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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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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一天似的。
这中间或许有些隐情、内/幕是自己不知道的,所以才会令这件事看起来如此不合常理。怎么也想不通,阮云卿也只好先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
此时宫门已经落了锁,当值上夜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各司其职,阮云卿跟着阮宝生悄悄进了二层院里,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从垂花门后面走了出来,直奔郑长春房中。
抬手敲了两下,房门吱呀一响,一个小太监从门里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一眼,见是阮宝生,小太监忙开了房门,把阮宝生二人让进屋里。
宫里除了主子们起居使用的地方,其它所在都建造得格外简单,青砖瓦房,坡顶矮檐,灰扑扑的,一瞧就是给奴才们住的。
就连这些管事们呆的地方也不例外,你就算往口袋里捞了再多的钱,在主子跟前你也永远都是奴才,要摆谱也只能到宫外面摆去,在这皇宫里面,你就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个老实本分的样子来。
这间值房也是如此,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两把椅子,外加一张黄扬木的桌案。郑长春坐在桌案后面,手边摆着一碗香片,一双眼睛正在阮宝生和阮云卿之间来回扫视。
阮宝生领着阮云卿上前,打千儿问好,堆笑道:“师傅。”
阮云卿吃了一惊,师傅?他入宫这么久,阮宝生都没跟他提起过。阮云卿怎么也没想到,郑长春竟会是阮宝生的师傅。
郑长春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长了一张马脸,瘦瘦长长刀条一样,他五官粗犷,不笑时自带三分怒容,往桌案后边一坐,看着真比肖长福有气势多了。
阮宝生也有点怵,你别看他在外人跟前贫得什么似的,一张嘴舌灿莲花,死人都能让他给说活了,可谁也不知道,他这辈子就怕两个人,一个是平喜,另一个,就是他师傅郑长春。
一见面气势就矮了半头,阮宝生笑得满脸褶子,嘻嘻地凑了上去,乐道:“师傅,儿子这段儿忙,也没顾上看看您来,您身子骨还好?那关节上的老毛病没再犯吧?”
郑长春瞟了一眼阮宝生,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冲刚才开门的小太监怒道:“谁让你给他开门的?还不把这忘恩负义、眼睛里没有师傅的东西轰了出去!”
小太监闻言,就要过来就推搡阮宝生。阮宝生依旧笑嘻嘻的,闪身转到郑长春身后,揉肩捶背,陪笑半晌,又说了不少软话,这才哄得郑长春脸上由阴转睛。
端过茶碗,双手捧到郑长春面前,阮宝生苦着一张脸求道:“师傅先消消气,您要骂我,儿子不敢还嘴,只求您在我这兄弟面前好歹给我留点脸面,也别忒寒碜我了。我这脸上过不去,您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郑长春让他说得忍笑不住,呸道:“还是一张油嘴!欠打!”
阮宝生连声说是,亲自伺候着郑长春喝了一碗茶,抽了一袋烟,郑长春才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
阮宝生不敢坐,一直垂首站在郑长春跟前,郑长春瞧他一会儿,不由叹了口气,“行了。有话直说吧。你这猴崽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那点小心眼儿也趁早别在我跟前乱显摆。说吧,因为什么想起我这个跌进泥坑里的老废物来了?”
