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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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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月是可以顺势收回玄武郡的长治权,同时打压风氏,然而,贺月也不能不考虑风贺响响的说法,这事做得不高明,不能瞒天过海,硬要收回玄武郡的长治权,不免会让一些合国大臣和王爷们寒心,生出异心,戒惧,想法,而为将来埋下祸根。
倒不如像风贺响响做的那样,不追究什么幕后不幕后,主使不主使,把它当作一件普通的自发发生的民乱来处理。对参予作乱的乱民要处置,对激起暴乱负有责任的官吏一样要处置,同时加强对玄武郡吏治的控制巡查,公平公允地处置此事,倒更能收到安抚民心臣心,逐步收权的效果。
被儿子教训了,自己还训不回来,令贺月心头憋闷,正不知怎么发作,风染却抢先动作了,发话道:“此事你做得甚好,起来。”风贺响响在贺月的积威之下,虽有父亲撑腰,还是跪着没敢动。他清楚,两位父亲各有权威,家和军之事,父亲说了算,朝堂之事,父皇说了算。
风贺响响跪着不敢动,风染便去扶,要把风贺响响从地拉起来。风染这个敢于藐视自己的举动,更惹得贺月大怒,喝道:“让他跪着!”向风染迁怒道:“朕的话,在你这里不好使了?!瞧瞧,你教的好儿子!跟你穿一个裤裆,会跟你一心一意,把朕当外人!你要维护风家,你瞧你儿子这一手做得多漂亮,不是你在背后护着他,给他撑腰,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声不响把事情给做了?”又向风贺响响发作道:“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跟朕叫板了?”
贺月雷霆震怒,吓得风贺响响刚被风染拉得半起,“嗤溜”一下,又赶快跪伏到地:“父皇息怒。”
被贺月当着儿子的面这么怒骂,风染心头又是委屈,又是呕气,反驳道:“我是他老子,我不该护着他?他不该向着我?”
“朕才是他亲爹!”
风染更气了,一使劲把风贺响响从地提了起来,护在自己身后,跟贺月对峙着,质问道:“玄武郡的事,是你想计算我风家,响儿秉公办事,有哪里做得不对?没趁了你的心意,你拿我父子撒气!”
风贺响响没见识过两位父亲吵架的阵仗,何况还是为了自己吵架,吓得脸都白了,忙道:“父皇,父亲,不要说了,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该当先禀明父皇再做处置,是儿臣草率行事,轻慢了父皇……”
贺月截口训了回去:“太子这事干得好呢,你父亲都夸你了!回宫,朕要瞧瞧,这三天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看了风染一眼,没叫风染跟着,也没有不让跟着。贺月转身走,风贺响响在后面赶紧跟。
风染虽然正在气头,也想着贺月刚发了次癔症,这病发作一次对身体和头脑都损害极大,大病之后,不宜动怒,贺月要带风贺响响进宫议事,应该也是避开自己不跟自己正面冲突的意思。风贺响响执政三天,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最多是被训一顿罢了。
风染虽不进宫,到底不放心,便吩咐道:“盘儿,你跟着太子进宫去伺候着。”盘儿跟碗儿两个跟随风染,从小厮做成长随,都三十多岁了,是风染身边得用的下人,极是忠心机灵,得了风染的喜欢才能留下来。
这一晚,风染担心着宫里的父子两人,躺在床,翻来覆去,一宿无眠。到天快亮时,盘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不等通禀冲进了风染的卧房,跪到床前,压低了声音叫道:“将军,快醒醒,大事不好!”
风染没睡着,只是闭着眼懒怠动,听盘儿这么叫唤,便懒懒张开眼,问道:“何事?”小远不在,风染一边问,一边坐了起来。六月天气,盘儿怕夜里凉,风染着了寒,赶紧从旁边的衣架取了件锦锻衣服来给风染披,回道:“陛下要下旨,想废了殿下的太子之位!”
风染心头一凛一紧:“已经下旨了?”
“还没有,正在御房拟旨……陛下叫殿下亲拟废储诏。将军现在赶去,想还来得及阻止!”
