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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对我误很大-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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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聿讶然:“咦?”
蓝关雪轻咳一声,将拂尘一甩,挽于臂弯,正色道:“师弟,你说贫道我的武功如何啊?”
慕容聿一听动静就知道他又在装模作样,唇角微弯,道:“师兄,你有话就直说吧。”
蓝关雪笑道:“你们可以分两组啊。人不够,贫道可以来凑个数啊。”
慕容聿忍俊不禁道:“师兄,你不是方外之人吗?怎能参加这比武招亲之会?”他还特地加重了“招亲”一词,意在嘲谑蓝关雪自己说过的话。
蓝关雪装模作样叹道:“师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其实咱们犹龙派的道士是可以娶亲的……”
慕容公子淡淡道:“是么?”
蓝关雪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老老实实承认:“好吧,谁叫你们这比武大会听起来有趣得紧,听得我都心痒痒起来了!你既然不想我加入别的队伍,不如就收容了师兄呗?”
慕容聿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钱江四少在作弊?”
蓝关雪马上道:“这话谁说的?规则所订,哪一点是作弊了!”
慕容聿差点笑出声来。
蓝关雪正色道:“师弟,你看啊,你们钱江四少已经有四个人,肖扬那家伙还有个师弟穆少淮,你若是带上我这个师兄,正好六个人分成两组啊。”
慕容公子不置可否:“哦?”
蓝关雪倒是说得口沫横飞:“一组争优胜,帮痘花脸那小子娶老婆。一组从旁协助,最好能提前遇上贺云阳这种强手,探底也好,消耗也好,顺便扫清障碍就更好了,总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慕容聿听他振振有辞,不禁绝倒,道:“那若是两队不幸提前相遇呢?”
蓝关雪摊手道:“那没办法,只能让痘花脸所在的那组不战而胜咯。他害了相思病,想娶老婆,大家只好让让他呗……”
慕容聿沉吟,良久无语。
蓝关雪又道:“更何况比武大会不是圣居士他老人家主持吗?”
慕容公子道:“几位仲裁之中,确是以他老人家为首。”
蓝关雪眼睛更亮了:“有事弟子服其劳,他老人家又不会亲自管这些琐事。肖扬那家伙既然是他弟子,难道不会在分组的时候动些手脚?不要让两组提前遇见就好了!”
慕容聿沉默片刻,扶额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这种情况,才是真正的作弊呢?”
蓝关雪索性道:“作弊怎么了?这可是光明磊落的阳谋!”
慕容聿:“……”
蓝关雪眉飞色舞:“反正最后大家一定帮萧红泪杀了血沿檐那老魔头便是。咱们正道门下,做事须爽快,问心无愧就好,不可拘泥于作弊这种细枝末节!”
慕容聿不禁掩面道:“师兄,其实我特别怕你和肖二哥这种人,一本正经地跟我提正道门下、光明磊落之类的话……”
蓝关雪板起脸肃然道:“师弟此言差矣,贫道毛遂自荐,可全是为了你们着想啊,你说,哪一点不够光明磊落了?”
忍俊不禁的笑声,再次低低响了起来……
☆、雄心壮志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江上车船中; 梁御风也正在侃侃而谈; 向三名同伴阐述他的雄心壮志。
“萧红泪不是想把那珠子当成比武大会的奖品吗?那哥干脆就去拿个天下第一回来!这么一来; 珠子不用抢也不用偷; 光明正大到手。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紫金之巅; 重阳论剑。光想一下就很激动了; 有没有?
“……”三人沉默地望着他; 没人说话。
梁御风不满道:“喂; 你们没什么话想说吗?”
他扫视了一圈; 依次掠过三名同伴的脸。小乔刚哭过; 惹不起。石桐宇; 神情看上去也……
那么就只剩下钟寅最好欺负了。
于是他点名道:“小猫;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憋在肚子里。”
钟寅无奈道:“呃; 我是觉得吧……天下第一好像没那么容易拿吧……”
梁御风张扬一笑:“当然啦; 天下第一,这名头听起来多威风; 当然不容易拿了。”
三人沉默地看着他:“……”
梁少爷话锋一转:“不过本少可是恶人榜榜首; 打遍黑道无敌手!天下谁人不知我赫赫威名?有我参加重阳之会,其他人还有什么戏唱?早点回家洗洗睡了才是正经。”
石桐宇沉默许久; 终于出言劝说:“你伤势未愈,这些事情还是暂时放下,专心养伤才是……”
梁御风伸手拿过羽扇; 一指他鼻子:“停,别再说拿珠子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苗苗是你一个人的妹妹之类的话。咱们既然是兄弟,你妹子就是我妹子,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他说到一半,突发奇想,冷不丁问道:“对了,虽说都是二十岁,你生辰到底是哪天?咱俩到底谁大?”