阮宝生挠了挠头,满脸愧色,“您这不是拐着弯儿的骂我嘛。我就半个月没过来请安,您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我如今这个日子,都快被肖长福挤兑死了,你再晚点来,就等着给我披麻带孝钉棺材板吧。”
阮宝生让郑长春说得心酸,他这几日都忙着照顾平喜,也的确是疏于走动,因此干脆低着脑袋,任由郑长春骂他。
郑长春数落一阵,气也消了,让阮宝生坐下,细问他干什么来了。
阮宝生忙把阮云卿的事说了,又道:“我们这也是被逼得没辙了,才来求您帮个忙。小二再在这宫里呆着,难免不遭毒手,肖长福那个奸佞小人,前日还拿平喜要挟小二,说他一日不从,就决不放过他身边的人。师傅,您怎么也比我人面广,您给小二换个地方当差吧。”
郑长春端着茶碗,半晌无语。他从阮云卿进门,就猜到了阮宝生的来意。他这个总管能当到今日,可不是随随便便大风刮来的,要没个两下子,皇后也不至于到如今都对郑长春忌惮三分,在他知道了那么大的秘密之后,还能留他这条命到现在。
眼下郑长春虽在皇后跟前失了势,又被肖长福趁机夺/权,可过去积攒的老底儿还在,要说帮阮云卿换个地方当差,他还是办得到的。
话是如此说,郑长春却不想帮他,就算阮宝生是他从小带大的,他也不能为了他去冒险。
肖长福向来霸道,因此他看上阮云卿的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这丽坤宫里除了皇后,怕是没有一个不知道的。郑长春不想淌这个浑水,他若真帮阮云卿换了差使,肖长福那个疯狗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发癫耍横乱咬人呢。
他冒不起这个险,如今的情势对自己极为不利,他整日小心谨慎,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按兵不动,不是因为他斗不过肖长福,而是皇后那里,已经不再信他了。就算逼走了肖长福又有何用,皇后不信他,自己也很难在丽坤宫立足,倒不如像如今似的,把肖长福这个活靶子立在前面,他老老实实的装个可怜,这日子还能安安生生地过下去。
别以为离主子越近就越好,要知道伴君如虎,主子就是主子,他就算再拿你当心腹,也不会把心里的心思全都告诉你,你知道的事越多,主子那疑心病也越重,隔了一层肚皮,谁也摸不透彼此的真心,哪天真算计起来,昔日一同做下的歹事,就成了悬在奴才们头顶上的利刃,所谓秘密,还是没有人知道的好。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个心腹奴才的小命儿也就悬了。
郑长春思虑许久,还是推拒道:“这事不成。”
阮宝生当时就变了脸色,他急问道:“师傅,您若说不成,这宫里可就没人能帮我们了。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您儿子跟肖长福死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么?”
郑长春把茶碗往桌案上一掼,拍案喝道:“你放肆!你跟谁大呼小叫呢?没点规矩!”
阮宝生不敢言语,赌气拉了阮云卿,转身就往外走,“算我白来了。看来这人果然是不能吓,被吓了一回,那胆子都吓破了,听见肖长福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也难怪,您如今这个岁数,也是不能再受什么惊吓了,万一吓出个好歹,那我可不孝了。”
郑长春又气又笑,指了指阮宝生,一巴掌拍在他脑袋顶上,恨道:“行啊你,跟师傅还使上激将法了!”
阮宝生护着脑袋,也憋不住劲儿笑了起来,“师傅,求您还不成?”
郑长春又沉了脸。这事说白了,就是为了阮云卿,真不值得他跟肖长福起正面冲突,可阮宝生来求他,说得又如此可怜,他这徒儿他是知道的,嘴上坏点,人却是个死心眼儿,又特别护短,凡是他认准了的,他都得护在自己翅膀底下,也不管自个儿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郑长春一个劲儿的摇头,人也犯了难,帮吧,实在是不值;不帮吧,又狠不下心驳徒弟这个面子。
正在为难之际,忽听阮云卿说道:“郑公公也别为难。小的有一计,可助您除掉肖长福,重得皇后重用。只是不知道,您可愿一试?”
郑长春吃了一惊,猛的抬起头,直盯着阮云卿。阮宝生也吓了一跳,从阮云卿提出要见郑长春,到来时的路上,这话阮云卿都没跟他提过一个字,此时听见,真跟白日听鬼哭似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43章 真相
阮宝生吓了一跳,他问阮云卿道:“小二,你说的什么?”
