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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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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恕罪!”
  
  第176章 紫绯之争
  
  贺月只是叱责道:“多嘴!”他何尝不想去风园了?可风染不松口,他便是再想风染,也不敢再上风园,他绝不能逼得风染真的来个赤身接驾,露体受辱。庄总管并不清楚自己跟风染之间的情形,多半会猜测是自己故意冷落风染,才不驾临风园吧,才这么请求自己,是为风染着想,也是一片为主忠心,他实在不能苛责庄总管。
  贺月问:“老庄,你再说说,你家公子除了坐在容苑里呆,就什么事都不干?”他想,若要他长期坐在斗室之间呆,只怕他很快就要疯。
  庄总管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风染卖物储粮的事告诉了贺月。卖物储粮这么大的动静本就瞒不住人,各方人马都密切关注风园的动静,只怕贺月也早已经得到了禀告,现在贺月既然问到了,不如自己先行禀告,探探贺月的口风。要变卖太子府收藏多年的宝物,庄总管心头还是虚。
  贺月确实早就收到了臣下的奏折,说男宠大举变卖太子府中的贵重藏品,意图卷款私逃,要求缉拿追查。至于风园购粮之事,也有提及,大臣只说是以购粮为掩护,企图卷款才是目的。贺月问:“哦,此事是你一手操办,公子并未插手?”
  “是,变卖藏品,所得银钱,都是小人经手,公子只叫做实帐目,从不过问,绝无卷款的可能。”庄总管又叩了个头,说道:“小人变卖之前,未能先行请示陛下,乞请陛下恕罪。”
  贺月又把庄总管扶起来,道:“那园子,和园子里的东西,都是赏给了公子的,公子叫卖,便卖好了,不必来禀告朕。朕只是不明白,你家公子为何要如何大规模贮粮?”
  “小人曾问过公子,公子叫小人莫问。”
  卖物贮粮,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贺月却心神一震,分明从这个举动里感受到来自风染内心的燥动!有哪个自囚等死的人会大规模卖物贮粮?而且,稻米,高梁等物,都不是适合久贮的东西,贮得越久,口味越差,存贮不易,容易霉变芽,召虫召鼠,一个疏忽,还会失火,烧个颗粒无存!风染贮粮,绝不是长久之计。风染若有什么举动,只怕也就是在这一两年内动,担误久了,那三四年的陈粮,存贮得再好,也要变质了。
  想通了这些,贺月忽然间有些兴奋不已,风染在自己身边深自隐晦了这么久,终于要有动作了!是啊,他的染儿,从来都是强者,岂会干那自囚等死的蠢事?然而,庄总管又转告了太医的话,说风染只有两三年可活了,风染这个举动,不是给自己安排后事吧?想到此处,贺月不禁心头大恸。可是,风染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不会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吧?凭风染的本事,真要对付自己,自己绝好过不了!想到此处,贺月又不禁大忧。
  贺月一时大喜,一时大恸,一时大忧,只觉得一遇到事关风染,自己就纠结烦闷不已。问了庄总管,再无什么风染的事情可以禀告自己了,贺月便吩咐庄总管回去陪风染过节。
  贺月独坐在御书房里,那种入骨孤寂又一次渐渐侵入他心田。在风园,还有个庄总管,知道风染是孤单无依的,怜悯着风染没有个伴儿,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在皇宫里,面对后宫三千,朝臣无数,他自己何尝不是孤寂冷清的?何尝不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作为帝王,贺月必须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一切,他必须把个人的脆弱情感深深隐藏在帝王的威严之下,努力维持勤政爱民的明君形象,暗地里殚精竭智地筹谋着如何消除异己,如何理顺各方矛盾关系,如何富国强兵,如何一展雄图。原本,他还有一月数度的放纵和轻松,可是……
  贺月不敢花费太多的时间感伤,太多的朝政还等着他处理,传承千年的国家,祖辈们给他留下来的是一个不算烂的烂摊子,病入膏荒,百废待兴。贺月叹了一口气,刚拿起奏折,不禁又想到风染奇怪的卖物储粮举动,不由暗暗猜测道:“大规模贮粮,只预示着将有人大规模消耗粮食,并且粮食陷入短缺,会是天灾吗?”凤梦大陆今年虽然称不上风调雨顺,却也没有大面积的灾害生,当排除天灾。除了天灾,便是人祸,人祸在哪里?
