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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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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宝生摇头道:“不苦。离了你我才是真苦呢。”
  他见平喜面上一缓,神色有些松动,连忙伸臂揽住,软声求道:“我真不敢了。这一回我要再不长记性,你只管家法伺候。”
  平喜让他说得忍笑不住,忙板了脸嗔道:“哪有什么家法?”可到底被阮宝生哄得面色稍霁,不似刚才那样冷冰冰的了。
  阮宝生心下大喜,忙又说道:“你刚刚大振雄威,把后路都给我断了,我以后想赌,只怕也没人敢跟我玩了。我可到哪儿赌去?如此你还不放心么?”
  平喜不由勾了勾唇角,心道若不如此,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两个人一个温声软语,只管哀求,另一个虽然还板着脸,可面上却已没了多少怒色。阮云卿放下心来,见没他什么事了,便转过一边,到阮宝生值房里的软榻旁边,笑眯眯地坐下看热闹。
  平喜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不肯轻易放过阮宝生,略略思量片刻,便板着脸对他说道:“要我饶你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饶你。”
  “成!我应!”平喜总算是松了口,阮宝生欢喜之余,哪还管平喜是要他干什么。反正平喜也不会害他,只要能哄得人回心转意,就算他说要天上的月亮,自个儿也得想法子给他摘去。
  阮宝生连眼都没眨,就答应下来。平喜心中一暖,笑道:“只要你把每月的俸禄银子都交给我保管,我就饶你。”
  没了钱看你还拿什么赌去。
  阮宝生暗自叫苦,心道这招可太狠了,简直比刚才那招还狠。
  刚刚那招若是釜底抽薪,那么现在这招,分明就是平喜连烧水做饭的锅都给砸了,将他可能去赌的念头,都给断了个干净利索。
  阮宝生杵在当地,一时间真不知如何是好。平喜过日子向来节俭,一分钱能掰两半花,而阮宝生却大手大脚,钱一过手,没了半个月就得花个精光。这要是把俸禄银子都给了平喜,那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阮宝生稍一犹豫,平喜就皱了眉头,他哼了一声,冷道:“就知道你骗我呢。”
  招手叫阮云卿,平喜道:“走,咱家去。以后别理你哥,小心让他把你也带坏了。”
  阮云卿笑着答应,也不再开口相劝。看他们俩吵得热闹,一时恼一时好的,只觉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是那样真实甜蜜,比起他和宋辚这样两下里摸不头脑的样子,要好上千百倍。
  我也宁可和宋辚大吵一架,也不愿像如今这样半上不下的吊着。
  可惜他俩注定不能如此,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过往经历,以及宋辚在阮云卿心中的份量,都注定了阮云卿不肯在宋辚跟前太过放肆。
  也许冲破了这道关口,他和宋辚的关系就会有什么不同。阮云卿望着眼前又吵了起来的两个人,心底深处竟模模糊糊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一见平喜要走,阮宝生立马收起一脸肉疼,一迭声喊道:“好,好,好,给!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
  别说是银子,命都行啊。
  阮宝生为自己的后半辈子鞠了一把心酸泪,可却还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平喜的脸上这才露出点笑纹儿,他摊开手掌,朝阮宝生勾了勾手,“拿来吧!”
  “啥?”阮宝生装傻。
  “银子啊!”平喜瞪他一眼。
  “啊?这会儿就要?”怎么连个心理准备都不给他?
  阮宝生又是一阵肉疼,他倒不是舍不得把银子给平喜,他俩本就不分彼此,银子搁在平喜那里,只怕比搁在自己这儿还要安稳妥当呢。只是一想起日后花钱,他也得随着平喜的性子,省来省去的,阮宝生就恨不得扒着门框哀嚎,他的命咋这么苦啊。
  算了,谁叫他舍不得伤平喜的心,以后凡是用钱的地方,都事无巨细的向平喜禀报,然后从他手里讨要银子,也只当是情趣了。反正平喜心软,自己脸皮厚点,也不愁要不来银子。
  阮宝生认命似的去解腰间的荷包,心里的嫩肉一阵抽抽,到底有些不情不愿,想着怎么使个法子,藏点私房钱也好。
  此时阮云卿也走了过来,与阮宝生对脸站着,只有一步之遥。阮宝生唉声叹气,心里不满,却不敢当面发泄。谁叫他犯错在先,如今被平喜整治也是他心甘情愿。
  阮云卿想笑不敢笑,看着阮宝生一副吃了酸毛桃的样子,苦着脸解下荷包。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阮宝生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直盯着阮云卿瞧,喝道:“你这件衣裳是哪里来的?”
