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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棠花未眠[1]-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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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瑞右手撑伞,左手伸出去摘下他脸上眼镜,白文卿微讶一声,长而弯的眼睫下藏着一小颗泪痣。
顾寒瑞把眼镜放到大衣的口袋内收好,笑道:〃等到了青楼梦好再还你。〃
白文卿也笑,〃今天多谢。〃
他笑着的时候也还是一股清冷气质,清清浅浅地,连腮边两个梨涡都是浅的。
顾寒瑞半开玩笑,存心要招惹他一番,暧昧地靠他耳朵说:〃就这么谢我,嗯?〃
白文卿不惯这样暧昧姿态,红了脸只顾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着路,顾寒瑞看着他,就想起来从前自己养过的一只小猫儿。
这小猫会害羞、会低头、会脸红,可是偏偏不动心,动心的人藏不住心事,一定会主动的,管他多含蓄。
真是硬心肠。
猫都冷心冷情,何日能待到他生出情肠来?
撑着伞,顾寒瑞不住想着。
走过一段氤氲雨路,欢声笑语渐渐充盈耳畔,抬眼看去,一片桃红柳绿,烟花繁华,夜色里白昼的颜色衬着朱楼,混杂在冷雨凉风中的气味,有着甜腻胭脂香。
青楼梦好到了。
顾寒瑞收了伞,和白文卿一同走向这梦中。
副官和徐淮宣都等在楼前门口,此时见他们来了,忙忙带他们到了二楼雅间。
自古人分三六九等,风尘中女子也分了上下等来,例如一等清吟小班、二等茶室、三等下处、四等小下处。
这雅间的陪侍人,正是那清吟小班一样的清雅女子,一身白地墨荷绣花直襟旗袍,头上簪一支墨绿色玉簪,腋下盘扣处别着一方月黄帕子,领口很高,几乎看不到脖颈的弧线,侧身的叉口只堪堪开到了膝盖。
雅间里挂着山水画轴,条案桌上点着檀香,这女子把顾寒瑞、副官、徐淮宣和白文卿让到八仙桌上坐着,又在桌子三面围了几扇山水屏风,随后退下去,陆续端上来许多茶水吃食。
顾寒瑞拈起一块白瓷盘里的厚厚方形山楂糕,红糯的颜色,一口咬下去很清凉。
对面白文卿坐着,山水屏风在他身后,青山绿水不动,做着这素净一张清水脸的布景,仿佛是他坐在了一程如画山水中,不说话,就那样隐去、远去。
雅间陪侍的女子端好了茶水吃食,又给四人分别盛了一碗香菇炖鸡汤,边盛边笑道:〃本来是想给各位爷上一碗温黄酒的,这凄风苦雨的,黄酒温了喝下最祛寒的,不过碧桃姐姐特意吩咐我,说是徐老板大驾光临,嗓子不好喝酒的。〃
说完就把手中那碗盛好的鸡汤端到了徐淮宣面前,这鸡汤熬久了,汤水的颜色是淡黄,加了枸杞和红枣掺杂在里面,红艳艳地衬着褐色香菇,十分好看。
待到四人面前的汤都盛好后,这女子两手交叠,摆在右侧腰间,微屈着膝头行了一个福身礼,而后退出雅间去,带着关上了暗朱色木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十七章严重史实错误已改正(??ω?‘)
遁……
☆、八仙桌
那女子退出去后,八仙桌上坐着的四人便开始吃喝起来,这时候便隐隐约约听见隔壁的包间里有男子粗野的调笑声,与调笑声相应和的,还有年轻女子水磨腔调的歌声。
白文卿听见隔壁这声音,面上露出踌躇的神情,顾寒瑞坐他对面看得真切,问道:〃白先生,怎么了?〃
白文卿摇摇头,只说道:〃没什么。〃
