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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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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府里,我累得的。”
“听庄大人说,不是有大臣举荐么?陛下何不尽快任命个新的都统帅来分担分担,就不会这么累了。”
“风染,”贺月问:“你觉得哪个人适合担任?”风染正在考虑人选,贺月又问:“你觉得我会放心把这么重的权位交给别人?谁能在一手掌握了军权兵权之后还能保证不生反叛之心?”风染不知道说什么时,贺月看着风染道:“只除了你。在你之前,凤梦大陆没有都统帅一职,在你之后,凤梦大陆也不会再有都统帅一职。你既然被贬了,这官职便只能空着。”这份累,自然是该他替他受着。
风染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应贺月的喜欢,更不知道该如何摆正他跟贺月的关系和位置,只低着头辩解道:“臣是受庄大人之邀,因庄大人生辰,过府小酌,非有意擅闯军机重地……”
“今儿不是老庄的生辰!是我盼你来,盼了几个月都见不着你,才求着老庄借这个由头把你叫过来的!”贺月看着风染,把撒谎撒得一脸坦荡:“你不在府里,好多军务我都不太懂,治军到底生疏得很,如今乾耀贼子勾结雾黑蛮子,组成傀儡王朝,对我北方防线几次强攻,防线差点被破,你不在,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风染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堂堂皇帝逼着大臣撒谎,以骗他进府,还要不要脸?可似乎贺月的理由又很光明正大。
贺月安慰道:“你放心,老庄收到你的生辰贺礼,难得开心,说他十几年没吃到过北方风味的腌酱菜了。”
“十几年?”
“嗯,自他从永昌国逃出来就不敢回去,说那种风味的腌酱菜是用他们家乡特有的腌制方法炮制的,唉,大约惹他思乡了,抱着那腌酱菜的篓子,又是欢喜,又是伤心。”
既然是恭贺庄唯一的生辰而小酌,风染好歹也应该送点贺礼。庄唯一为朝堂一大员,要什么东西没有?平时也没什么嗜好,风染和郑修年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正在烦恼,纪紫烟建议说送一篓腌酱菜,是去年秋天,她自己为茶楼炮制的,说是北方的客人多有喜欢的。如今纪紫烟嫁过来,这腌酱菜便算是自家自制,充分体现了礼轻心意重。
提到腌酱菜,风染赶紧禀告:“回陛下,臣的表兄……也就是臣的死卫,九月的时候,臣作主,给他成了亲。那腌酱菜便是臣的表嫂自己腌制的……如今,表兄和表嫂都跟臣住在一起,表嫂已经有了身孕。”几月生就不说了,免得暴露了未婚先孕的丑事。“臣来给庄大人贺寿,没什么好送的,只得拿表嫂的东西献丑。”
贺月听着只是淡淡的,并没有惊讶:“老庄都告诉我了,我也替你表兄高兴,只是我不便去恭喜……还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一样,一辈子把死卫当牛作马……你能放开,让他成亲,我更替你高兴。”
让死卫成亲,让死卫不再是自己的附属分身,从某个角度来说,就说明风染已经放弃了去背负家族赋予他的重任,所以,他不再需要全心全意忠于自己随时准备为自己冲锋陷阵奉献生命的死卫。
让郑修年成亲,其实风染倒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耽误了郑修年的大好年华。在更早的时候,早在风染跟贺月在鼎山之巅掏心一谈之前,风染就已经放弃了他身为郑家少主,带领郑家争夺天下的责任。
“既然庄大人并非生辰,臣便告退,不敢打扰陛下。”明白了贺月的喜欢,反而让风染觉得慌张,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有种要窒息了的感觉,想要逃开。
贺月本能地往风染身前一挡:“慢着!你便不问问,我求老庄把你骗进来,是想干什么?”
风染现在只不过是个守城门的散骑卫,还能做什么?风染只有一个想法,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吃饭”,贺月没吃舒服?莫非又想吃饭了?上一次,贺月没吃舒服,风染自然十分清楚,可他一点不想奉献自己,也就由着贺月不舒服下去。几个月过去,风染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了,贺月若是真想“吃饭,”风染也不想拒绝。只是要风染说出来,风染绝对是不会说的,挪开目光,说道:“臣愚钝,请陛下明示。”何况上意难猜,帝心叵测,风染更不敢乱说。
贺月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指着案上兀自墨汁淋漓的文牒问:“刚我问你,批得好好的,干嘛涂了它?”
