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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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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病情的描述,实在有些专业,贺月说得有些结巴迟疑,可是他完全没有隐瞒之意,把他心底最深,最不能见人的秘密,摊开来,袒露给风染看,不惜用自己的伤痛,去开解风染的心结。他喜欢风染,便不会让风染在自己身边受一丝委屈,不惜把自己剖得血淋淋的,把最真挚的心,拿给风染看。
  风染一再的抱紧了贺月,脸颊贴着脸颊,现在,才知贺月喜欢自己,喜欢至深:“你怎么想到要告诉我?”不用问,这种事,贺月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后和妃嫔。可是,贺月毫不隐瞒地告诉了自己。
  “我替你想过,谁要是那样抽我两次,我会恨他一辈子,更别提喜欢他了。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不然,你跟我在一起,心头始终有个结,一直不舒坦。”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一直嫌弃我,我怕告诉你了,你就更嫌弃了。”
  风染只能干巴巴地道:“没有……哪有?”最开始,是嫌弃贺月的,只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就不嫌弃了。他一直清楚贺月喜欢自己,可是风染一直装聋作哑,不能接受,其中,有不少是因为那两次惨痛经历的因素,一直是风染心里难以愈合的伤痛,他再怎么喜欢贺月,可这两处伤,总会隐隐作痛,提醒他曾经发生过的惨事。两次被抽打得死去活来,再是健忘的人,都会永生铭记。如果不是以为贺月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幻沙步步紧逼,也许,风染一辈子也不会承认他的喜欢,不能面对他的喜欢。风染想不到贺月抽自己,会有这种隐情,现下,他终于……终于释怀了,对贺月再无芥蒂。
  “第二次打了我后,再没有发作了?是不是白太医给你治好了?”
  贺月有些忐忑不安:“那,说好的,你不能嫌弃我。”
  “嗯。”
  “癔症是疯病里症候比较轻的一种,可是,疯病都是治不了的。最多只能控制着不发作,或减少发作。太医说,我这个癔症,就是气不得,急不得,心头有话,要找人说出来。平时注意舒解控制情绪,这病还是不会怎么发作的。”贺月默然了一会,总结道:“这几年没发作,主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气我。”
  贺月这话也不全是胡诌,风染是贺月心头的执念,往往风染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眼神,话语,都能让贺月在心头惦量了又惦量。他光惦量,又说不出来,不得舒解,心头郁结的情绪便越来越多。风染不在眼前,自然就少了惦量郁结。
  另一方面,贺月在朝堂上威信越来越高,处理起朝政,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少不了内忧外患,压力仍是巨大的,但总没有像以前那样,达到被逼至绝境的地步,贺月又是很有担当的人,承受的压力并不足以让他崩溃。
  因此,这几年倒安然无事,并没有再发过病。
  风染辨不出贺月话里的未尽之意,只柔顺地应道:“嗯,以后都不气你了。”明明知道风染糙,没有体会出他话里的精致含意,贺月听见风染那般柔声应承,一颗心化成了水。
  后面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相拥在一起,心满意足地安睡了过去。
  次日,贺月起来上朝,风染便醒了,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贺月,眼都不转一下,狭长的瞳眸中,盛着满满的眷恋。贺月在内侍服侍下,穿好衣服,又坐回床边,伸手进被窝里,捉住风染的手,用力握了握,含笑看着风染:“睡多会。”风染只是目光赤辣辣地看着贺月,直把贺月都看得不好意思了,俯下身,隔着被子,把风染推下去平躺着,骑压在风染身上,把头枕在风染胸口,轻轻道:“以后可不许再那么劳碌了。”
  风染眉眼一弯,问:“不好么?”
  “好是好,可是……”
  “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可是……”
  风染难得慵懒又挑逗地笑道:“你就容我放纵一次。我说了,要勾引你的,就这一次,以后再不会了。”
  贺月静静地趴伏在风染身上,身形随着风染的呼吸,微微起落,良久才幽幽道:“真不想上朝!”他现在深切地体会了那些昏君们老不上朝的感受。
  风染深吸两口气,鼓动了两下胸口,看着贺月的身形在他胸口上起伏了两下,觉得踏实,说道:“去吧,你不去,想等着人来参劾我妖孽惑主不成?快去,莫叫大人们等久了。”
  贺月也只是一时情绪,说说罢了,在风染身上躺了躺,就起来了,洗漱早膳之后,便匆匆回宫去了。他虽夜夜宿在都统帅府,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不敢从都统帅府出去,直接从隆安门上朝。每天都先回皇宫,从金銮殿的玺阶后方的两道侧门上朝,假装自己歇在皇宫,是从皇宫内来上朝的。
  贺月临走,风染忽地坐起来,叫道:“贺月。”
  “嗯?”