  

第108章 古怪
  生怕自己看错了,阮宝生扑到阮云卿身边,扯起他袍袖一角,放在手上来回揉捏,又细看了一遍,连一丝细纹也不放过。
  心中确定,阮宝生这才又追问道:“这衣裳这般贵重,你是从何而来?”
  他突然暴喝一声,把平喜和阮云卿都着实吓了一跳,阮云卿不明所以,只是任由阮宝生围着他身上这件袍子来回乱转,越发纳闷起来。平喜以为阮宝生是故意如此,想借机逃避,躲过这一遭去,不肯将银子交给他管着。不免又是一阵火起,把阮宝生拉开,冷道:“你不想给银子就算了,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再把孩子吓着。”
  阮宝生直喊冤枉,连连摆手道:“不是。你也过来看看,小二身上穿的这件衣裳,可不简单。”
  平喜将信将疑,闻言也往阮云卿身上看去。
  阮云卿穿的,就是今早墨竹给他做的深衣,竹青底子,墨绿竹纹,腰间一款同色大带,勒着他修长细瘦的腰身。
  “不就一件袍子,有什么稀罕?”
  平喜细看一回,也没看出端倪,阮宝生忙撩起那袍子的一片大襟,托在手中,又让阮云卿往外走了两步,到太阳地里站着。
  “你再仔细瞧瞧!”
  这一看不打紧,看过之后,就连一向平和淡然的平喜都有些吃惊。
  青绿的织物在太阳底下闪了银光,透过那薄薄的一层,阳光照射下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闪烁的光点。
  “这!”平喜有些难以置信,“你说这是……”
  不待平喜说完,阮宝生便点头道:“不错。先还不能确定,这回在太阳底下照过,应该可以确定,就是那样东西。”
  他俩打哑迷似的,阮云卿听不明白,不由得越发不自在起来,忙也随着他俩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身上的衣裳与早上没什么两样,只是透过阳光,可以清楚的看见在那些竹纹当中,穿插了不少银白色的丝线,那线比普通丝线要细得多,好似绒毛一样,丝丝缕缕,穿插在衣料的经纬线之间,细小得让人难以分辨,若只是穿在身上,不对着太阳细看,就连阮云卿都没发现。
  不就是织进了一些银白色的丝线么?这又有什么稀罕的,值得他们如此惊异。
  “怎么了?这衣裳有什么不对?”阮云卿满腹狐疑,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阮宝生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阮云卿,奇道:“你都把这东西穿在身上了,怎么还不认得?”
  “认得什么?”阮云卿越发懵了,瞪着自个儿的衣摆,好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阮云卿一向聪明倔强,很少有这样天真茫然的时候,他性情坚韧,又从不肯叫苦叫屈,有时候阮宝生都会忽略了阮云卿的年纪,心里也早把他当大人看待。
  此时看见阮云卿瞪着一双大眼,只管往那衣裳上瞧,明亮的眼眸中透出几分怀疑,圆鼓鼓的腮帮子也瘪了,看着比平日里稚气许多。
  阮宝生禁不住揉了揉阮云卿的脑袋,语间一片柔软,他细细解释道:“你这衣裳里,应该掺了冰蚕丝。”
  “冰蚕丝?”
