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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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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其实挺好的。”
  郑修年谨慎地措词道:“你既然不想采那人的精元,便趁着年轻,别越陷越深,赶紧把功化了,另外寻个人双修。”
  风染还沉浸在高兴中,只随口道:“采别人的精元,延自己的寿数?谁也不会愿意的。以后别提这个,生死有命,寿数天定。”
  郑修年垂着头,不敢看风染,说道:“小染,你要愿意,我可以跟你双修……”
  风染本来半倚在躺椅上,仰着头,看那满天的繁星和澄明的月亮,既闲适又慵懒,觉得这个中秋,过得甚好,听了郑修年这话,忽然一跃而起,眨眼之间就窜到郑修年面前。
  风染冲过来得太快,令郑修年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而风染那凛洌的气势已经漫天袭来,一瞬间就让郑修年有种喘不过来的窒息感觉,以为风染要对他出手,郑修年只来得及本能地闭上眼,抬手护住自己面门,准备迎接风染的攻击。然而,等了一下,郑修年并没有迎接到等待中的攻击,只听见风染用淡淡的语气问他:“跟我双修?修年哥,你要把紫烟姐置于何地?你让我如何面对你没出世的孩儿?……”郑修年放下手,睁开眼,看见风染就站在他前面,一脸的平静淡然。看见郑修年放下手,睁开眼,风染慢慢转过身,慢慢向正屋走去,虽然是在夜里,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郑修年看见风染的身形四肢甚至肌肉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似乎迈出每一步,都用尽了力气,郑修年听见风染继续问他:“……你还叫我做不做人?”郑修年看着风染一步一步走回正屋,“呯”地一声把门重重摔上,郑修年听见风染在门内语气淡淡地说道:“以后,此话休提!也别再劝我采谁的精元。活不长,是我的命,我认了。”
  
  第298章 爱的启蒙
  
  以前,为了陆绯卿,为了郑修年,风染会去做贺月的男宠,那是他觉得陆绯卿和郑修年是自己至亲至近的人,他必须救他们,再屈辱,他也觉得值得。可是,风染不会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就用阴损的手段偷采贺月精元。做人总要做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才对得起天地良心。
  不管贺月或其他的人怎么看,在风染心里,从他离开风园的那一刻,他就不是男宠了。虽然又跟贺月发生了身体上的关系,但他们只是搭伙吃饭的关系。虽然他仍是被进入的一方,那也只是吃饭的爱好和姿势不同而已,在吃饭的时候,他不是臣,贺月也不是君,他们是平等的关系,所以,不喜欢的动作,他可以不配合,没有心情,可以拒绝继续,大家不过是为了合作解决身体上的需求罢了,没有谁求谁,不高兴可以散伙。
  风染不会透过身体上的关系,向贺月诉求什么。如果他诉求了,那就是自甘堕落为男宠了!风染绝不会透过身体关系,去乞求贺月的施舍,不管是精元也好,是信任也好。风染宁愿把自己的把柄送到贺月手上,宁愿被贺月利用,他也不会去乞求贺月的信任和重用。鼎山上的话,他不会说第二次。做人总要自己先挺起脊梁,才能顶天立地。
  郑修年以前也曾这么劝过风染,也曾提过愿意跟风染双修,风染虽然拒绝了,却也没这么生气。可是,如今不同了,郑修年即将娶妻,也即将成为一名父亲,却忽然要抛妻弃子跟他双修,而他跟郑修年不过是兄弟,兄弟之间怎么能发生身体上的关系?这是施舍他?还是羞辱他?来自亲人的无心伤害,往往最叫人痛彻心扉,而又难以发作。
  郑修年一直都想劝风染化功之后寻人重练,只是找不着机会。好容易趁着风染高兴,开了口,谁知竟惹得风染怒不可遏!风染从来没有这么激怒过,郑修年相信,如果这话不是自己说的,换一个人,风染一定会杀人!可是,眼看着二十五岁大关一天天逼近,郑修年不知道该怎么去延风染的寿数。
