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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璧无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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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趴在床上,裸着瘦骨嶙峋、布满疤痕的脊背,死盯着漆杯。姬无瑕道:“你想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
那人道:“什么事?我可不替你杀人,也不当人牲!”
姬无瑕道:“我要你读书。你会写一百个字时,杯子就归你。”
那人愣了,随即破口大骂:“你个鸟贵族,又想出什么招害我?我不会上当的,你死心吧!”
姬无瑕道:“我只是想让人人都过第三种日子。我把你当成子弟,你犯错,我该打你;可你受欺负,我也该照顾你。一家里最瘦小的孩子,能不多照顾吗?”
那人咬牙不语。
姬无瑕道:“人和人之间,不一定非当敌人,也可以当家人,这就是礼。若人人讲礼,就人人都不用受欺负。”
上完药,姬无瑕走出房间,听见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嚎哭。
后来姬无瑕后来才知道,此人名叫大头,是稚氏国的野人。他十二岁时,稚氏方伯的爱马去世,送葬队伍浩浩荡荡,有人在前面舞着两只丝绸仙鹤,惟妙惟肖,上下翻飞。部落里的人都跑去看,只有大头生病没去。
那些人跟着仙鹤,一路赞不绝口,走进了马的坟冢。方伯下令封墓门,这些人便做了马的人殉。
大头从此变成孤儿,四处流浪。他永远提防别人抓他去做人牲。
他心里究竟怎么想,姬无瑕不知道。但他病好之后,性情大变,不但唯姬无瑕之命是从,而且不准别人说姬无瑕一个字的不好。
姬无瑕又惊讶又高兴,惊讶的是周礼竟有这样大的威力,高兴的是自己终于收服了第一个人。接下来几天,他严阵以待,等着无赖子们的第二波挑衅。不料大头到处找人讲周礼,讲得许多人眼泪汪汪。他们统一地放弃了抵抗,愿意跟着姬无瑕学礼、守礼,过第三种日子。
学宫周围的百姓也跑过来,听无赖们讲周礼,听得如痴如醉,听完还送菜送肉。
姬无瑕感到一阵恐惧:周礼只是他的习惯,如同一根用惯了的小棍子,可以打蛇、可以挑水、可以晾衣服。而他突然发现这根棍子,还能凝聚民心,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任何君王都顾及的。
姬无瑕忐忑不安地回到鹿台,把事情经过禀告殷乐。殷乐也惊得目瞪口呆,良久后,却道:“继续做吧,只有一点,这不再是周礼,是商礼,你明白吗?”
姬无瑕乖巧点头。殷乐才心满意足,把姬无瑕抱进怀里亲了亲。
无赖子们耳聪目明,姬无瑕令他们搜寻真正的有才之士,很快就找到了不少。学宫越发兴旺,商人都对姬无瑕刮目相看,说他不愧是祖神看重的人。
姬无瑕满怀欣喜,每次回到鹿台,都要摇头摆尾地把自己的成绩说一遍,盼着殷乐夸奖自己。殷乐不爱出门,长年在卧室里躺着,养的一身皮肉雪白阴凉。他一边听,一边指点其中关窍,听完后就让姬无瑕爬到床上,捏着姬无瑕的耳垂道:“小无瑕这样能干,孤赏他点什么好呢?”
耳垂敏感,一揉就令姬无瑕浑身发热。他抱住殷乐,很害羞地道:“赏他侍寝吧。”
17
殷乐便摊开四肢,笑道:“准了!”