逼着风贺响响自己亲拟废除自己太子之位的诏!贺月这一招,简直是凶残无,直掏心窝,能把那人心捣成肉酱!风染只觉得心头一阵闷痛,一张嘴,呛出一口血来。盘儿慌忙的要叫人进来伺候,风染止住了,道:“我没事,你先端碗茶来,我漱漱口。”一口血,吐了出来,倒觉得心头没那么闷痛憋堵了,想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的缓和,脑子也没有那么混乱了,风染问道:“你且说说,陛下是为了玄武郡那事,要废掉太子?”
盘儿回道:“小的只在御房外候着,听陛下和殿下在里面议了一宿的事,间,陛下有四次发怒,一次砸东西。小的假装进去收拾东西,被赶了出来,小的退出来,押了个门缝儿偷听,才知道陛下说殿下把好几件事给办坏了,行事太过冲动草率,说殿下当不起一国之君,才要废了殿下的储位,正逼着殿下自己拟废储诏。”
风染知道风贺响响代朝这几天,干劲十足,想必办了不少事。想是风贺响响办这些事,也跟玄武郡那事一样,都没有事先请示贺月,这让贺月不高兴了。但是凭风贺响响的办事才干,再加还有满朝武的协助咨询,不可能把事情办坏了,最多是办得不合贺月的意。儿子办事办得不合自己的意,要废了儿子的储位,让风染觉得灰心,尤其逼着儿子亲拟废储诏,残忍到极致,这是个亲爹干得出来的事?风染更是伤心痛心灰心,诸般心情纠结在一起,觉得立了储,儿子天天忙得累死累活,跟自己都疏远了,结果还不得贺月欢心,真不如做个清贵的亲王,陪在自己身边,共享天伦,其乐融融的好。
风染还在思索,盘儿倒等不及了,问:“将军,要更衣么?小的去安排步辇。”风染想了想,道:“我脚的伤还没好,不进宫了。你下去歇着吧,废储诏颁布前,不得走漏风声。我吐血的事,你也不要跟人提起,一会儿来收拾了,别叫人知道。”又关照道:“以后不要做偷听的事,逮住了是死罪,你便是我的人,我也救不了你。”脱了衣服,复又躺下。
盘儿心怀感激地应着,前接过衣服时,只见风染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指尖僵硬苍白。
史记:凤至二年六月初八日,风贺公子被废除太子之位,赐封亲王,封号:宣。着吏部任职员外郎。
废储诏是在次日朝堂宣读的,风贺响响到底是少年人心性,在朝堂没有忍得住,跪下谢恩时,双泪涕下,哽咽道:“儿臣有负父皇期望,儿臣愧疚。”
废储诏,朝宣,令得群臣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机会对太子废立一事发表意见,全都懵了。
太子被废,几家欢喜几家愁。
拥护乌亲王和康亲王的,便自觉自己这一派又有了机会,不免又开始心思活跃起来。
拥护太子的大臣,当堂想出头替风贺响响辩解求情,可是废储诏已经宣读,木已成舟,一点没有挽回余地。只有缓徐后计,以谋再立。
第466章 迎接儿子回家
午时散朝,风贺响响被废了太子,感觉大失颜面,步伐便落在群臣之后,垂头丧气地从隆安门出来,走过长长的殿甬道,风贺响响的心情无沮丧,他还是没能揣摸透父皇的心意,有五件事,自己觉得办得甚好,但不合父皇心意,惹得父皇大怒,气得执意要废他储位,他想,他今后也只能做个亲王了,都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
风贺响响心不在焉地边想边往外走,渐渐觉得隆安门外似乎有些异样。
隆安门因是朝臣们朝下朝的必经之途,隆安门外是个极大的坝子,百姓可以从隆安门外经过,但不得纵马坐轿,更不得喧闹滞留。如今,隆安门外,正对着下朝甬道的地方,停着一顶八抬大轿,轿前由下人扶持着,站着一人,鬓发花白,正向隆安门内张望。其他许多大臣,明明已经走过去了,还频频回头。
风贺响响一瞧那身形,心头又酸又苦,疾步走前去,双膝一曲便跪了下去,羞惭道:“儿子见过父亲,有负父亲厚望。”
风染俯身一把把风贺响响搀扶起来,道:“为父来迎接我儿散朝回家,我儿殚精为国,辛苦了。”
“父亲!”知道父亲脚有伤,还特意坐了轿子来隆安门外接他,风贺响响受了这一夜半日委屈,听了风染这话,再也忍不住,伏在风染怀里,立即哭得抽噎不止。风染轻轻拍打着风贺响响的背脊,轻轻道:“有话进轿里说,别叫大人们看笑话。”
八抬的大轿,轿厢甚是宽大,风染父子坐进去,并不会觉得狭窘。起轿后,风染轻轻搂着风贺响响的身子,轻声开解道:“在为父心里,你过得开心,才是最要紧的。丢了太子储位,屁大的事,值得你哭鼻子。”