话未说完,隔壁水磨腔调的歌声打断,男子的调笑声又高声响起,徐淮宣侧耳听了几声,笑着对白文卿说:〃听声音,是铁宁在隔壁。〃
说着便含笑起身走到壁角处,高声喊道:〃铁宁!〃
隔壁调笑声顿住,只听见人喊:〃徐老板?!〃
徐淮宣应着又高喊了一声:〃我和文卿在你左边隔壁呢!〃
隔壁忽地响起开门声,而后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名面目极精神的长衫青年搂着位女子推门而入,这时徐淮宣已经坐回了位子上,青年一眼看见他,爽朗笑道:
〃哈!真是巧了,偏偏在这里遇到,徐老板今日雅兴呀,怎么有空来喝花酒?〃
又看着白文卿咋舌叹道:〃文卿兄也来了?稀奇得很,稀奇得很,我在这世上又目睹了一件奇事,可喜!可贺!〃
白文卿红了脸,尬尬低头饮茶。
铁宁知他面薄,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看顾寒瑞和副官两人,又不怀好意地看着徐淮宣笑:〃徐老板这是惹上军爷了?〃
〃呸!〃徐淮宣唾他一口,〃我没惹上!〃
铁宁笑着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又看着白文卿笑:〃那是文卿兄惹上了?〃
白文卿窘得又端起面前茶水喝了一小口,小声说道:〃我没惹上。〃
铁宁哈哈大笑,揽了旁边女子的腰,上前对四人说道:〃这是红盐姑娘,我新交的欢好,给各位见过了!〃
红盐腼腆着脸,福身行礼而拜:〃红盐见过各位爷儿。〃
徐淮宣问道:〃姑娘二字具体是哪两个?〃
红盐笑道:〃红颜薄命,钟君无盐,取的这两个字。〃
铁宁揽着她,香了一口她脸颊:〃红盐姑娘才色双全,堪配此名,只是听到姑娘方才说起红颜薄命,我听了,心中不忍的。〃
红盐笑着推他:〃不是薄命便是祸水,你要我承认自己是祸水?〃
铁宁笑道:〃噫!我不好说出来的,宁愿你是祸水吧,也不忍你是薄命。〃
〃呸!〃红盐扯了方帕子甩他脸上:〃偏你又有这些话,我是祸水,你不怕我来祸你?〃
〃我不怕的。〃铁宁看着她笑。
红盐低了头,拿着帕子遮住脸,款款走向门口,说道:〃我去拿隔壁的西洋点心来。〃
铁宁笑着摆手:〃去吧。〃
随后又搬了两张板凳加在八仙桌旁,说道:〃挤一挤!〃
等到板凳加好了,红盐也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碟西洋的奶油泡芙,这奶油的香味浮在空气中四处弥漫开,闻着甜腻腻的。
铁宁看着那碟子,对桌上其他四人笑道:〃你们要谢谢她哩,我本来是要一个人吃这份独食的。这东西在一家西洋店里买来,吓!你们不知道,那里卖东西的,是位灰蓝色眼睛的英国女子!人漂亮,店里的东西也好吃哩。〃
红盐瞅他一眼,把碟子放在桌上,慢慢地挨着他坐下,拧了他左脸的面颊,笑道:〃不知羞,七岁的孩子也不吃独食。〃
铁宁起身把奶油泡芙的碟子端在手中,笑对众人说:〃噫,活了二十来岁,倒被一个女子说我不知羞,罢罢罢!姑且忍痛散了这一碟奶油糕,各位千万莫要推辞,都来帮我拾一拾这羞态吧!〃
等到奶油泡芙依次拿一个分给众人后,碟子里还剩了一个,钱宁把这碟子里的泡芙放到白文卿盘中,又扭头对顾寒瑞和副官笑着解释道:〃你们不要怪我不照顾你们这两位新朋友,我特意给他两块,因为知道他最害羞。〃
说了这话,铁宁便特意睃了白文卿一眼,他那脸果然是比方才更红了些,头也低得深了,铁宁笑起来,似乎是觉得很满意,因为这模样实在像小孩,还是顶乖顶乖的那一类小孩。
孩子太乖便觉无趣,好在世上不乖的孩子也是不少的,足够令人感到有趣,那么在有趣之余,照顾一下乖孩子的感觉,实在是会让人觉得在做好事。