姬无瑕怀着虔诚的心,一点一点剥开殷乐的衣服,像剥掉玉矿外层的石皮,把举世无双的玉肉暴露出来。殷乐的身体,是真正地完美无瑕,肌肤摸上去有吸力,乳‘头和阳物也很好看。姬无瑕不是雏儿,但每次分开殷乐双腿时,都感到一阵颤栗。他清晰地知道身下之人是怎样地权利无边,心机深沉。尽管居于上位,他仍是被掌控地哪一个。
殷乐已习惯被进入,腿间那个秘洞,稍加按摩就会张开小孔。姬无瑕缓缓地把自己送进去,立刻吐出一口气,仿佛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在殷乐心中的地位一般。
随后就是劈开天地、日月同辉般的极乐。殷乐永远有新花样,一腿架在姬无瑕的肩膀上,另一只脚抚摸着姬无瑕的后背,脚趾头蜷缩着,趾甲从脊椎凹陷处刮过,令姬无瑕整片后背都麻了。他说着让姬无瑕面红耳赤的话,下面那处夹缩灵活,腰肢颤着能带姬无瑕去云海中的仙岛。
射精的一瞬,强烈的快感从阳物爆发出来,如同一股热流,忽然沿着脊背、双腿推开,一直推到手指脚趾尖。快感像刷子一样,慢慢地把他全身都刷了一遍。然后他低头看殷乐,殷乐的小腹沾着精液,小腹急促地上下起伏着。好像抽搐一般。姬无瑕放下心,立刻去端来热水给殷乐擦洗。殷乐大概是经历过不少男人的,姬无瑕很想知道自己在这些男人之中,床笫间的表现能排第几。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问,最后又憋住。因为冷静下来想一想,自己所知的可怜的技巧都是向殷乐学来的,而且自己年少,那物尚未完全长成,在殷乐的众多男人之中不垫底就好了。于是他忍住不问。
好在殷乐也不在意,每次做完之后,都一脸满足地抱着姬无瑕。二人咬着耳朵,交流一番朝堂和学宫的情报,然后便各自睡了。
这一天,姬无瑕在学宫巡查,走到围墙边,忽然听见围墙外有两个小吏在说他坏话。学宫的规章越严明,小吏们越无油水可捞,于是一个个恨姬无瑕入骨。两人骂了一会儿姬无瑕,忽然笑嘻嘻道:“他蹦跶不了几天了,费亚服一回来,嘿嘿嘿。”
另一人道:“陛下护着他吧?”
先前那人道:“护着自己吧。费亚服知道他又偷人,非八他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两人哈哈怪笑起来,渐渐走远了。
姬无瑕心生疑虑,想:陛下不是说,腿是废人祭断的吗,怎么是养男宠被费亚服打断的?
这天夜里,姬无瑕回到鹿台,鹿台冷清清黑漆漆的。于是姬无瑕蹑手蹑脚地洗漱一番,让宫人做了晚膳送上来,吃完自己洗碗擦桌子,然后就在客厅看书等殷乐。
二更时分,殷乐回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很沉重。姬无瑕听着这声音有点心惊肉跳,立刻站起身,露出温柔笑容,做好迎接准备。
门被推开了,姬无瑕早已站好,柔声笑道:“回来了?”
殷乐眉心紧蹙,瞟他一眼,闷闷地道:“嗯。”径直走回卧室,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孔。姬无瑕跟紧卧室,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用晚膳了吗?”
“不饿。”
“陛下胃不好,多少用点,臣让人煮点粥……”
殷乐突然把枕头砸向姬无瑕,怒道:“不饿!你聋了?”
枕头砸到脸上,虽然不疼,但是姬无瑕的心口沉甸甸的,站在那儿,半天没动。
殷乐又道:“出去。”
姬无瑕慢慢走出去。
殷乐又道:“门关上啊!”
姬无瑕把门关上,退出来,不料殷乐突然之间跳起来,重新拉开门,对着姬无瑕道:“你摔门?”
姬无瑕不敢顶嘴,低着头不说话。殷乐更怒了,一脚踢在墙边的柜子上,把姬无瑕辛辛苦苦修好的柜子门踢得砰一声。
姬无瑕心疼地吸了口气。殷乐道:“孤是不是无理取闹?”
姬无瑕道:“陛下既然知道,为何不改?以前是臣不喜欢你,你心里烦,现在臣喜欢你了,你还是常常乱发脾气,可见当时那句话,是说来骗臣的。”
殷乐气得抬起手。姬无瑕立刻抱头蹲下,防止挨打。殷乐又颤巍巍地把手放下,竟道:“你……说得对……孤改。今日是孤错了,孤向你道歉。”
姬无瑕几乎诧异了,抬头看殷乐。鹿台的灯光一向幽暗,就在那幽暗的光芒中,殷乐立在那儿,很瘦的一个人,影子却很大。他的五官都在阴影里,只有睫毛格外长,从阴影里挑出来了,是浓密的一小圈。那睫毛颤抖着,显示主人心绪烦乱。
“孤也不打你了。要是孤再打你,你就还手……”
姬无瑕道:“臣不还手。日后陛下生气时,臣一定少说话,不让陛下厌烦了。”
殷乐沉默了良久,忽然道:“我给你做饭吧。”说着,不待姬无瑕回答,便跑出鹿台,对着楼下的宫人们交代一番,然后又咚咚咚跑上楼,钻进厨房忙碌。
姬无瑕被殷乐突然的情绪变化吓住了,还呆站着不动。殷乐就从厨房探出头道:“你到床上躺着吧。”
姬无瑕谨遵王命,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发呆。
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不停响,殷乐走进又走出,而且一趟趟往楼下跑。把宫人们备好的材料端上来。殷乐腿脚不便,上下楼梯声音很大,姬无瑕总是担心殷乐会从楼梯上摔下去。但是他此时也不敢出去,怕殷乐一恼之下,抄起菜刀朝他砍来。
渐渐的,水沸腾的声音传来,香气飘到了卧室。姬无瑕不禁坐起来,仔仔细细地嗅那香气。忽然卧室门吱呀一响,姬无瑕立刻躺回去。
殷乐从门缝里露出一张脸,温柔地道:“来吃火锅吧。”
姬无瑕便走出门,见客厅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桌子上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铜锅,锅子中间一个小烟囱,周围都是汤,汤白白的,正沸着,枸杞、葱段、羊腿骨在汤里沉浮。
黄铜锅的周围,摆着切薄片的生羊肉、菘菜、葵菜、荠菜、苦菜、青菜、莱菔片、囫囵鸡子。姬无瑕好奇起来,不知这玩意儿要怎么吃。
殷乐把姬无瑕拉到桌边坐下,然后夹起一片生羊肉,在沸腾的白汤里蘸一蘸,鲜红的肉片褪色了。殷乐捞出肉片,另一手拿起生鸡子,在姬无瑕的碗里生磕一个,然后把肉片放在蛋液里,筷子交到姬无瑕手上:“尝尝?”
