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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棠花未眠[1]-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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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明白过来,也叹道:〃真是,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谈婚论嫁
这是公历二月底的一个晚上,铁宁带着他浓情蜜意的未婚妻子,去到青楼梦好的对面,预备住一晚上的旅馆,因为天晚已经没有包车可坐,他不能带她回家,而红盐也不愿意再住在青楼一一她现在已是自由身了。
红盐脱了娼籍尤其兴奋,却不愿意住到对面的旅馆里去,这其中原因是不好启齿的,铁宁没有二话,当即又带了她去了另一家旅馆。
青楼梦好的门口三三两两站着几位年轻女子,对待红盐,她们是既艳羡、又嫉妒,同是落在泥里的花,只有她是落在人眼里,被人拾去了,这人竟还不计较她的身份!何况又是那么年轻俊俏。
天!她们羡慕死她了。
在这种时候,她们那早已被风尘磨得灰旧的心,重新窜出一小点火苗来,爱情对从前的她们来说是早已死了,而现在为着铁宁和红盐的浪漫故事,又借着她们的心还魂了。
可这火苗也只是一点点,她们不敢让它烧得太大,□□若是有情,不知该多折磨。
白文卿和徐淮宣从青楼梦好里出来,没有再搭乘顾寒瑞的汽车,因为从这里再到他们各自的住处,不过区区几里的路程,实在用不着再费事。
顾寒瑞坐在汽车里,从半开的车窗里看着外面站着的两人,这时雨已经停了,路灯的光柔柔洒落在白文卿细软的头发上,半明半昧的。
他在和徐淮宣说着话,侧着身子,顾寒瑞坐在车窗内,从这个视线望过去,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头发有些长,微微中分的样子,两边的额发略略遮住眉骨末梢,镜框的细边挡住左眼尾,单眼皮、细长的,什么时候看都像是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雾。
他的眼睛在雾里,可是很漂亮。
那一汪蓄愁的秋水不散,眼神忧郁而清明,眼睫在鼻梁处投下一弯极长的弧影,中间靠右有几缕碎发不服帖地翘起,使他这样沉静忧郁的气质上加了些俏皮似的,像猫高高翘起的尾巴,平白让这猫身上添了许多生气。
汽车后灯的红色映在水洼里、路灯上,再由路灯和水光投映在人身上,白文卿的眉眼间就被染上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红色光影,和他那白皮肤色的冷光在这夜里相映衬着,愈发使眉间的那一点红色带上了几分勾人的妖冶。
便是在这样静谧的夜,看着这猫儿眉目间的光景,顾寒瑞感觉到一点怦然心动。
没有再寒暄告别,顾寒瑞让副官把车子驶出去,白文卿和徐淮宣慢慢在街上走着,目送着车子远去。
这样静谧凄清的夜,为着铁宁和红盐这一件事的影响,使这见证了他们爱情、并且不久之后还要去见证他们婚姻的两人,不由得想起人生大事、婚姻和孩子来了。
铁宁骨子里便流着诗书文人浪漫多情的血,他或许也打过茶围,或许也捧过戏子,流连忘返地在风月无边里纠缠,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爱情原是一件叫人总改变主意的东西。
他从前是逢人便说自己是不要结婚的,他不屑于婚姻,觉得那是俗而又俗的事情,婚姻会毁了他的烂漫,说不定还会毁了他的创作才华,是为生活而献祭艺术,还是为艺术而献祭生活?他早想好了。
铁宁索性连孩子也不想要,他的理想是独自活到六十岁,随后便可以安安乐乐地死,太圆满了,他自己这样说。
〃这样一个信誓旦旦的人,竟然也会突然跑去结婚……〃徐淮宣在感叹着。
他和白文卿两人同时感觉受骗了,但凡是一个信誓旦旦的人突然改变了主意,在他身边的人大抵总要觉得受骗了的,徐淮宣问白文卿:〃你也想要结婚么?〃
他的语气因为平和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的,白文卿很认真很决绝地回答:〃不想,连孩子也不想要,我想到时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
〃看看铁宁,我不信你一直不结婚。〃徐淮宣摇头笑笑。
〃结婚有什么好的呢?〃白文卿像自言自语似的,〃淮宣,我以为结婚便一定要有个小孩,我是不愿意有个小孩子的,不愿意凭空捏造一个孩子让他来这世上受苦,那么,领养一个是再好不过的,不过这也是后话,现在我不必考虑结婚啊孩子这些,想起就烦,也不愿再去想,真是麻烦得很。〃
〃你不结婚,你家里人难道答应么?〃
〃这是我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相干?〃
徐淮宣只摇头,看着白文卿叹道:〃你想事情太简单。〃
白文卿笑起来:〃不想这些了罢,哪里我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呢。〃
〃迟早要到的。〃
〃那时候再想它罢。〃
两人慢慢在街上走着,各自对人生与未来感到一点苦闷和不解,白文卿便是早早决定了这辈子不要结婚、不要孩子,他愿意一个人自在独活,至于活成怎样,实在也与别人无关,然而不知道这愿望最终能不能成真。
而徐淮宣则是迟疑着,他一个父亲有五个姨太太,饶是这样,背后也有人饶舌,说他父亲从前已往唱戏时,与别的达官贵人一一自然是男的,不清不楚地在一块胡闹。
他说不上来对白文卿是怎么样个感情,身为男旦,他不愿叫他人看轻,在这梨园行的早些时候,但凡在戏开场前,男旦照例是要主动去陪二楼茶厢的达官贵人调笑半天,再在戏散场后陪着他们去酒楼胡闹的,他一次也没有。
有人请男旦款款扭着腰肢坐在膝盖头,他也一次都没有,要是他自己都不自尊自爱,怎么还敢指望别人来尊他爱他呢!