“……”石桐宇无奈啊。
好么,这家伙换回了身体,哥哥不叫了,现下还试图重新序齿排辈了……
梁少爷见他不答,眼珠一转道:“其实我是正月里的生日,肯定比你大了。你叫一声哥来听听呗?”
石桐宇扶额,无奈答道:“我是壬戌年九月十一的生日。”
梁少爷一下子哑壳,闷闷不乐道:“你居然属狗……”
石桐宇道:“正是。”
他眸清眼明,神色正经,显然是在认真回答,真诚以待,绝无欺瞒。
梁御风讪讪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是属猪的,生日刚刚也是骗你的,其实我是二月初六生的。”
小乔听他们把话题不知道拐到了什么方向,忍无可忍道:“不是在说比武大会的事吗?”
梁御风漫不经心道:“是啊。我去参加比武大会,拿个天下第一回来,就这么定了。你有什么疑问吗?”
小乔磨牙道:“你知不知道,这比武大会是谁举办的啊?请问你这个恶人榜榜首,要怎么去参加金陵城里白道英雄主办的重阳之会?”
梁少爷一听,这是个问题,不由坐直了身体。
石桐宇忍不住道:“我们之前听琼州巨贾徐愿提过,萧红泪为了诛杀魔头血沿檐,给黑道世家和绿林山寨也送了英雄帖……”
小乔没好气道:“是啊,我兄长还收到了帖子呢。可问题是,谁会给恶人榜榜首,还是个采花贼,送这种比武招亲的帖子?!”
石桐宇沉吟不语。小乔说得没错,萧红泪虽说是为报仇急红了眼,但想来也不至于邀请一位声名狼藉的采花贼赴会吧……
梁御风勾勾手指道:“那小乔,把你大哥的帖子借来用用呗?”
小乔道:“我兄长肯定不打算参加,拿帖子给你用倒是无所谓。但我们乔氏兄弟,在金陵城里可是有不少人认识的,就算没见过的也听闻过我们的名头。石大哥也罢了,你是觉得自己能冒充我们兄弟俩的哪一位?”
梁御风差点泪奔。知道你们乔氏双璧长得好,不带歧视人家长相的……
最后,还是钟寅怯生生举起了手:“呃,其实说到英雄帖,我也有一张……”
三人齐齐回头:“啥?你居然也有?!”
钟寅难得生气,道:“洞庭君山七十二连环坞,当然收到了重阳之会的英雄帖。在我这里怎么了?”
……黄昏时分,萧家大船终于从金山开船,沿江而去,奔赴建康府金陵城去了。
金山岸边的苇荡里,梁御风等人放心大胆将小车船靠了岸,重又跳上岸来。
梁御风长长吐了口气,宣布道:“我还想吃水晶肉!到时候先上五斤来!”
石桐宇闻言,皱眉道:“你伤势太重,不可乱吃东西。”
小乔则担心地看向好兄弟钟寅,问道:“小猫,你还好吧?先前给你带的酥糖,不小心弄没了。”
钟寅抱着大黄猫,偏头道:“没事,我没那么饿。倒是可以向店家问问有没有鲜鱼,可怜狸奴一整日没吃到鲜食……”
小乔无奈道:“早上我们去的那家茶肆,水牌上有鱼卤面。想必店家也应该有鲜鱼吧?”
梁御风忙插口道:“错!在镇江府吃鱼卤面呢,当然要选在清明前后,来吃刀鱼卤面方是正经。这时候的鱼卤面都不正宗的。”
钟寅争辩道:“又不是我要吃,买鱼是为了给我家狸奴吃啊。”
梁御风忽然道:“秋风起,蟹脚痒。其实现下这季节,该是吃蟹的时候了吧……”
小乔斜眼鄙视他:“现下中秋都还没到呢。菊花黄,蟹肉壮。你还是到了重阳之会的时候,再去金陵城里吃吧!”