姬无瑕一口吃了,惊得睁圆眼睛。羊肉鲜得要命,鸡子没有腥味,只有清香。他这一生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好吃?”殷乐紧张地问。
“嗯!嗯嗯!”姬无瑕含着羊肉,用力点头。
殷乐笑起来,悄悄吐出一口气,坐在姬无瑕对面:“吃吧。”
姬无瑕也不客气,立刻大吃起来。他是吃过晚饭的了,但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哪有吃饱的时候呢?他不停地涮羊肉,捞羊肉,殷乐就在对面吃点素菜,嘴角带着笑,说道:“孤第一次吃火锅时,也差点儿把舌头都嚼了。以前,先帝每年冬天都给孤做火锅,还说这儿材料不全,没有辣椒芝麻酱。要不然滋味更美。”
这滋味已经美极,还要更美,不连舌头都嚼了吞下吗?姬无瑕没空回话,狼吞虎咽,几次烫到上颚。一桌子菜,他吃吃停停,竟然真的全都吃光了。殷乐又到小厨房里忙了一阵,端出一盘切成细丝地雪白的面,下进锅内。涮过羊肉的汤把面条烫熟了,殷乐盛出来,加上盐醋,又是极美的滋味。姬无瑕于是振作精神,继续吃面,把胃里仅存的空隙也塞满了。
鹿台暖洋洋,把人间疾苦都关在外面。姬无瑕看着殷乐,心像泡在一锅蜜水里,甜甜地快要熟了。
18
他大概是吃饱了饭,脑子不好使,开口竟问:“陛下今天怎么了?”
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立刻闭着嘴,脸色惨白地看殷乐。
殷乐吃惊地打量他,语气复杂:“你……很怕孤?”
姬无瑕连忙摇头,又觉得不对,君王之威,他应当是怕的,于是又点点头。
殷乐道:“孤的脾气……那么差吗?”
姬无瑕笑起来:“也没有,臣都习惯了。”
这又是一句蠢话,仿佛是坐实了殷乐脾气不好。殷乐却罕见地没有暴怒,只是极诚恳的道:“孤会改的,和你在一起后,孤一直在向你学习。”
“啊?”姬无瑕惊讶地惭愧了,自己那有什么好处,值得堂堂商王学习呢?
殷乐继续道:“孤今日发火,是因为东夷传来了捷报。孤想到费玄要回来,就很烦。”
姬无瑕不出声了。费玄一回来,他的命就捏在费玄手里了。他说什么都显得别有用心。
殷乐道:“孤想了想,不如你明日搬出去,搬到学宫。等费玄再出去打仗,你再搬回来……”
姬无瑕道:“捷报刚回传,亚服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吧?”
“他不跟军队走,说回来就回来的。”
姬无瑕的心像被刀子捅了一样,疼得皱成一团了。他要搬走了,这儿的火锅、星空、海洋、大床和床上的殷乐都归费玄了。他把两腿蜷缩到椅子上,下巴碰着膝盖,点头道:“臣遵旨。”又道:“费亚服知道臣和陛下住在一起,会……对陛下动手吗?”