而现在年岁渐大,真是眼见到了这一岁一岁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从前最迫不及待要结婚,因为有妻子的男人是一一真男人,至少也比不结婚的男人要真,婚姻、妻子和孩子,能堵上一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的口。
现在他搞不清。
这怎么回事呢?他分不清。
☆、小猫
第二早顾寒瑞便由公馆去到军队驻防的营地去,来了徐州这么多天,士兵们好吃好喝的都养胖了一些,可也不白吃白喝,照例是要清理流寇、军阀、和地下党分子。
顾寒瑞压低了军帽檐,向营地上的行刑场走去。
刑场上杀的大多是流寇,有时也会把地主富商捉过来,士兵们吓唬一顿,向他们敲诈一笔再放走。
现在军饷是日渐逾期了,有的杂牌军头目干脆领着手下去挖坟盗墓,抢来的金银珠宝就充当军饷,□□买粮,再多的就装进自己腰包,有枪才有地盘,才有钱,他们的算盘打得很响。
顾寒瑞不肯做这事,为防着底下兄弟也做起这桩买卖,干脆任由他们敲诈地主去,反正地主家有的是余粮,敲一敲还是够富余的。
这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不过一个是抢活人的钱,一个是抢死人的钱,顾寒瑞没心思去追究这两者间的差距。
驻防不过十几天,行刑场上便杀了许多人,顾寒瑞此刻站在这里,还能闻到空气中血气的腥味,在寒冷的二月里刺激着鼻腔。
他是军人,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命,也有着军人不近情理的嗜血和冷酷,但现在他站在这行刑场上,看到地上一小摊陈了的暗红色血迹,没来由想起昨晚那猫儿眉眼间的红色光晕,心里乍乍的,也不知是泛起一股什么滋味儿。
他转过头,对底下士兵吩咐下去:〃问清了再杀。〃
那士兵只顾点头儿。
从营地里走出来后顾寒瑞便上车,副官呆在驾驶座上,问道:〃军座要去哪儿?〃
行刑场上此刻又响起枪声,顾寒瑞呆了一呆,脱下白手套和军装扔在车上,换上了一身便服,下车对副官说:〃你开车回公馆去,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副官还担心他安全,但顾寒瑞很固执,关上车门就不由分说地走了。
他一直来到大街上,此时此刻正是三月庙会的筹备前期,凭空添了许多热闹,街上有戏人的面塑、砖刻的戏出、还有卖各种糕点吃食的,耳畔都是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再往前走,能看到一个个用红色砖头划在地上的圆圈,一个圈便是一块地盘,供江湖人在这里卖艺讨钱。
就在这熙攘人声中,到处是光影浮动,顾寒瑞朝面前拥挤的街道望了一眼,并没什么好看的,他转过身,准备着沿路回去。
走了几步,却忽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沿街上到处是热热闹闹花红柳绿的一片,市井烟火气漫天,衬得那人眉目极清。
顾寒瑞立在原地,只看见白文卿手里提着东西,一脸上学时期做错事听教导老师训话的表情,乖乖低着头窘站在那里,听旁边一位中年妇女的小贩大发感慨。
顾寒瑞好奇,悄悄走过去一点儿,只听见那小贩说道:〃哎呀!白先生,你说你买的这个桂花糕,我这里也有的嘛,你以前都是来我这里买的,我和你是熟人呀,我今天还专门想,怎么还不见白先生来买糕,哎呀,真是……〃
小贩是越说越感慨,白文卿是越听头越低,手足无措地,不用看,脸肯定已窘红了一大片了,连耳尖都泛起红来,顾寒瑞在一旁听得失笑,上前拍着白文卿的肩膀就叫他:〃白先生,好巧啊,这里见到。〃
那絮絮叨叨的小贩一见人来,也不好再数落人,只招呼着顾寒瑞道:〃先生买块桂花糕撒?热乎乎的,又甜又好吃!〃
顾寒瑞笑着揽了白文卿的肩膀就走,临了只轻飘飘回一句:〃我不爱吃糕。〃