  等纪紫烟来时,风染笑着迎出来,又是延座,又是请茶,笑颜一如往日一般平淡平静,看不出刚刚激怒了一场的样子。
  因为纪紫烟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子,这亲事从议婚到拜堂,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办得飞快。虽是办得快,却不草率,该有了礼数都有,环环不缺。纪紫烟是江湖女子,并没有亲人,风染作为郑修年的少主,算是男方尊长,全程替郑修年操办,然后坐在主位上,受了新人的礼。
  虽然没有什么亲友,郑家人一个都没有来,但是请了左邻右舍,街坊邻里来观礼,开了流水席,婚礼办得甚是热闹。庄唯一自中秋后,常常过来看望风染,知道郑修年成亲,送了份大礼,当天又亲自到贺。这婚礼有朝堂上一大员的光临,便分外体面。容苑里着实热闹了一番。
  按照风染的分派,郑修年和纪紫烟便住进了西厢。纪紫烟没有丫环,嫁过来,便把灶上那套都接了过去,自己炒菜作羹,极是利索,风染终于摆脱了小远的饭菜折磨。不过风染体谅她有了身子,又是表嫂,便叫郑修年买了个丫环叫做丽儿的来使唤,把些粗使的活计都叫丽儿去做。
  既然成了亲,纪紫烟便不好再亲自经营茶楼,雇了个可靠的掌柜照应着,纪紫烟只每月来收帐查帐一回,其他时间便呆在容苑里做当家少奶奶,然后等着肚子里的宝宝降临人世。
  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风染又是少主身份,但表叔嫂总是要避嫌的,风染耳力好,便有意地避开跟纪紫烟相见,吃饭也分做两处,郑修年和纪紫烟在西厢里吃,风染跟小远在正屋里吃,各吃各的。纪紫烟也知道风染是有意避着自己,她也不在风染眼前晃悠,只是常常差丽儿或小远去问候风染可有什么需要。替郑修年添置衣服时,也同样替风染添置一套,知道风染洁癖,便常常提醒小远换洗被褥。女子就是细致,风染只觉得有了表嫂当家,明显比单是小远照顾自己要舒适得多。
  知道自己即将有个表侄了,风染很是期待。然后风染总会想起贺响太子,记得太子出生第二天,在朝堂上向他笑,第五天,隆安门下在他怀里哭,风染甚至还记得,他抱着太子襁褓,只觉得柔若无骨,轻若无物,生怕用点力,就会伤到太子。一想到这些,风染的心便软软的,更加的期盼着表侄的诞生。
  这样的生活甚是平淡,每每值岗,会有人相送,一再叮咛,每每回来,会有人相迎,嘘寒问暖……风染第一次真实地有了家的感觉,这一次,不是错觉,不是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桩事,让风染暗地里羞惭得无地自容却又说不出口,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郑修年跟纪紫烟就住在西厢,新婚夫妻自然有许多缠绵,风染无意偷听,可架不住他听力太好,一声一声的总钻入他耳里,有时听得他面红耳赤,有时又听得他一头雾水,尤其让风染觉得不解的是,当郑修年私下跟纪紫烟相处时,让风染觉得陌生,曾让风染非常怀疑,那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博学斯文,机智矜持,风度翩翩,又刻薄记仇的表哥么?直让风染有耳目一新,眼界大开的感觉,觉得重新“认识”了自家表哥。
  郑修年跟纪紫烟的相处,也让风染非常直观地领略了,什么叫“夫妻没有隔夜的仇”什么叫“床头打架床尾合”,明明前一晚两人还为了某个事争持不下,闹得脸红脖子粗,搞得风染一晚上都在纠结自己第二天要不要出面做个和事佬,结果第二天,郑修年跟纪紫烟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异状,背人的时候,两个人很自然地说话调笑,完全没有吵过架的样子,涉及到吵架的某事时,两个人很自然的各自让步。
  风染还卯足了劲纠结着怎么劝架,人家两口子早已经和好了,完全不需要风染来操心。可是,风染又纠结了:纪紫烟是女子也还罢了,可是郑修年是男子,又是一家之主,怎么可以这么没立场,没坚持,甚至没点骨气呢?!