“臣一时忘形了。”
贺月指着案上一叠叠的文牒案牍,说道:“自从把军务交给你,我就省了心。后来你又革新了许多军营里的规章条例,我都不清楚,这一叠是违纪的将官该怎么处罚的,这一叠是积累了军功,本该升官,不过因低级官阶已经满员,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一叠是底下将官申述户部克扣了粮草,我不清楚该怎么核算兵卒的粮草军晌,这一叠是你贬官前派人去查的事,我不知道的你用意……我想,这些不急,不能乱批,不能坏了你订下的规矩,我都放着,只等你来处置。”搞半天,案上堆积的全是等着他来处置的公函?
风染跪下道:“臣只是散骑卫,这些朝堂军方的机密,臣不敢过问。”
贺月弯腰,把风染拉起来问:“你怕我?干什么动不动就下跪?”然后手上使力,把风染拉到椅子前,把风染按坐到椅子中,问:“别人怕我,你干什么怕我?”一边说,一边把砚台上的笔拿起来递到风染手里,道:“批吧,我一边看着。印信也还放在你原来的地方。”
“臣……不敢僭越。”
贺月便像没听见风染说的话,只道:“你把这一摊子扔给我,不知道我有多累。你也说我瘦了,干什么不早些回来干活?以后得空了,要经常回来干活。”
看样子,贺月真不是说着玩的,真是要他回来像以前一样批阅管理军政,风染也不矫情,只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一个九散骑卫有什么资格去管理军政军务?
贺月回身,从旁边拖了张椅子,在风染身边坐下,说道:“风染,你还记不记得鼎山上你说的话?你不能半路就把我撂下了。贬官,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不得不做个样子,不然,我没法跟众臣百官交待,现在叫你没名没份的进来处理军务军政,是委屈了你,我知你不是小气的人。府上我都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得透露你回来处理执掌军务的事。退一万步,这事真要被泄漏了出去或是被人查觉了,自然有我一力承担,护你周全。”
第301章 归心收降策
原来贺月还记着他在鼎山上说过的话?瞧贺月的意思是想把军政事务暗中交给他处置?明着贬了官,暗中仍是实权在握?可是,这么暗中掌权,见不得光,算什么呢?贺月到底还信不信任他呢?
兵马都统帅的权限主要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军权,一是兵权。贺月可以叫他暗中处置军务,可是凭他散骑卫的身份,怎么领兵打仗?怎么出头露面坐阵指挥?其实,贺月只是想让他暗中帮自己处理军务,以减轻自己的负担吧?
想清楚这一点,比风染先前猜错贺月想跟自己欢好,更叫风染沮丧。喜欢归喜欢,贺月不会把自己的私情渗杂进国事公务里。
风染搁下笔,便要站起来给贺月磕头,嘴里很自然地便道:“臣……”这一回,贺月手快,一把把风染又按坐回椅子上,一手捂住了风染嘴,说道:“你又想说‘臣遵旨’?这是你在鼎山上承诺的,我要你说到做到。这天下,打下来,是咱们的。”
妄想跟皇帝瓜分天下,十成九十是找死,是要诛九族的!风染很明智地闭嘴。不过,风染的嘴正被贺月捂着呢,想说也说不出来。等贺月松了手,风染不便作出任何的表示,只拿笔把刚涂掉的字迹,在贺月的注目下,又重新写一遍,然后用了印。风染还想去拿第二份来看,被贺月挡住了:“今儿先别忙着批阅文牍,都不是急的,过几天,你得空了再来。我有要紧事跟你商议。”
被皇帝盯着批阅公文,任谁都会紧张,风染也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便放下笔:“何事?”