铁宁看这乖孩子低着头,觉得满意了,又笑对顾寒瑞和副官说:〃还有一个缘故,他向来爱吃甜食,你们的口味,我暂时倒还不清楚,就不唐突给了吧。〃
顾寒瑞看着白文卿,笑道:〃白先生喜欢吃甜食〃
白文卿点头:〃喜欢的。〃
铁宁笑道:〃他最喜欢甜的,辣的还在其次,像我就不一样,我是无辣不欢。诺,说起来,我身旁这位红小姐也是和文卿他一样,闲来无事就愿意买份甜食来吃一吃,我是不明白的,像甜食,偶尔买来吃一吃换换口味是很好的,可吃多了总容易腻,我不晓得他们为什么总不觉得腻,总疑心他们是从小生活在上海广州那样地方的人家了。〃
白文卿只是摇头,叹气似的,低头笑了一笑。
这一笑好苦。
红盐瞅了一眼钱宁,问道:〃你不晓得么我们这里的女子,十之八九都是爱吃甜的。〃
〃哦这为的什么缘故〃
红盐不搭话,只是自顾自地从桌上瓷瓶里摘了一朵红瓣花簪在鬓边,而后从墙上取下一把挂着的琵琶,抱着琵琶坐到条案桌旁,说道:〃我给各位爷弹首曲子。〃
铁宁坐在八仙桌上支手看着她,笑意盈盈地,说道:〃好,红盐姑娘的曲子,铁某一定洗耳恭听。〃
红盐低着拨了几下琴弦试音,而后拧好琴轴,开口唱道:
〃烟花寨,委实的难过。白不得清凉到坐。逐日家迎宾待客,一家儿吃穿全靠着奴身一个。到晚来印子房钱逼的是我,老虔婆她不管我死活……有铁树上开花,那是我收圆结果。”
一曲唱罢,红盐正待收了琵琶,铁宁早起身过去搂了她在怀里,叹道:〃好姐姐,我的主子不是西门庆,你为的什么唱了这一出金瓶梅〃
红盐只顾推他,〃你问我么,你难道不知道!巴巴唱给你听,你只来和我打牙关,说起这个!〃
铁宁忙赔笑道:〃好姐姐,别生气,我认错,这就给你赔罪。〃
说着便取下她鬓边那朵红瓣花,摘下几瓣花来,蜷起来用针线缝了,做成两个圆戒指的形状,又拉过红盐的手,轻柔给她戴上小的那一个,看了看,笑道:〃好了。〃
红盐怔怔看着他, 〃爷可是开玩笑〃
铁宁把另一个戒指自顾自戴上,伸手给她看:〃爷的事,从不开玩笑。〃
☆、镜中人
这事情真的说好了,铁宁是下定了决心,红盐的决心比他更大些,顾寒瑞看着眼前这两人,觉得他们的眼睛里浓情蜜意的,比刚刚甜腻的奶油泡芙还要甜腻上几分。
他笑着移开了眼,特意地睃了白文卿一眼,白文卿似是对这出爱情喜剧无动于衷,他固然也为两人高兴,但这样烂俗圆满的桥段,实在感动不了他。
他只是向两人笑一笑,眼睛里的忧愁永远挥之不去似的,这样忧心忡忡、这样郁郁寡欢。
铁宁当晚就带着红盐去了老鸨那里,风流才子为风尘女子赎身的故事古往今来不少,听得太多、太滥,恐怕是撰写最烂俗戏文的人都已经不屑写了,然而在铁宁带着红盐去找老鸨的时候,还是有人动容了。
为了这两人故事动容的人不是白文卿、不是顾寒瑞、亦不是徐淮宣,而是那些浓妆艳抹、风情万种的风尘女子。
她们倚在老鸨的房间门口处,竖着耳朵扒着门缝瞧这一出动人的戏码,房间里铁宁真的是很豪爽、很痛快,为着红盐一掷千金,当晚就为她赎了身。
这些风尘女子们感动的同时,也生出点妒忌来,红盐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公认的风流才子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到了铁宁和红盐出来的时候,她们看见红盐那样地高兴、愉悦,像一个天真的孩子那样双手捂着脸,还不敢相信似的,一遍遍地问铁宁:〃真的?这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掐我!〃