  慢慢的听多了,想多了,风染便渐渐明白:哦,原来,彼此喜欢是可以这么相处的,不用一本正经,不用分出高下,更不必钉是钉,铆是铆地非要分出个是非曲直来。
  风染便忍不住把他跟贺月的相处拿来和郑修年跟纪紫烟的相处进行对比,对比着对比着,便觉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咆哮着想冒出头来。可是,这种感觉,又让风染觉得慌张。
  这般闲适的生活,让风染闲得有些无聊,除了值岗之外,风染实在没什么事可做,功法是不能多练的,只能避开表嫂练练剑,打打拳。然后……想着贺月曾嫌他字写得难看,就破天荒地坐在屋里练字……练得腰酸背痛,手僵臂麻……可是,风染并没有觉得辛苦。
  就在容苑里风风火火,热热闹闹地迎娶纪紫烟时,凤梦大陆的形势却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嘉国耀乾帝忽然出兵,从乌国背后杀出。乌国本就被雾黑大军团团围困在依山南端,忽然被嘉国从自己后方杀出来,完全没有准备,也无路可逃,被全数歼灭!皇帝太子和众多武将,均力战而死,皇后妃嫔文官们多自裁追随。
  史记:靖乱二年九月初七日,乌国残部在依山被嘉国所灭。
  乌国灭国的消息传来,乌妃悲痛欲绝,上吊殉国,但被贺旦大皇子发现,及时救了下来。贺月为了安乌妃的心,当即把乌妃抚养的大皇子贺旦册封为乌亲王,把原乌国都城指给贺旦为封地。并且下旨,待自己百年之后,允准乌妃与乌亲王同赴封地,回故土养老。贺旦还不到五岁就被册封为亲王,也是索云国历史上前所未有之事。
  史记:靖乱二年九月廿九日,成德帝册封大皇子贺旦为亲王,赐封号“乌”,赐原乌国故都为封地。
  嘉国在灭了乌国之后,便昂首挺胸走出依山,全面接管了以前雾黑蛮子所占领的大片凤梦国土,宣布全为嘉国国境!再次定都天路城。然而,雾黑蛮子并没有撤兵,仍然在广大的凤梦大陆被占区域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凤梦大陆这才醒悟过来,嘉国已经不是含羞答答地跟雾黑蛮子暗中勾结了,而是光明正在地成了雾黑王朝扶持下的傀儡政权。随后,嘉国在其所统治的区域大量征兵拉夫,稍加操练之后就派来攻打凤梦中路三国的北方防线,而雾黑大军则站在这些嘉国兵卒后面督战。
  
  第299章 蹲之情
  
  杀雾黑兵卒,索云军和汀国军都是同仇敌忾,一点不会手软,可是,现在变成了杀凤梦大陆自己的同胞,还是被强征来的同胞!杀着杀着,不免就有些下不去手了。然而,只要索云国跟汀国军的防线略有松动,后面虎视眈眈的雾黑蛮子就强攻上来,有几次被差点攻破了防线,中路三国变成了被嘉国和雾黑蛮子联军包围,形势骤然变得严峻了起来。
  除了战场上明刀明枪的厮杀外,嘉国更是派了无数细作潜入中路三国进行各种情刺探和各种破坏暗杀,闹得中路三国的重臣大将人人自危。雾黑蛮子长得跟凤梦人大不一样,很好区分,也很好防,现下是嘉国派出来的探子杀手,都是凤梦人,长得一个样,完全不能分辩,令人防不胜防。
  相比汀国和喆国重臣接二连三遭刺杀身亡,索云国的情况要好得多。被嘉国乱军夺宫之后,贺月严厉追责,透过乱军夺宫事件,暴露出成化城的防御方面的各种问题,一边追责,一边改进,使得成化城此时便像个巨大军营一般,邻里之间,互相守望,又互相监督,谁家多了一口人,很快就会报到里正甲长那里,然后很快就会有捕快前来查问,拿不出路引和身份文牒的,一律下狱。客栈里拿不出路引和身份文牒的一概拒绝入住。亥时闭城,子时之后还在街市上走动的,逮住了就查文牒,拿不出来就下狱。至于那些烟花柳巷,更是捕快们巡查的重点,娼妓小倌接待生客,也要先看路引文牒,不然恕不接待。被拿进牢狱的,其中倒有大多数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但也有不少潜进来的杀手探子,往往拿住一个杀手探子,只要利用得好,就可以逮住一串杀手探子。因此,嘉国杀手探子对成化城的渗透力度始终不足,没有组织出几次刺杀来。
  风染从庄唯一嘴里听到这些情况,只是淡淡的,从来不说什么。风染守着成化城北门,也能感觉到某些变化,比如凌江巡城巡得越来越勤,又多次召集铁羽军上下有阶的将官训话,要求严查严防,宁可错抓错关,不得让可疑之人漏。不过凌江也一再的强调,令部属不可借此机会公报私仇或勒索钱财,只要查到一个,立杀一个。那些被错抓错关的,只要能自证清白,当立即开释。
  风染贬官,成了铁羽军中最低官阶的将官,成了凌江的手下。凌江并没有对风染特别,既没有关照风染,也没有为难风染,完全没有私下的交集,这倒叫风染觉得安心轻松。
  日子过得飞快,不觉到了冬月,庄唯一打发下人送了个帖子来,说明天他生辰,请风染去都统帅府后宅小酌。
  风染又不是才认识庄唯一,知道庄唯一跟自己一样,基本不过生辰。都是孤身飘零之人,这生辰有什么好讲究的?庄唯一忽然邀他去都统帅府后宅小酌,还注明了并不是操办生辰,只邀了他一个人小酌,风染只消微微一转念头就知道庄唯一请他,必是有用意的。
  风染跟派帖来的下人道:“烦劳大哥回复你家大人,我明儿值岗,要戌正才得来人跟我交接。你家大人若不嫌时间太晚,我要戌末亥初才能去。”
  见风染打发了下人,回身进了正屋,复又在案前坐下,郑修年追进来问:“小酌?你又不喝酒,真要去?”