  阮云卿依旧不解,阮宝生便让他将那件袍子脱下来,好方便给他演示。
  阮云卿依言脱了袍子,阮宝生拿在手里,轻轻掂了两下。那衣裳做得十分精细,针角细密,纹饰精致,棉软舒服,薄薄的一层,也没多少分量,紧贴在皮肉上,哪怕如今正是六月天气,也感觉手上凉沁沁的,
  他让平喜和阮云卿随他出了屋子,来到院子当中。把那衣裳摊开来搁在院内的石桌上,让头顶上的大太阳晒着。
  此时已快到正午,烈日当头,不过片刻,三个人就一身是汗,身上的衣裳也烤得热乎乎的,跟捂了几层厚棉被似的,燥热难耐。
  “差不多了。”阮宝生说着话,便把那袍子拿了起来,又让阮云卿和平喜好生摸上一摸。
  阮云卿用手一摸,心里就一阵纳罕,手下沁凉一片,那衣裳经过刚刚一场曝晒,竟连一丝热气都没沾上。不仅如此,就是自己故意用手掌捂它,它也依旧是触手生凉,丝毫不会被皮肤捂热。
  “这……”
  “果然是冰蚕丝。”
  阮宝生更加肯定,“我和平喜初进宫时,曾在丽坤宫的掌衣太监手下呆过一阵子,因为要常常整理衣料,翻晒衣裳,所以对衣裳的料子、款式,还算有些见识。”
  三个人回了屋里,关上房门,兄弟俩在桌边坐下,平喜沏了茶来,阮宝生才又细细地解释道:“这冰蚕丝产自南平,百余年前经商道传入四国,因其轻如毛,细如绒,韧如钢,抻拉不断,火烧不朽,且柔软细滑,冷如寒冰而闻名天下。将此物织入衣中,夏日里即可不畏炎日,就如你们刚刚所见,哪怕放在烈日底下曝晒,也不会被暑气所侵。”
  冰蚕丝乃是一种通体透明,比普通蚕小上许多的冰蚕吐丝而成,这种蚕对气候和环境要求得都极为苛刻,除了南平的雪山崖底,其余地方根本无法养育。冰蚕丝一入商道便引来四国哄抢,商贾重利,自然也想多产多销,然而那冰蚕离乡即死,离开雪山,哪怕是拿着蚕卵,到其他极寒冰冷的地方孵化,也压根养不到冰蚕吐丝作茧的那天。
  这蚕只有南平雪山才有,而且普通人根本无法养殖,只能靠天然而成,数量极其稀少。蚕少丝自然也少,南平雪山冰封万里,常年不化,崖底的温度就更是低得吓人,人无法停留居住,要想得一匹冰蚕丝,只有趁六月中旬的十来天,雪山里天气稍暖,崖底的冰层开裂,才能进雪山里,爬下崖底取冰蚕茧回来缫丝。每回进去,都是九死一生,极有可能有去无回,雪山中不只十分寒冷,而且有许多珍奇异兽,凶悍无比,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猛兽们拖去果腹。每年能取回地上的冰蚕茧也不过只有区区几篓,纺成丝后也至多不过一两匹。
  这可真算得上是拿命换钱的买卖,东西又稀少,因此这冰蚕丝早已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除了南平给四国进贡外,真正能流入市面上的,或是掺了别的蚕丝的次品,或者压根就是假货。
  “这袍子这样精巧,袍身上的冰蚕丝又匀又密,绝对是上品。”
  这袍子织得密实,绣得更是精致,冰蚕丝遍布袍上,又正好用绣线遮在了冰蚕丝上,若不是这样对着阳光比对,别说是外人,恐怕就连穿袍子的人都很难察觉。
  阮宝生越发心惊,平喜也是半晌无语,阮云卿只是个奴才,这样一件衣裳,是他们一辈子的俸禄也换不来的。不由连声追问,问阮云卿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问了几句,无奈阮云卿只是白了一张脸,一句都不肯多说,阮宝生暴脾气上来,刚想抓着阮云卿问个究竟,却被平喜一把拉住,悄悄摇了摇头,不让他再往下问。
  阮宝生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进了端华宫后,阮云卿这一生怕是都由不得他自己了。见他满脸苦涩,也不忍再追问下去,想着这孩子冷静聪明,处事又极有分寸,想来也不会犯什么大错。该劝的话早就劝过了,至于日后如何,也只有看兄弟的造化了。
  阮云卿心乱如麻,又略坐了片刻,便辞别了阮宝生二人,回端华宫去。
  他心中翻江倒海,疑云顿生,回去的路上,将今早的事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
  墨竹突然过来,又送衣裳,又送吃食,说这几样东西都是自己做的,要阮云卿好好补补身子。
  她一番好意,自己感激不尽,心中不疑有他,便也没有多想。然而这些东西,如今看来,是一样比一样贵重,阮云卿心中难安,不由得不重新思虑起来。
  如此贵重的东西,墨竹究竟是从何而来?那苣灵膏已是天下罕见,身上这件袍子就更是世间难寻。一样还勉强能说是太后赏的,可两样都是如此,阮云卿怎么也不相信,太后会如此大方,随随便便就赏一个小宫女两件稀世奇珍。
  若说是她自己的,就更不可能。墨竹虽是端华宫里的常事姑姑,又在宋辚跟前有些体面,可她到底也是个奴才,一个月十六两银子的禄米,比自己的俸禄还要少些。
  于情于理,墨竹都不可能买得起苣灵膏和冰蚕丝织的衣料,而且还如此满不在乎,连夜做了,紧跟着转手就送了人情。
  这一切都透着古怪,阮云卿边走边想,快到端华宫门口时,猛地想到一人,不由得止住脚步,连呼:“不可能!”