  自己虽有心一统凤梦,但那将是很久之后的事,索云国的国力还不够强盛,不够支撑他进行战争,目前他的精力都放在治国图强上。就算将来自己有可能会借助战争达到一统凤梦的目的,可自己绝对会在安定后方的基础上,尽可能小规模地进行战争,岂会穷兵黩武地动一场打到自己的百姓都没粮食吃的战争?
  那么,风染贮备粮食,担心的,又是什么呢?
  朝堂上,贺月受风染无意中的启,已经开始逐步着手消除贵庶之间的壁垒,从最不起眼的服色开始入手,允许庶族常服使用除明黄之外的所有颜色,也允许庶族使用除官服图样之外的各色图案修饰服色,同时废除了多项严格区分贵庶衣着服饰方面的严苛规定。
  贺月想不到,解禁政令尚未布,就遭到了朝堂众臣的激烈反对,说是贵庶之法自古流传,祖宗法度不可更改。天生庶族,便该守庶族的本份,不该妄想分享贵族的特权。穿紫佩绯,是流传下来的贵族特权,不容更改。
  这一回,贺月不跟朝臣们多作争辩,直接就把解禁政令布了下去。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出现满城庶族尽皆穿紫着绯的可怖局面,只有一些比较富有的庶族,才新近添制了紫色或绯色的衣服。
  不等贺月话,朝臣们就开始查访其中的原因,却是简单地因为染制方面的原因。
  染制紫色的原料紫草根种植不易,在凤梦大陆适于种植的范围又少,从紫草根提取染料的工序繁复精细,并且染制紫色时,不易着色,往往需要反复染制十数次才能染成一匹紫色衣料。因此,染制成本,远高于布料成本。染坊往往只给丝锦绫缎之类的高档织物染制紫色,百姓常穿的棉布麻葛等织物,是不会用来染紫色的,染出来,一般庶族没有人买得起,有钱买得起的,又觉得衣料太差了。
  绯色跟红色是有区别的,绯色是指鲜艳的大红色,红色是指暗淡的浅红色。绯色也是一种不易染制的颜色,更是一种不易在麻葛上着色的颜色,同样需要多次染制方能成色,染制成本亦居高不下。解禁前,不是庶族能用的颜色,解禁后,也不是一般庶族用得起的颜色。
  紫绯之后,是青绿蓝等色,这一类颜色,染料丰富,染制容易,成为了广大庶族最常穿着的颜色。多是中上层庶族所穿的颜色,一般贵族和富家的下人奴仆,也多是穿这些颜色。
  青绿蓝之后,便是黄色,染料易得,是最容易染制的颜色,成本低廉。多是下层疾苦劳作庶族的衣着颜色。
  就染制而言,成本最低的是白色,因为不需要染制,也称素色。白色也成了许多贫穷百姓最常穿着的颜色。所谓“白衣”“白丁”之类的蔑称,也是由此而来。不是穷极了,一般没有人肯穿纯白色。
  风染性子清淡,喜穿白衣,那白衣上却是绣了精致颜色花纹的,并非纯白色。
  原来是染制颜色的成本导致的紫绯之色不能人人穿着普及,朝臣们便安了心,觉得只是少数比较富有的庶数能穿着紫绯之色,其实对贵族的影响并不太大,不必为此跟皇帝闹得不快。
  朝臣们不继续跟自己争论,也没有继续要求废除解禁政令,让贺月也安了心。他下旨解禁,本意并不是要人人穿紫佩绯,而在于打破深入朝臣们和百姓们头脑里的,根深蒂固的贵庶之法不可更改的观点。从穿衣的颜色开始,他要一步一步打破和改变贵庶之间的差别,最终废除掉在凤梦大陆流传千年的贵庶之法!