她的眼睛被壁灯染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夺目光彩,旁边站着的姐妹们为着这光彩,似乎也在自己漫无空虚的人生路上看到了一盏灯,她们不再嫉妒了,为着这爱情感动,几个姐妹上前拥抱着红盐,是真的为她高兴。
红盐欢乐得像个孩子,高兴得发了狂,许久之后才记起要去收拾自己屋里的东西,她一路小跑着跑进屋里去,铁宁带着宠溺的笑看着她,走到雅间里对白文卿他们诉说这一件喜事,并商量什么时候好办婚宴。
红盐走进屋里去,把抽屉里的首饰珠宝一一收拾起来,她还要再找到一件东西,非得把那件东西砸烂、毁灭了,她才好和铁宁去过着新日子。
翻了半天没有找到,红盐干脆连床铺上也翻起来,门口处响起敲门声,红盐怕这来人是铁宁,很警惕地问:〃谁呀?〃
烟熏一样的声音响起:〃我,云婉。〃
红盐开了门,看见云婉手里拿着一盏玻璃罩的小巧烟灯,倚在门口含笑看着她,〃在找这个?〃
红盐神色很紧张地把云婉拉进屋,转了烟灯看,侧身上一个红字,确是她的。
〃怎么在你这儿?!〃
云婉看着她嗤笑,而后慢慢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拉开抽屉看了看,又给合上,最后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理了理鬂边的碎发,又拿起眉刷蘸了点青黛色眉粉,细细扫了扫眉,而后看着镜中拿着烟灯的红盐笑道:〃你砸了它,就能戒掉烟瘾?〃
红盐很决绝地肯定道:〃我能!我肯定能!这些年,什么苦都受过了,好容易遇上了他,好容易他肯带我走,戒毒这点苦算什么?!〃
云婉很轻地叹了一声,放下眉刷子,起身走到红盐身边,〃砸了烟灯,还有烟膏、烟泡、烟卷,好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姐姐看得清楚,你是受不得苦的,你要是受得苦,当初第一次戒毒的时候,你也不会哭着来求我给你烟膏了。〃
红盐猛地揪住云婉的衣襟,玻璃罩的烟灯掉落在地,稀里哗啦碎得四分五裂,红盐近乎仇恨地喊道:〃当初是你教我吸的!是你让我吸的!是你教我吸大烟的!是你!〃
云婉冷冷看着她:〃是我又怎样?别他娘的摆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无辜样,你要真有本事,出了这青楼梦好的门,永也别再踏进烟馆的门,我就算你能耐!〃
说着就甩开红盐的手,猛地走到门口,却并没有拉开门,只是顿在原地,沉默许久她叹了一口气,语气还是冷冷的,〃别怪当姐姐的今天没提醒你,当初那疯癫子的话,你还记得?〃
撂下这句话她便拉开门出了屋子,红盐一个人呆呆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光影闪烁间,那个疯癫子,她记得的。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真是个疯子罢。
那时节是下雪天,一个单薄衣衫的年轻男子闯进房间来,抱住她就是一场大哭,说道:〃命呀!命呀!!〃
她问他哭什么,他只是哭道:〃都死了,都死了,都去投胎了,富的还是富,穷的还是穷,命!命!命!〃
红盐诧异了:〃什么?!〃
那男子泪眼朦胧:〃我为你一大哭!〃
〃祸水!娼妓!这是你的命!野蒺藜的种,生来就没命开在花枝头!〃
红盐骇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后来才知道,这男人是个有名的疯癫子诗人,穷困潦倒,那晚刚看完了金瓶梅,不知发的什么疯,闯进了青楼梦好就开始抱着人哭。
可这件事,她当初是当做笑谈一样说给云婉听的呀,云婉要她记得疯癫子的话,为的什么?
