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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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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毛皇后惊叫着,把贺响拉住。
  “……”众臣没有像毛皇后那样叫出来,但也惊诧万分。让太子代自己跪下,向风染叩头行礼,那就摆明了太后的态度。
  太后看贺响在毛皇后怀里挣扎着,下不了地,伸手道:“乖,到皇奶奶这里来。”毛皇后不敢硬行拦着,便抱着贺响倾身递了过去。太后趁着两人交身之机,轻轻道:“你叫哀家一声母后,只要听哀家的,哀家自当护你周全。”
  贺响跪在地上,他刚哭过,带着哭音,脆生生道了“吾皇万岁!”他还不太会行跪拜之礼,歪来歪去的扭动几下,也不等风染喊平身,自己就站了起来,仍旧偎进太后怀里抽抽噎噎的。
  毛皇后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向风染裣衽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太后和毛皇后这一行礼,就代表着拥立太子的后宫一系已经倒向了风染。连太后都倒向风染,令得峻亲王和废宣亲王两系的人见风使舵,都跟着倒向风染,朝堂上又一批大臣跪下,行了参拜之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其中,又杂夹了一大批跟风之臣。
  朝堂上下跪众臣一下子超过六成,剩下的多是合国之臣。贺月为了拉拢各个合并国的人心,相当多的重用了合并各国的大臣。没料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正在相持着,朝堂外内侍传报:铁羽军都统领凌江殿外求见。
  “宣。”
  凌江进来,便跪下行了参拜之礼,大声道:“臣铁羽军都统领凌江,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已集结铁羽军,誓死护卫陛下安危!”
  凌江何许人?铁羽军都统领,是目前整个成化城中最的实权之人,只要拉拢了凌江,基本就可以用武力把这个帝位抢到手。昨晚众王爷均拼命想拉拢凌江,却都在凌江的府宅上碰了一鼻子灰。因此都知道凌江不参予朝堂派系之争,更不参与新君之争。如今凌江态度鲜明地参拜了风染,并带着铁羽军立誓效忠风染,顿时把几个异姓王最后的希望也扑灭了。他们手上的兵卒有限,有凌江在,他们还能带着文官们翻上天去?就算他们火速召集在军队中的人手,那也绝对比不上风染手上的兵卒啊!
  好几个异姓王暗中失悔,他们昨晚就不该散朝,应该一鼓作声就此把新君之位定下来!可是,时机稍纵即逝,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心头失悔,他们也不得不跪下身向风染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朝堂只剩下了一个人仍旧挺立着,玄武镇国王一脸的愤恨怨怼,他没想过风染会来抢帝位。风染抢帝位还直接把他这个父亲给丢开了!难道要让他这个父亲给儿子下跪?
  风染不想自己被逐出家族之事,在朝堂上给当众揭开,说道:“玄武王年事已高,身体欠佳,今后允其不上朝堂,在王府颐养天年。来人,送玄武王回府休息。”
  玄武王只在府兵过来扶他离开之时,恨恨地朝风染骂了一句:“逆子!”这个他不喜欢,极少疼爱过的儿子,竟然爬到他头上去了,这让他这个前阴国皇帝颜面何存?
  等玄武王离开之后,风染方道:“各位大人王爷平身。”
  随后,太后和毛皇后抱着太子先回后宫了,风染去殿后换了一套贺月的帝服出来,重行临朝,众臣整齐地三叩九拜,三呼万岁,风染称帝。
  史记:靖乱三年十月初四日,原兵马都统帅风染将军于众臣拥戴之下称帝,帝号:武威。武威帝定国号:凤。
  至此,凤梦大陆正式结束了十三国的林立纷争的局面,九国合一的索云国,改弦易辙,以前不管隶属于何国,从这一刻起,大家都一同成为了凤国子民。
  定了帝号和国号之后,风染传令皇宫里的造作坊,立即铸造新的帝印和国玺。随后风染先问了军情战况,果然如风染所料,只在他登基称帝的功夫,又有四五个战场送来紧急战况,均说,雾黑和匪嘉忽然联军猛攻,声称成德已驾崩,导致军心不稳,阵地告急。
  风染叫内阁学士拟了旨,向全国发布了新帝继位,改国号为“凤”的圣旨,圣旨上盖了新撰刻的帝印和国玺。宣布前帝印国玺作废。然后按照登基贯例,大赦天下。
  随后风染又把刚调集起来的京畿守军分派成几股,重新派往各个战场支援。其实贺月带走了三万京畿守军,剩下的才一万,一万又分成几股援军,真正分到每个战场上的援军并不多。但风染深谙兵卒心理,有援军就会带来士气,不管援军多少,就表示虽然换了个皇帝,但朝堂能派兵增援,就说明朝堂局势稳定,政权已经平稳过渡,就可以达到稳定军心,振作士气的目的。
  原索云国的每个战场,风染都有亲临巡视,身临其境地指导作战,推演战术,风染相信,只要将士们能够稳定军心,振作士气,按照他以前布署的作战方案进行,一定能守住凤国河山,能挡住雾黑和匪嘉借贺月新丧而发动的猛攻。
  忙完了军政,文治方面,风染生疏得很,就叫内阁学士先把紧急的打理了,不紧急的,自己慢慢看了处理。文治方面,以前都是贺月在打理,他只要处理好军政就行了。现在没有贺月可以依靠,他必须尽快自己顶起来。文治武功,相辅相成。
  风染忽然想,他本来也是跟耀乾帝一路货色吧?光知道穷兵黩武,不知民生民心,农耕桑织等等,都是贺月言传身教,还手把手对他进行了理政治国的启蒙。他不能把贺月的江山败了!