梁御风不耐道:“切,我还九月团脐十月尖呢。谁耐烦等那么久啊!”
石桐宇在一旁听了半天,叹气道:“秋分已到,寒露未至。现下吃蟹虽然早了些,但如果实在想吃,可以取母蟹之腿肉蟹黄,做一味蟹黄芙蓉羹,倒还尚可以入口。”
梁御风眼睛一亮,追问道:“这种羹哪里有卖的?”
小乔嗤道:“什么玩意?我听都没听过。”
钟寅道:“我猜要去临安府城的大酒楼里……”
梁御风耷拉下嘴角:“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石桐宇沉默片刻,犹豫道:“……如果你实在想吃,我去店家问问有没有新鲜的母蟹,向他们商借炊具一用,做给你吃就是。”
钟寅闻言,满眼惊恐道:“石、石大哥,你会做饭?!”
小乔忙道:“去!石大哥可是苗苗的兄长,苗苗的师傅是谁?世外五绝的美厨娘哎!那厨艺,可是冠绝天下。你当是你姐啊,会烧掉厨房的手艺,谁敢吃啊。”
先前,他俩经由梁御风的详细解释,已经接受了他们口中的石大哥和梁二哥要换过来叫的事实。
不过新改口,对着错位的两张脸,总还是有几分不适应,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喊错人。
梁御风饶有兴趣道:“诶,这什么蟹黄芙蓉羹,难道是美厨娘的独门食谱?”
石桐宇难得赧颜,点头道:“正是。”
梁少爷兴致勃勃地追问:“哥哥,你不是说美厨娘并非你的师傅,为何你能学到她的食谱?”
他们先前序齿排辈之后,四人里还是以石桐宇年纪最长,虚岁廿一。其余三人依次递减,以小猫儿钟寅最小。
因此梁少爷还是只好乖乖认一声哥。
石桐宇迟疑一下,答道:“美厨娘她老人家……和先母是同族,祖上还有亲眷关系。”
所以,他虽然因为气海破碎,无法修炼上乘内功,没能成为美厨娘的亲传弟子,却学到了她冠绝天下的厨艺……
梁少爷心头一动,差点冲口而出,想问他的母亲是不是那位毒娘子。但看了看小乔和钟寅,还是按下了疑问。
☆、谦谦君子
食色性也; 听到吃大家都来劲了!
小乔眯眼感慨:“哇; 连石大哥都学会了美厨娘的厨艺; 苗苗的手艺; 肯定更是天下无双了。要是什么时候能吃到苗苗亲手为我做的菜; 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石桐宇顿了顿,沉默了。
实在不忍告诉他真相——
就是因为苗苗吃惯了师尊美厨娘的手艺; 嘴巴被养刁了不说; 还不会做。师尊不在时; 连饭都不肯吃。这才逼着自家兄长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来饲喂娇生惯养的小妹……
几个人边走边说; 这时已经接近了早上靠岸的那家偏僻茶肆。
梁御风忍不住道:“你们说; 唐神医他们都走了吗?”
小乔奇道:“不走难道还留着等你?”
钟寅点头道:“萧家的客船又在此停泊了半日; 应该便是接应他们一行上船。现在不会有人在了。”
石桐宇见梁御风面有不舍之意; 问道:“你想进去看看?”
梁御风应道:“嗯……其实唐神医是个好人呐,痘花脸和小木头人也不错。对了; 你在酒里到底放了什么?”
石桐宇道:“酒里放的不是毒; 是一种蛊虫磨成的粉,唤作盘瓠醉。”
梁御风心中一动:“蛊?”
石桐宇解释道:“对人体并无害处; 只是能令酒味更增香醇浓郁; 在盘王祭时会用在祭祀的酒里。”
梁少爷眼珠一转:“那为什么他们会喝醉,我却不会醉?”
石桐宇迟疑了一下; 答道:“先前我们俩的身体里都种了失魂引,失魂引乃三大禁蛊之一,这种蛊粉入体便会被它吸收。”
梁少爷笑了:“原来如此。看来痘花脸和小木头只不过是喝醉罢了; 没什么大事。”
石桐宇点头:“正是。那坛酒若是分而饮之,他们至多也不过醉个一昼夜而已。”
梁少爷惊了一下:“呃,要一昼夜才会醒吗?哈哈,唐神医多半真的会用金针扎他们了……”
石桐宇听到这里,想起那几枚扎在身上的金针,他之前收在怀中,于是取出来,道:“这里有几枚?”