……
是了,她为的是提醒她,做娼妓便是她的命,怎么见得就是命?
她不要认命。
云婉这女人嫉妒了、不择手段了,连昔日疯癫子的话也要搬出来压她,她已是自由身了,铁宁就要娶她,看看地上,从前已往的一切都已摔碎了,她是干干净净与过去两不相干了。
要她认了命去听那疯癫子的话,莫不是她疯了罢?
红盐兀自冷笑着,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丢进垃圾袋里,对着镜台簪了一支白玉钗子,抿了抿淹红的唇纸,又戴了对玉石耳环坠。
镜中的人是真美。
红盐起身,朝镜子呵了一口白气,热气蒸腾,镜子上一小块即刻模糊了,镜中人隐在白雾后,伸手拭净镜面,倏忽光洁如初。
她抱着装满珠玉的首饰盒开了门走出去,春光明媚,眉眼含笑。
☆、推杯换盏
她到了雅间的时候,空气中一股馥郁的黄酒香,这酒是铁宁要来的,预备和她喝一个交杯酒。
酒下了肚就上了头,铁宁醉意熏熏的,走过来拉着红盐,一直把她拉到八仙桌旁,递她一盏酒水儿,而后自己也举起一盏,笑说:〃娘子喝一杯儿?〃
两人推杯换盏,都饮尽了那一盏甜蜜水。
铁宁很爽朗地笑起来,看着桌上众人,不容置疑地开口:〃今日在座的都是见证人!赶明儿我办了婚宴,都得来捧场儿!啊?哈哈!〃
又拍了拍顾寒瑞和副官的肩:〃我说,还没请教两位大名呢?在哪儿住呀?到时好给两位送请柬。〃
副官起身递过去两张名片,上面记着两人的地址、电话还有姓名,铁宁接过来看了,放在大衣口袋里收好,然后又看着徐淮宣笑道:〃我说这话倒有些唐突了,婚宴那天我要在酒楼里办堂会,规矩是按老祖宗的来,礼服倒要个西式样式,徐老板可否赏脸唱一折?〃
徐淮宣一脸的不置可否:〃这样罢,既是你大喜的日子,满堂宾客自然是该眼落在新娘那里的,在戏台上再来个旦角儿倒不好,我少不得反串扮个架子花,唱个钟馗嫁妹这一折,这也是昆曲里少有的热闹欢快的曲子,你看是怎样?〃
铁宁喜道:〃好!好!徐老板,难为你肯唱,这出也热闹,好极!好极!〃
徐淮宣只笑道:〃事先说好,这是为你大喜的日子唱的,就当是我贺礼,唱堂戏的钱我一分也不要的,你要是不肯,我也就不唱了。〃
铁宁道:〃噫!徐老板这样说,我也不客气了,只是你不收堂戏钱,我也不要你随礼钱。〃
徐淮宣笑了笑,看了一眼白文卿,说道:〃到时我叫文卿他替我随上,难道你还能查出来不成?〃
铁宁笑着拍了拍白文卿肩头,叫他:〃文卿,不许你替他随礼!你和他又不是一家子亲兄弟,哪有这个谁替谁随礼的道理!〃
徐淮宣笑道:〃嗯,他替我随了礼,以后可不就是一家子了?〃
铁宁听了这话也不理论,倒是顾寒瑞特意瞅了一眼白文卿,他那脸又红了,顾寒瑞在心里只叹气,这小猫儿也太没出息,动不动就脸红,好在冷心冷情的,脸红也只是害臊,谈不上动心。
铁宁定好了徐淮宣的堂戏,可到底婚宴是哪一天,他还没想好,他一个风流才子,其实先前也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种事情。
今天的事情,也不过是随心而动罢了,但这并不是说他对红盐不够认真或是不够爱,爱情的事情,本来就是随心而动的,说不清楚。
红盐却早已想好了,她在自己的梦中无数次为自己赎了身,追随着那一个并不确切的完美的情郎,站在一派春宵艳阳天里载歌载舞,结婚,这是每个女子都会想过的。