  “嗯。”
  “你真不明白庄老头请你的用意?还想自投罗?”
  风染轻轻笑道:“若是后天卯时,我没有回来,你就来寻我。”卯时是上朝的时间,就算庄唯一有休沐日,贺月除了新春休息三天外,基本全年都不休朝。风染安慰道:“修年哥,我就想回府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自从偷听领略了两情相悦相处的旖旎风光之后,寂静之夜,风染总是不自禁地会想念到贺月。是一种很单纯的想念,不因为贺月是皇帝,不因为他想从贺月那里得到信任和重用。
  没有庄唯一的帖子,风染也不太好意思回去,他一个散骑卫凭什么身份进都统帅府?可是庄唯一的帖子给了他借口,想看看贺月的念头一生出来,就无法更改磨灭。
  郑修年知道劝不住,只道:“你自己小心。”
  只是九散骑卫,风染自然没资格从正门或后门进出,选了个侧门进去,守门的兵卒大部分都认得风染,并没有因为风染被贬了官就有所轻慢,毫无阻碍的便放行了。
  风染随口问庄大人何在,守门的护卫回说庄大人尚未回府。
  凤梦大陆局势严峻,嘉国步步紧逼,大有要一举拿下中路三国的阵式。多事之秋,庄唯一作为内阁学士之一,需要操心的事极多,又要随时准备皇帝问询。明明邀请了自己而不在府相候,怕是有什么紧急事务脱不了身,风染并不觉得奇怪。以前他还是都统帅时就知道庄唯一时常回来得晚,甚至还有过半夜被贺月召进宫议事的情况。
  既然受了邀请,又是庄唯一的生辰,没见着庄唯一,风染不好就此回去,便被护卫引到前堂客厅里等着,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庄唯一回来。
  以前风染在前堂客厅里待过客,如今他是客,不过呢,主人并未作陪。或者说,整座都统帅府自他被贬官后,就没有主人了,庄唯一只是客居于此。不过庄唯一的客居,是经过了皇帝恩准的,就算都统帅府没有主人了,庄唯一还是可以住下去。没人相陪,风染喝了两口茶,觉得无聊,便出了前堂客厅,准备四下走走,散散步,打发时间,等庄唯一回来。
  都统帅府并非私宅,而是官邸,虽然没有后宅主人,前堂官衙的作用还是在继续发挥,各地的战况战报,军情军务,粮晌兵晌,功勋奖赏,调军抚恤等等一应军务都会通报集中到都统帅府来,等着都统帅批示处置。以前这些文牒都是风染在处置,现下,据庄唯一说,是贺月代理着军政,基本隔天就会过来处理批阅一次。
  风染本是没有目的地散步,不想习惯成自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房外。房的门是虚掩的,风染推开门,房内顿时撒落一地斑驳的冷月清辉。风染忽然觉得月色竟这么明亮,回头望了一眼天际,发现一轮满月嵌坠在沉沉的夜空,一算日子,是冬月十六,正当月圆之时。
  借着月光,风染看见案上分门另类是码着各种文牍案牒,整齐有序。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风染记得,贺月的案,长期都是这般干净整齐,一丝不拘。这种熟悉感,让风染觉得温暖又舒适。
  案正中放置着两大叠杂乱的文牍案牒,显然是新送来的,所以放在案正中,等待批阅处置。风染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拿出火摺子,点亮了案边精致的青铜八头花枝宫灯,案被烛光照亮,风染在案前坐下来。
  风染打量房,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无端地觉得房内仿佛残留着某个人的气息。风染并不是风花雪月,多愁善感之人,那种仿佛残留着某人气息的念头,只在风染心头一闪而过,心思很快就转开了。风染斜看着案边不远处的空地,想起他刚班师回朝的那天晚上,大约他便跪在那里,在他面前的地上放着一碟点心,而贺月,就坐在他现在坐着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贺月为什么要把点心放到他面前的地上,风染不得而知,但是,风染想,他若是皇帝,他一定不会降尊纡贵,蹲下身,去吃放在大臣面前的地上的点心。风染自知,他的性子太直太傲太要面子,有时明知是错了,他也要一错到底。这大约也是一种骨气。以前想,贺月蹲下身吃地上的点心,未免太没有骨气,太没有皇帝的尊严了,可是,在“听”过郑修年在纪紫烟面前更没有骨气的表现之后,风染渐渐明白,不是贺月没有骨气,是贺月愿意在自己这个大臣面前做出让步,以成全他的体面和尊严。无关乎骨气,无关乎尊严,一切,只因为他喜欢他。