  风染放肆地一笑,深深地看着贺月,道:“去罢,不要太想我。”
  贺月只当风染开玩笑的,笑道:“嗯,快睡下去!歇够了再起来。”
  贺月一走,风染便起了床,洗漱早膳,收拾准备之后,拿着太后给的腰牌进宫,提了幻沙公主并幻沙的女侍随从,然后跟陈丹丘带着护送贺月回都的北军一起押着幻沙公主回万青山去了。风染带着幻沙出宫后,绕到僻静处,把那块进出皇宫的腰牌,使劲扔进了皇宫里。
  贺月散朝后,照例去跟太后请安。太后留着说了一会儿话,太后又一次委婉地替毛皇后求情,希望贺月能够把毛皇后迁回凤栖殿,重掌凤印,并再次跟毛皇后开花结果。后宫风云一向波谲云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杀人不见血,年幼的嫡子往往是这些后宫阴谋攻击的目标,贺月仅有一个嫡子,能不能长大成人,谁也不能断言,实在让太后难以放心。
  贺月锐意进取,连贵庶之法都敢变革,对凤梦大陆千百年所流传下来的嫡长子继位,颇有想法,觉得嫡子庶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觉得继位不同于财产的继承,不应该像财产继承那样,优先于嫡长子,也不应该优先于长子,觉得应该不拘嫡庶,等其成长之后,多加磨练,最终选择才能卓越,德行贤明之人为储君。
  对太后想再生个嫡孙的想法,贺月完全理解,但贺月完全没有进行的打算,陪着太后说话,贺月既没有应承,也没有一口回绝,想着这事,放一放,拖一拖,糊弄过去就好。
  这么一说话,说到天快黑了,贺月才从皇宫回到都统帅府,才猛地听到了风染离开的消息,坐在房里,贺月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丹丘受了国公的册封,在都城盘桓应酬了几天,本就定于今日率北军返回万青山,还在朝堂上向贺月辞行,贺月万料不到风染竟跟着跑了!
  跑了,是贺月的想法。风染的说法,是巡军去了。可是,为什么是在自己母后驾临造访之后?为什么是在风染不顾伤势初愈,上赶着跟自己缠绵缱绻之后?为什么是在自己把心都掏给风染之后?离别猝然而至,令得贺月都没有机会喘一口气,刚刚被风染占据的心,硬生生痛成一片旷野。
  那一晚,贺月抚着心口,铁青着脸,神色骇人地在房里坐了一夜。只是房外侍立服侍的内侍,曾听见房内贺月沉重的喘息,仿佛极力在压抑什么。
  知道风染这么一走,不会马上回来。风染不在都统帅府,第二天,贺月便宿在了思宁殿。
  第四天,宫里的内侍呈上来一块铭着风染名字的宫禁腰牌,说是在宫墙内夹墙道上打扫落叶时,捡到的。有御前护卫禀告,说风染就是凭这块腰牌,进宫来带走了幻沙公主。
  幻沙公主是风染的妻子,风染要杀要打要关要放,无论风染怎么处置幻沙,贺月都不打算过问。现下风染带走了幻沙,贺月也不打算追究。只是哪来的这么一块铭着风染名字的宫禁腰牌?
  傍晚,贺月破例,一天之内,两次去祥瑞殿向太后请安。摒退了宫人,贺月掏出腰牌呈给太后,阴沉地直盯着太后:“还请母后给儿臣一个说法。”
  
  第342章 他不是男宠
  
  太后虽然保养得好,看着还像三十多岁的样子,风华犹存,实则也是将近半百之人了,又带养教导太子,精力不够,便少于过问朝堂上的事,并不知道风染在她给了腰牌的第二天就外出巡军了,见贺月歇在了思宁殿,还当风染劝过了贺月,心头对风染如此听话乖巧,非常喜欢。
  贺月拿着风染的腰牌来讨说法,倒叫太后奇怪了:“这是哀家赏给风将军的,允他宫内行走,随进随出。你把它收回来了?”