  那名字就在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阮云卿几次摇头,然而却还是不得不往他身上想。这宫里,能够随手就拿得出冰蚕丝和苣灵膏送人的,除了宋辚,又有何人?
  阮云卿越发慌了,宋辚为什么送他衣裳?还有昨夜晚膳过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仔细回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正要放弃之时,猛然想起昨日处置了倪瑞后,宋辚让墨竹他们离开时,曾伏在墨竹耳边,吩咐了她几句话。
  难道就是那时?时间上倒对得上,可原因还是不得而知。宋辚心里已经有了红鸾,昨夜他还亲口说了,要罚自己为他和红鸾侍寝。自己心痛难耐,几乎夺路而逃,若不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怕是那时就已逃出宫去,再也不让宋辚看见。
  越想就越觉得宋辚可疑。能让墨竹言听计从,连夜赶出一件衣裳的,恐怕也只有他。阮云卿愣愣地瞧着夹道上斑驳的暗影,回想起昨夜晚膳时,宋辚虽然话语不多,看似冷淡,可举止之间却极尽温柔,就连他不顾规矩,自顾自灌酒,宋辚也不曾多加苛责。
  这情景,简直与他们过去时一样。不,阮云卿连忙反驳,简直比过去更甚,过去的宋辚眸中时常会露出些愤世嫉俗的暴戾神色,就连对他也是如此,偶尔温柔以待,神情里也或多或少的,会带了一些戏谑的意思。而昨日,宋辚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用说话,一举一动间就透着满满的温情,对待自己,就像对待什么心爱之物似的,小心呵护,眸中的体贴,简直像要满溢出来似的。
  

第109章 胆怯
  他这样一面在人前与红鸾浓情蜜意,一面在背后偷偷的对自己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云卿思来想去,还是不得其解。
  宋辚虽暴戾多变,性情冷淡,可也绝不是魏皇后口中所说的,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之人。过去就曾听宋辚谈起过宏佑帝,他对自己的父亲并没多少尊敬亲情,对宏佑帝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一丝好感,尤其是他不问政事,流连后宫,致使朝纲混乱,民生凋敝,更是厌恶之极。宋辚几次无意中提起,都说将来只要一人作伴,身边绝不会添什么宠妃、侍妾,阮云卿记得清楚,所以初见红鸾时,便一心认定,这就是宋辚选定的爱人。
  既然有了红鸾,又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体贴?
  阮云卿猜到那个送衣裳的人有可能是宋辚,心中不免一阵欢喜。然而那欢喜不过维持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只要一想到他们二人之间还有一个红鸾,阮云卿就难以自制的消沉起来。他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还拿自己当了知己,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经此一事,阮云卿也不敢去胡乱猜测。
  照理说来,宋辚这人乖僻冷酷,能打动他的心绝非易事。他若爱一个人,也定会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绝不会出现如今这样人前一个样儿,背后又是另一个样儿的情形。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红鸾的身份恐怕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阮云卿心中起疑,思量半晌,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将其中的来龙去脉全部探查清楚。
  伸手捻着袍袖,只要一想到这衣裳是宋辚所赠,阮云卿心头就不由得涌上一丝甜意。由此想来,自己昨夜喝醉后,也是宋辚送自己回房的。
  想到此处,阮云卿不禁涨红了脸。他早上起身时,身上的衣裳已全部换了新的,问过跟着他的几个小太监,都说不是他们换的。昨夜他最后见的人就是宋辚,送他回房的人也极有可能是宋辚,那么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是他换的了?