走出去好几步,顾寒瑞终于忍不住笑,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笑个不停,对白文卿笑道:〃白先生,你……你刚刚那样子,实在太软绵了!怪不得刚刚那小贩敢数落你,哎我说,这去哪家买东西 ,她还管得着了?〃
白文卿皱皱眉头,看着手里拎着的桂花糕,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每次去她那里买,她都太热情了……〃
顾寒瑞努力憋住笑:〃哦,人家太热情了,你就不去人家那里买东西,这是个什么道理?〃
白文卿讷讷一句:〃我下次还是继续去她那里买吧。〃
顾寒瑞笑眯眯地,〃嗯,是不是她太热情了,吓到小猫儿了?〃
白文卿一愣:〃什么小猫儿?〃
〃没什么,〃顾寒瑞一挥手,不再就这个话题纠缠,又说道:〃我这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白先生带我逛逛?〃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白文卿说:〃你觉得我热情么?〃
白文卿点点头。
顾寒瑞一拍大腿:〃胡说!我一点都不热情,我性子最冷的,我很不好亲近的!〃
白文卿看着他,表情表示很怀疑。
顾寒瑞挠挠头,末了叹道:〃哎算了算了,你带路吧,我饿了,随便找个饭馆吃饭吧。〃
白文卿很听话地在前面带路,顾寒瑞就跟着他一直到了一家羊肉饭馆,这饭馆正前门中间一块蒙了灰的牌匾,写着羊肉汤记四个大字,这家是老字号饭馆,有名的汤鲜而肉足。
两人在里间一张桌上面对面坐下,等着羊肉汤上桌,屋里面雾气腾腾的,白文卿的眼镜很快沾上了一层水雾。
顾寒瑞本就是在外带兵的丘八,又常年在风月场里厮混,几年下来也是个调情老手,昨晚在青楼梦好那欢场里规规矩矩地装斯文,眼下到底是忍不住露一手了。
他笑眯眯地伸出手去,从从容容摘去白文卿鼻梁上的眼镜,拿旁边纸巾擦拭净水雾,嘴里也没闲着,惯是戏谑的口吻说道:〃都说云里雾里,雾里看花,这眼镜白先生舍不得摘,是留着雾里看花的吧?〃
白文卿讪讪道:〃这里哪有花。〃
〃不是看花,那是在看人?〃
顾寒瑞笑着把眼镜还给他,暧昧挑逗的语气:〃难道是在看我?〃
说完便望着对面的白文卿,调笑一句:〃脸又红了。〃
〃这里太热了,热气蒸的。〃这小猫还在找借口。
〃哦?热气蒸的,那我怎么没脸红呢?〃顾寒瑞故意问他。
小猫语塞,再也答不出话来。
☆、关云长
羊肉汤很快端上来,瓷白端实的碗里浮沉着大小肉块,配料加了切成圆片的胡萝卜和一些青颜色的蔬菜,热气腾腾。
旁边放餐具的竹筒里,有着几柄长而小巧的西洋式勺子,倒有些像搅黑咖啡时用的,顾寒瑞拿了两柄,一根搁在对面人碗里,一根就势拿起来舀着汤喝。
本来只是要喝汤,没防备舀到一片胡萝卜,这时他心里想到兔子,想到兔子,不由得又想起猫。
其实兔子比猫有什么不好?又粘人又温顺,通红的眼睛望着你,像是害了相思汪着血泪似的,不像猫,总是一双琉璃冷眼。
汤才刚喝几口,肩上搭着白毛巾的伙计又送来一小碟切片猪肝一一只用清白水煮了,一点佐料都没放,切成薄片就端上来了。
顾寒瑞看着这碟吃食,很是诧异,今日点菜的不是他,对面坐着的小猫喜欢吃这个,倒让他有些意外。
再看那碟吃食,每片猪肝上都白花花一片,顾寒瑞拈起一片吃了,原来以为上面那白花花的一片是糖霜,吃到嘴里才知道那是细盐粒。
顾寒瑞咀嚼着肝片,皱了皱眉,实在说不上好吃,肝类食物特有的粗糙质感磨砺着舌头,还发着苦,配上盐粒,简直是又苦又咸又难吃,顾寒瑞没等下咽,赶忙喝下一大口热汤调和口味。
对面小猫的表情也不见得爱吃,勉强吃了几块,也皱起眉头去呷汤了。
顾寒瑞几乎要怀疑是伙计上错了菜了,待要把伙计叫过来问一问,伙计只是摇头,不耐烦而又不得不陪好道:〃嘿!爷!咱保管没上错!上错一盘菜掌柜的就扣咱十个铜板呐,我一个月才多点钱儿?七个大洋不到!敢上错么!〃
白文卿一下子窘了,红着脸说道:〃他没上错,我本来就点了这盘吃的。〃
