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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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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染引着贺月进入书房,分宾主坐下,叫下人敬了茶,郑修军便挥手,叫侍立着的所有人都退下了,自己也出了书房,返身把门关上,带着人退得远远的盯着,只留下太医,在书房外伺候。
等人都退了,贺月便不再矜持,端那皇帝的架子,放下茶盏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受了伤?”
风染轻诮一笑道:“两军阵前,刀剑无眼,受个伤寻常得紧,马革裹尸还是好的,战死异乡,尸体烂成白骨还不得入土都是有的,臣这点伤算什么?”就是受了点小伤,值得这么大惊小怪?识字后最先学的是兵法,早就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其后又是在战场上成长成熟起来的,风染本就把生死看得淡,又见多了战征死亡,这些话说来,淡淡的,甚是平常。
“风染!”贺月忽然从主位上窜到风染跟前,近距离地逼视着风染:“你要敢战死沙场,我要……”
要怎样?人都死了,还能怎样?风染的眼神挑衅而嘲讽地瞪着贺月。
“……我要把你拖回来,葬进朕的陵墓,然后诏告天下,你是朕的爱妃……”不,风染一定不会喜欢也不会稀罕“妃”这个封号,但是他们之间,除了帝妃关系,就只有君臣关系了,生怕风染被“爱妃”两个字恶心到了,赶紧纠正道:“……不,是朕的爱将!生不能同寝,死要同穴。”傻子也听得出,贺月嘴里的爱将,不同于一般爱将的含义。
自打鼎山回来,贺月的心头便觉得压了沉沉的大石,比他殚精竭智地筹谋着如何废除贵庶之分时还要沉重,是从未有过的沉重。他喜欢的人,选择了为他征伐沙场,拼死一战,像烟花那样,在最璀璨之时骤然凋零落幕。看着风染如此毫不珍惜地挥霍着自己的生命,贺月心头又痛又慌,他怕风染等不到老去的那天,就战死沙场。风染离开都城北上亲自操持撤军的日日夜夜,他盼着能听到北方的消息,又害怕噩耗猝然而至!
“哈哈,”风染忽然失笑了,他实在想不到,一向稳重的贺月竟然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压低了声音笑着问:“陛下要不要再簪上红白双花?”簪红白双花,是用来寄托未亡人对逝者的哀思和怀念。
“朕会。”
皇帝给个臣子簪红白双花,贺月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不,贺月是开玩笑的吧?贺月不会不清楚簪红白双花的真正含意。
风染怕被人听见,捂着嘴,使劲笑。笑着笑着,看见贺月一脸严肃,专注地看着他,渐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渐渐明白,贺月说这些话,不是幼稚,也没有玩笑的意思,是真的会这么做!风染站起身,低声道:“臣当不起。”
站得那么近,贺月一伸手,把风染揽进自己怀时。贺月说抱就抱,完全不顾君臣之礼,风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身体僵直着。透过僵硬的身体,风染感觉到贺月的身体竟在微微地颤抖着,听见贺月极轻声极轻声仿佛呢喃一样道:“别那样去了,朕承受不起。”
十一月初冬时节,隔着厚厚的衣袍,风染重新被贺月拥在怀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自从去年初夏,贺月一气之下凌虐了风染后,足有一年半时光,他们都再没有这么亲密地接触过了,骤然被拥,鼻端闻着那股久违的熟悉气息,风染只觉得他身上那些因紧张不适而僵硬的血脉经络忽然轻快了起来,浑身舒泰!
怎么会这样呢?
风染的脸禁不住阵阵潮红烫,随即风染便敏锐地觉得,这种感觉太舒服,也太暖昧,更太危险了,强迫自己收慑心神,挣了一挣,说道:“陛下,咱们在鼎山上说好了的!”他是君,他只是臣。
贺月很是淡定地放开了风染:“我又没把你哪样。”
真要哪样了,不就晚了嘛!这些话都说得出口,贺月还是一贯的厚颜无耻啊。
贺月不管风染心里的暗骂,绕过书橱隔断,走到书房角落的躺榻前道:“过来,躺下,我给你看看伤。”
这晚了,贺月是专程过来给他看伤的,风染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拂了皇帝的美意,再说他的伤,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烂下去,总得找人处理了。反正他的身子早给贺月看光了,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便走过去,一边褪去上衣趴卧到榻上,一边道:“臣失礼了。”都统帅府的下人大多有以前留下的,素知风染怕冷,见风染回来了,就赶紧烧起了地龙,因此书房里暖暖的,脱了衣服,风染并不觉得冷,只是有些……羞涩。
“伤都在背后?”
