可说的?风染在庄唯一面前,完全没有九官见一官的卑躬曲膝。不过风染便是在北门值岗,对着在北门进进出出的各类大小官吏,他完全没有半点敬意,更别说巴结了,一切照章办事。结果不到一个月,那些需要早出晚归的商队菜贩,纨绔弟子,公子王孙们全都自觉地绕道东门西门了。一起驻守北门的其他散骑卫埋怨风染挡了财路,风染只是听而不闻。
庄唯一先开口问道:“风将军……”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就一个守门的。庄大人不必客气,还叫我小风好了。”
“……可还做得习惯?”
“挺好。”
庄唯一便叫随来的下人把一些过节的应节之物拿出来送给风染:“都是府里自己做的饼子,清淡着呢,不腻。这一包是陛下新赐给老朽的养生茶。还有这个,府里做的清蒸蟹,拿你尝尝鲜。”
风染也不跟庄唯一客气,喊来小远,叫都收下去,晚上收拾出来吃。
小远喜滋滋地跑来,跟庄唯一见了礼,便去接东西。庄唯一已经升了一大员,小远却一点没这个概念,仍像从前那般对庄唯一抱怨道:“庄大人啊,你不在,少爷又不过节了!什么东西都不叫准备。大人送的东西正好正好呃。小的不太会做饭做菜,做得好难吃的。月饼这些更做不来!今晚儿,可有一顿好的了!”
风染笑道:“你做的饭菜干净,我又不挑食,能吃就行。就是跟着我,辛苦你了。”风染一向不去外面酒楼里吃饭,总觉得那酒楼人来人往的,脏得紧。
第295章 九罪详解
小远一边把食盒提下去,一边就忍不住打开了看,然后叫道:“庄大人!府里换膳房掌事了?齐姑姑呢?”
庄唯一莫明其妙:“没听说啊。”他现在不管都统帅府后宅的事,可他住在那里,换膳房掌事这么大的事,他该听说的。
小远提着食盒又倒了回来,把盖子都揭了拿给庄唯一看,说道:“这肯定不是齐姑姑叫人做的饼子,看这饼子上的图案!还有这个,齐姑姑才不会叫人把螃蟹盘成这个样子!还有还有,这几个菜,府里从来没做过……呃,也许是小的少见多怪了,但是府里膳房的装盘风格不是这样的啊。”然后抬起头来问庄唯一:“庄大人是不是在外面酒楼买的菜点啊?”
小远是一心一意护着风染,风染嫌酒楼的菜脏,他自然不能把“脏菜”拿给风染吃,他自管自在那里说,全然没注意庄唯一和风染都变了脸色。庄唯一自然清楚自己这一食盒东西从哪里来的,只是说不得,胡诌辩解道:“哦,齐姑姑请了半月假,说家里有事,回家了。大约这些菜是底下执事们商议着做的吧。小远,你也府里的旧人,自然晓得,执事们都喜欢找机会做出些不同样的事情来,以求上位。放心吧,这些肯定是府里做的。我哪能拿外面不清不楚的吃食来给你家少爷吃呢!?”
风染淡淡吩咐道:“庄大人说是,自然便是。收下去罢,都赏你了,尽够你吃几天了。晚上你再另做些饭菜来我吃。以后别尽陪着我清茶淡饭,你馋街上好吃的,自己去吃便是。”
“少爷,明明……”明明有府上做的好菜,干嘛不吃?
小远还没说完,风染已经微微冷了音色,说道:“小远,下去。不在府里,就没规矩了?去把庄大人刚拿来的茶泡两盏出来。”
听这声音,就知道风染有些微怒了,小远不敢多说,赶紧提了食盒下去,一会儿又冲了两盏茶出来。
风染抬手端起茶盏,请了茶,自己喝了一口,语带暗指地说道:“这茶甚好,虽是御赐,却是庄大人转赠的,下官只承庄大人的情,谢了。”
庄唯一道:“你干嘛又不过节了?”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连血脉之亲都弃了他,这中秋团圆之节,形只影单,他跟谁团圆?风染淡淡笑道:“也没有不过节。这不,正跟庄大人茗呢?庄大人晚上若是没事,不嫌下官这里粗茶淡饭,便留下来一起赏个月吧。”正好,庄唯一也是孤身一人,倒有些同病相怜,颇可凑在一起过个中秋。换一个人,别人家都是要团圆的,风染便不会开口挽留了。
庄唯一笑道:“正好,又跟小风一起赏月。”
风染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大人千万别说小远的菜难吃,他会不高兴的!不过,大人可以吃自己带来的菜。”
寒暄过了,庄唯一跟风染闲聊过了,很快就转入正题,风染自然明白庄唯一来看自己,绝不只是为了闲聊。
“小风,你听我说,这次嘉国乱军夺宫,导致太皇太后薨逝,宫人大批被杀,太后皇后还有好些个太妃太嫔都吓病了,陛下心头气恼,处理时不免下手重了一些。你在外面追杀匪军去了不晓得,那段时间,陛下天天叫人从各方面进行严查严审,但凡有一点过失的,都是从严处罚。朝堂各方势力相互倾轧,就想借机打压敌对,便上了些穿凿附会的奏折上去,参你的那些奏折都是这两个月积存起来的。陛下严惩了那么多官员,你班师回朝,大家都瞧着,论理你的失职更严重,都想看陛下会怎么处置你……据我看,陛下大约后悔了吧,后悔当时不该迁怒,一气之下重处了许多官员,搞得不重处你,就骑虎难下。小风,你是明白人。就算是这么贬了你,朝堂上仍有许多大臣不满,这还天天可劲的上本继续参你,陛下说已经下旨处置过你了,一罪不二罚,那些本都被陛下压下了。”庄唯一问道:“小风,你在听没有?”
风染放下茶盏,轻轻问:“这些话,是他……叫你来说的?”
听庄唯一满嘴都是替贺月的开脱之词,这些话,究竟是庄唯一说来开解安慰自己的,还是贺月托庄唯一来说给自己的解释?
其实风染领兵在外,对朝中发生的事不太清楚,只从后面追上来的京畿守军北营都统领杨令超嘴里,听说过贺月已经开始了对在皇宫被夺中存在过失的官吏进行清算。
皇宫被夺,对贺月来说,是切肤之痛!切身之耻!造成皇宫被夺的责任是必须要清算的。当然,在贺月,还存着一些藉此在八国合一的朝堂上树立威信,震慑异心的用意。因此其中知道有些人是冤枉的,贺月为了制衡朝堂各方势力,为了杀一儆百,也允准了借故错杀。前面声势造得太过头了,偏生风染的过失又是有目共睹的,贺月不对风染处置,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不过风染只是在杨令超嘴里听到一些风声,完全想不到清算得那么严厉,规模和程度差不多比得上当年贺月借陆绯卿刺客案对贺锋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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