凤梦大陆十三国并立,国与国之间多有战争,这仗打得多了,打得久了,死的都是百姓,毁坏的都是百姓田园,平民百姓早就厌倦了战争。后来雾黑蛮子入侵了大半个凤梦大陆,烧杀掳掠,强取豪夺,顿时激起了凤梦百姓的同仇敌忾之心,杀雾黑蛮子一点不手软。可是现下耀乾帝在雾黑蛮子的扶持下复国,仍号嘉国,不过中路三国均把傀儡嘉国斥为“匪嘉”。匪嘉的国土比以前嘉国大了三倍,涵盖了整个雾黑蛮子的占据区。有了匪嘉之后,雾黑大军就退到了匪嘉兵卒后面督战,冲在前面的都是匪嘉从以前各国各地强征来的凤梦百姓。中路三国的防守似乎又变成了内战,杀来杀去,都是凤梦人自己同胞相残。杀入侵的异族人可以不手软,可是杀自己的同胞,终究忍不下心,这一来,厌战情绪,在军中迅速蔓延,原本高昂的士气,只几个月时间就迅速被消耗掉,不仅厌战,而且悲观,许多人都觉得中路三国打不过有雾黑蛮子支持的匪嘉,各军将领再怎么鼓舞士气也无济于事,束手无策。军中的这些情况越来越严重,各军不敢隐藏,都上报到都统帅府来了。
贺月道:“朝堂众臣商议了,也召集了你府里的参赞们商议,都没有好的办法,只想出一个犒军来。我总觉得犒军是要犒的,可是犒军并不是对症之法,你有什么良策。”
说到治军打仗,风染的紧张的心情便渐渐放松了下来:“陛下觉得我凤梦局势比以前如何了?”
“自从那贼子卖祖求荣,建立了匪嘉,这局势就越来越严峻了。”北方防线几次松动,差点被攻破,贺月觉得似乎又回到了雾黑刚刚入侵时的艰难时期。
风染笑了下,说道:“瞧,连陛下都觉得战事越来越严峻,无怪乎底下的兵卒会悲观厌战。其实,臣的想法跟陛下完全相反。”
“快说来听听。”
“雾黑王朝从去年年初入侵我凤梦大陆到现在,将近两年,刚刚入侵,誓要灭我凤梦的那股凌厉锐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围攻我们中路三国已经围攻了一年多了,久围不下,自生倦怠,再加上他们领略了我凤梦大陆的繁华富庶之后,不免沉溺其中,更消磨掉了他们的锐气,目前正是雾黑王朝南侵之后强极而衰的转折点。”
贺月想了想,道:“有点道理。”
风染又道:“他们明明已经强占了我凤梦大陆大部份土地,他们为什么要在南侵一年半之后,扶持一个傀儡王朝?耀乾那贼子虽然卖祖求荣,可也不是吃素的,雾黑大陆不给点好处给他,他岂肯为雾黑出头卖命?”
“复国不就是好处?”
“以臣猜想,复国只怕不是好处,而是最基本的条件。”嘉国是被雾黑所灭,雾黑想利用耀乾帝,至少得先把嘉国还给耀乾帝,才谈得上其他。风染道:“不过这些先不考虑。能让雾黑蛮子放弃一些好处而扶持匪嘉,说明他们自己也感觉到了他们对我凤梦大陆的压制性优势正在削弱,所以,他们要扶持匪嘉,利用匪嘉征兵,用凤梦人来打凤梦人,用以对自己的力量不足处加以补充。”
“有理……关键是该怎么办?”贺月不觉在心头暗暗松了口气。这四个月,风染被贬作散骑卫,倒轻松自在了,贺月在朝堂上文治军政一手抓,两头跑,偏又赶上雾黑一手扶持出个匪嘉来,匪嘉又差点攻破了北方防线,贺月一天天操不完的心,忙碌得焦头烂额,还找不到人排解说话,听了风染的分析,一直紧崩着的心,感觉看到了希望,终于渐渐松懈了下来。
“犒军是肯定要犒,规格要高,派朝堂大员,代天子犒军。不光要犒劳我军,还要跟汀国喆国朕系,犒劳盟军。既然我军军心不稳,汀国应该也有类似情况,喆国只守着赤麟江下游,天险难渡,军心应该相对比较稳定。派往汀国喆国犒军的大臣,一定要派能员干吏,犒军是一方面,另一方可在汀国喆国军营中进行一些活动,秘密拉拢他们的将领,收买兵卒人心,为以后合国打下一些基础。此事成不成都无妨,只是千万别叫汀国喆国抓住我国官吏打拢他们将领的把柄。”
贺月赞叹道:“你连这些都想到了!”
“嗯。”风染想起郑修年听到他说起这些主意,轻屑地笑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挖人墙角的勾当,那个人不是最擅长拿手么?用得着你来操这份心?”笑得风染大不好意思,分辩道:“我就私下跟你说说,只当闲磕牙。反正朝堂上的事,轮不到咱们来管了。”郑修年没应声,只是带着讥讽的笑看他。
贺月又催着问:“还有呢?”