  阮云卿急忙摇头,心道绝不可能。宋辚那样的人,怎么会替他一个小太监换衣裳,而且还净是些贴身衣物,里衣、亵裤什么的。宋辚自个儿穿衣裳还要别人服侍呢。
  连连否定,心中才稍稍好过了些,想着该是宋辚身边的小太监们换的,否则自己可真是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阮云卿只顾否认,却不想宋辚那样霸道的性子,若是真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将这样亲密的事情假手他人。
  回端华宫向宋辚复命,将今日见魏皇后的事一一禀明,阮云卿神色如常,静静的观察着宋辚的一举一动。
  宋辚也没什么异样,问了细节后,便让阮云卿回去歇着。
  阮云卿回了自己屋里,找出一本古籍,翻看上面对苣灵膏的记载,翻过之后,心中越发确信,这东西并非墨竹所有,而应该是宋辚给的才对。
  古籍中说得明白,苣灵膏长于沼泽,且极易腐烂,哪怕是制成膏后,也不容易保存,超过一月就会腐坏变质,必须现制现吃才成。若像墨竹所言,是太后赏的,那这东西少说要在罐子里搁了十几年了,哪还会像早上那般新鲜呢。
  第二日一早,墨竹依旧早早来了,看阮云卿吃过苣灵膏后,又将带来的吃食也都逼着他吃了。
  阮云卿又试探着问了问苣灵膏的来历,墨竹言辞含糊,依旧拿太后赏赐遮掩过去。
  送走了墨竹,阮云卿心中越发笃定,此事一定是宋辚所为,而墨竹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转眼三日过去,一行人随宏佑帝去南山避暑,再回京时,众人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宏佑帝身边,又多了一位名为秦姬的昭容。
  这位秦昭容美艳多姿,原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一日在亭中小憩时,偶遇宏佑帝,被他一眼看中,当场带上龙床,封为了昭容。
  宏佑帝自打遇见了秦昭容后,便将后宫女眷全都抛在脑后,日日伴在身边,形影不离,当真恩宠有加。
  德妃气得咬牙切齿,不免大骂魏皇后,自己争不过她,便将身边的宫女推了出来,以为如此就能让皇帝把她忘在一边,也不看看那女子是什么货色,她略施手段,就能让宏佑帝回心转意。
  阮云卿也没料到,魏皇后派去的人,竟会是那日自己在丽坤宫中所见的女子,想起那日情形,就想到秦姬那双带着勾子一样的眼睛,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绝不会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这宫里,接下来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早在南山避暑时,朝中便接到消息,镇远将军冯魁不日就要回京述职。
  边关大捷,举国欢庆。宏佑帝自然也是欢喜异常,忙让人吩咐下去,着礼部办理,迎接冯魁入京。
  宋辚等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冯魁进京,他们的计划也要立刻施行,绝不能给他什么喘息的机会,以防夜长梦多。这其中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不只前功尽弃,还会惹得冯魁恼羞成怒,后患无穷。
  阮云卿也忙得不可开交,他整日跟在宋辚身边,除了端华宫中的日常琐事,还要在宋辚和顾元武之间来回传递消息。这二人自上次吵过之后,便一直僵在那里,两个人谁也不肯先服软,只好苦了阮云卿两边调停,跑了不少冤枉路。除掉冯魁是机密大事,交给别人这二人也不放心,只有阮云卿是他们绝对信得过的,因此才将这些传递消息的事交给他去办。
  几回下来,顾元武见阮云卿处事冷静,办起事来也有条不紊,已能担大任,便开始将手边一些与宋辚相关的事情,都交待给阮云卿处理,他慢慢的脱身出来,也好专心顾着朝堂之上,对付舒尚书等人。
  宏佑二十四年九月,冯魁带着五千精兵,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脚下。
  宏佑帝派太子宋辚与大皇子宋轩领文武百官接出朱雀门外,冯魁满面风尘,趾高气扬,领着手下十二员大将,纵马进了城门。
  因念及边关至京城山高路远,冯魁等人又在外争战多年,不曾与家人相聚。宏佑帝特准冯魁等人先回府休整三日,等下一次大朝会时,再上金殿面圣。冯魁听见,连马都没下,只于马背上略略拱了拱手,让手下的人接过圣旨,算是谢了皇恩。
  众人大吃一惊,这等张狂,也真是亘古少见。就连皇帝颁下的旨意,冯魁都敢不放在眼里,若是离了这皇城,冯魁还不知是怎样一个鼻孔朝天的模样呢。
  宋辚冷笑一声,暗道这冯魁真是自己找死。拥兵自重,已然是怀壁之罪,他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越加目下无人,简直是嫌自己死得太慢,要把杀人的刀把递到别人手里。
  只可惜,他等不到别人杀他的那一天了。宋辚瞧着冯魁扬着脑袋坐于马上,神情嚣张之极,眼中早已是一片冰冷。
  面上敷衍几句,宋辚便辞别百官,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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