梁少爷倒吸一口凉气,想到金针刺穴时那又痛又麻的感受,简直是不堪回首。
几人停在早上那家茶肆门口。
小乔眯眼道:“那卑鄙的臭道士不会留了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吧?”
钟寅迟疑道:“不至于吧。我们的身份应该没被揭穿啊?”
石桐宇想起自己当时失态狂奔出茶肆的情形,犹豫道:“这……”
梁御风忽然道:“哥哥,你知道吗?我听痘花脸说起才发现,你和慕容公子长得很有几分相像呢。”
此言一出,小乔转过脸来,好奇地打量石桐宇的相貌。半晌,喃喃道:“咦,真的呢。不说的话想不起,但细看确实有点……”
石桐宇顿住脚步,脸色一白。
梁少爷见状,也不逼他,径自一笑了之:“哈哈,这就叫无巧不成书。走了,我们进去看看。”
他当先举步走进茶肆,石桐宇忙抢在他前头。目下梁御风伤势未愈,如果茶肆里唐神医他们还在,那才真叫自投罗网。
结果一进门,那个茶肆的掌柜就迎了上来,满面堆欢道:“哟,唐神医的朋友啊,你总算回来了!”
石桐宇一头雾水。
梁御风恍然,想起自己本来约好与唐神医他们一道坐船前往建康府金陵城。他那时顶着石桐宇的壳子,相貌太过出众,想必是被这个茶肆主人牢牢记住了。
他含笑道:“唐神医他们人呢?”
茶肆主人道:“哎呀,他在这里等你这朋友等了好久,慕容公子他们来劝也不肯走。后来连贺少侠他们都来了才结伴离开了。”
梁少爷闻言,不禁有些内疚。
唐神医一片赤子之心,对待病人十分热忱,自己倒是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不过,金针刺穴这种事,还是万万不可再有下次!
毒手鬼医啊那是!
茶肆主人道:“对了,他们还留了东西在这里,托我转交你们。”
石桐宇与梁御风对视了一眼,疑道:“他们?”
茶肆主人乐呵呵道:“是啊。唐神医留了一封书信,还有,慕容公子也留下了东西……”
他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捆扎得严严实实的狭长布包来,道:“喏,就是这个。”
唐神医的书信实在没什么可期待的。光看信封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鬼画符就够头痛的了,先收起来再说。
倒是梁御风一见慕容公子留下的那布包,大喜过望。
他急忙将这布包解开,正是他丢在船上的照影剑,连剑鞘都在,完好无损。
他眉开眼笑,撞一撞石桐宇的肩膀,庆幸道:“慕容公子果然有君子之风。看来他们碰头后,猜到我们的身份啦。这样还肯把宝剑送还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将你这柄剑弄丢了呢!”
石桐宇接过他手中的宝剑,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世外五绝之一,神兵天成铸剑师亲手锻造的宝剑,在江湖人眼里可说是价值连城。
可慕容聿却这么简简单单就还给了他……
看似出人意料,但他其实并不太过意外。
只因,慕容聿本就是这样的君子。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便是如此……
那是一个暮冬的午后。雪后初霁。
冬日里群芳凋敝,站在园子里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午后的阳光照射在雪地上,许是反射的缘故,竟越发刺目。
五岁的他第一次见识到所谓名门世家的排场,想不明白一处宅院而已,怎么会大成这样?尤其是主院客院处处对称,落了雪的屋顶更是看上去都差不多,他绕了几圈就完全迷失了方向。
结果就是被谢家的一群小崽子们堵住,围在雪地里群殴。
领头的小子是谢震烨,那时候也不过六七岁左右。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孩子的名字,满脸骄矜之色,还总是喜欢骂他小蛮子。
谢小子是个孩子王,领着一群小弟来群殴他,应是为了替表弟和姑姑出气。
一帮小男孩在雪地里骨碌碌滚成一团,挥着小胳膊小腿打得起劲,也不知砸出几对熊猫眼和几管鼻血。寥寥两个女孩子站在旁边,又是尖叫又是抹泪,却不去叫大人。
他那时才五岁,人小力孤,当然是这里头最吃亏的一个。但他咬紧牙关,只揪住那领头的谢小子不放,揍得他鼻青脸肿。
正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清朗的童音:“住手。”
他抬头去看时,便看见了慕容聿。
自从他跟着娘亲来到金陵城以后,便听说了他还有位兄长的事实。