郑长春也觉吃惊,这个才十来岁的少年,刚刚语出惊人,但也不得不说,他这句话,还真把郑长春的心思说活动了。
人要能站着,就绝没有一个愿意趴着。若阮云卿真有办法,能在除掉肖长福的同时,令自己重新获得皇后的信任,那郑长春,绝对愿意试上一试。
郑长春坐在桌案后面,紧盯着阮云卿,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阮云卿静静站着,低垂着眼帘,将眼中所有的情绪都遮挡在浓密的眼睫之下。他岿然不动,任由郑长春将他看个仔细。
这个少年有着比一般成年人还要坚毅沉稳的心志,他从进屋后就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只是用一双眼睛细心的观察着屋中的事态发展,在郑长春为难的时候,适时的提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时机恰到好处,言语不多,就已经抓住了郑长春的心。
郑长春也算是在人精堆儿里滚出来的,可像阮云卿这样,小小年纪,就如此内敛沉稳的聪明人,他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郑长春看了许久,才转头指着阮宝生笑道:“你这个兄弟,可比你强多了。”
阮宝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会儿神,跟着沮丧的往椅背上一靠,等着听阮云卿接下来要说什么。
阮云卿瞧了瞧屋中的小太监,问郑长春道:“不知这位小公公可是郑总管信得过的?”
郑长春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在这屋里的,都是我信得过的。”
说着郑长春又意味深长地盯了阮云卿一眼,言下之意,是除了你之外,这屋里都是我调/教出来的,我信得过他们,可未见得信得过你。
阮云卿抿了抿唇角,笑道:“郑公公别怪我莽撞,这事我堂兄并不知情,机缘凑巧,连我也是昨日才偶然听说的。小的被肖长福逼得没法子,来见公公的确是存了私心,可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诳您。”
郑长春面色稍缓,让阮云卿也在跟前坐下,又吩咐小太监倒了茶来,让阮云卿慢慢说话。
阮云卿向郑长春躬了躬身,告了坐后,才在阮宝生下手的位置坐下。
落座已毕,阮云卿细细讲道:“昨日我被肖长福召去,也是老天睁眼,竟让我在肖长福身上,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郑阮两人顿时来了兴趣,凑近问道:“什么秘密?又和除掉肖长福有什么关系?”
阮云卿压低了声音,说的仿佛真有其事,“小的听说,肖长福才是杀赵淑容的真凶!”
郑长春听了这话,立时拧起眉毛。他压根不信,脱口便斥道:“胡说!,肖长福是丽坤宫的总管,而赵淑容是皇后娘娘亲自从宏佑十八年的秀女里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一个是娘娘的心腹,一个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两人之间素无矛盾,肖长福他吃饱了撑的,会去杀赵淑容?”
阮宝生也有些将信将疑,他问阮云卿:“小二,这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你是从哪知道肖长福杀了赵淑容的?”
阮云卿偷偷拉了拉阮宝生的衣摆,让他安心。转头看向郑长春,阮云卿笑道:“没有凭据,我也不敢来郑总管这里胡说。这事是我听一个跟了肖长福两年多的小太监说的。”
阮宝生激灵一下,猛然想到一个人,“你说的,可是小裴?”
阮云卿点了点头,阮宝生心里更加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路上,阮云卿明明有很多机会告诉他这件事,可他却只字未提,将他瞒得死死的,直到到了郑长春这里,才开口说这件事。还有前日时,阮云卿还不知道小裴的名字,因为自己瞒下与小裴私下见面的事,阮云卿还和自己闹过别扭。
阮宝生觉得奇怪,怎么这才两天的工夫,阮云卿就和小裴如此熟了,熟到小裴连肖长福杀人这样的机密大事都能倾囊相告。
阮宝生越想越心里越烦乱,转头看了阮云卿一眼,见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可眉目之间的冷静沉着,着实令他有些吃惊。
这还是自己认得的小二么?想起进宫前,他在自己家住的那一晚,阮云卿还是一副小孩儿的模样,沉默冷淡,对自己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给他买衣裳他也只是道声谢谢,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对自己说。就因为这点,阮宝生才犯了轴脾气,倔性子,在阮云卿分到丽坤宫之后,对他爱搭不理的,虽然暗地里关照他,可心里却始终赌着一口气,不肯露面,也不肯主动去打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变得比自己还要机警冷静了,瞧他刚才说话,条理分明,明摆着已经是胸有成竹,他手里掌握的凭据,应该足够除掉肖长福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只可笑自己,无端端成了替阮云卿穿针引线的幌子,一颗心老老实实的,还在这里替人家出谋划策呢。
阮宝生错愕不已,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心里紧跟着恼火起来,他憋不住又生闷气:好啊!这个臭小子,这是拿他溜着玩呐!枉自己整日担惊受怕,生怕阮云卿吃亏,还买通了小裴去暗杀肖长福。可阮云卿倒好,暗中早有了主意,却不肯把实话告诉自己,这不是白白害他操了几日闲心么。
想到此处,阮宝生狠瞪了阮云卿一眼,背转身去,不再理他。