  凤梦大陆历来就有贵庶族之分,称为贵庶法度。贵庶法度并非有什么明文规定,只是个约成俗成。贵庶法度大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规定了贵族享有的各种特权,另一部分规定了庶族受到了种种限制。
  贵族子弟年满十八岁就可以每年从官府领取贵族食禄,称为例俸。不经考试就可以入读学宫,学成之后入仕为官,官职可至一品。
  除了例俸,入学和升官这主要的几点之外,贵族在诸如经商不税,不徭役,服色服式等各方面都拥有广泛的特权。
  而庶族自然是没有朝廷例俸可领的,庶族子弟,为了入读学宫,要经历重重考试和选拔,挤得头破血流,重金行贿之事屡禁不止。进了学宫还要战兢兢地经历三年的层层淘汰,最终才能入仕为官,而做官,最高只能做到五品官阶。
  贺月就是觉得叫庄总管出仕为官,最多只能做到五品官阶,实在屈才,还不如做个风园总管,更能一展才干,更能为自己出力。
  
  第177章 中秋
  
  凤梦大陆传承着同一血脉,同一文明,虽然分裂成十三个国家,却有着基本相同的贵庶制度。庶族身份在各国通用,而每个国家只认可自己国家传承或敕封的贵族。
  能够站上朝堂的最起码都是四品官阶,也全是贵族官吏。因此,贺月让凌江在朝堂上与众臣一同议政,是极端的破例。若想让风染站上索云国的朝堂,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贵族男子必须娶贵族女子为正妻,但可以纳庶族女子为姬妾,但庶族男子不得向贵族女子求亲。
  象陆绯卿这样的庶族,是不可以向贵族求亲的,更别提向皇族公主求亲了,除非公主自己愿意下嫁。皇族的亲事往往不能自己作主,也不排除皇帝把公主下嫁给权臣以巩固自己政权的可能。因此风染安排陆绯卿以武入伍,在军队中才可以越阶任职,才能尽快掌握兵权,才有可能求到公主下嫁。
  凤梦大陆经过两千多年的传承,贵族因婚配关系,人数大减,再加上拥有巨大的财产,穷奢极欲,不思进取,人才凋敝;庶族无论是人数还是经济实力都在不断增强,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庶族中的一些有才之士越来越不满足于低阶官阶的有限权力,希望可以做到更高的官阶,得到更多的权力,参予到朝政里去。
  贺月还是太子时,曾经凤梦大陆东面的简国就曾爆过一次以“废贵庶,减赋税,薄徭役”为口号的暴动,虽被简国官府打压平息了下去,但庶族的呼声在整个凤梦大陆都日益高涨。简国官府和贵族应对庶族呼声的办法是空前严厉苛刻的压制策略,只要是涉及到贵庶之分的言论,都是死罪。
  贵庶之分的尖锐矛盾,不但简国如此,阴国亦如此,索云国,汀国,乌国等整个凤梦大陆十三国全是如此,贵庶之争在整个凤梦大陆上暗潮涌动,随时都有大规模爆的可能。
  各国内斗,各国互斗,贵庶之斗,弄得本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的凤梦大陆各国积弱积贫,人不聊生。
  贺月还是太子时,就从各方面考虑,暗自主张放开贵庶之争,堵不如疏,从庶族中吸收才干之士,先平息贵庶矛盾,消除国内最基本也最尖锐的矛盾,实行富国强民。然后再依靠新提拔起来的庶族力量,清洗顽固不化的贵族势力,消除国内势力隐患。稳定局面,先实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目标,然后才是为天下开大同,为万世开太平。
  如今,紫绯之争,暂告一段,贺月也算是在不引地贵族阶层激愤的情况下,开启了渐渐消除贵庶之分的漫长征途。
  “染儿。”贺月在御书房里,合上一本奏折,轻轻地唤着风染的名字。就算贵庶之分这一仗,再艰难,他也会一步步去争取,只是他与风染之间的纠葛总让他感觉到无能为力,他越想靠近风染,却总是越离越远。除了关注着风园和风染之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回到风园,庄总管知道风染的精明厉害,跟贺月难分高下,不敢对风染有所隐瞒,把自己去见贺月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风染。
  风染听到庄总管告诉贺月自己只有两三年可活时,眉眼一弯,笑道:“庄先生就那么想我死?觉得我这个男宠要做到头了,想换个主子?”
  风染明明在笑,却让庄总管只觉得阵阵胆寒,吓得连声道:“不敢。”
  “哈哈。”风染笑道:“其实先生应该告诉他,我只能再活两三个月才是。”风染微微仰起头,唇角不自禁地微微扬起,说道:“不知道他听见这话,会是个什么表情?”
  当时庄总管吓得跪伏于地,哪敢去看贺月脸上的表情?不过他现在倒是看见了风染脸上的表情:那俊秀绝美的容颜上是满满的笑意,宛如春风解冻一般暖人心肠,促狭的笑容,全是孩童恶作剧得逞之后,忍不住偷偷从心底里笑起来的模样,纯净得无邪。
  想不到风染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庄总管不由得也被风染感染得笑了:“为什么要说两三个月?公子是想……又死遁?”就像以前,借走火入魔,诈死逃婚一样?