“嗯,前面的伤,臣都料理了,已经长好了。背上不方便,才一直没好。”
解开包扎伤口的布带,贺月看着那两道长长的交错的伤口,吸了口冷气:整道伤口周围的肌肤都红肿着,已经看不见入刀切口了,只看见两道惨白的烂肉横在背上,还有一些浓痰一样的东西混着血水糊在烂肉上。
“臣要用铜镜反照着才能上药,一时没料理好,后来又没时间换药,就溃烂了。其实伤口不深,臣想着,回来多换几次药,养些日子就好了。只是要先把腐肉剔了,臣自己做不来。”
贺月拿御前护卫们的伤练手,练的都是新鲜伤口,哪见过溃烂成这样的伤口?看着那伤,呆了一呆,说不出话来,这么重的伤,风染怎么还能显得那样云淡风轻?赶紧跑出去请教太医,太医仔细询问了风染的伤情,贺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最后才抱着太医的药箱进来,从药箱里翻出个药瓶,倒了一丸出来递到风染眼前:“太医说,要给你把腐肉剔了,会痛,吃了这个,就好些。只是这药吃了,对身体很不好。”然后贺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要吃这药,还是像以前那样,让我把你绑起来?”
以前风染是男宠,贺月一般不会问风染的意思,直接选择自认为对风染最好的方法,如今风染是将军,贺月必须要尊重风染的意思,再不敢为所欲为。
第227章 冰火两重天
风染翻出个白眼,扫了一下贺月,轻声但坚决地说道:“吃药。”这药对身体不好?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这么爱惜身体干什么?绑他?贺月是不是上瘾了?怎么一提到绑他那眼神就那么热切?他得多想不开,做了都统帅,还让贺月绑他辱他?
贺月略有些失望,把那药直接喂进风染嘴里,手指轻轻触到一下风染的唇。怕那药味留在嘴里,让风染难受,又去端了茶给风染嗽口,道:“太医说,这药丸最多可以吃两丸,你要是痛得难受,就跟我说,再吃一丸。”
风染躺好道:“嗯。”,他自小体毒缠身,时常作,对疼痛的忍耐力比常人强,不过就是把伤口上已经腐烂的肌肉剔去而已,觉得那药丸吃不吃都无妨。只是躺了一会,觉得贺月半天都没有动作,回头一看,贺月还愣着。大约是感觉到风染回看自己,贺月回神道:“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哈,”风染失笑道:“随便,来吧。”把头埋进臂弯里,笑得直抖:“要不,你再去问问太医?”
风染竟然敢笑话自己学艺不精!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这样的风染,显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鲜活灵动,活色生香,比任何时候都动人。贺月恼道:“别笑了,小心割着你。”
风染只觉得温暖的手指轻柔地抚上了自己的背脊,然后在背脊上缓缓地移动,时而用力,时而轻柔。那触感,带给风染一阵阵酥入骨髓的战栗,甚至贺月手指上的薄茧,轻轻刮擦着肌肤,都让风染酥麻得无比舒服,虽然有刀锋刮过伤口时轻微的痛楚,但那酥麻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从背脊上透入到身体里去,又从身体里荡漾开来,心越跳越快,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风染只觉得快要沉溺下去了!
“陛下!”风染猛地叫道。
贺月赶紧停了手,紧张地打量着风染:“很疼?”
风染一个激灵,忽然清醒了过来,道:“不,没事,继续吧。”有那么一瞬间,风染脱口想问:你给我吃的是不是媚药?不然,他的身体怎么会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他早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了,他很清楚刚才由贺月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拂过,带来的入骨销魂是什么意思。
“那你叫什么?”