风贺响响把头使劲埋在风染胸前,像幼小时一样,把眼泪鼻涕都糊到风染心口,哭得抽抽噎噎,极是伤心,说道:“儿子是觉得委屈,儿子尽心竭力想做点事,为朝堂出力,为父皇分忧,办得不当父皇之意,这般贬低儿子,儿子心头难过。”
风染柔声道:“响儿,你要知道,你父皇能够一统江山,能够把合并进来的十二个国家的君王大臣们镇住,进而收归己用,便绝对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不会凭一己喜好而行事。能为帝王明君者,首先须得心胸开阔博大。你父皇废你储位,当是另有深意,不要怨他。再怎么着,他是你亲爹。”
风贺响响只是伏在风染胸口哭,哭得柔肠百转。从隆安门到太子府,几步路到了。落了轿,风染也不催风贺响响下轿,由着风贺响响哭够了,才道:“你要觉得当官没意思,为父陪你闯荡天涯,浪迹江湖罢。”
风贺响响渐渐收了泪,道:“父亲舍不得父皇的……儿子不能跟父皇争宠。”说得风染失笑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我都舍不得的,你父皇欺负你,我自然站在你这边。”
回了府,风染一直陪着风贺响响说话,晚间派人去宫里问了,说皇帝要歇在宫里,风染便叫备了小酒,自己陪着儿子小酌,说些过往之事,或是江湖趣闻给风贺响响听,逗他开心。一直到夜深了,风贺响响困了,风染把儿子送回东院去,叫内侍给儿子洗漱收拾了,躺到床,风染又坐在床头,轻轻拍打着风贺响响的背心,柔声道:“你睡吧,为父守着你……睡一觉起来,便都好了。”
在很多年以后,风贺响响都还清晰地记得,在他遭受到人生最沉重的打击时,是父亲不顾脚伤,迎接他回家,没有一字的责备,是父亲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伴着他。是父亲坐在他床头,拍着他的背,守着他终于安然入睡。
等风贺响响终于安睡过去了,风染由小远扶着,返回正院,才知铁羽军都统领郑修羽已经候了多时了。
“羽哥,何事?”这么晚了,郑修羽还一直等着面见自己,必有大事。
郑修羽轻声道:“抓到风宛亘了。”
“在哪?”
郑修羽道:“风大人想潜回玄武王府,进城的时候,被手下抓住了。抓人的和被抓的现关在我的营帐里,没敢告诉别人,先来你这里讨个示下。”
风染还没决定,碗儿急匆匆赶进来,禀告道:“门的哥哥们传话进来,说玄武王爷在后门求见。”
这么晚了,本来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的玄武王爷居然降尊迂贵地求见风将军,不用说,必是为了风宛亘的事。风染瞧向郑修羽。郑修羽微微摇了摇头,道:“小染,自己拿主意罢。”人家是亲生父子,纵然被逐出了家族,也是骨血至亲的父子,他跟风染只是表兄弟,不好冒然替风染拿主意。
风染略想了想,黯然道:“羽哥,你出去替我回了罢……说我已经歇下了……王爷若探你口风,你不妨叫他安心,跟他说,我大哥和玄武郡都会没事的。”
一会儿,郑修羽出去回绝了玄武王爷回来,道:“王爷老了。”
“嗯,六十多快七十了吧。”
郑修羽道:“你该见见他……怕以后,没机会了。”
风染只是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道:“抓到风宛亘的事,你明儿禀告陛下吧。”郑修羽现在顶替当年凌江的职责,常常在朝堂亲任护卫之职,朝堂的事,听得多了,并不陌生,知道风贺响响已经把玄武郡的事处置了。
风宛亘虽然是被暗部的人偷偷放跑的,但风宛亘并不是待罪之身,算风宛亘在管辖玄武郡的这二十多年里有过失错漏,也得等五部官吏查实了罪证,报朝堂之后才能定罪。郑修羽冒然扣押地方官吏,其实是违规的。
风宛亘虽然无罪或罪不至死,但贺月根本存心想把风宛亘提溜出来,当作打压风氏的筹码,和玄武郡吏治败坏的替罪羊,杀之以平民愤,收拢人心。郑修羽道:“禀告去,你不怕陛下把他……”作了个杀头的手势。
风染也猜不出贺月会怎么处置风宛亘,道:“你把人看好了,回头禀告去,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意了。”若贺月真要对风宛亘动手,风染自然会出头应对。
“你不见见你哥?问问当时的情况?”