  这一忙,又忙到了戌时才散朝,风染极力主张一切从俭,便把登基这些事基本确定了。因风染不是贺氏家族,便有大臣建议祭天之后新修太庙,追谥三代。风染也不说原因,便都否决了。
  至于后宫之事,风染传了话,叫太后皇后等尽管住着便是,不必搬迁。风染也没有发诏叫废了太子,贺月是驾崩,并不是他的朝堂被推翻了,虽然换了一个不是贺家的人当皇帝,但只要风染不下诏废储,贺响就仍是太子。
  太后听了这些话,便觉得心头踏实了几分。觉得风染果然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自己儿子没有看错人。她又想起那一年,她的儿子带着风染来见她,跟她说:“他姓风,名染,确实不是我索云国人,他的来历虽不便告知母后,儿臣却能担保他身世清白,人矜贵,他与儿臣在一起,断不会辱没了儿臣。”是的,不但不会辱没贺月,如今,他们贺家还要仰承风染的鼻息而生存!
  散了朝,风染也不放庄唯一回府,留庄唯一陪自己吃了第一顿御膳,便在御房里向庄唯一请教政事。到亥时,风染便留了庄唯一在宫里歇息,自己则直接在御房里支着头打了个盹,便算睡过了。
  风染叫了小远进宫服侍自己,但不并让小远编入内侍,仍算是自己的贴身长随罢了,只照应自己的起居饮食,不当宫里的差,不归后宫管束。虽然进宫做了内侍,有相当丰厚的月银,小远自己也愿意进宫。(架空,凤梦大陆没有太监,内侍跟女侍一样,到了二十五岁会放出宫去)但一则,小远已经二十五岁了,按规定是该放出宫的年纪了,哪能反而收进宫来?二则,风染想着再有三年自己就要避世隐居,小远被编入内侍就不好带走了,内侍私逃,是要连累家人的。
  这其实违了后宫的规矩,但太后又不是风染的母后,并不敢拿出宫规来拘管风染,也就眼开眼闭地由着风染行事。毛皇后更是被挫了锐气,在中宫里惶惶不安,怕风染真来问她冒犯君颜之罪。
  
  第318章 一箱奁废折
  
  私下里,庄唯一在御房里问风染:“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发布先帝驾崩的消息?”今儿在朝堂上虽然发布了新帝登基,更改国号的圣旨,但并没有同时宣布贺月驾崩的消息。既然风染已经登基,庄唯一便须守着君臣之礼,不好再叫风染做“小风”。
  风染垂着头,翻着御案上的卷宗,说道:“你不要叫他‘先帝’,他没死!”
  因庄唯一也快六十岁了,风染体谅他年纪大了,想着自己不通文治,以后还多有借重庄唯一之处,便特意在御房角落里替庄唯一安了个软柔宽敞的贵妃榻,榻前安了个小案,供庄唯一批阅文牒案牍时或坐或卧。此时庄唯一便坐在自己的贵妃榻上回道:“……陛下,醒醒吧,先……前帝已经驾崩了!”