“臣怕睡着了。”
贺月松了口气道:“那就睡吧。”对着那光裸的流畅背脊,横陈的玉体,贺月什么都不敢做。如果风染睡过去了,没准还能揩揩油,略解干渴。
身体正处于亢奋的当口,哪里睡得着?风染把头死死埋在臂弯里,咬着牙拼命抵受背脊上传来的阵阵酥软感觉,控制着身体不要生任何的反应,这番忍耐竟觉得比抵受痛楚更加辛苦煎熬。崩紧了身体,拼命忍住想干点什么的冲动,还要拼命地力持平静,生怕被皇帝看出异样。臣子被皇帝的手指轻抚就撩起**,那成什么话?一直到贺月给风染料理好伤口,拿布带包扎上,风染才觉得一身紧崩僵硬得快要虚脱了。
其实剔腐包扎并没有进行多长时间,贺月的手法不够娴熟,但也绝不生疏,尤其怕风染痛着了,下手格外轻柔。看风染忍耐成这样,贺月有些心疼地埋怨道:“这么疼?干什么要忍着?太医都说了,那药可以吃两丸。”
就怕那药丸,越吃越不对劲!风染想,没准是贺月把药拿错了?不过话说回来,媚药是禁药,太医的药箱里不可能随随便便放瓶媚药。那为什么贺月不过就用手指拂在他背脊上,他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好在贺月给他处理完伤口后,风染便觉得堆积在身体里酥麻的感觉渐渐消散了。风染也不分辩,只道:“臣一向皮粗肉糙,歇歇就好了。”
贺月扶着风染在躺榻上躺好,熟门熟路地从一扇书橱里抱出床锦被来,闻了闻,并没有霉味,道:“是给你准备的新的。”便给风染盖上。见风染甚是惊讶地看着自己,笑道:“我以前有时批文批得晚了,太累时,就直接歇在书房里,”指了指那扇书橱:“底下人就在那柜子备了被褥。”
也对,贺月曾在这书房里办了五年多的公务,自然比风染更加熟悉书房。
贺月随身坐到躺榻边上,看向风染,道:“你身子好转了?刚我摸着,你身上是暖的。”刚才他摸着风染身上是温暖的,跟常人无异,不像以前,还没入冬,身子就开始冰凉了。
风染温容一笑,道:“陛下怎么忘了,臣已经恢复了功力,醒着时可以靠运使内功来维持温度,只是夜里睡着了,仍是冷。”到如今,风染的功力也不过只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七成左右,一直未能再次凝练出毒内丹。
贺月顿时默然了。
看贺月这副样子,风染反倒替贺月难受,笑着安慰道:“臣的身子便是这样了,过好这几年就够了。生死有命,陛下不必为臣操心。”
贺月脸上的神色明显地黯淡了下去,强颜笑了笑道:“等你伤好了,咱们把功法练起来。”
风染有些瞠目无语,雾黑入侵,国家情势危急,八国合一,整天在朝堂上勾心斗角,贺月竟然还有闲心想跟他双修双练?该不是还想着,要练出什么效果来吧?
“你那个长随呢?怎么没带在身边?”如果有人照顾着,风染背上的伤也不至于溃烂成那样。
“听庄先生说,我走后,他就辞了工,躲进山里去了。”
“去把他找回来吧。你那性子不比别人,身边怎么能没个人照料着?”
“有修年哥呢。躲山里平安,别找他了。”
“你表哥是郑家派来辅佐你成大事的,怎么能让他做那些下人的事?死卫就要当死卫来用,别屈了他。你不派人去找,我派人去找,这事便这么定了。”
贺月还是那么强势,还是喜欢自做主张。不过风染觉得贺月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不能把郑修年当下人来用,便不言语了。身子在一阵亢奋之后有些虚弱,便团了团身子,蜷在躺榻了,贺月看风染累了,道:“你歇着吧,别起来,我先回了。”
在贺月披上披风,快要踏出门的一霎那,风染心头涌起一股不舍,明知道贺月宵想自己,可是,他更喜欢贺月带给他的那种安定的感觉,有贺月在身边,仿佛一切的杂乱无章的事情都变得有条不紊,怆惶不安的心情也会变得信心十足,甚至再沉重的责任也可以变得举重若轻——仿佛,他是他的依靠。风染叫道:“陛下!”
“嗯?”贺月停步回头看着风染。
风染道:“既然陛下已经来了,臣便直接把此次北上之行面禀陛下,可好?”
“好。”贺月又返回来,拉了张椅子,坐到躺榻边,毫不掩饰他的一脸欢喜之色。
郑修年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两人出来,担心风染吃亏,叩门而入,便看见这一帝一将,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正在说话。貌似,臣子在皇帝面前躺着,是属于君前失礼的行为?然而,这一帝一将,一个不觉得对方无礼,一个不觉得自己僭越,双方的神色都显得极是自然,正相谈甚欢的样子。
郑修年只得躬身进去,装作是进来收拾屋子的,把被贺月扔在地上的血污布带和放了药物拿来清洗伤口的药水等物收捡了拿出去扔掉。
“修年哥,我跟陛下正在讨论军制,你也来听听,说说看法?”