  “母后把那菁华宫也赏他了?”贺月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冷,太后真把风染当个男宠来对待?他怎么可以让风染受到这样的羞耻?
  太后道:“对啊。哀家已经给菁华宫派了人,风将军随时都可以来宫里住。这样你就不必天天跑都统帅府,免得大臣们非议。”
  “母后也称他‘风将军’,在母后心头,到底是把他当将军,还是当男宠?哪个将军是住在后宫里的?”贺月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母后修缮菁华宫时,儿臣就说了,不能赏他菁华宫,也不能赏他宫禁腰牌!他是将军,不是男宠!绝不可能住进后宫来!”贺月的越说声音越高:“他不是儿臣的男宠!儿臣喜欢他,是两情相悦的那种喜欢,就像母后对父皇的那种喜欢,不是主宠!”
  太后也沉下脸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大呼小叫了?你看看你,为了个男宠,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儿臣说了,他不是男宠!”
  太后冷冷地反问:“愿意出卖身体,换取荣华富贵的男人,不是男宠,还能是什么?两个男人也能两情相悦?真是笑话!你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养女人?他便没养女人,你跟他,也是君臣,遮遮掩掩就算了,非要闹起来,大家都灰头土脸不好看!哀家也是为你们着想,倒成哀家的不是了……”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贺月脸色惨白,咬着牙,瞪着自己,拳头捏得死紧,嘶声说道:“他不是男宠,他没在儿臣这里换取荣华富贵……他能做到都统帅,凭的是他的本事……他跟儿臣有这种关系,是他喜欢儿臣……凭他为儿臣做的事,儿臣愿意把江山给他……”
  太后被贺月这番胡话气得不轻:“胡说!你越来越不成话了!为了个男宠,连祖宗传来下的江山基业都不要了……”
  不等太后说完,贺月再一次打断了太后的话:“儿臣再说一次,他、不、是、男、宠!”贺月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气急败坏:“那天母后趁儿臣上朝,偷偷摸摸跑来都统帅府,跟风将军到底说了什么?”
  太后也来了气:“你哪天不上朝?哀家须得着偷偷摸摸?哀家去都统帅府去看那个……风将军,还要你来批准?”
  贺月也觉得自己用这态度对母后,有点恶劣,略略收敛了一下神色,道:“母后跟风将军都说什么了?”为什么太后一去看过了风染,风染就一声不吭跑去巡军了?风染连个字都懒得写给他,只叫府吏在自己问起时,代禀一声。细细回想,那一夜的欢好,风染千依百顺,让自己饕餮尽兴,风染献祭一般,把自己完完全全没有保留地给他,那种感觉便仿佛是永别之前的饯行,让贺月不安。随后风染也说了一些当时听了觉得正常,回味起来又觉得怪异的话。
  ——“嗯,以后都不气你了。”
  ——“你就容我放纵一次。我说了,要勾引你的,就这一次,以后再不会了。”
  ——“去罢,不要太想我。”
  贺月总觉得风染的话里,有隐隐叮嘱告别之意,那么,太后到跟风染说了什么话,把风染匆匆逼走?
  贺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总算让太后心头舒服了一些,说道:“哀家看着风将军对你忠心一片,人也知进退,倒有几分喜欢,怜他被家族所逐,没个长辈提点,哀家是去提醒他一下。”
  “提醒什么?”贺月早在去年中秋,风染不回玄武王府团圆过节时就叫庄唯一派人查过,知道风染已经被风家逐出了家族,现下被幻沙公主一闹,人人都知道风染是风氏弃子。可是,就算风染是风氏弃子,贺月自忖,他还是很用心用意地替风染打算着,生怕风染受了委屈,吃了亏,难道自己仍有尚未周全之处?
  “他一个男……将军,又不能生,岂能独占帝王雨露?”
  “……”贺月羞恼道:“母后怎么可以跟风将军说这种话?!”谴责风染生不出孩子来,简直是欺人太甚!其实,太后倒没有这么蛮不讲理,她的意思主要是说风染生不出来,就别独占雨露,要给机会,让贺月把雨露撒出去!她不知儿子哪里不对了,自从有了太子,就再没有临幸过任何宫人妃嫔,这才一个嫡孙,她老人家心急啊。
  “怎么说不得?哀家不是咒自家孙儿,响儿还这么小,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这帝位怎么办?传给谁?你把花在他身上的功夫,挪一些到毛皇后身上,只怕哀家早就能抱上第二个嫡孙了!”