  在所有了前方军情战报里,独独缺了来自万青山或七星岗的战报,这才是风染最关注的。白天时,风染已经叫人拟了旨,以跑死马飞传给陈丹丘,令他把万青山的兵力分作两部分,七成兵力退回万青山严密防守,以防雾黑匪嘉趁着贺月死耗对我军的打击而强冲猛攻,万万不要留在南枣郡同雾黑匪嘉联军消耗兵力;另三成兵力则化整为零,以小股军队为编制,在南枣郡全境及周边区域进行密集搜寻,务要尽快搜寻到成德帝的下落,若与雾黑匪嘉相遇,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避,以保存实力,继续搜寻。
  “庄大人。”风染抬起头来,看着庄唯一。庄唯一也抬头看着风染,看见风染一脸肃穆郑重地说道:“他没死!”
  “陛下……”
  “这几天怕要辛苦庄大人了。等朕把朝堂之事安排妥了,稳当了,朕便要去万青山御驾亲征。”
  “陛下!”
  风染轻轻一笑:“你们文官自是怕打仗的,你还留在朝里,替朕打理朝堂之事……朕在朝里也没什么可信之人,只能留你稳固后方。有事,多同太后商议,她是明白人。”
  庄唯一站起身跪下求恳道:“陛下,臣不是怕死,臣以为陛下刚登帝位,当以稳固朝堂为重,不宜轻率御驾亲征。”只怕风染前脚一走,这成化城朝堂又来闹几国争位。再说,风染如今已经算是登基称帝了,便是尊贵之躯,理应坐镇都城,发号施令,哪能还像以前一样东奔西走,南征北战?
  风染看着庄唯一葡伏在地上的身躯,忽然觉得自打他登了基,无形中庄唯一就同他疏远了,这种感觉让风染觉得难受。说道:“庄大人,且起来坐着。你我也是患难之交,不必拘这些礼,你我随便说说话罢了。”
  庄唯一叩了个头,道:“臣遵旨。”才重又站起来坐下。
  风染听着“臣遵旨”,觉得烦闷,忽然之间明白了,当自己说“臣遵旨”时,贺月的感受!想要亲近的人,开口闭口“臣遵旨”,攸忽间就把两个人的距离拉扯到咫尺天涯!他那时,有多不开窍啊,完全没有理会贺月的感受。风染默然了一下,道:“最多只这四五日,把朝堂上的事打理妥了,朕便要出征……寻他。”他怕去晚了,他等不及他。“若寻不见,朕便要带了人马,血洗天路城。”说到这里,风染笑了笑,道:“庄大人,你现在就瞅着,看谁能接着当皇帝,便要开始部署了,别又搞出来个几国争位。”
  风染这话语气说得甚淡,庄唯一却知道风染一向说得出,便做得到,在风染心里,真是打算血洗匪嘉的都城天路城,甚至没打算活着回来!又不自禁地从贵妃榻上下来跪禀道:“亲征之事,臣恳请陛下三思!”
  幸好贺月留给风染的摊子并非烂摊子,贺月理政勤勉,又颇多革新之举,在各个方面都有建树,完全不需要风染把贺月所制订的规章制度又推倒了重来一遍,多数领域只消按着贺月的路数,因循蹈矩即可。其实风染接触文治接触得少,现下看着贺月在各个领域方面展示的才能和治理能力,让风染心服不止,他永远也无法达到贺月这般博学多才又细致入微,刚柔并济又体贴下情的地步。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风染几乎是夜以继日地打理着朝堂之事,匆匆过了四日,瞧着急需处理之理都差不多妥了,自己也着实累了,便想回皇帝寝宫里歇歇,想着差不多应该着手准备御驾亲征之事了。
  登基之后,风染还是第一次进皇帝寝宫思宁殿。这思宁殿,风染曾来过一次,那是他作为男宠被太后抓进来的。过了几年,记忆中的思宁殿并没有什么改变。风染还记得自己跟贺月斗气,在这里自称过“臣妾”……那时,他的心情是绝望哀伤的,可是,如今回忆起来,更觉哀伤——曾经跟他斗气的那人已经不在了。不不,在的,那个人还在凤国北方的某个地方,等着他去寻他。
  新帝继位,思宁殿里收拾得挺整洁干净。贺月理政勤勉,到处都安放了御案,搁了朱墨,以便随时批阅奏折。风染只觉得这寝殿里到处都盈溢着贺月的气息,那么熟悉,然而又那么疏淡,他怀念贺月用气息密密包裹着他,不经意地碰触他,拨撩起他情潮的日子,他甚至怀念那些他做过的绮丽而荒诞的春梦。
  在思宁殿的案前坐了一会儿,小远来说浴水已经备下了,叫风染沐浴之后再睡。风染从案边出来,看见案边放着个巨大的箱奁,微微有些奇怪,便打开来看,只见是大半箱子奏折,风染估了估,怕有上千份之多!