  风染的笑靥兀自还带着几分稚气,边笑边狠:“我就想气气他,最好气死他!”当初,他是怎么走进太子府的,以后,他也要那般走出去,要当着贺月的面离开,那才合他的身份。他没想过逃,更不会死遁。
  “公子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
  风染笑容一收,却还残留了淡淡的几许笑颜,问:“笑?有什么可笑的?被咒要死的人,有什么可开心的?”
  “公子刚才笑了。”
  “没有!”玉色的容颜,忽然隐约浮现出极淡的红晕,风染此时的神情,就象是一个被逮了现行的孩子,死不认帐!风染笑着问:“是哪位大夫替我诊断的,说我只有两三年可活了?”
  庄总管期期艾艾地道:“大夫并没有这么说,是老朽胡诌的。”
  风染一怔,继而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问:“先生不知道这是欺瞒皇帝?说说看,这是为何?”
  “陛下心头还惦记着公子,老朽斗胆,希望陛下能看来公子命不长久的份上,来看看公子。”
  庄总管是个精明人,贺月把自己召去,分明是想问风染的情况,又不肯开口,只赏了月饼和茶叶来掩饰自己的心意,知道贺月对风染仍是宠爱在意的,以为两人是闹了什么别扭。他两个人都服侍过,知道两个人都是死拧死拧的强硬性子,风染更刚烈一些,相对来说,贺月还略为柔软一些。只是贺月是皇帝,也抹不下皇帝的面子,所以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因此庄总管便想着怎么找个事端,给两个人一个台阶下。所谓两三年之间,压根不是大夫说的!大夫连风染的脉都没有摸到,根本就不能确定风染的病情,哪敢就做出两三年之间这种铁嘴神判断生死一类的预言?
  然而,庄总管再怎么精明,也弄不清楚贺月和风染之间的具体情况,哪里是在闹别扭这么简单?又哪里是一个台阶可以解决的?
  风染笑着笑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夜他急怒攻心,导致吐血之后,贺月拼死拼活,拼了命地一刻也不耽误地帮他打通经脉,以至于内力透支消耗到虚脱晕倒的地步,敢情,贺月是受庄总管误导,以为他气血逆行,被内力反噬了!
  贺月是真的在意自己啊。这个念头一闪,风染便觉得心头微微一痛,随即自嘲地想:“他对我这个玩物还真是舍不得啊,怕我死了,他就没得玩了。”轻轻吁了口气,风染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摒除,前尘如梦,如云如烟。
  “先生,我承情了。”风染止住了笑,轻轻一叹:“我亦是男子,大丈夫处世,生则生,死则死,即便万般沦落,我自身受,何须他人怜悯?”
  一向清楚风染的高傲,庄总管便是心疼风染,也不敢有所表露,道:“是老朽多事了。”
  “后面呢?又说了什么?”
  “陛下问公子在做何事,老朽便把公子卖物购粮的事,禀告了陛下。”庄总管生怕风染又斥责自己,分辩道:“这事,瞒不过陛下的。咱们变卖太子府的藏品,就算老朽不说,只怕早就有大臣上奏过了。”
  风染听了,只是静静地,过了一会方道:“这事,告诉他也无妨。”对贺月纵容他变卖太子府藏品的态度,一点不惊异。
  庄总管趁机再次问:“公子要买那么多粮米干什么?”
  风染想了想,只说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静静地听庄总管禀报完觐见贺月的经过,风染吩咐道:“把月饼那些都赏给下人吧,我不喜甜食……”
  “都是咸的。”
  “……回头若是陛下问起,就直说我赏人了。以后遇着节气,该怎么过,先生叫人去置办就是,要过得热热闹闹的。不能为了我,叫大家都不过节。”
  “多谢公子体恤。”
  禀过了事,庄总管正在退出去,风染问道:“且慢,我说过了,我的事不劳先生操心,先生还敢跟陛下胡诌什么两三年之间。背主造谣,照咱风园的规矩,该当如何处罚?”风园的规矩也全是从太子府照搬过来的。
  除了第三次承欢时被郑修年撞破,风染激愤之下,拿园规处罚过自己之外,风染对自己一向还算客气,这会儿忽然搬出风园的规矩来质问他,庄总管只觉得心下一惊,感觉大事不妙!背上的冷汗象爆布一样冒出来,立即汗湿重衣。腿不由自主地就弯曲着跪了下去,不知道如何回答。风染不怒而威的气势,竟是丝毫不逊于贺月。
  风染又问:“我吩咐过先生,我的东西,用过就销毁掉,先生却藏了拿去给别人看。我提醒过先生,私藏物件等同偷盗。藏物盗窃,照咱们的规矩,又该怎么罚?”