阮云卿见阮宝生动了气,人也跟着慌了。可此时也实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还是先将肖长福的事料理清楚,回去再向堂兄慢慢赔罪吧。
郑长春满脑子都是除掉肖长福的事,压根没留意阮宝生的动静,他沉思片刻,便对阮云卿道:“你将那个的小裴的话再重复一遍,一五一十,一个字也别删改,我听听,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阮云卿答应一声,脑子里飞速将这几日查证到的证据罗列出来,组织了一下前言后语,这才开口说话。
郑长春仔细听着,不时问些细节详情,一直听到最后,才真的确信,的确是肖长福杀了赵淑容。
阮云卿所说的这些话,都是自己现想现说。小裴压根不知情,更没跟自己提过什么肖长福杀人的事。此时阮云卿借小裴的口转述出来,是不想让郑长春起疑,从而由自己牵扯到太子身上。
信是信了,郑长春却还是有些疑问解不开,他喃喃自语,纳闷道:“这肖长福到底图的什么?皇后娘娘待他不薄,他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打着娘娘的幌子捞了不少好处。娘娘如此精明,对肖长福却总是格外宽容,他这样拆娘娘的台,真不知娘娘知道后,会是怎么个心情?”
不由有些幸灾乐祸,郑长春笑了两声,又忽然打住,他摇头道:“这事虽能治得了肖长福,可皇后娘娘也未必会因此事杀了他。娘娘身边只剩他一个心腹,不然肖长福也不会嚣张至此,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不成,单以赵淑容之事为由,还是太单薄了些。到时若是肖长福狡辩,说赵淑容先做了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他才替娘娘教训了她。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阮云卿并不着急,他慢慢道:“单单此事皇后娘娘未必会对肖长福起杀心。可要是再加上肖长福吃里扒外,暗中勾结德妃,收了她大笔银子,他才受德妃指使,杀了赵淑容。郑总管想想,加上这条罪名,还不成么?”
郑长春拍案而起,大声笑道:“好!对,对,这罪名真是极好。这可真是肖长福自己作死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敢背主反噬,吃里扒外。他拿着皇后娘娘的恩赏,不知感恩报答,反而还勾结娘娘最恨的人,反过头来咬了娘娘一口。这狗奴才,当真是活腻了!”
皇后恨极了德妃,阮云卿也觉如此。他在漱玉阁呆了几日,总觉得皇后这人并不像外界传闻中的那样宽容大度,从她对孙婕妤的态度和平日宫妃们来丽坤宫请安时的举止,外人可能察觉不出,可要是跟皇后在同一个屋檐底下多呆几个时辰,就能从她的神情变化中,体味到她心里的嫉恨和不甘。
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演戏,在外人面前,和单独一人时的情态,有时真是天壤之别。皇后就是如此,虽然她掩饰的极好,可还是能在她独处一室时,从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察觉到她心中的情绪。
皇后对德妃恨之入骨,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奴才,暗地里跟德妃那边有什么勾连的,更别提这个奴才,还是她的心腹之人,很可能知道自己最为隐秘的事情。皇后若是知道肖长福为了那一万两银子的赏钱,就不顾她的心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她提拔上来跟德妃争宠的人给杀了,真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郑长春大喜过望,他真没想到,阮云卿竟是他命中的贵人,若是他依阮云卿的计策行事,在中秋宫宴上揭发了肖长福,不但能一举除掉宿敌,还能借此邀功,在皇后娘娘跟前表个忠心。皇后盛怒之下,绝不会再留肖长福,到时自己的机会可就来了,再细心筹备筹备,他就能彻底翻过身来了。
郑长春在屋中来回踱步,兴奋半晌,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咳了一声,重又坐回桌案后面。
郑长春又板起一张马脸,故作威严对阮云卿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一定记得你这份人情。这样,这事你不必管了,你回去以后,就让小裴来见我,我再细问他一遍,然后商量出一个可行之计,在中秋宫宴之上,一定替你将肖长福给料理了。”
郑长春一番话,说得好像除掉肖长福,与他没多大关系似的,明明最后捞到最多实惠的人是他,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单为阮云卿办事了。
阮云卿早有所料,此事他能不出面是最好的,他也乐得将此事推给郑长春去做。当下也不揭穿,起身应下,说回去就跟小裴说,让他速速过来见他。
又说了几句话,阮云卿和阮宝生才告辞出来,郑长春心中欢喜,一直送二人出了屋子,才回身关门。
第44章 入梦
回去的路上,阮宝生犹自生气,他赌气不理人,迈步就往前走,故意和阮云卿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阮云卿步子小,一路跑跑颠颠的跟着,也不敢说话,心里一个劲儿的难过。他不是不想把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告诉阮宝生,只是一来太过离奇,一时又无从说起,这才拖到如今。二来阮云卿的性子就是如此,有什么事都愿意自个儿担着,好事也就罢了,像这样说起来一肚子心酸,两肚子委屈的事,他巴不得阮宝生一辈子不知道呢。
眼看到了分手的地方,阮宝生才慢下脚步,等了半天不见阮云卿跟上来,他怒冲冲转回头,瞪着阮云卿,小声叫道:“还不快点!”