伙计把白毛巾往肩上一甩,吆喝开来:〃哎!这是真话,两位爷吃好喝好,我再去招待别的爷了!〃
不怪这伙计说话有点硬儿,店里生意本来就忙,他还要被叫来对付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白白耽误功夫,是有点火气了儿。
白文卿讪讪解释道:〃小时候在外祖母家住,她说吃这个明目的。〃
顾寒瑞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不由得笑起来,也不好再多问他这些家里私事,拿起勺子便又闷头喝汤。
待到喝毕,白文卿执意要去付账,说道:〃今天我请你。〃
几番争执下来,顾寒瑞知道他是个倔脾气,索性由他去,自己倚在门口处抽了支饭后烟,清淡烟草味混合着店里飘出来的浓郁汤香,两相杂糅,叫人闻着心里有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结完帐,白文卿从汤馆里出来,顾寒瑞掐灭了烟,和他一同在街上闲逛,不多会儿到了专卖点心的街上,挨家挨户全是点心铺子,在街上走着,就能闻到各种甜腻的沙馅糕点味。
临近街尾的一家糕点店是西式装潢,从大而明亮的玻璃门外推门进去,举目都是些什么巧克力、蛋糕、奶油泡芙之类的,顾寒瑞高了兴,对白文卿说道:〃上次那新郎官买的奶油泡芙,就是在这家店吧?〃
话刚落音,冷不防看见一位外国模样的女子站在柜台,这女子皮肤雪白,一头长而卷的金黄色头发披散下来,眼睛是忧郁的灰蓝,鼻梁高挺,只听见她用一口流利地道的南京话说道:〃先生买点什么么?〃
顾寒瑞问:〃你是中国人?〃
女子摇头,〃我是英国人。〃
〃南京话很地道。〃顾寒瑞赞叹一声。
英国女子不说话了,那双忧郁的蓝眼睛像海。
顾寒瑞买了一手提袋的奶油泡芙,付了钱出门的时候,只是看着白文卿笑:〃白先生是不是很喜欢这家店?〃
白文卿点头。
〃具体是哪里喜欢?〃
白文卿认真想着,说道:〃糕点好吃,而且服务员对待来的客人,不管是熟客还是生客,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太过正经,故而显得有些呆板似的,顾寒瑞看小猫这呆样儿,笑着把手中糕点拿一块给他:〃我知道一一你最怕店家人热情。〃
话说完,两人便被沿街一个热情的店家拦住了,那店家在门外摆着摊子卖着糕点,此时此刻看到这两位过路人,手里还拿着奶油泡芙,不由得痛心疾首,说道:
〃哎呀!两位先生要买糕点吃,去谁家不好?怎么偏偏去买了这个洋玩意儿?吓!就说上月我二姑妈来这儿探亲,那姑表妹不懂事,非闹着吃洋人的时兴玩意儿,结果呢,也是买的二位手中的东西,我二姑妈说……〃
那小贩顿了顿,又说道:〃嗨!我二姑妈说,这洋人的东西,一开始吃着是好吃,甜丝丝的奶油啊,到后来怎样?太甜了就发苦了!苦得人舌头涩!您二位,以后甭去买洋人的玩意儿,咱这糕点齐全,还怕合不上您胃口?!〃
说着就指着一样糕点说:〃二位爷瞧瞧,这个呀,这叫海棠糕,清代就有的,您看看这糕形、这颜色,是不是酷似海棠花?哎!好看不说,还又甜又香又软,保管好吃!这还热乎着呢,您二位爷尝尝?〃
顾寒瑞接过小贩递过来的一半海棠糕,尝了一口,果然好吃,白文卿尝了,也觉清甜,两人便买下许多,用黄油纸包了扎好,拎在手里提着走。
出了点心街,二人一直走到大街上,白文卿拎着糕点,只在一个卖面塑戏人的摊子前停下,顾寒瑞看着那摊子,浓墨重彩摆了一地,都是些戏台子上的人物角色面塑,生旦净末丑各行当一应俱全。
顾寒瑞还以为白文卿会选个文雅些的小生或小旦,谁知他却一眼看中了一个武圣关云长的面塑,红脸、大刀、长髯口,好不威风霸道。
白文卿看了看,似是满意了,伸手去拿。
顾寒瑞一见他拿起这关云长的面塑,心里便觉不痛快,因为知道他这是要买给徐淮宣。
☆、戏院
这天上午10点,两人一同走到戏院去,看的是日场的戏。
月红今天初次登台,是第二场的紫钗记阳关一折。