  风染一直知道贺月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一种隐晦而敏锐的感觉,风染一直不愿意去正视深究,因为他一直都不相信。那种喜欢,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一时兴起的玩弄?那种喜欢,到底有多喜欢?有多持久?那种喜欢,到底是居高临下的恩赐,还是彼此平等的交融?
  可是,现在,风染回想着那一晚,贺月在自己面前蹲下来的情形,有种霍然开悟:贺月对他的喜欢,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清楚明白!贺月若只是玩弄他,岂会在他面前蹲下高贵的身躯?贺月若只是恩赐他,岂会低下头,吃地上的点心?贺月若不是喜欢他到了极处,岂会以帝王之尊忍气吞声地成全他的尊严?
  
  第300章 诓骗入府
  
  想明白这些,让风染心里有一些甜蜜,更多的是慌张。
  他们是君臣啊!世俗的礼法,是容不得他们之间彼此喜欢的!君臣的关系就注定了他们的感情不可能纯粹,在喜欢之中,渗入了朝堂的刀光剑影,朋党的争权夺利,派系的勾心斗角,谁能保证,两心如初?谁能保证,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
  再则,自己又活不长久,转眼就要开始衰老了,就算贺月待他是真心的,他也付不起这段感情。他只想安静地离世,当他走时,谁也不为他悲伤。
  一时之间,风染只觉得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又是欢快,又是忧伤,思来想去,心乱如麻,长吁短叹,有些不耐烦起来,便下意识地拿过案上的文牒来看。看着看着,就被文牒上的事吸引了,风染很自然地便拿笔批阅,批阅完了,想用印,忽然记得自己已经被贬了官,哪来的印?而且他的这种行为,是擅入军机重地,偷窥军机密要,擅批公文,不光是本人死罪,还要牵连家族。这一下,把风染惊出一身冷汗,重又提笔,想把已经批示的字迹拿墨涂了,然后溜之大吉,回头要是被查问,就死不认帐。
  风染正慌张,忽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你涂了作甚?”
  作案还被人逮了现场,还是被一个刚确认喜欢自己的人发现的,风染心头更是惊慌,丢了笔,赶紧一头跪倒在地:“臣,死罪!”贺月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没听到贺月的动静?还是自己实在太过心绪不宁,一时疏忽大意,人都走进房了,自己都没有发现?
  贺月不敢再轻率地去拉风染,等风染不动了,才伸手试着轻轻去扶风染:“起来,我又没怪你。”风染也没坚持,顺着贺月的轻轻一扶,就站了起来。
  四月不见,贺月打量着风染:“老庄没骗我,你在外面,果然养好了,比在府里的时候看着胖了一些……精神看着也好……就是反应不行了。”
  风染倒知道自己这几月在外面过得闲适,没什么操心的,确实胖了一些,可是被贺月说出来就有些不自在了,他一大老爷们,要说也应该说长壮了,哪有说长胖了?本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变了:“嗯,陛下又清减了。”
  “你不在府里,我累得的。”
  “听庄大人说,不是有大臣举荐么?陛下何不尽快任命个新的都统帅来分担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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