郑修年一点不想跟贺月讨论什么军制,不过更不想自家少主跟那狗贼书房独处,很干脆地答道:“好,我把东西送去灶下烧了就回来。”
贺月道:“要不,把老庄也叫来一起讨论?”
“别叫庄先生,这都三更二鼓了,他年岁大了,熬不得夜,睡眠又浅,别打扰他了。回头,我去向他请教。”
又是一夜无眠,跟上次通宵清谈一样,三个人对座,基本都是贺月和风染在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拘文治军治,各抒己见,观点见解虽有相驳相争之处,更多的主张是一致的。
风染只是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见解,没觉得有什么需要讳言的地方,并不觉得特别。
但在贺月来说,清谈却谈得格外开心,格外尽兴。一则风染是他喜欢倾慕的人,呆在风染身边,他就觉得安心和开心,二则,他是皇帝,大臣们歌功颂德,妃嫔们虚情假意,内侍们献谄讨好,全都只捡好话说给贺月听,贺月找不到一个可以自由自在说说内心真话的人。风染则完全没把自己当皇帝来看,什么话都敢说,甚至敢毫无顾忌地跟自己争论顶嘴,嗤笑嘲讽,贺月觉得,这才是平常百姓之间的说话形式,轻松得紧,有趣得紧。
跟上次清谈略有不同的是,上次郑修年全程旁听,一言不。这一次,郑修年还会偶尔插言,就正在讨论的问题提出自己的主张。在风月生争执时,他会站在比较中立的立场,表自己的意见,并不偏帮谁。
交谈得畅快,时间也流逝得快,不知不觉,天快亮了,小七很准时地在书房外提醒:“启禀陛下,该回宫准备上朝了。”
第228章 初泛情潮
不知道是那药丸的原因,还是疗伤时太紧张了,还是因为强自按捺下忽然勃的**,风染头脑尚且清醒,只是觉得身体格外虚弱酸软,像大病之后一样无力。一夜清谈,便在榻上躺了一夜。贺月倒极是体贴地在躺榻周围不断地换着位置坐,让风染能够翻翻身,免得老用一个姿态躺着不舒服。
听了小七的禀告,风染便支起身子想下榻,准备送驾。
风染一动,贺月和郑修年两个一左一右同时伸手去扶,郑修年的反应得比贺月快,一边伸手去扶,一边毫不客气地叫道:“陛下,请自重!”
是啊,皇帝去搀扶臣子,像什么话?贺月手伸到一半,讪讪地变为回肘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说道:“你刚回城,今儿歇一天,明天再上朝吧,你北上撤军和枇杷谷作战的奏折,回头我给你写了批了,一会你叫府吏去朝堂领回来,差人赶紧办。”
郑修年暗自磨牙:你这狗贼,明知道我家少主累,还在这里磨叽一晚上,什么用心,别当我不清楚!
贺月一边说,一边往门边走,在门口又站住,回顾身后由郑修年搀扶着的风染道:“你的伤,我明晚来给你换药。”
风染正想拒绝:臣自己可以换药。便听得贺月轻轻“嗯?”了一声,似有询问之意。以前贺月想干什么,极少征询风染的意思,如今事事征询风染的主张,倒叫风染不好断然回决,只得应道:“好。”那好字,只赢得郑修年一个瞪眼和贺月的隐晦一笑。
此次北上,又是撤军,又是抢收,又是移民,还要修筑工事,领兵作战,风染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心力体力都疲累之极,得了这个空隙,等贺月前脚一走,风染连早膳都不吃,回到由太子寝宫改造的正殿卧房,倒头就睡着了。
风染不敢睡久了,怕误了事,中午起来吃了午膳,便与郑修年着手处理积存的文牒案牍,然后通知都统帅府辖下的府吏差役,和在都城里散闲着的武将武官们,于明天下午到府议事。晚间邀约了庄唯一一起晚膳,笑谈着感谢了庄先生替自己请了个“好大夫”,当真是妙手回春,疗伤一绝。庄唯一有些尴尬地笑着,带过话题。风染也不为已甚,顺便向庄唯一请教探讨了武官官制和驻军调整一类的问题,听取庄唯一的意见。
晚间仍是亥时左右,贺月仍是换了便服,带着小七叶方生等人从侧门偷偷溜进来,风染在前堂接了驾,便把贺月引至书房换药。
本以为昨晚的一时**冲动只是个意外,风染颇有些疑心那药丸里有什么类似于媚药的药性,不然为什么以前贺月总是直接绑他,从来不给他吃这种减少痛感的药?不然那药为什么对身体不好?为什么最多只能吃两丸?