  “……”庄总管说不出话来。
  “搬弄主家是非,该如何罚?”
  “……”
  “欺君罔上,又是如何罚的?”
  
  第178章 柴房赏月夜谈
  
  风染的声音越问越冷,庄总管只觉得魂都飞了,他这个风园总管怕是做到头了,风染这是要拿自己开刀立威吧?他没有惹到风染啊,怎么风染说翻脸就翻脸?刚还有说有笑,一派纯真无邪的孩子气。转眼就问了他背主造谣,藏物盗窃,搬弄是非,欺君罔上四条大罪,这要是四罪并处,他老命不保呀!
  看着庄总管跪在自己脚边,无话可说,风染顿了顿,方道:“今晚便劳烦先生去柴房过一夜,算是罚过了。底下人若有异议,便说是我亲自罚的。”风染淡淡道:“先生请起来吧,以后不可自作主张。”
  关柴房,是最轻的处罚,庄总管简直不敢相信风染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还兀自不敢相信地瞪着风染。
  风染淡淡一笑:“我开玩笑的,吓着先生了?先生既然是总管,须得自己领头遵行,才好管束下人。今儿罚先生,是想让大家知道,不管我在不在,风园的规矩不是摆着看的。”
  “是。”庄总管一边答应着,一边抹汗,强笑道:“老朽年纪大了,不经吓,当不起公子这么开玩笑。”冷心冷肠的风染,居然也会开玩笑?只是这样的玩笑,多开几次,会出人命的!这种玩笑,别人来开,庄总管或许会把它当一场玩笑;但风染是那心狠手辣的主,风染说是玩笑,庄总管哪敢真当玩笑来看?暗自警醒自己,往后要在风染面前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能有丝毫疏忽。
  “嘻嘻。”风染笑盈盈地看着庄总管:“我也希望先生别叫我逮着错儿,就没有下一次了。园子里储粮越来越多,先生又请了不少新人,所以,须得立下规矩,叫大家不得怠忽轻慢。”
  “老朽明白,会监督好下面。”
  晚上,庄总管在风园一众下人们或赤裸,或隐晦,或探究的目光中,走进了柴房。他知道,这是风染立威,要叫大家看着,犯了风园的规矩,就算是总管大人,也一样要受到惩罚。
  风园的柴房,当真只有柴,各种各样干柴和木炭,分门别类的堆集在一起。又在柴炭中间,放了几个蓄满水的大缸,以备方便灭火。为了避免雨水淋湿了,屋顶倒是盖得严实,只是墙却是四壁漏风。若是数九寒天被关上一夜,人都要冻成冰。柴房里虽然多的是柴,却是万万不能烧火取暖的!好在现在是仲秋时节,虽说夜露深重,庄总管自忖还能对付一夜。
  柴房里除了干柴和木炭,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连点草都没有,想倒下睡觉是绝不可能的,大约只能抽根平整的干柴,坐一晚上。
  庄总管翻找了个大点的柴墩,搬下来坐下,便想把油灯灭了。这里全是干柴,失了火可是大事。
  忽然,柴房的门一开,又关上了,风染淡淡地站在柴房门口。庄总管吃了一惊:“公子,你怎么来了?”风染竟然会离开容苑到柴房来,这可太难得了。
  风染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柴房的情形,向前走了两步,避开门径,便站着不动了:“我对先生包庇纵容,重错轻罚,明知故犯,自坏规矩,理当与先生同罚。”
  “公子!”庄总管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先前对风染罚他立威,还有几分怨怼。现下知道,风染实是为他立威,也是警醒于他。
  风染抬头看了看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屋顶,又扫了眼稀牙漏缝的墙壁,淡淡笑道:“把油灯熄了吧,外面月色正好,我与先生赏月。”
  “赏月?”屋顶给遮得那么严实,哪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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