她定在了旧历二月的十五,这天正是民国十七年的三月六号,数九最后的第七天,斗指丁一一惊蛰时节的初候,也就是桃始华、阳和发生、而自此渐盛的时节。
在桃花初开的时节结婚,她以为这是一件再烂漫不过的事情,她要在好人家的屋舍前摘上一大把的桃花,用丝带扎了做捧花、做头花。
在这样桃花烂漫的时节,身边的新郎又是一位大众情人般的风流才子,何况又有徐老板肯捧场唱堂戏,还是西式礼服,想想就是很浪漫的事情,她迫不及待要等到那天了。
红盐欢喜着又拿出帕子来,看着铁宁说道:〃你要为我题定情诗!〃
铁宁笑着接过帕子,一挥而就,末了递给红盐,红盐展开来看,写的却是:
琵琶相思曲未终,弦弦牵扯芳心动。
苏卿双渐终梦好,绕蝶梁祝东风送。
红盐含笑把帕子收了,又对众人行了行福身礼,笑道:〃我去和姐妹们告别则个。〃
铁宁饮了口温酒,挥了挥手,〃去吧,为夫的小娘子。〃
红盐似嗔似喜地睃了他一眼,带上门欢喜喜出去了。
雅间里便又饮酒,铁宁笑着夺下徐淮宣手中酒盏,说道:〃徐老板,顾着点嗓子,我婚宴上的那出戏可还眼巴巴地等着你唱呢。〃
徐淮宣劈手夺过来,毫不以为意地饮了一大口,把酒杯掷在桌上,很豪气地把手一挥:〃偶尔喝一盅,不妨事!〃
等到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快吃尽了,红盐这才款款从门外走过来,铁宁看着她问道:〃和姐妹们都告过别了?〃
红盐摇摇头:〃还有两位。〃
〃哪两位?〃
〃一位碧桃姐姐,一位流苏姐姐,她们都陪着客人,一时不好脱身的。〃
铁宁看了看手中怀表,〃不急,再多等一会儿,你们姐妹一场,好歹告个别再走,不然乍乍地走了,惹得她们心里空落落的不说,也要怪你不和她们打个招呼就走了。〃
红盐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不多时酒阑人静,直到了那遍烛昏街时分,碧桃才和流苏一道扶着头出来了,早有几个姐妹在旁边推了她们去雅间和红盐告一声别,碧桃醉醺醺开了雅间门,只朝红盐笑道:〃好妹妹,你今日大喜呀!〃
红盐羞着给碧桃和流苏福了一福礼,说道:〃好姐姐,妹妹今日就要走了,望姐姐们自己千万保重。〃
碧桃只叹道:〃好狠的心!你这一走,我只有你流苏姐姐可以闲着聊天解闷了。〃
三姐妹正诉说着衷肠,顾寒瑞在一旁只是看着碧桃笑,副官悄问他:〃军座笑什么?〃
顾寒瑞压低声音道:〃没笑什么,就是觉得有趣。〃
〃什么?〃
〃我说女子有趣。〃
〃这是什么话?〃
〃你不觉得有趣么?〃顾寒瑞笑道:〃张副官,我以为大多数的女子都是天生的表演家,背后里怎样嚼舌根,到了被嚼人的面前,还是一派姐妹情深,你以后若是娶妻生子,要小心提防被女人骗呢。〃
副官明白过来,也叹道:〃真是,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才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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