当贺月替风染解开背上包扎的布带,手指轻轻抚触着伤口周围的肌肤时,风染就知道不对了!他所暗自担心的,那种酥麻入骨的感觉,那种从身体里痕痒出来的感觉,那种焦渴难耐的感觉,几乎跟着贺月的手指如约而至!昨晚刚回帅府,一身疲倦困顿,感觉有些迟顿,此时经过了一天的休憩,本就存了几分戒心,感觉更是敏锐,风染想都未想,猛然翻身,一把抓住了贺月的手。
清楚自己跟风染现在的距离,贺月给风染疗伤,确有借此亲近风染的意思,并没存下什么意图不轨的歪心思。以前他耍手段强留风染,就被身为男宠的风染鄙视进尘埃里,自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他。如今,风染是他的臣子,更是要与他共同实现宏图霸业的盟友,鼎山上说得分明,贺月不敢再对风染耍什么心机手段。他只是简单地喜欢倾慕,想亲近风染,也希望尽自己的能力,打理好朝堂之事,安定后方局势,稳定物资供给,要粮有粮,要兵有兵,要物有物,让风染可以没有顾忌地跃马扬鞭,纵横沙场,去实现他畅快淋漓征战天下的梦想,让他有限的生命活得恣意挥洒,到死去的那天,不留缺憾。怀着这些心思,贺月处理政务,格外勤勉用心,也觉得以前感觉枯燥的政事政务,乏味的批阅奏折竟然都变得有趣起来,只因心头装着一个人,一切便都变得充实鲜活了。
忽然被风染抓住手,贺月只是怔了怔,淡淡地问:“怎了?”是自己下手太重,碰疼了风染的伤?继而,贺月便觉出,风染抓得极用力,并且在持续加力,简直有种要捏碎自己手骨的意思,略吃了一惊,抬眼看向风染,又问:“怎么了?”这一抬眼,便看见风染的眼色有些嫌恶,脸色有些冰冷,神色有些凶狠,贺月更惊了一下,急问:“你怎么了?”
连接三问,令风染略略回过神来,慢慢松开手,咬着牙道:“臣失仪了。”顿了顿又道:“臣可以自己换药,不敢劳烦陛下。”说着,就要翻身起来。贺月哪舍得轻易放过这个亲近风染的机会,赶快去按风染,道:“反正已经来了,这次给你换了罢。”因伤在背后,上衣都褪了,贺月慌忙中这么胡乱按下去,便避过伤处,结结实实按在风染肩背上。
柔软的手掌,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按熨烫着背上微凉的肌肤,阵阵酥麻,迅传遍全身,更勾起风染身体深处的阵阵痕痒,有股冲动在身体里上下盘旋。风染几乎瞬间失力,便被贺月按回了躺榻上。贺月很快就收回了手掌,再次开始清洗伤口。
手指上的薄茧刮擦过肌肤,觉得格外舒服,也更有“感觉”。风染为了转移注意力,微微喘息着问:“陛下又未苦练过武功,手指上怎么会有茧子?”其实这个问题,风染很久以前就想问了。那时他也觉得,那有薄茧的手指抚过他身体时,更有“感觉”。
“那是我小时候太傅罚我抄书抄出来的。”抄书或者说写字,能写出茧子来?风染觉得不可想像,贺月好像知道风染的想法,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解说道:“朕的太傅对朕很严厉,功课略有不好,便要罚抄书,不是抄佛经,是抄各种经史子集,整本整本的抄。太傅年岁已经很大了,朕抄书,他就一直陪着朕,看着朕抄什么,他就在一边讲解。朕小时经常抄书写字写得感觉整只手臂都要断了,常常早上起床时,右臂右手都是肿的。茧子,便是那时候磨出来的。”说到这里,贺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时,朕恨死太傅了,总想着,等朕登基了,要杀他全家。”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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