  “不是还有旦儿,理儿?干什么非要嫡孙?”
  太后沉着脸道:“他们是庶子。”
  “庶子一样能继位!”正常的除非没有嫡子,才让庶子继位。不过凤梦大陆历史上有不少庶长子夺位成功的事迹。
  贺月这副理所当然,斩钉截铁的语气和态度,气得太后说不出话来,真想说:趁你还年轻,多生几个嫡子,以策万全。像贺月,才三子两女,比起那些动辄十几二十个子女的皇帝来,贺月的子嗣实在太凋敝了!就连贺月的父皇,平康帝跟太后也算伉俪情深,除了两个嫡子,还生了近二十个庶出子女呢!
  见太后不说话了,贺月带着一些侥幸地又问:“母后就只说了这个?”
  “哀家替他着想,劝他早作打算。”
  “什么早作打算?”
  “他一个……将军,又不能生,渐渐的年纪大了,自然便色衰爱弛,不替自己早作打算,还能跟你到白头?”
  眼着风染二十五岁生辰将至,延寿之法毫无头绪,贺月心头的大石越来越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贺月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痛得他天旋地转,人便站不住,只是想:“原来如此!”他就奇怪风染怎么忽然跑去巡军了,是听了太后的劝,借口巡军,早作打算去了吧?
  贺月一方面痛恨太后在风染的伤口上撒盐戳刀,一方面又痛恨风染竟然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他把心都给了他,却抵不住太后轻飘飘一句“色衰爱弛”。
  太后猛地看见贺月苍白着脸,身子晃来晃去,似乎随时都能一头栽倒,太后吓了一跳,赶紧扶住贺月,正要叫人宣太医,贺月气息微微,语气幽幽地嘶吼道:“他都没几年可活了……没几年了……你还要把他从我身边赶走!我要守着他……我想守着他……就只剩几年了……”
  贺月自打醒事,基本就没叫太后操过心,一向显得很强势,总是从容镇定,仿佛乾坤在握,太后从没有见过贺月如此刻般软弱,无助地倚在自己怀里,眼眸中水汽迷朦,抖颤的声音,透出股哀伤欲绝,仿佛是头身陷绝境的困兽,徒劳地悲嚎:“他转眼就要老了,你跟他说色衰爱弛?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放到身边,你几句早作打算就把他赶出去巡军?……母后,你到底疼不疼儿子?你是在剜儿子的心啊!儿子都不知道,几年之后……”说到这里,一阵呛咳,觉得嘴里咳出些许热刺刺的痰来,吐在地上,竟是一口血。
  太后慌了神,一边扶着贺月坐下,一边慌忙叫人去宣太医。下人本来都被摒退了,这会儿都拥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把贺月抬去偏殿躺下,又宣了太医进来诊治。
  太医诊治时,太后便坐在偏殿主位上默默地看着。在她耳畔,不断地回响着贺月的质问:“母后,你到底疼不疼儿子?你是在剜儿子的心啊!”这个儿子跟她一直不亲近,远不如贺艺跟她亲近。可是,并不是她不想跟贺月亲近,是贺月醒事醒得早,醒事之后很快就学会了独立坚强,以至于后来太后都能明显地在幼小的贺月身上感受到王者凛不容违的气度,使得她不太敢跟贺月亲近,怕忤逆了贺月。然而,她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她怎么能承受贺月这样的指责?
  方才贺月那副伤心无助的样子,越叫太后不安,细想贺月说的话,风染不是比贺月还小好几岁么?什么叫没几年可活了?什么叫转眼就要老了?这些话,似乎另有隐情。
  太医切了脉,说皇帝主要是心神郁瘁,瘀血于胸,一时怒急攻心,把瘀血吐了出来,倒是好事。后面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并无大碍。听了太医的话,太后略略放了心。
  打发走了太医,太后坐到床边,看着半躺地床上神态已经回复正常,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贺月,母子对视了一会儿,还是贺月先开口:“儿臣失态了,惊了母后,还请母后见谅。”
  
  第343章 回敬给太后的旨
  
  偶尔一次的失态并不重要,太后挥了挥手,再次把宫人都遣了出去,才叹息着问:“太医说你心神郁瘁,胸口积了瘀血瘀气,给一激,就吐出来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可以跟母后说说?”