殷乐眉梢一跳,狐疑地看着姬无瑕。姬无瑕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句话仿佛已透露出他知道殷乐的腿是怎么瘸的了。好在殷乐没问,只道:“他一般不打我。”
一般不打,二般三般就打了。殷乐又病又瘦,走远路都受不了,一个常年打仗的武夫的拳头怎么受得住。姬无瑕不禁怨恨起费玄来。
忽然殷乐站起身,满脸不安之色:“明日不保险,你今晚就搬出去?”
“陛下?”
殷乐打定主意,立刻就走进卧室里,把柜子门打开,姬无瑕的的衣服一件一件找出来,丢在床单上;然后又进厨房把姬无瑕用过的碗、筷、勺子、杯子都拿出来。鞋柜的鞋、抽屉里的骨笄和革带、架子上他把玩过的剑……一切有姬无瑕烙印的东西都被拿出来了,要连带姬无瑕一起,被清出鹿台。
殷乐板起脸道:“立刻走,你不了解费玄,他以杀人为乐……他根本不是人。”
姬无瑕不能违抗王命,跟进卧室收拾,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嘴里道:“快三更了。”
殷乐道:“三更也得走!还有你记住,费玄回来后,你就呆在学宫不要出来。还有……那个狼神的事……”
“是,不再提,臣记得呢。”
殷乐满意地点点头,把姬无瑕的东西打成一个大包裹,塞进姬无瑕怀里,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姬无瑕往门外推。
门外东风萧瑟,门内温暖如春。姬无瑕站在东风里,冻得手脚哆嗦,可怜兮兮地看殷乐。殷乐凝视他片刻,厉声道:“立刻走!”
姬无瑕只觉得又荒谬又委屈,这难道是殷乐新式的发脾气?他拿着大包裹,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口走,盼着殷乐改变主意。殷乐趴在门框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姬无瑕,只催促:“快走。”
姬无瑕低着头进入楼梯。殷乐把门关上了,姬无瑕不想走,坐在楼梯台阶上生气。那关门声真冷漠,像一只巨兽合拢牙齿,咬断了他和殷乐的联系。他是个被吐出来的弃妇,拿着一点家当,丢人现眼地不知去哪里。
包裹是床单临时改的,颜色漂亮,有暖又滑,还有殷乐的香味。这让姬无瑕略觉安慰。他休息良久,鼓足勇气朝楼下走了。
才走两步,一个黑影从身边闪过。
姬无瑕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本能地朝前一跳,连下数级台阶,后背贴着墙壁才敢回头。正好那黑影也凝住了,转头打量他。
月色照进楼梯,姬无瑕看清了黑影。那是个人。
那人比他高一头,壮一圈,头发纠结卷曲,衣服累累赘赘。他散发着牲畜骚味和血腥味。居高临下地,他在楼梯上打量姬无瑕,目光犹如两束钢针,直刺进姬无瑕心里。姬无瑕怦怦心跳,恐惧起来:“这目光好吓人!他是刺客?”心中一紧,就要大喊,那黑影已经转过头,一下不见了。
姬无瑕脊梁发麻:楼梯年久失修,一走就咯吱响。黑影这样高大、这样敏捷,怎么能不发出一丝声音。难道是……鬼?
他丢下包裹拔出剑,要回屋内保护殷乐。走廊上安安静静,黑影凭空消失了。恐惧像蛇一样缠着姬无瑕的心,这鬼好生厉害!
他走到门边,想提醒殷乐。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咆哮,随后是殷乐的一连串尖叫。
黑影在屋子里笑了起来。殷乐恼道:“你又翻窗,还吓唬我!”
那人继续笑,衣服悉窣一阵。
殷乐道:“这么大,鹅蛋?”
那人道:“金雕蛋!”
殷乐道:“你要孵小雕……唔,生的!”
那人道:“对骨头好。”
殷乐道:“我的腿好不了了!”
那人静默一阵,忽道:“你找人了?”
殷乐道:“你想怎样?咱们说好了!你不在时,我爱找谁就找谁!”
姬无瑕霎时明白黑影就是费玄了。他应该离开,但两脚被钉在地上,一种强烈的好奇驱使着他,令他留原地,偷听二人的对话。他对自己道:“再听一句,再听一句我就走。”
一门之内,费玄对殷乐叹道:“你又骗小男孩玩儿。人家要伤心的。”
……………………………
姬无瑕听到这句,更走不得了。
殷乐像被踩了尾巴的狸奴,大叫道:“我爱玩就玩,你敢管我?——不对,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脚步声走近屋门,然后“哗啦”一声,门开了。
姬无瑕站在门外,一脸尴尬地看着殷乐。
殷乐也惊呆了,脸色惨白,双目圆睁,说道:“你一直没走?”