“犒军之外,更重要的是解决匪嘉强征民夫入伍,驱使他们来攻击我北方防线的问题。首先一个要明白,在我们一方来说,只是厌战,设身处地为匪嘉的兵卒想一想,只怕他们不光是厌战,而是恨战。他们本来就是被强征来的,稍事操练就被送到战场上来,疏于战阵,被逼着冲锋陷阵,基本就是送死,可是他们平时被关押在军营里,逃不了。上了战场,雾黑蛮子就在他们身后,往前冲,被我军杀,往回逃,被雾黑蛮子杀。相比之下,不如往前冲,一旦冲开我们的防线,他们就有了战功,说不定还可以绝处逢生。”
贺月心急,问:“你分析得是对,主要,我们该怎么办?”
“匪嘉兵卒心里本来就不愿意打仗,全是雾黑和匪嘉逼迫的,咱们就给他们一个逃脱的机会。对阵之前喊话,只要他们愿意投降我方,在战场上扔掉长槊,脱掉铠甲上衣,高举双手,我方便不杀他们,等战事结束后,押入我方,逐一甄别之后,是在我方从军还是解甲归田,由他们自己选择。这样既可补充我国兵力,又可补充劳力,增加人口,一举两得。”
“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法子,难为你想得出来。”虽然两个人一个坐一张椅子,可是贺月却完全不顾自己的帝王的形象,极没有风度地把身子歪向风染一边,那气息都快喷到风染左后颈上了,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主意?”
风染把身子微微朝后方倾斜着,尽力不着痕迹地想拉开跟贺月的距离,总觉得贺月让他感觉不安,说道:“其他的,比如说,匪嘉派人来暗杀我们的官吏,我们同样可以派人去暗杀他们和雾黑蛮子的重臣高官。另外,也不能让匪嘉的后方太太平了,目前,匪嘉的后方,只有两股义军,一股在白雪山占山为王,头领叫蔡同和,号称六和抗蛮军。一股以朗昆宁山脉为依托,没有占山为王,但却在射凤堡周围活动,专门打劫雾黑蛮子运进或运出射凤堡的各类物资,他们的头领叫冉阳秋,没有旗号,被雾黑蛮子称为冉响马。这两股义军中,冉阳秋这一股义军尤其重要。臣在贬官前,正想着禀告了陛下后,派人去跟他们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其招安,收归我用。然后另外再派几股精兵潜入占据区,依据地形,或是占山为王,或是落草为寇,不求怎么杀伤雾黑蛮子,主要是牵制住他们的兵力。”
贺月凑到风染耳边,低声道:“这主意好!”气息直喷到风染左脸上,风染再也架不住,站了起来,微微弯腰道:“陛下谬赞。”赞就赞,贺月须得着把嘴凑到他耳边来,跟说悄悄话似的么?
第302章 拈发指
感受到贺月的气息,风染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也渐渐不稳了起来,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仿佛要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似的。
贺月拍了拍风染刚坐的椅子:“椅子上又没别的东西,你怎么说着说着就站起来了?坐。”
风染看贺月一脸平静,神色如常,暗忖:是自己想多了,想歪了,想岔了?风染还是觉得贺月一个劲往自己身边凑的举动太暧昧了,便推托道:“圣驾之前,臣不敢落座。”
贺月再拍椅子道:“坐!”
虽然贺月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也不冷,带着些微央求之意,一个帝王用那种口气说话,总让人不忍拒绝,风染只得又侧着身子坐下来。风染一坐下来,贺月就熟门熟路地凑了上来,问:“这些计策,是你早就想好的?”
贺月的语气平静得云淡风轻,可是那热呼呼的气息仍旧喷到了风染的颈脖上,让风染忍不住的心烦意乱。风染暗暗吁了口气,强慑心神,回道:“臣闲暇时,曾跟表兄讨论过。”郑修年确实是郑家年轻一辈中的杰出人才,堪为大将,虽然不能总揽全局,但对局部的战争战役颇有制胜之法。只可惜他做了死卫,不能出仕为将。
“你们还讨论出什么主意?”