  贺月怎么会把这么多份奏放在寝宫的箱奁里?
  风染随手拿起上面一本,展开来看,上面写着《参风染虐杀将官事》,风染倒是记得曾有这么个事,那是自己巡军时,在落霞郡有个驻军统帅想孝敬自己,被自己拉出去打了一顿军棍,后又查出那统帅颇有一些恶行,论罪当诛,风染懒得开堂审问,走那些过程虚文,便索性直接把人给杀了。这个事在奏折里就变成了风染无故虐杀一方统帅,说那统帅有多少多少功勋,有多么多么忠心,请求贺月给那统帅平反昭雪,严惩风染。然而,这奏折,贺月未作任何批示。
  风染又看了几份奏折,却是每份都跟自己有关。不,不是有关,是每份都在参劾自己,这些事,有大有小,有真有假,风染疑惑,便叫来掌寝内侍问:“这一箱奁奏折,是……前帝留下的?”
  掌寝内侍回道:“是。”
  “是留中不发的奏折?”留中不发只是暂时的,一般会交给内侍编了纪年专门存放,这留中的奏折没准什么时候还要找出来用的,万没有这么散乱地存放在箱奁中的理。
  果然,掌寝内侍回道:“留中的奏折,先帝都叫御房的大人们好生收捡着,这一箱奁,先帝说都是废折,自己亲自搁在箱奁里头,说……”
  “说甚?”
  “说……等他年,与陛下一起烧来取暖。小的想,既是先帝要与陛下烧来取暖的,便放在此处,好等陛下来烧。”
  这么大一箱奁废折?这皇宫里还缺了炭火?贺月还想着把这些废折烧来取暖?风染总觉得怪异,便叫掌寝内侍出去,浴也不浴了,便坐在案后,把那些废折拿出来看。
  这些废折所涉之事极是广泛,但只有一条是相同的:果然全都是参劾自己的奏折。参劾之事有大有小,有真有假,甚至有些事,风染做过就忘了,这些大臣们还逮住不放,苦苦劝谏贺月严责自己。还有许多事,是风染压根不知道的。
  比如靖乱二年,因对战事还没有充分准备,入冬之后粮食紧缺,朝堂上为了解决缺粮,各个大臣都是想破了脑袋,然而风染却并不觉得,因为从未有军队跟他说过军中缺粮缺晌之事。废折中便中许多大臣上奏,说贺月纵容军队糜费军粮,建议削减军中粮晌,以资助更多平民越冬。削减军粮的风声,风染是有所耳闻的,但最终并未在朝堂上提出朝议,想是都被贺月压了下来。反倒因为军中有粮,许多平民本不在征兵之列,也愿入伍。
  除了粮晌,还有各种军需用,无一例外,都曾有大臣向贺月进谏过,削减军中用度。因战乱期间,中路三国四面被围,商路断绝,各种物资都稀少紧缺,宫中和各官各府都有裁减用度,独独军中,一直支撑着未裁减,实在缺了,就用别物相替,风染并不觉得军需紧张。
  废折中参劾最多的是对风染的用人和升贬,几乎风染所做之事,都有大臣参劾。最早的参劾可以追溯到风染初次朝堂应对,对他被封为兵马都统帅一职,更是参了又参,见实在参劾不下,便又劝贺月设置副职,以制约自己,谏了又谏,百官们不屈不挠的势头,终究变成了一箱奁的废折,静静地被风染翻阅。
  
  第319章 为你撑起一片天
  
  风染想起自己在鼎山之巅说的话:“你只管去执掌朝政,稳定后方,安抚百姓,收束各国异心,让我替你驰骋沙场,驱逐雾黑,武征诸国。我不会反叛于你,但是你也不要掣肘于我,给我信任,给我兵权,给我粮草,给我便宜行事,给我军事专擅,让我能在有生之年,畅畅快快做成这件事。”
  风染还仿佛依稀听见贺月的回答:“朕会在任何时候,都站在你这边,给你需要的一切!”
  被贬了官,风染觉得委屈,不管庄唯一和贺月怎么解释,总是风染心头的一道坎,迈不过去。虽有九罪,九罪虽实,总觉九罪九贬,便不是贺月的周全。
  看了这一箱奁废折,风染才知道贺月为他担下的干系,为他扛下的压力,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纵容他海阔天空,恣意驰骋!贺月不声不响地为他承担着这一切,从未对他有过埋怨。他究竟要有多迟钝木讷,多没心没肺,还一再地戳贺月的心窝。就这一箱奁的废折要都论起罪来,他都够被刽子手剁成肉酱了!他如今还完好无损,还能活着看见这一箱奁废折,那就是贺月给他的信任!从未见疑过他的信任!想把这箱奁废折与他一起烧来取暖的信任!