“唉。”阮云卿答应一声,快跑了几步。
阮宝生喘了半天粗气,好容易稳定下情绪,他转头质问阮云卿道:“今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对了,还有你和那宁白,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这话早在那日平喜受伤,他偷偷将宁白接进宫里时就想问了。那几日平喜一直不醒,伤口也不见好转,阮宝生心里烦乱,就把这茬儿混忘了,今日阮云卿的举止实在让他太过惊异,因此才猛然想起来,上回见面的时候,宁白与阮云卿,显然是认得的。
而且不只认得,如今细想起来,他二人好像还极为熟悉,宁白进门,对阮云卿没有半点抗拒,还十分亲昵的打了招呼。
这真是怪了,自己在宫里混里十几年,爬到执事太监,天天往外面跑了,才跟顾元武和宁白等人有了来往,阮云卿一个杂役太监,连丽坤宫的大门都出不去,他是怎么认得宁白的?
阮云卿踌躇一阵,还是说了实话。把太子等事都略去不提,只说了在内学堂时,因为马诚的事才认识了顾元武和宁白。
阮宝生听得窝火,不由恨道:“顾元武这老狐狸,召我为太子卖命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拉下水了?我说怎么好巧不巧,偏把分你到丽坤宫来了。这老狐狸,就是等着咱们兄弟俩搭起伙来给他们卖命呢。”
阮云卿并没吃惊,阮宝生可能是太子这边的人,这点自打上次见到宁白后,他就多少猜到几分。
那日宁白入宫,已经过了宵禁,各宫落锁,外臣没有宣召,是一律不许在内廷走动的。宁白肯干冒奇险,入宫为平喜治伤,就足以说明他与阮宝生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了。
阮宝生应是顾元武在他之前就安插在丽坤宫内的眼线,而且深得顾元武的信任,并一直委以重任,不然,以顾元武的精明,他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卒,让宁白进宫去冒险的。
想来也是如此,顾元武将他和赵青等人安插/进宫中各处,肯定是做过一番调查的。身世背景,家族近支,以及与各宫各院的几方势力有没有牵连,假若连这些他都没有调查清楚,顾元武也不敢如此放心的把他们几个派进宫里来了。
他们的命运,一早就被人算计好了,要去哪座宫院,去了后要达到什么目的等等。他们是顾元武手中的棋子,每一颗棋子的摆放,都有他的用意所在。就像在分派宫院时,赵青突然动了怒,应该也是顾元武早就查清了赵青的身世,才故意安排的吧。
阮云卿不觉苦笑,顾元武怕是也没料到,他们五个当中,他才是那个最不安分、最出人意料的。他不仅没有如顾元武所料,与阮宝生相认,还被肖长福逼得走投无路,兵出险招,在宁白面前揭穿了太子诈病不出的隐情,逼得顾元武没了法子,才安排自己见到了太子。
阮云卿轻轻摇头,要是没了肖长福,也许他就真如顾元武所愿,规规矩矩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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