  贺月舒了口气,笑道:“儿臣没事。”
  “你呵,从小懂事,没怎么让母后操心。可是,母后心头还是疼你的……只是你有心事,从来不跟母后说,叫母后都不知怎么心疼你……是不是风将军出了什么事?”
  太后这么柔声相问,贺月越发不敢实言相告,只道:“风将军出去巡军,没事的。只是儿臣想他了,一时口不择言,才在母后面前放肆了。”这份喜欢太过乖张忤逆,见不得光,不容于世,所以,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坎坷曲折,磨难重重。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可是前路依旧雾霭迷离,看不到半点希望。他想,上天让风染如此短寿,总是离多会少,是不是也容不下他对风染的忤逆之情?贺月只觉得无比的疲惫,困倦,甚至有几分灰心。
  太后掏不出贺月的话来,只空语安慰了贺月几句,看着内侍煎了药来服侍贺月喝下了。其间后宫妃嫔多有得到贺月吐血消息的,先后赶来祥瑞殿“探病”,都被贺月回了。
  贺月歇了歇,便起身回自己的思宁殿了,临走,太后道:“以后,哀家不管风将军的事了。”亲眼看见儿子为了风染跟自己急眼,太后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明白风染在儿子心头的份量,她如果执意要把风染当做男宠来对待,只会把她跟儿子的关系越推越远。思前想后,她觉得她也应该像前堂朝堂上的大人们一样,只要风染还守着分寸,不太嚣张跋扈,不太明目张胆,她就睁一眼,闭一眼,权当看不见。
  次日晚,掌寝内侍来请示贺月当晚要宿于何宫时,贺月便传了谕:他以后都歇在思宁殿了,叫掌寝内侍再不必日日请示。
  此谕一出,后宫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这话意思明面上是,皇帝以后都不会宿在后妃的宫殿里,只歇在自己的寝宫里。当然皇帝也可以在自己的寝宫里召幸妃嫔。但是自打贺月入主皇宫以来,就没在自己的寝宫召幸过任何妃嫔。因此,此谕的真正意思,是整个后宫的失宠!
  后宫虽然愁云惨雾,但也没有激起什么风浪。
  贺月从来没有宠过他的妃嫔甚至皇后,他跟她们都是疏远有礼的相敬如宾的关系。贺月对乌妃算是比较特殊的,但贺月也只是赏识乌妃的博学多才,为人淡泊,两个人的关系隐隐有几分朋友的意味,但也远远谈不上宠爱。贺月对其余的妃嫔就更加疏淡了——反正就是个搭伙吃饭的关系,现下后代已经有了,自然该散伙了。
  虽然跟自家儿子不亲近,但太后还是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德行。她早就知道,在生出太子之后,贺月就没有再临幸过任何妃嫔了。贺月成年后,几乎一门子心思都扑在了河山社稷上,在“色”和“性”上,谈不上冷淡,也不热衷,当身体有了需求时,也会召幸女子,随意解决一下。然而,贺月近两年未临幸过任何妃嫔,显然不是身体没有需求,而是刻意为之,以前太后还不明白贺月为什么这样做,现下她知道:是为了风染。
  贺月的妃嫔和皇后们自然不好意思要求皇帝播撒雨露,只有太后想再抱个嫡孙,因此不断地劝说贺月多撒雨露。断然下谕只宿于思宁殿,太后知道,贺月此举不过是把一些遮遮掩掩的事实,掀开挑明罢了,这谕,是宣给她听的,是对自己想再抱嫡孙的答复,也是对自己赶走风染的回击。太后听了这谕,沉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贺月有时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混蛋,挺薄情寡恩的。因此,贺月虽说不再召幸妃嫔,却也没让他的妃嫔们太难看绝望,在给太后请安之余,贺月常常会顺道去看望看望自己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陪妃嫔们说说话,偶尔还会跟她们一起进膳。贺月也会关心皇子公主们的课业,嘘寒问暖,陪他们玩耍。不再临幸妃嫔,但贺月并没有冷落她们,仍旧相敬如宾。
  皇帝不召幸妃嫔,就代表着将不会再有龙脉帝裔的降生,贺月只有三子,一嫡两庶,就帝王而言,确实子嗣单薄,便有一些大臣委婉地上了奏折,恳求贺月为传承龙脉,当广纳妃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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