风染又是一阵默不作声,才道:“不见了,没什么好问的。”玄武郡乱民围府案到风贺响响那里基本定案了,只需照着风贺响响的方案办事行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其实一点不重要了。
次日,散了朝,郑修羽便来告诉风染,贺月叫他暂时拘押着风宛亘,说有大用处。
能有什么大用处?若说以前,贺月以为自己对玄武风氏有怨恨,想打压削弱玄武风氏,给自己出气,可现在,自己明明已经说过了,对玄武风氏并无怨恨,贺月还扣着风宛亘,想干什么?还想抓出来当个替罪羊以打击风氏?
风染只能嘱咐郑修羽:“陛下对我哥有什么动静,你赶紧派个人来告诉我。”
次日,太子府的匾额被摘下,换成了宣亲王府。为作亲王,也可以少量豢养客卿幕僚。风染仍让风贺响响前堂主事,前堂也都拨给风贺响响使用,自己多从后宅后门出入。风贺响响在前堂如何跟他的客卿幕僚图谋策划,风染只叫下人们借端茶送水之机听了,并不干涉风贺响响的行动。
废储之后,贺月便拖着病体,恢复了天天朝。风染本来脚有伤,被咬得太狠,不是那么容易长好的,一连几天,便称病不朝。贺月也一连几天宿在皇宫思宁殿里,熬更熬夜地处置整理风贺响响代朝三天留下来的烂摊子。其实,风贺响响留下的也并不是烂摊子,只是父子两人的处政风格略有不同,贺月更显刚劲急燥,风贺响响处事反而显得平缓柔和得多。
没过几天,风月又发生了第二次吵架分居,还殃及太子,这次有些大臣觉得,一定是风将军人老珠黄,即将色衰爱弛的前兆,为了打击风染,还不惜牵连到太子,谁叫太子过继给风染了呢。也有许多大臣显得很淡定,对帝夫吵架不抱期望:人家是两口子吵个架而已!
他们冷眼旁观,觉得帝夫之间,根本不是风将军以色事君的关系,更无色衰爱弛之说。
废储之后,又过了四五日,贺月把事情都处置得差不多了,黄昏时便叫摆驾回皇夫府安歇。
贺月从后门进入,风染脚伤未好,便没去迎接,只叫小远去后门代为接驾。自从把前堂改为太子府,拨给风贺响响使用后,那前堂房也给了风贺响响,贺月晚便把奏折带回卧房里,跟风染一起看。
见贺月进来,风染只淡淡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叫内侍赶紧给贺月宽了外裳,拿巾子抹拭了薄汗,让贺月躺到竹榻凉快凉快。贺月躺在榻,还扭头看着风染,说道:“还是家里好。”
第467章 世间有你懂我
风染道:“响儿把事情都做得好好的,你非得把他做过的又重做一遍,自己找累。”
“……你偏心响儿,逮着机会想给他出气。”
风染哈地一笑:“歇凉快了,传膳罢,我等你回来晚膳,也饿了。”看着小远和盘儿碗儿三个进进出出地搬来膳桌和膳食,一一安排好,风染偷偷地打量几日未见的贺月,忍不住念叨:“你刚病了,不说多休息休息,还那么没日没夜的劳累,当你还年轻呢。才几天啊,你不自己照照镜子,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贺月最喜欢听风染念叨自己,陪笑道:“我这不是回家了么。”
“一会我叫响儿来跟你请安,你也有几天没见着他了。”风染解说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是我作主,叫他不去宫里给你请安。”
风月吃过晚膳,风贺响响便来后宅给贺月请了安。父子两个废储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显得疏远客气陌生,两个人都有意避开了对政事的讨论,生怕一言不合,又吵起来。风贺响响再怎么强打精神,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木讷呆滞,心事沉沉,不复往日的灵活乖巧,谈笑风生,更没有高谈阔论,意气风发。贺月也没说什么,只叫风贺响响振作起来,先把吏部的公事办好。
等风贺响响退了出去,贺月道:“才几天啊,瘦了一圈,人也颓废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风染道:“废了储位,他天天都在家里陪我说话,推着我在园子里逛,我倒觉得高兴。”
风染一直不问,贺月倒先忍不住了,问:“你便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废掉他?”