风染又忍不住往后侧歪过身子,心不在蔫地回道:“就这些了。”感觉到一股酥软,从贺月喷到他颈脖的地方渐渐蔓延开了,风染知道,这感觉就是被贺月撩动了情潮,只捏紧了手,奋力忍着,尽力不动声色,不想被贺月看出来。
贺月忽然抬起手来,手指在风染的唇上轻轻抚过。一股酥软,迅速从嘴唇传递到全身,传递到风染的心底里。贺月是想跟他“吃饭”么?来得这么直接!只要贺月开口,风染自己也有需求,没想拒绝,只是贺月来得太直接了,风染本能地一跃而起,站起来往后退出几大步方才站定。
风染的这个举动,好像把贺月吓了一下,瞪着风染,然后抬起手,手指作拈物状,淡然而平静地说道:“我看你嘴唇上有根发丝,就想替你拈掉。”
唇上沾了发丝,自己怎么会没有感觉?灯光下,风染一瞥眼之间,也看不清贺月手指上到底有没有发丝,正要凝神细看,贺月已经一拂手,似乎已经把手指上的“发丝”丢开了。风染自然不能为一根发丝跟皇帝较真,再看贺月,一脸正经平静,又肃然认真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拨撩他的意思。
风染不禁疑心:难道真是自己想歪了?想岔了?贺月把自己诓骗进都统帅府,真的只是想跟自己讨论军务军政?可是贺月的气息和轻抚,便如春水一般,一波泛起一波,荡漾进风染的身体里,一浪拍着一浪,掀起隐隐情潮,叫风染乱了思绪,粗了气息。
贺月再拍椅子,示意风染坐下,这一下,风染心头有了警觉,哪敢再坐,努力稳定了气息,说道:“夜已深了,陛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不管贺月是不是有意要拨撩自己,可贺月似乎并没有“吃饭”的想法,若再被贺月拨撩几下,怕自己要失态,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贺月并没有挽留风染的意思,也站起身来,说道:“记着,以后空了,常来府里批阅公函。你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是怎么做。批好的公函放在案上,自会有府吏送去相关部门办理执行。你做不了主的公函……”贺月指了指案一角,又道:“……放在这里,我会来处理。刚你说的那几个计策,便由你主持着办,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再跟我说。”
风染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犒军?”
“已经冬月中旬了,我已经叫户部去置办犒军之物,置办齐了,正好赶上新春,派个大臣去犒军,也有个由头。大家热闹一下,趁着过节,振作振作士气。”新春过节犒军本是定例,是朝堂上对驻守边境的守军们表示慰问之意,虽然是个肥差,但朝堂的大臣又不缺这点钱,大过节的,都愿意在家跟家人团聚,没几个愿意领这肥差。
“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
风染道:“我表兄如今成了亲,不比从前了,当家男子便该养家糊口,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他原本是大将之才,臣的许多治军策略和作战方案都得益于表兄指点。臣想恳求陛下,让他在犒军队伍里做个小校,到万青山犒军。”
“这个不难。他以前跟着你南征北战,也是有军功的,可以直接提拔他做个副统领,以他的才干,后面可以凭着军功一步步升上去。”
风染道:“臣的意思并不只是给他谋求个官职。臣想请陛下写道谕旨给他,明着犒军,实际上,派他去指挥第一场收降匪嘉兵卒的战役。我们想收降匪嘉兵卒,匪嘉和雾黑只怕会将计就计,派死士混入真降的兵卒中进行诈降,就算脱了上衣,扔了长槊,赤手空拳猝起发难,也可夺我方兵卒的兵刃,从我方内部杀出去,来个里应外合。招降之策,实施得好,于我方大益,若是实施中出了差池,就反受其害。让万青山的其他将领来指挥这场战役,我不放心。”风染若还是都统帅,自会亲自上阵指挥,如今他身边只有郑修年一个可靠又稳重,精擅兵法,又善治军的大将。风染顿了顿又道:“招降策暂且秘而不宣,只下个旨给郑修年,让他到了万青山见机行事,全面负责指挥收降之战。等战事稳定之后,再叫他回来。”
万青山防线现在统称北军,由陈丹丘出任北军统帅。这陈丹丘最是老奸巨滑,他心头有气,绝对不会当面发作,总是暗中使绊子,偏又抓不着他的把柄,在军中和朝中都有极高威信和声望,风染贬官之后,有多位朝堂大臣举荐他继任都统帅,风染在南枣撤军中跟陈丹丘打过交道,清楚陈丹丘阳奉阴违,暗中使绊的行事手段,怕郑修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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