  风染相信了,九罪九贬,确实是贺月被逼无奈的权宜之举。贺月默默地为他承担了这么多,如果不是确实被逼无奈了,是绝对不会动他的!
  风染一直看到天亮,才恋恋不舍地把废折重又折好,珍而重之地放回箱奁里,仿佛欣赏了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只有风染知道,他看的不是废折,是贺月那一腔没有说出口的情意。让风染的心,钝痛钝痛,痛进骨头缝里。风染不得不承认,如今替他撑起那方天地的人,死了,为了替他寻求延寿之法,死在了七星岗,再也回不来了,他能做的,是替他撑起这片江山。
  令得庄唯一比较高兴的事,风染一直没有在朝堂上提出御驾亲征之事,而是夜以继日地内安朝堂,外御强敌,半月之内,总算把凤国的危急局面给勉强支撑了下来。
  北军在陈丹丘的率领下,按照风染的旨意,回撤万青山,抵敌住了雾黑和匪嘉联军的猛攻。然而,派出去搜寻贺月的队伍,只呈报回来一些零星的九龙衮服或旒冕的残片残珠,并未有贺月的确切消息。这种死得连渣都不剩,或是已经逃出生天的两极情况,让风染更加的揪心。越是没有消息,便越是下令细寻,把搜寻的范围一再扩大。
  风染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堂朝政,先帝是生是死,其实除了风染,除了后宫,除了一些跟贺月亲近之臣,已经没有多少关心了,即便关心,也多带着恶意,猜测:如果先帝没死,平安回来了,对上现任皇帝,谁拿下谁?这可是一出千年难遇的好戏啊!
  而郑修年也跟贺月一样,一直都没有消息,让纪紫烟渐渐觉得绝望。
  在对贺月的无尽思念之中,也有一丝丝温暖令风染倍感慰藉,便是贺响的错认。
  后宫通常是不允许擅入前堂的,不过贺响是太子,自小便有这个特权。他又正好才一岁半,刚学会了走路,便十分喜欢四处探索,这十月中旬时,便叫内侍带着自己去前堂逛逛,在贺响来说,也就是逛一逛跟后宫不一样的园子,不想跟内侍走失散了,心头害怕,躲起来哭了半天,等天黑了,想,指着有光亮的地方走,总会有人认得他,一头就朝御房来了。那守门的内侍见是小太子,没敢现身出来拦挡,就让贺响直接走进了御房里。
  贺响只觉得许久没见过父皇了,正想念着,猛地在烛光下,看见一个人穿着帝服,坐在御案前,喜出望外,一头就扑进风染怀里叫道:“父皇!”一边叫一边手脚并用,奋勇往风染身上爬。
  风染正专心地看着奏折,想弄清楚,奏折上所说的事,冷不丁冲出一个小孩子来,叫着“父皇”就往他身上爬。
  许是风染天性就喜欢小孩,许是风染自己幼时缺失了父母的疼爱,便愿意给其它的小孩一份温暖,当是对自己幼时的补偿,在容苑时,他比郑修年还疼爱宠溺安哥儿,一遍遍地陪着安哥儿玩一些小孩儿才感趣味的小把戏,那份陶醉和耐心,连郑修年都暗暗自愧不如。
  风染很自然地就把小孩儿抱了起来,问:“你谁啊?”
  “啊?!”贺响一听,不是他父皇,知道认错了人,吓得眼泪狂飙,直往地下溜。
  风染抱住贺响,一边轻拍着贺响的背脊,一边放柔了声音问:“别怕,唔,乖,哦,乖,叔亲个……亲个……啵……宝宝不哭,宝宝乖……宝宝,你跟叔说,你要叫名字啊……”
  恰好庄唯一也在御房,正陪着风染看奏折,以备风染问询,见了孩子,说:“是太子殿下。”
  风染也吓了一跳:“怎么没人跟着?”想那日他登基,太子还代替太后向他叩拜过,行礼都还行不周全,细看眉眼,果是那日在朝堂上的孩子,风染心下越发的怜惜:“宝宝乖,宝宝不怕哦……”
  小孩子最能凭着本能,分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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