“你要觉得他不适合做皇帝,趁早废了,才是为他好。做个宣亲王,其实挺好的。”说到这里,风染瞪了眼贺月道:“你要废他,废便是,我没话说。只是你干什么要逼着他亲拟废储诏?……你怎么忍得下那心来?!”那种经历,何等惨痛?!
贺月端着养生茶,啜了一口,舒了口气,才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响儿聪慧,又明事理,理政处事方面,他两个兄长强……只是,他这一路,走得太顺了,从没有遇过挫折……那天晚,我考较他的代朝成果,他的处事方法,跟我颇有出入,我给他指出来,本是想跟他探讨,但是我有一说,他有一辩。他虽对我恭谨,言词却觉得他的处事方法都我高明,都我妥当……当时,我是生气,不是气他做事没合我的意,我气他太过自以为是,沾沾自得,眼高于顶,目无人……再发展下去,等他当政了,要变成刚愎自用……说到底,还是年少居高位,经历太少了,缺乏底蕴。”当然,也夹杂着自己的权威被挑战挑衅的气愤,算是儿子,他也是不可被质疑的存在。
“所以,你要废了他?”
“是。不废储位,他永远觉得自己高高在,不受挫折,便学不会脚踏实地……他若不能改了这些,将来做个亲王便罢了。”贺月这话,也可以反过来理解:若是风贺响响能够改掉这些毛病,仍有机会继承大位。
风染道:“只是,你不该逼他亲拟废储诏……你不知道,他从朝堂出来,哭得有多伤心委屈。”十九岁的青年了,在风染胸口哭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这真是风贺响响从小到大从未经受过的天大委屈。
贺月伸手,轻轻揽着风染的肩头,道:“亏得有你安慰他,护着他。这个事,过后我也觉得做得过份了些……只是你不知道,当时他有多叫人气愤……我都恨不得打他一顿。”
“你真打他一顿,总叫他亲拟诏要好得多。”
“刚才我瞧着他,没精打彩的,逮着机会了,你多给他鼓鼓气。我把他放到吏部,又封为宣亲王,都是有用意的。他若实在颓了,你再给他点一点,关键不要点透,要靠他自己想明白才好。他须得经历一段逆境,能从逆境崛起,才会有所成。”
想着儿子几天来都没精打采,垂头丧气,陪着自己说话,常常走神,风染心疼不已,劝道:“响儿不够稳重懂事,以后你慢慢教导他便是,莫要动不动打击他,他难受。”
“我啊,心头急。想他快点醒事,早点担得起掌管天下的责任来。我才好禅了位,带你逍遥快活去。”贺月揽着风染有肩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又道:“幸好你没来朝堂跟我闹,不然这个事,成笑话了。”
“我跟你闹,也是私下闹。我才不会闹朝堂,白让大人们看笑话。再说,你做事,总是有道理的。你要废了响儿,也必定是有理由的。我也没强求响儿一定要继承你的位子。”
“风染,终归,是你懂得我。”
“以后不要再干逼着响儿亲拟废储诏那类的蠢事了,叫人心痛。”
“嗯!”
到了六月下旬,派去玄武郡彻查吏治的五部官吏先后各自向朝堂皇帝递了奏折,禀告了他们自己权限职责内彻查的玄武郡吏治情况。综合起来看,玄武郡的吏治小问题很多,大问题除了征收双重税赋,未废除贵庶之法,贪污赈灾粮款等等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罪责。当然,官吏们穷奢极欲,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等等恶性案件,也呈出不穷,然而,这些恶性案件并不是玄武郡独有,凤国各郡各地都有。只是玄武郡的许多恶性案件在官府的纵容下,作恶之人并未得到应有的惩罚,不但逍遥法外,还公然招摇过市,或耀武扬威,或再次行凶。此类案件历年积累,搞得民愤民怨极大。
在呈来的五本奏折里,贺月非常惊讶地发现,风宛亘算不能员干吏,但绝对是个难得糊涂的好司!因为风宛亘虽然名为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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