名扬天下的玉潘安慕容安,原来早就娶妻生子,有了家室。娇妻是金陵名门谢家的女儿,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谢窈娘。麟儿慕容聿,更是比他还大上半岁有余……
换句话说,慕容安在花山节邂逅他娘亲,踏舞盘歌,并收下定情银锁之际,金陵城中的妻子谢窈娘已是身怀六甲,正期盼夫君早日归家。
只是名门贵女自有她的姿态。
纵然夫婿无缘无故失踪五年,方才归来不久,又有外面的蛮女携儿带女追上家门,谢窈娘母子也从未失了自家的气度,对他们这一行不速之客不冷不热,以礼相待,但也绝不亲近。
那天,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兄长。
小小的慕容聿尚未失明,还有着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眸,瞧见表哥谢震烨为替自己出气,围殴外来的蛮子野种,神情也不见欣喜,只是皱眉。
慕容聿阻止了表兄弟那帮人围殴他,还递过来一块干净绸帕让他包扎伤口。
但自始至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孩童背转身远去,风姿闲雅,已经初见世家公子的气度。他一直看着那小小的影子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看也看不清为止。
那便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可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位兄长时,那双眼睛已经丧失了所有灵动的神采。曾经澄明的双眼中,淌下两行长长的血水……
那以后,余生只剩全然的黑暗,再没有一丝光亮。
而那个爱骂他小蛮子的孩子谢震烨,张着口,伸着手,倒在地上。似是求救,又似在挣扎。
面色惊骇,死不瞑目。
震烨这个词,那孩子跟他混熟后,曾得意洋洋地对他解释过,出自《诗经·小雅·十日之交》。原句是“烨烨震电”。父母为他取这样的名字,表示希望他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可是那孩子终此一生,永远停留在了七岁这个年纪上。
再无任何未来可言。
——那是他娘亲犯下的罪和孽。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犹可,最毒妇人心。
毒娘子之毒,闻者色变,名不虚传。
十六年前,金陵城中,毒杀谢家满门,妇孺亦不留活口。罪无可赦,苍生怒骂。
……那就是他和苗苗的娘亲。
☆、前尘如梦
人生如梦; 一樽还酹江月。
石桐宇等人从茶肆出来; 用过晚饭; 又在江岸边车船上; 对月而酌; 都有了三分醉意。
之前梁御风发下豪言壮语,要去参加重阳之会夺取天下第一。
紫金之巅; 重阳论剑。
这事虽然听起来荒谬; 但几人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不由胸中豪情顿生; 热血沸腾起来。
加上晚饭十分丰盛; 石桐宇不但做了先前许诺的蟹黄芙蓉羹; 还意外买到早熟的新橙; 另做了一道蟹酿橙。
美厨娘号称天下第一名厨; 传自她的食谱堪称冠绝天下。芙蓉羹嫩滑鲜香,蟹酿橙甘美芬芳。两道佳肴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难免就多喝了几杯。
何况白天那场大战; 虽然最终没有抢到真正的宝珠,但惊心动魄之下; 几人都是筋疲力尽; 最后纷纷醉倒,索性就没再去另找客栈投宿; 和衣在车船上歇了。
小乔和钟寅年纪小,入睡也快。不过转个身的工夫,两个人就睡得迷迷糊糊了; 还一声接一声,发出香甜的鼾声,此起彼伏。
石桐宇转头,看见两小张牙舞爪的睡相,不由皱眉。想了想,他把包袱里的厚衣服拿出来,给两小盖在身上。
梁御风坐在船头上,用小勺挖新橙吃,见状笑道:“哥哥,现下我肯定,苗苗绝对是被你一手带大的……”
石桐宇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啊。”
给睡相不好的孩子盖被子什么的,早就成习惯了!
夜凉如水,石桐宇走到梁御风身边,怕他重伤后吹风受凉,特地在他上风口坐下。
见梁少爷不停地在那吃做菜剩下的新橙,他不免奇怪了:“橙黄季节还没到,这些早熟的品种,味道并不是最佳。你很喜欢吃吗?”
梁少爷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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