霍小玉上得台来,在灞桥与夫君依依惜别,一曲罢了,满堂喝彩,千叶在后台听着,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月红从台上的左侧下场门退下,回到后台,老班主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戏子惯会察言观色,月红看到老班主的眉头轻微蹙了一下。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在台上献唱太过紧张,只听见满耳的好儿,难道台下那些座儿叫的是倒好?
月红在心里细细捋着,回想起自己刚刚唱的阳关一折,行腔、身段、台步、手法、运眼、水袖……他把这些通通都想了一遍,也没想通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只得沉默着等待老班主的发话。
老班主看着月红,张了张口,看样子是要说话的意思,可他忽然又把口合上了,弄得人莫名其妙。
老班主看向一旁扮好妆的徐淮宣,问道:〃徐老板觉得这孩子唱得怎么样?〃
这是一个小陷阱,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听出来,徐淮宣也没有,他完全是根据自己的第一感觉,脱口而出道:〃不好。〃
老班主没有问他哪儿不好,只是很特别地、意味深长地看了徐淮宣一眼,徐淮宣被这一眼看得没来由发愣起来。
这眼神他太熟悉了一一小时候但凡是有什么小把柄被这位堂叔给抓住了,他总要露出这样的一个眼神来。
徐淮宣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位堂叔在搞什么名堂,他只是隐隐觉得后悔,开始觉出刚刚那问题是一个小陷阱了,可他到现在也没明白,那陷阱的谜底到底是什么。
老班主转向月红,〃知道你刚刚那出哪儿不好么?〃
月红摇摇头,一脸茫然。
〃玉茗堂四梦,〃老班主说道:〃哪四梦,啊?说给我听听。〃
月红低垂着眉眼,背书一般答:〃牡丹亭、紫钗记、邯郸记、还有南柯记。〃
老班主听了,哎一声,说道:〃这四梦是明代的清远道人汤显祖所撰,牡丹亭与紫钗记二梦,所诉乃清远道人的情至观,紫钗记中霍小玉能做有痴情,最是一个情痴的。〃
老班主把这些话慢慢同月红讲了,待他听进去后,又说道:
〃你刚刚在台上的唱念做打,没什么大问题,可唱戏最讲究什么?啊?讲究一个真!到了戏台上,你就不是你,就得是戏中人,霍小玉是谁?啊?情痴!你呢,刚刚那灞桥送别,满脸痛之切切,可是全无一点儿情态,自然不好!〃
老班主说着,又把话头扯到徐淮宣身上,〃当年你徐老板,啊?十七岁唱牡丹亭杜丽娘的时候,也是这样毛病儿!心里头没情没爱啊,唱出来就也不成个东西,不过是人家捧场夸一句好儿罢了,不是有一句词叫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看你现在就合了这副德行!强说情!〃
月红有些委屈似的,说道:〃那……那怎么办?〃
老班主哼了一声,〃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多大了你,我就养只鸽子,现在也得明白点人事儿通了情窍了!〃
月红当着大伙儿面,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众人笑起来,说道:〃班主哎!月红小孩子,害羞呢!〃
老班主呵斥哄笑人一声,又朝月红道:〃没事儿叫你师哥多带你出去逛逛,见见姑娘!〃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你一句我一句说开来: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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