姬无瑕看向门内。门内没点灯,费玄站在殷乐身后,山一般静默着,如同黑暗中蹲伏的猛兽。那猛兽提醒殷乐:“他有剑。”
姬无瑕一低头,看到手里的剑,剑寒光闪闪,向下斜指着殷乐,乍一看像图谋不轨。
殷乐蹬蹬蹬后退,站不稳就摔在了费玄怀里。费玄搂住他亲一口,然后推开来,独自走到门边,对姬无瑕道:“以后别跟乐乐再见面,不然我杀了你。”说完,他甚至微笑一下。
月色中,费玄面孔模糊不清,只有眼睛被照亮了。那眼睛不大,有点吊梢,深色的瞳孔很小,带着奇异的冷漠,好像荒野中猛兽的瞳孔。姬无瑕不禁屏住呼吸,头脑空白,仿佛被这瞳孔摄去了魂魄。恐惧像冰水一样灌满了身躯。他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门在眼前关上了。
门里传来殷乐的暴喝:“费玄我操你妈……嗯嗯……唔。”布料撕裂声、推搡声、人体被抵到门上。很快,门有规律地颤动起来,费玄的喘息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响起。殷乐没有声。
姬无瑕站在门外,手脚冰凉。他一直以为,能让殷乐眷顾六年的费玄,是一个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却不料是这样的莽汉。这样的莽汉在肏殷乐。他真想踹开门,一剑削下那莽汉的脑袋。
可他又想问殷乐:“骗小男孩玩儿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逃走,像兔子逃离猛兽,逃离费玄那双渗人的、毫无感情的瞳孔。
杀、问、逃,三种欲望像三鼓海浪,冲击地他站立不稳。他心脏绞痛,头脑停转,剧烈的情绪代替理智接管了怒火。他只能任由三种欲望打架,而不能分析判断自己该怎么做。
只有一个最原始的念头是清晰的:费玄个头大,我打不过他。
可突然间,姬无瑕想起了周礼,然后就像堤坝从天而降,三种欲望都被挡住了。他不能思考,但是可以借助周礼思考。
费玄和殷乐少年就在一起,算是原配。他算妾。妾怎能杀妻、怎能恨夫、怎能想远远逃开?妾就该安安静静地离开,等待夫君再次召唤。
这仿佛是有理的,于是姬无瑕机械地转过身,拖着剑,走到楼梯上拿起自己的行李,就这么步行出宫了。
冬夜的路上没有一个人,他冻得瑟瑟发抖。他走到半路才意识到自己该坐马车,但不做就不做吧。他的殷乐在和别人上床,他做不做马车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学宫,只记得一进门,倒在自己临时休息的小床上,他就流下了眼泪。
他是在心里演练过这天的,幻想里,无非是费玄咄咄逼人,而他礼让谦退,殷乐则从中调和。他或许会挨揍,但是不至于重伤。
他完全没有料想过,费玄不揍他,甚至懒得理他。费玄只说了一句话,他就遍体鳞伤了。
骗小男孩玩儿。
自己是第几个小男孩?
这一生从未有过一刻,如此刻般无助。他怎么劝自己都于事无补。他只好去童年的回忆里找妈妈。
妈妈要嫁给野人时,他不同意,跑到妈妈的部落里,抱住妈妈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他小小一个人,装出大人样指责妈妈:“你为什么不能当妾?你不是喜欢周礼吗?妾也有妾的周礼!妈妈,不要结婚,不要和别人结婚啊!”
而妈妈只是抱着他,叹道:“周礼是好,可有时候,它太不公平了。妈妈还是守野人的礼吧。”
然后,妈妈把他交给乳母,坐上马车,就去了新丈夫的部落。
姬无瑕这时才懂妈妈的话。原来周礼这么不公平,一个妾,只有忍耐一切,才能做一个好妾。
他坚持的周礼,原来这么偏心,偏心走在正道上的男人、妻子、嫡子。
姬无瑕忍着抽筋扒皮般地疼,蜷缩在床上,不停流眼泪。天快亮时,他擦干眼泪起来了。
他得工作,得照看学宫,得搜罗商王要用的人才。
他守周礼,不是只有当作公子、当师长时才信。他沦落到了妾的地位,也会守周礼。礼是绳索,约束心里的野兽。当每个人心里的野兽都被约束时,天下大同的一天就会来。那时候,人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活路走,再也不会乱、不会打仗、不会以活人祭祀了。
姬无瑕开始加倍地干活了。他从早到晚地干,饭匆匆吃两口,觉也睡得少。想到自己所做的事对废人祭有用,他就暂时忘记了难过。
这件事真的不好干。尽管学宫里都是外邦人、都是厌恶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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